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靠讀心屢破奇案

第64章 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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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月和鄭蘭被押上斷頭台之時, 姚欣被婢女從閣樓裏帶出來,去了蘭惜住的江林閣。

不久前,宮裏來了聖旨, 正式授予蘭惜琴音閣閣主一職,並讓蘭惜等十二位閣主協助大理寺,完善十二閣的相關律法, 是以這些時日蘭惜忙得不可開交。

外麵下著大雨,姚欣和婢女一人撐著一把傘, 在雨幕中穿過冷清的小路,到了江林閣門外。

她們收了傘, 婢女為姚欣打開小樓的大門,示意她自己進去。

姚欣一踏進小樓,就望見了快要淹沒在各種文書裏的蘭惜。

“蘭先生。”姚欣喚道。

蘭惜聽到聲音,從一大摞文書中抬起頭,衝姚欣笑了笑,道:“你來了。”

蘭惜說罷,便將攔在麵前的一大摞文書往旁邊挪了挪, 給姚欣騰了個空位。

蘭惜抬了抬下顎,對姚欣道:“坐吧。”

姚欣猶豫了一下, 還是依言坐在了文書中間的空位上。

蘭惜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望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姑娘。

姚欣清瘦了許多,可那雙眼眸卻不似從前那般無神, 反而精神了許多。

對姚欣這個姑娘, 蘭惜也是有關注的。

她知道姚欣從前的日子不好過,也曾同姚欣談過心。

這個小姑娘在家族裏不受寵, 娘親又早逝, 在家中沒有依靠, 內心自卑,所以做什麽都怯怯懦懦的。

自姚欣來琴音閣後,家中甚至沒再給過她一分錢。

小姑娘的吃穿用度都是蘭惜想辦法補貼的。

蘭惜知道小姑娘的性子,所以在沈瑤桉告訴她姚欣勇敢地揭發了鄭蘭的惡行時,她其實是很驚訝的。

她見過太多像姚欣一樣的姑娘了。

她們就像背著重重的殼的蝸牛,保護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縮進殼裏。

讓一隻從來忍氣吞聲的小蝸牛爬出保護殼,去揭發,去反抗傷害她的人,需要莫大的勇氣。

蘭惜望著姚欣的目光中,除了欣慰,還有幾分讚賞。

“欣兒,今日是薑月和鄭蘭行刑的日子,你知道吧?”蘭惜問。

姚欣點頭,道:“我知道。”

她微微偏頭,望向窗外的磅礴大雨。

今日,是那兩個惡魔的死期。

一直籠罩在她周圍的陰影即將消失,這叫她鬆了口氣。

蘭惜明白姚欣的如釋重負,她歎息一聲,道:“那你可知,姚家已被陛下發落,明日便要舉家遷徙,流放西南?”

姚晨在鄭雲黨羽中屬於十分邊緣的人物,除了撈了點油水之外,並沒有參與他們這些年的“大計”,所以隻是被陛下下令流放。

姚欣轉過頭來,隻是驚訝了一瞬,便又恢複平靜。

她隻問了一句話:“那……我也要同他們一起被流放嗎?”

蘭惜搖頭,道:“因你為此次案子的偵破提供了重要線索,且你與姚家牽扯不深,於是陛下特別恩準,你可以不隨姚家去西南。”

姚欣的臉上卻沒有喜色。

無論她與姚府是否牽扯過深,即使她再不想承認,她身上流著姚家人的血,她就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即使被赦免,也絕不會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勢必會有一定的代價。

果不其然,蘭惜又道:“雖然你不必去西南受苦,但你須得終身留在琴音閣,非有陛下旨意,不可出京。”

“欣兒,陛下給了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要如何抉擇,還是得看你自己。”

話雖如此,但蘭惜希望姚欣能留下來。

雖然說姚家是被流放西南,可自京城到西南,路途遙遠,多半是條不歸路。

“我選擇留下來。”姚欣沒有猶豫,直接回答。

她望著蘭惜,眼裏滿是感激。

她知道自己得到的所謂的“陛下的恩準”,最大的可能是蘭惜為自己求得的。

一個帝王,怎會如此輕易地容許一個罪臣之女免於流放之苦?

而她也清楚,若她不接下這份好意,在去西南的路上,也多半凶多吉少。

與其選一條死路,還不如給自己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哪怕終身被困於京城。

因為她還有恩情沒有還盡,不想就這麽離開。

能留在琴音閣,留在蘭惜身邊,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好的歸宿了。

“謝謝你,蘭先生。”姚欣道。

姚欣的話讓蘭惜鬆了口氣,她溫和地笑著道:“不必謝我,以後你要好好活著。”

