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蘭芷清站在石橋的這一端,滿臉恍然而又震驚的看著他。
“不!夫君你做了什麽?快回來!不要丟下我!”
不可以這樣!
不是說好了要帶她一起走的嗎?
現在,又為什麽要把她一個人留下來?
宇文流淵,你不能出爾反爾!
“清兒。”
他玄黑色的高大身影,矗立在殘陽如血的天地間。
蘭芷清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影開始變得逐漸模糊,有大片大片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不……不要……”
為什麽連最後的機會都要剝奪。
她不想讓他死。
他離開了,那這天地間,豈不是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麽?
“清兒,答應本王。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宇文流淵的嗓音溫和。
在記憶中,他很少用這般輕柔的嗓音叮囑過她什麽。
“不……求你……”
可無論蘭芷清怎麽呼喊,他的身影終於還是漸行漸遠,徹底消失在了天地間。
血色的紅霞,天地重歸寂靜,蘭芷清失去了意識。
*
另一邊,冰室,密道。
“想攔我的話,沒必要連密道的布局圖都一並改了吧?”
藺溪橋冰冷的聲音在陰暗的密道中響起。
這裏是一條非常漆黑的甬道,且非常曲折以及狹窄,說它是一條羊腸小道,其實都有些誇耀了它。
密道裏非常潮濕,牆麵是還在往下滴水的岩石。
而唯一的光源,就是藺溪橋手中緊握著的火把。
那微弱的光亮,就如同漆黑長夜裏的一盞燈,讓這條黑暗的甬道看起來不再那麽壓抑。
“溪橋,你來了。”
冷肅而又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自甬道深處響起,乍聽上去就跟死人發出的聲音一般,沒有絲毫的情感起伏。
藺溪橋在聽到這聲音的那一瞬間,不由自主的長吸了一口氣,隨後才用不卑不亢的語氣喚了一聲:
“父親。”
沒錯,藏身在這甬道裏的人,就是藺珩遠。
梅雪穀中的弟子經常會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那就是他們的師父藺珩遠是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人,有很多時候,明明上一秒還見他在穀中走動,下一秒,就已經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人了。
而且這個找不到人的時間,通常一耽擱就是一整晚。
等第二天好不容易找到藺珩遠人了,大家就會發現他的眼睛有些怪怪的,到處都是紅血絲,而且赤紅一片。
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一整夜都沒有休息好。
別的弟子可能最開始的時候都跟藺溪橋一樣,並不知道藺珩遠在這段時間裏到底是做什麽去了。
可藺溪橋好歹是個極為聰慧的孩子,按照他的洞察力,很快也就找到了每次藺珩遠失蹤時的下落。
原來,他每次失蹤,其實並沒有離開過梅雪穀的這片土地。
他就在他自己的院子下麵,建了一個非常簡陋而又神秘的甬道,而在這個甬道的盡頭,是間密室。
藺珩遠每次都是在這個密室中度過了一整晚。
至於密室裏有什麽,藺珩遠每次到底在密室裏做些什麽,藺溪橋最開始並不知道。
他隻是對這件事情把我強烈的好奇心。
每次趁著藺珩遠外出的時候,他就會悄悄溜進這個密道中,看看能否想辦法打開密室的門。
但藺珩遠實在是太謹慎了,他給密室設置了機關,藺溪橋雖然對奇門遁甲之術還算了解,但遠遠到不了精通的地步。
所以,他從沒能進去過。
直到,幾個月前,一次藺珩遠粗心大意,在出行前忘了關閉密室的禁製。
藺溪橋這才得以闖入,一睹密室的真麵目。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讓藺溪橋發現了藺珩遠在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藺溪橋因為接受不了血淋淋的事實,叫聲招呼都沒打,就從穀裏跑了出來。
藺珩遠事後回來,發現密室有被外人闖入過的跡象。
他又不是個傻子,當即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藺珩遠就派人追回藺溪橋,可憤怒的藺溪橋遲遲無法原諒藺珩遠的所作所為,兩人之間本就不算和諧的父子關係,這回就算是徹底的崩盤了。
“父親。”
天知道藺溪橋再重新站回這道密室的門前,需要多麽巨大的勇氣。
當初他第一次邁進來的時候,還是個懵懂無知、無憂無慮的公子哥。
而現在,他已經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他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變得愈發清冷矜貴,全身上下散發著的氣質,都是生人勿近。
黑暗中,藺珩遠站在密室的正中央。
那裏有一座巨大而又華麗的冰棺,千年寒冰呈現著優美的藍光色澤,照射在那棺內女子姣好麵容上。
藺溪橋深吸了一口氣,視線第一時間並不是朝著藺珩遠,而是對著棺內的女子用恭敬的語氣輕輕喚了一聲:
“梁妃娘娘。”
在這個靜謐的空間裏麵,偷偷存放著被朝廷判為失蹤的梁妃的遺體。
藺珩遠不惜花巨資打造了這座冰棺。
為的,就是使這個名動天下的傾國美人,能夠永遠維持著死前最年輕貌美的樣子。
“宇文流淵呢?”
藺溪橋隻淡淡掃了一眼,就把視線從女子的身上收回,開始環顧四周。
“我沒把他帶來。”藺珩遠抬起下頷,“這裏是屬於我的地方,就算是你也不可以進來。溪橋,上次給你的教訓和責罰,你難道這麽快就忘記了嗎?”
可藺溪橋根本不理會藺珩遠的說教。
他隻是用一雙犀利而又耿直的桃花眸死死的盯著藺珩遠:
“你沒有資格把梁妃娘娘私藏在這裏,先不說別人,就說宇文流淵是梁妃娘娘的子嗣。別人或許沒有資格,但他絕對是最有資格邁入這裏的人!”
因為那是他娘!
是他的生身母親!是從小撫養他長大的母妃!
師父,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你總是害怕有人會跟你搶梁妃娘娘,可你想過沒有,梁妃她並不是一個物體,就算死了,她曾經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有自己的願望,有她自己的選擇。
你覺得她如果活著,會允許別人不讓她見自己的兒子嗎?!
藺溪橋情緒激憤,可無論他再怎麽說,也無法撼動藺珩遠寒石般堅不可摧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