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靠讀心屢破奇案

第53章 暗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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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止衡同十六一起在琴音閣裏的一處偏僻的閣樓裏畫了一夜的畫像。

這次可不像上次為眠兒作畫那般, 隻是用粗簡的線條畫個大致的麵貌,而是要以彩墨作畫,還原案發那日鄭蘭的模樣。

據十六說, 這是沈姑娘的要求。

他們雖不知沈姑娘此舉為何意,不過還是照辦了。

待畫好鄭蘭的畫像後,梅止衡又畫了薑月和秦湘芸的畫像。

另外兩人的畫像就比較簡陋了, 梅止衡隻畫了麵相,未像畫鄭蘭的畫像那般精確。

雖然江溫遠原本隻叫他畫薑月和鄭蘭的畫像, 但他既然來了,便多畫了一張秦湘芸的, 避免他們後麵又需要。

閣樓裏的燭火點燃又熄滅,十六守在梅止衡身旁,有時磨墨,有時換燈芯,梅止衡潛心作畫,閣樓裏寂靜無聲。

如墨的黑夜漸漸褪去,天邊泛起了暖色。

當陽光輕輕柔柔地灑進木窗時, 梅止衡終於放下了筆,伸了個懶腰, 扭動著泛酸的手腕。

十六湊上去一看,畫上的女子穿著粉衣,目光上挑, 下顎微抬, 一副傲慢不羈的模樣。

梅止衡畫的,倒是與他所見到的鄭蘭有七分神似。

不知怎的, 十六又想起梅止衡在學堂上那關於“畫骨”的言論, 這麽一看, 他的道行,應當已經很高了吧。

畫人畫物,入木三分。

梅止衡見十六傻呆呆地盯著畫像看,輕輕敲了敲桌子,道:“發什麽愣呢,等這墨水幹一幹,你便將畫拿去給殿下吧。瞧著這天色,再有一會兒殿下也該來了。”

“哦,好。”十六回神,先是將畫像旁的雜物收整了一番,然後坐下來休息了一下。

他也是一夜未眠,這會兒眼睛都紅了。

梅止衡舒歎一聲,差事做完了,他一身輕鬆。

兩人歇息了一個時辰,畫像也幹了,十六便起身,將畫像小心地收好,與梅止衡道別。

梅止衡朝他擺擺手,道:“你先去吧,我一會兒收拾收拾東西,回家睡個回籠覺去。”

十六點頭,帶著畫像走了。

他快走到蓮池旁大理寺的臨時辦事處時,沒見到江溫遠,倒是遇見了在辦事處休息的六一他們。

十六將畫像放到桌子上,走到睡得東倒西歪的三人身旁,敲了敲椅子。

三人瞬間被驚醒,有些懵地看著十六。

十六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才道:“清醒一下,來活了。”

六一往十六身後的桌子望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堆畫像。

“止衡畫好了?”六一揉了揉眼睛,問。

“對,我倆熬了一夜,可算是畫好了,你們三個拿著薑月的畫像去尋那個寫信的人吧。”十六道。

“行。”六一率先站起來,對另外兩個還不太清醒的人道,“走了,辦差去。”

六二也打了個哈欠,拍了拍他身旁的七十,兩人一前一後地站起來,待六一拿了薑月的畫像,三人便往外走去。

昨日江溫遠給他們安排差事後,他們三人便一直等著十六他們。

昨夜他們巡邏完,還算睡了個好覺,這會兒精神養好了,正好幹活。

三人按照江溫遠之前同他們說的路線,找到了那條窄巷子。

一走進巷子裏,一股濃重的酒味便撲麵而來。

可那酒味不似醇香,而是很刺鼻的氣味,像是未完全發酵好的劣質酒。

六一皺起眉頭,打了好幾個噴嚏。

走在他身後的六二和七十紛紛捂住了鼻子。

三人走到窄巷子的盡頭,那酒味濃烈得即使捂著口鼻,還是嗆得慌。

他們最後停在了一間破敗的木屋前。

那木屋上長滿青苔,潮濕又陰暗。

木屋前原本就狹窄的路上,堆滿了各種垃圾,有喝空了的酒壺,還有雜草雜物。

若不是酒味太濃烈,三人應當還能聞見那堆不知堆了多久的東西散發出的臭味。

六一直皺眉頭,這肮髒不堪的屋子裏,究竟住了怎樣一個糟蹋的人?

他跨過那堆東西,輕抬食指,扣響了木門。

連續敲了兩次門,屋裏都毫無動靜。

六一卻沒停下,接著敲門。

終於有一陣謾罵聲在屋裏響起。

“他娘的,這大早上的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擾老子清夢!”