隻要姚欣好好活著,那她在接聖旨時求公公帶給陛下的那些話,便也值得了。

不過姚欣和蘭惜並不知道,她們能獲得這個恩準,除了公公給陛下帶了話以外,還有江溫遠的功勞。

是江溫遠寫了折子遞給江溫行,誇讚了姚欣的勇氣,又加上公公的話,才讓江溫行鬆了口。

但無論如何,這樣的結局,已經是最好的了。

蘭惜將重要的事同姚欣說完以後,並沒有叫姚欣離開,而是讓姚欣留下來幫忙。

姚欣依言走到蘭惜身邊,替蘭惜磨墨。

她磨著墨,偶然瞟到了蘭惜鋪在桌麵上的紙的內容。

“琴音閣新規:不得辱罵同硯;不得毆打同硯;不得對同硯惡作劇……如有以上行為者,當嚴懲,行為惡劣者,可移交大理寺。”

姚欣看完紙上寫的東西,忽然鼻子一酸:“蘭先生,這是……”

蘭惜一麵在那張紙上塗塗改改,一麵道:“這是琴音閣的新規,我還在起草,等真的定下來,上了規訓石,以後啊,便再也不會發生這些悲劇了。”

蘭惜說著說著,忽地發現紙上多了幾處水漬。

她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姚欣已經淚流滿麵。

蘭惜放下筆,抬起手,憐惜地為姚欣抹去眼淚。

“怎麽哭了?不哭,不哭。”蘭惜道,“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姚欣一麵點頭,一麵抬手擦去淚水。

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當蘭惜終於將新規敲定下來,樓外的大雨也停了。

雨後初霽,從窗子望去,還能看見空中五彩斑斕的光。

蘭惜放下筆,將那寫著新規的紙折好,塞進信封裏封好,又在信封上寫了“殿下親啟”四個字,才喚了樓外候著的婢女來,將信送去大理寺。

姚欣見蘭惜活動了下筋骨,站起身來,便問:“蘭先生,您接下來要做什麽?”

蘭惜道:“我先給你拿套衣裳換上,一會兒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蘭惜帶姚欣去了京城郊外的一處山中小林裏。

姚欣望見了小林中的墓碑。

墓碑上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可姚欣猜到了她們的身份。

雖然為避風頭,姚欣一直呆在原先關押的閣樓裏沒出來,但她依舊聽說,在蓮池底下挖出了遺骨。

這裏便是那些遺骨安葬的地方吧。

蘭惜在那墓碑前蹲下身,抬手輕輕撫摸過墓碑上的名字。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卻忍著沒讓眼淚落下來。

姚欣沉默地站在蘭惜的身後,注視著墓碑,心情沉痛。

忽地有鍾聲從遠處響起,肅穆又空靈。

姚欣尋聲望去,才發現在這小樹林不遠處的山峰上有一座寺廟。

蘭惜站起身,同樣望向那山間寺廟,輕聲道:“大理寺的官人將這些遺骨交給我之後,我一直在尋找一處適合的地方安葬她們。”

“我一直在想,她們應當不願再被拘束在京城裏小小的一隅,於是便將她們安葬在了這裏。

“有清風明月作陪,有青翠樹木庇蔭,還能聽得見寺廟裏的鍾聲,應當是挺好的吧。”

遠離了塵世的喧囂,隻在這山林中,尋一處幽靜,尋一處安眠。

姚欣輕輕拍了拍蘭惜的肩膀,兩人無言地站著。

風吹過樹梢,仿佛有人在低語。

逝者安息,而活著的人該帶著思念繼續往前走。

——

昏暗的地牢裏,鄭雲被鐵鏈束縛著,吊在石牆上。

他的身上傷痕累累,血紅一片,觸目驚心。

灰白的頭發與暗紅的血結在一塊,狼狽不堪。

他艱難地咳了幾聲,吐出嘴裏的瘀血。

裴麟拿著滴著血的長鞭,望著依舊不肯開口的人,冷笑一聲:“沒想到鄭大人還挺嘴硬。”

鄭雲微微抬頭,瞥了一眼裴麟,即使已經狼狽成這副模樣,他眼裏的威嚴也絲毫不減。

可裴麟卻半分都未被鄭雲嚇到。

他是暗翎培養出來的殺手酷吏,這樣的眼神,他見得多了。

裴麟揚起長鞭,又狠狠地抽了鄭雲一下。

“鄭大人,你若不想說也沒關係,反正你的那群走狗一進這審訊室,還沒上刑呢,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一下子便全都交代了。”

鄭雲扯了扯撕破的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激將法在老夫這兒可不管用。”

裴麟卻譏諷地笑著道:“鄭大人以為我是在誆你?”

“江南知府陳長遠這幾年裏貪墨黃金白銀三千兩,一部分用來賄賂你,一部分為你在江南置辦房產,他府裏的小金庫可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黃金珠寶盡數歸於國庫,至於那些房產,也被國家收回。”

鄭雲知道江溫行既然敢動他,就必然不會漏掉陳長遠這條線,於是並不驚訝。但裴麟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驚失措。

“更何況,我們已經查明,你與琳琅山莊有著密切的聯係。

“鄭大人,你如此堅持不肯交代一詞,該不會是在等琳琅山莊的人來救你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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