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陷阱
鄭雲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即使他很努力地控製自己的表情, 眼裏的驚訝和驚慌卻沒能逃過裴麟的眼睛。
鄭雲是真的沒有想到,大理寺的人居然能查到琳琅山莊!
他與琳琅山莊的聯係向來很隱蔽,且琳琅山莊是江湖門派, 朝堂上的人甚少管江湖上的事,他們究竟是怎麽注意到的?!
裴麟望著鄭雲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哎, 可惜啊,”裴麟憐憫地望向鄭雲, “你一直等待的‘救星’卻將你棄之如草芥。”
“鄭大人,你還不明白嗎?你——是一顆棄子。”
鄭雲動了動嘴唇, 他本能地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說什麽都蒼白無力。
若琳琅山莊的人想要救他,應當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一直以為的可靠的“盟友”,最後選擇了落井下石。
“怎麽樣,鄭大人,你現在還想替琳琅山莊隱瞞嗎?”裴麟悠閑地揮了揮鞭子, 那鞭子打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鄭雲看著那鞭子落下又揚起, 身上的傷口便猛地刺痛起來。
他猶豫了一會兒,有氣無力地道:“老夫對琳琅山莊的了解也不多,隻知道他們是一江湖門派, 在江湖上頗有勢力。當初是琳琅山莊的人主動給老夫遞了橄欖枝, 要與老夫合作,老夫尋思著, 反正合作於老夫沒有害處, 反而多一條退路, 就答應了。”
“琳琅與你合作的條件是什麽?”裴麟剛要說話,一道冷清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裴麟轉身,就見江溫遠走進了地牢。
他依舊穿著一身玄衣,頭戴冠玉,麵色沉靜。
鄭雲望見他,忽然笑了一聲,道:“老夫還以為你不會露麵了呢,殿下。”
江溫遠沒理會鄭雲眼裏的譏諷與不甘,而是又問了一遍:“說,你和琳琅山莊合作的代價是什麽?”
鄭雲閉了閉眼,一麵瘋瘋癲癲地笑著,一麵道:“也沒什麽,不過是向老夫打聽了些陳年舊事罷了。”
“什麽陳年舊事?”江溫遠警覺地問。
鄭雲卻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望著江溫遠,道:“老夫猜殿下應當一直在查那琳琅山莊幕後之人的身份吧?那殿下不妨去離鄭府不遠的留巷看看,說不定,能有所收獲呢?”
說罷,他就笑了起來,可惜笑了沒多久,便被嗓子裏的殘血嗆住,猛地咳了一陣。
江溫遠怎會聽不出鄭雲這是在挑釁他,故意吊著他的胃口。就算他再嚴刑逼問,鄭雲也不會說的。
不過,留巷?
江溫遠品了品這個名字,這不就是之前知遠同他說的,鄭雲秘密前往的地方嗎?
那裏果然藏著貓膩。
江溫遠未再停留,隻囑咐裴麟看好鄭雲,別叫他一不留神咽了氣,便轉身走出地牢,步履匆匆。
鄭雲話沒說完,總叫江溫遠心中有些不安。
看來無論如何,都要去那間小破屋走一趟了。
他走出大牢,往大理寺的辦公處走去。
此時辦公處裏沒幾個人,大部分的官差都按照江溫遠的吩咐,去清點那些從罪臣的府邸裏搜出來的贓物了,隻有六一、六二和七十窩在外間椅子上歇息。
前幾日他們根據在那個替薑月寫信的老頭兒家裏搜到的信息,順藤摸瓜,將隱藏在地底下的賣假售假的窩子端了,抓了一大批人回來,今日才把人全都審完,該判的判,該關的關,可算是把這個案子忙完了。
這會兒終於偷閑,回到辦公處小憩一會兒。
三人雖然在休息,可精神卻還未完全放鬆下來,江溫遠一踏進辦公處,他們便睜開了眼睛。
三人頂著滿眼的血絲起身對江溫遠行禮,道:“殿下。”
江溫遠望著他們疲憊不堪的模樣,問:“手裏的案子可辦完了?”
三人有些緩慢地點了點頭。
“那便回暖閣休息一會兒吧。莫把自己累傷了。”江溫遠道。
“是。”三人又行了個禮,便轉身,恍恍惚惚地往暖閣走去。
江溫遠進了內閣,傳信將柳雲和徐知遠叫來。
不一會兒,兩人便入了大理寺。
此時江溫遠也已經換上了方便行動的衣裳,兩人一入內閣,他便道:“知遠,本王要去你上次說的鄭雲秘密前往的小破屋,你給本王帶個路。”
鄭府已被滿門抄斬,徐知遠沒了監視任務,便又回了大理寺中。
這會兒他聽到江溫遠的話,並沒有著急答應,而是問:“殿下為何突然要去那裏?”
