嫡小姐靠讀心屢破奇案

第34章 破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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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一行人設局引奸細之時, 驗屍房內也沒有閑著。

言澤醒來後,先是伸手理了理衣裳,又打量了下四周。

見這屋子裏除了幾張長桌以外, 便隻有門口放了個火盆,簡陋至極。

這裏顯然不是他辦公的衙門。

他揉了揉還有些發昏的頭,又問道:“老朽這是在何處?”

彭宇歎息一聲, 隻好如實相告:“裏正如今在大理寺的驗屍房內。”

“什麽?!”言澤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是說老朽在驗屍房裏?!”

他低頭看了看身下的長桌, 忽然覺得那桌上冰涼無比,他有些驚慌地道:“那老朽這是坐在……”

“驗屍台上。”彭宇尷尬地笑道。

言澤像是被燙了屁股, 一下子從台上跳下來,頓時頭也不昏,腿也不軟了。

他麵如菜色,嘴角抖了抖,道:“老朽好好在衙門裏呆著,怎的醒來就到了這驗屍房,還躺在死人躺的台子上?”

白紀昀扶額, 這個彭宇還真是直腸子,說話都不帶拐個彎的, 也不怕把老人家又嚇昏過去。

“那是因為……”眼看著彭宇又要語出驚人,白紀昀連忙捂住他的嘴,勉強牽起嘴角, 道:“裏正昨夜可是喝了一碗蓮子羹?”

言澤不知白紀昀為何突然將話題扯到蓮子羹上, 卻還是如實回答:“是啊。”

“可否請裏正告知晚輩,這蓮子羹是何人送來的?”白紀昀繼續問。

“阿良送來的, 這小子心思細, 老朽經常忙著公事, 不知不覺便會忘了時間,他有時便會給老朽端碗甜品來,解解乏。”言澤說著,眼裏盡是柔和。

彭宇同白紀昀對視一眼,後者歎息一聲,道:“裏正,你昨夜喝的蓮子羹內被人摻入了一種草藥,這種草藥會使人出現失去呼吸,心跳停頓的假死狀態,也正因為如此,官差才會將你帶回大理寺。”

“這怎麽可能?!”言澤突然有些失控,“阿良那孩子生性善良,怎會做這種事?!他絕不可能害老朽!”

“也許阿良並不是想要害你,”白紀昀很冷靜地分析,“他大概知道你難逃一劫,於是才出此下策,讓你以假死逃脫。”

言澤愣了一會兒,才終於反應過來,道:“這兩日榕樹鎮出了大事,怕是有人打主意打到老朽這兒了。”

白紀昀見言澤是個明白人,暗暗鬆了口氣。

“唔唔!”彭宇一直被白紀昀捂著嘴,實在難受,便掙紮了兩下。

白紀昀反應過來,鬆開手,小聲道:“抱歉。”

彭宇搖搖頭,卻聽言澤問:

“大人們可知阿良如今在何處?”

兩人皆搖頭,彭宇道:“我同少卿大人去榕樹鎮查看情況,後來先將你帶了回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言澤沉默,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有些不安。

“宇兄,我們又帶了具屍體回來,你且看看。”一道男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幾人走進驗屍房。

六一先一步走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名官差,他們抬著一個擔架,上麵用白布蓋著,看不到死者的模樣。

言澤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卻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六一一眼就望見了言澤,奇道:“言裏正?!”

雖然方才他們入大理寺時,便已有官差告知他們言裏正可能是假死,隻是沒想到言裏正這麽快就醒了。

言澤認出他是之前隨另一位官差一起去榕樹鎮的人,便點點頭,算是回應。

“又有何人死了?”彭宇有些頭疼,這言澤的事剛剛解決,又來活了。

六一望了望言澤蒼白的臉色,想了想,還是沒直接說出來,而是先道:“言裏正,你如果清醒了的話,就同我去見少卿吧。”

言澤猜想他是不願讓自己探得死者的信息,便應下來:“好,還請大人引路。”

六一點頭,帶著言澤離開的時候衝抬著另外兩名官差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對著他點了點頭。

六一和言澤離開後,兩名官差將擔架放到驗屍台上,掀開了白布,其中一位道:“死者是言澤身旁的小差,名喚阿良。”

“阿良?”彭宇著實沒想到,前腳言澤還說給他端蓮子羹的是阿良,後腳這阿良就被抬進了驗屍房。

“這阿良應當就是給言裏正下藥的人,殿下先我們一步回大理寺,應當是有所安排,彭兄,你盡快驗屍,驗好了將結果給殿下送去。”那官差繼續道。

“好。”彭宇擼了擼袖子,準備幹活,“對了,白先生,還請你將那草藥寫下來給我,我一會兒一起交給殿下。”

“好。”白紀昀知道他要忙工作,便迅速寫了紙條,壓在一旁空著的驗屍台上,同其餘兩名官差一起悄悄離開了。

彭宇仔細檢查了死者的全身,發現他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陳年舊傷,可新鮮的傷口卻隻有咽喉的那一道。

那傷口狹長,應當是鋒利的小刀所致,傷口很深,且切口平整,幹脆利落,殺人的人沒有絲毫猶豫,一刀斃命。

彭宇一麵看,一麵搖了搖頭,這殺人的大概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吧。

他查驗完傷口,正要將屍體的衣服穿回去,卻突然發現死者的胳肢窩裏有東西。

他將死者的手抬起來,仔細看了看,發現那是一個紋身,形似魚又似鳥。

彭宇皺眉,直覺這是個重要的線索,遂找來筆墨,照著模樣畫了一份,又合著之前白紀昀留下的紙條,填了兩份驗屍單,忙活完這些,他將驗屍房收拾妥當,便準備將這些東西交給江溫遠。