那聲音有些嘶啞,模糊不清。

不一會兒,門被大力地拽開。

六一下意識退了一步,就見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兒倚在門邊,醉眼朦朧地望著他們。

“誰啊!你們是誰啊!”他翹了翹胡子,滿臉慍怒。

六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隻見他頭發花白,瘦骨嶙峋,身上穿著一件滿是油汙的破布衣裳,舊得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老頭兒的牙齒也已經掉得七七八八了,說話時嘴巴都漏著風。

可那雙眼睛卻還算明亮,瞅著人的時候,隱約可見淩厲。

他歪歪斜斜地站著,手裏還拿著個酒壺,一晃一晃地,那酒壺裏的酒便發出“哐啷”的聲音。

六一從腰側取下令牌,道:“我們是大理寺的官差,來這裏查案,還請你配合。”

那老頭兒眯著眼睛,往前湊了湊,盯著那令牌看了許久,又搖頭晃腦地退了回去,笑道:“嘁,還大理寺的官差呢,裝得還挺像。”

說罷,便舉起酒壺大灌了一口,酒水順著他的嘴一路流到了脖子上,在原本就髒兮兮的衣裳上留下酒漬。

六一望著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就來氣,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領,一字一句地道:“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們是真的官差!”

大概是他的模樣確實唬人,那老頭兒被嚇得頓住了動作,手上一滑,酒壺便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裏麵未喝完的酒淌了滿地。

六一見那酒快流到他腳邊了,嫌棄地鬆開那人的衣領,甩了甩手,往後退了一步。

那老頭兒愣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先是低頭看了眼碎掉的酒壺和地上的酒水,心疼道:“哎,我的酒!”

說罷,他就覺得背上涼颼颼的。

老頭兒一抬眼,就望見那三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他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道:“我就是做點小本生意,你們大理寺的人來找我做什麽?”

他眼裏閃過驚恐,哪還有方才那副混樣。

六一將衣袖裏的畫像掏出來,展開在他麵前問:“這人,你認不認識?”

那老頭看了幾眼,道:“哎,這不是前些日子來我這兒的小姑娘嗎?認識啊。”

“她來找你做什麽?”六一問。

“就……一筆小生意罷了,沒什麽。”那老頭兒的眼珠子到處亂轉,搪塞道。

“什麽生意?”六一卻不依不饒,“本官勸你老實回答,你莫不是想同咱們走一趟大理寺?!”

那老頭被一句“大理寺”給鎮住了,當即道:“哎別別別,官人有話好好說!

“那什麽,這姑娘之前拿了張紙來,叫我仿著上麵的字跡寫一封信。”老頭兒討好地笑道,“這一片兒的人都知道,我劉老三其他的事做不成,可這仿字嘛,倒還真有一手。”

“你還挺出名。”六一諷刺道。

沒成想那老頭兒還挺驕傲,挺了挺胸脯,道:“那是。”

“這姑娘是什麽時候來找你的?又叫你寫了什麽內容?”六一道。

老頭兒想了想,道:“大概十天前吧,那信上也沒叫寫什麽,大概就是說自己要回家了,讓先生們勿念。”

六二和七十對視一眼,這老頭兒說的,同之前殿下告訴他們的薑月的說辭基本一致。

“這就對了。”六一道。

那老頭兒還沒反應過來,問:“什麽對了?”

六一抬眸,直視他道:“你涉嫌一起命案,現在本官正式將你逮捕。”

說罷,便旁邊退了幾步,六二和七十默契地上前,將老頭兒摁住。

那老頭兒終於回過神來,大喊道:“什麽命案?!我不知道!你們憑什麽抓我?!”

六一俯身,湊到他麵前道:“你還可以喊得再大聲一些,最好叫你的左鄰右舍都聽見你被大理寺抓走了,看你日後可還有生意能做。”

老頭兒瞬間啞了火兒,憋屈地瞪著他。

六一對兩人道:“你們先將他押回大理寺,我進去看看。”

六二和七十也明白,像老頭兒這樣明麵上專門“給人模仿字跡”的人,做的生意肯定不止這一點兒,他們既然都查到這裏了,幹脆查得徹底些。

於是兩人衝六一點點頭,準備將老頭兒押走。

那老頭兒一聽六一還要進他的屋子看看,當即跳了腳,喊道:“你們憑什麽進我屋子!你們這是私闖民宅!我要告你們!”

六一已經踏進院門了,聞言冷笑了一聲,回頭道:“你盡管告去,我們便是大理寺的人。”

那老頭兒忽地醒悟過來,知道自己是嚇不住他們了,一時語塞。

六二和七十也沒再耽擱,囑咐了六一一句:“注意安全,我們去去就回。”便押著老頭兒離開了。

六一往院裏走去,這小院裏隻有兩間房,一間是灰塵滿布的廚房,一看就是好多日子未開過火了,形同虛設。

另一間屋子裏有一套破舊的桌椅,角落裏還有一張草席。

屋裏淩亂不堪,到處堆滿了卷軸和散紙。

六一挨個翻了翻,發現這些東西大有玄機。

那老頭兒居然還仿名家筆記,寫完了,還蓋上不知從哪裏搞來的印章,乍一看,頗有些以假亂真的味道。

六一挑眉,他這次可真是撞到製假窩子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