江溫遠道:“方才本王去了一趟地牢,鄭雲那老狐狸特地提了這小破屋。”
柳雲聞言,當即道:“殿下,這恐怕是鄭雲設的陷阱,還請三思。”
江溫遠笑了笑,道:“本王自然知道有可能是陷阱,隻不過,那屋子與琳琅山莊有關,這一趟,本王不得不去。”
柳雲在聽到“琳琅山莊”時,便知曉此事必然要做了。
徐知遠卻在心裏歎息一聲。
鄭府被滿門抄斬之後,殿下命他繼續在鄭府周圍蹲守了一段時間。
本以為那琳琅山莊的人至少會到鄭府附近查探下情況,卻不想幾日過去了,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
徐知遠猜想,琳琅山莊怕是從頭到尾都隻將鄭雲當做一顆不重要的棋子,取之用之,棄之也毫不猶豫。
換言之,琳琅山莊的人在得知鄭家落難時,壓根沒想著救他們,也沒想著來看一眼。
所以他們當時放了長線,大魚卻並沒有上鉤。
加之鄭府的人被清理完後,暗翎的人第一時間便搜查了整個府邸,除了地下室裏的大量金銀珠寶,什麽文書密信都未發現。
鄭雲這老狐狸,將那些證據處理得太幹淨,一點把柄都沒留下。
真正給鄭雲定罪的東西,都是從他黨羽裏的罪臣家中搜出來的。
那些罪臣雖說依附於鄭雲,可到底人心隔肚皮,他們還是留了東西,好給自己一條後路。
那些貪墨的,暗中操控官吏調動的密信,叫人看了氣憤無比。
他們自然也發現了那間藏於書房的密室,可裏麵卻一樣什麽都沒有。
如今所有的線索又斷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間小破屋,所以他們不得不去一趟。
最後徐知遠還是妥協了,他道:“那便請殿下隨屬下來吧。”
三人騎馬出了大理寺,行至那小巷前,三人便下了馬。
徐知遠讓兩人在原地等著,他先去探個路。
徐知遠小心翼翼地停在上次躲藏的地方,並沒有感受到那股強大的內力。
他運著輕功,飛速地躍上小破屋的牆頭。
院子裏空無一人,那小破屋的門大開著,裏麵空空如也。
徐知遠查看完屋裏的情況,又在周圍偵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埋伏,這才吹了一聲口哨。
這是他與另外兩人約定好的信號。
江溫遠和柳雲聽到那口哨聲,便踏進巷子裏,來到小破屋前。
“殿下,柳君,萬事小心。”在進去之前,徐知遠囑咐道。
江溫遠與柳雲頷首,三人一起進了院子。
江溫遠也望見了那敞開著大門的,空空如也的屋子。
他皺起眉頭,率先走了進去。
這屋裏落了一層灰,看樣子已經有段時日沒人來過了。
徐知遠與柳雲也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徐知遠道:“殿下,這會不會就是一個臨時的接頭地?”
除了鄭雲偷偷出府的那天晚上,徐知遠還悄悄來這裏看過。
隻有那天晚上這裏是有人的,之後徐知遠再來,這裏便空無一人。
所以徐知遠才會如此猜想。
江溫遠未吭聲,而是走到牆邊,輕輕摸索著。
忽然,他碰到了一處不一樣的地方。
這是一麵磚牆,其餘的磚摸上去都很粗糙,唯獨這一塊比較光滑,像是經常有人摸,所以都將它磨平了。
江溫遠頓住手,先是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圍,才對屋裏的其餘兩人道:“你們先出去。”
“殿下可是有什麽發現?”徐知遠和柳雲聞言,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望向江溫遠。
江溫遠點頭,道:“本王也許發現了一個機關,可不知道這機關究竟有何用,所以以防萬一,你們先出去。”
“殿下,此事危險,讓屬下來吧。”柳雲與徐知遠同時道。
“無妨。”江溫遠道。
見他堅持,兩人也沒再強求,乖乖退了出去。
但他們都站在門外,隨時準備進去救江溫遠。
江溫遠等他們都出去了,才按下了那塊磚。
他身旁的牆動了動,一道暗門緩緩打開,下一秒,無數的箭羽便從那暗門中射出來!
江溫遠神色一凜,迅速往後一退,靠在牆上,完全躲開了那些箭羽。
還好他早有準備,既看好了藏身之處,又叫另外兩人退了出去,否則這會兒他們必然狼狽不堪!
江溫遠貼著牆站著,對著外麵叫了一聲:“閃開!”
徐知遠與柳雲原本站在門旁,在聽見急促的風聲的一瞬間,兩人便同時往後麵退開。
下一秒,江溫遠的聲音與無數射/出的箭羽一同掠過了兩人。
那箭羽威力極大,瞬間就將院門射穿,死死地釘在了巷子的石牆上。
待那機關裏的箭羽全都射完,那石門便又緊緊地合上了。
江溫遠蹲下身,從衣袖裏掏出隨身帶著的方布來,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支箭,仔細看了看,當他看到那箭身上“始帝二十一年”的字樣時,瞬間沉了臉色。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接下來的兩周我要考試啦,所以可能沒辦法做到日更,如果更新的話依舊是晚上21:00嗷!
等考完試就恢複日更!
祝和我一樣在期考周的寶子們考得好成績!逢考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