臨到門前,他特地將門口的火盆點燃,然後跨過去,去去晦氣,複又將火盆熄滅。

彭宇到達江溫遠辦差的地方時,屋門還是關著的,守在屋外的官差同他行了個禮,道:“宇兄,言裏正還沒出來,你且稍等一下。”

彭宇點頭,站到一旁等候。

此時屋裏。

嫋嫋煙霧從香爐裏飄散,帶著安神的清香。

江溫遠坐在擺放著公文奏折的長桌後,端起茶杯,喝了口溫茶。

他麵色平靜,不動聲色地望著坐在對麵的言澤。

言澤微微弓著身子,雙手放在桌上,摩挲著茶杯上的花紋,麵色有些難看。

片刻後,他似是不死心般抬頭,又問了一遍:“阿良他……是真的死了嗎?”

江溫遠將茶杯輕輕放回桌上,給出了答案:“是。”

言澤抿了抿唇,眼裏黯然無光。

這麽說來,方才官差抬進驗屍房的那具屍體,應該就是阿良了。

江溫遠微微前傾身體,問道:“阿良在裏正身邊潛伏這麽久,你多次向大理寺遞奏折,卻不曾得到回音,裏正難道就沒有懷疑過?”

言澤搖頭,他真的從未對阿良起過任何疑心,否則昨夜就不會那般毫不猶豫地喝下阿良遞過來的銀耳羹。

“阿良曾是個好孩子啊……”最後他無不惋惜地道。

不曾責怪,不曾怨恨,隻是惋惜和哀傷。

江溫遠想言澤對阿良定是有很深厚的感情,而阿良對言澤也亦然,否則也不會賭上性命去救言澤。

而正是言澤對阿良的這份信任,讓他逃過一劫。

江溫遠知道言澤需要些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也不再逼他,隻是道:“言裏正可曾聽說過‘琳琅’一派?”

言澤似是還未從打擊裏緩過神來,聞言也隻是呆呆地搖頭,道:“不曾。”

江溫遠在心裏歎息一聲,想來阿良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斷不會讓身邊的人這麽容易便察覺了身份。

“既然如此,那本官也沒什麽要問的了。”江溫遠道。

言澤緩緩地站起身來,朝江溫遠做了個揖,道:“那老朽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見言澤要往外走,江溫遠及時叫住他,“阿良既然下藥讓你假死,定當是希望你不再攪進這趟渾水裏來,如今你既然已經脫身,本官晚些時候會秘密送你出京,你便尋個鄉下養老去吧。這樣也算了了阿良的心願。”

“讓大人費心了。”言澤道木訥地抬頭,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問出口,“大人,老朽可否將阿良的遺體帶走?”

江溫遠搖頭:“這恐怕不行,阿良乃罪犯。”

言澤失望地歎了一聲氣,道:“老朽謝過大人了。”

說罷,便搖搖晃晃地朝外走去。

他仿佛一瞬間沒了精氣神,就如那枯朽的老木,搖搖欲墜。

言澤走出屋門時,目光渙散,仿佛已經看不到周圍的任何事物。

他的視線早已模糊。

年過半百的人,竟然這般落了眼淚。

他這一生,自認為是個清正廉潔,愛護百姓的好官,卻不曾想,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竟是個人人喊打的惡人。

他為了婦女兒童失蹤的事忙得焦頭爛額,阿良看在眼裏,卻攔住了他求救的奏折,叫那些姑娘小孩一日複一日地受著無盡的折磨,他怎能不懊悔,不愧疚?

他這一生未曾娶妻,更沒有子嗣,阿良對他來說就如親生的孩子一樣,孩子犯了錯,他也該有責任。

可那孩子,竟然在最後都想著讓他逃脫死亡的困境,而甘願自己赴死。

傻孩子啊,言叔寧可不要活著。

江溫遠方才的話又在他的耳旁回響:“阿良最後還是醒悟了,他故意留下線索,告知了本官一些事情,這說明,他良心未泯……

“更何況,本官一直有所懷疑,一個神誌不清醒的女人,要如何走過那麽多裏路來到皇城,又是如何知道擊鼓鳴冤之法?這背後,或許也有阿良的幫助……”

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沾濕了衣襟。

作者有話說:

關於阿良的故事我會在番外裏補充完整~

補個520小劇場吧:

婚後某日。

江溫遠下朝回來卻未見沈瑤桉,遂問青桃:“夫人去了何處?”

青桃答:“王妃說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她要親自下廚為殿下做一頓飯。”

江溫遠頓時有些驚慌。

要知道他家夫人能斷得了案,破得了局,卻是個妥妥的廚房殺手,這……夫人做的菜……

然而江溫遠終究晚了一步,他到達廚房時,沈瑤桉已經把菜做得差不多了。

這會兒她正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嚐味道,見江溫遠進來,便招招手,道:“阿遠,快來嚐嚐我剛做好的菜!”

見沈瑤桉這麽有興致,江溫遠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就著沈瑤桉的手吃了一塊排骨。

嗯?這排骨的味道還不錯嘛。

看來夫人的手藝有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