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 荒野摩托2
明哥看葉茜已經準備好,掏出一支煙卷點燃,然後說道:“第一,馬上聯係110指揮中心的人,看看昨天和今天有沒有人口失蹤的報案。第二,等焦磊的協查通報打印出來,抓緊時間分發到火車站、汽車站、碼頭、高鐵站等黑摩的聚集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查清楚死者的身份。”
“明白。”葉茜唰唰唰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錄。
現在唯一一身輕鬆的就是我。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一串陌生的號碼出現在我的手機顯示屏上。
“喂,你好,哪位呀?”我按下接聽鍵,問道。
“喂,兄弟,我是劉府的大劉,還記得我嗎?”電話那邊傳來他爽朗的笑聲,看來心情是好了許多。
“劉哥啊,你怎會有我的電話號碼啊,葉茜告訴你的?”我一邊說,一邊閃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隨手把門帶上。
“葉茜可沒有你這麽好說話,我問她要,她肯定不給,哈哈。”劉哥笑著說道。
“哦!是這樣啊!”我敷衍了一句,因為案件現在正處於攻堅克難的階段,我真沒有心思去跟他開玩笑,雖然我感覺劉哥這個人還不錯。
“我在公安局也認識不少朋友,而且我打聽到了你們科室在雲汐市名聲那叫一個響啊,你的號碼太好找了。”劉哥樂嗬嗬地說道。
“劉哥,找我有事?”我已經開始有點兒想早點兒結束這樣的對話,所以我直奔主題。
“哦,也沒別的事,就是上次聽你那麽一說以後,我感覺我自己是有點兒走進了死胡同,現在我心裏也放下了,這還要謝謝你啊。”劉哥誠懇地說道。
“不用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麽大忙,主要是劉哥你自己有覺悟。”我笑著說道。
“那個,晚上有沒有空?我去一趟雲汐市,咱兄弟倆晚上喝一杯?”劉哥說出了這次通話的主要目的。
“劉哥,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這邊發案件了,我暫時走不開,要不咱改天約?”我有些為難地說道。
“哦,是這樣啊。那行,過幾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兄弟到時候你一定要賞臉啊!”劉哥很善解人意地說道。
“行,沒問題,電話聯係。”我點頭說道。
“好,那我就不打攪你工作了,電話聯係。”說著劉哥笑嗬嗬地掛掉了電話。
七跨出雲汐市
我把電話重新收在兜裏,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我知道,這個案件著實不好辦,就算查到了死者的真實身份,嫌疑人和他之間有可能也沒有任何交集,說白了就是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我在一個黑暗的角落把你給殺了,現場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你說該如何下手去查?
“看來,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長歎一口氣,靠在了椅子上,漸漸沉睡了過去。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葉茜回到了辦公室,我抬頭望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鍾,已經是深夜兩點多鍾。
“有沒有什麽發現?”我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起身問道。
葉茜沒有說話,隻是無力地搖了搖頭。
“老賢的檢驗做完了嗎?”我接著又問道。
“應該還沒有,半個小時之前我看到實驗室還亮著燈。”葉茜疲憊地回答道。
我們正說著,走廊裏傳來明哥的聲音:“來會議室,開會!”
我聽到這聲呼喚,瞬間來了精神,抓起筆記本起身朝會議室跑去,葉茜整了整著裝也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我們四個快速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老賢抱著一摞檢驗報告最後一個走進了會議室,我看著他有些垂頭喪氣的表情,基本上猜到了檢驗結果。
“國賢,趕緊說說。”明哥的聲音有些急促。
老賢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點燃了明哥扔給他的煙卷,猛吸一口,然後說道:“現在所有客體上的血跡全部為死者所留,我並沒有發現嫌疑人的任何生物檢材。”
明哥眉頭微微一皺,把目光轉向了葉茜。
葉茜心領神會地說道:“昨天和今天,咱們市沒有任何關於失蹤人口的報案。我們刑警隊加上派出所的所有民警,都拿著協查通報去全市的交通樞紐找摩的司機進行辨認,沒有一個人能認出死者的身份。”
“有沒有疏漏的?”明哥趕忙問道。
“沒有,我們刑警隊連線人都全部派下去了,依舊沒有反饋。”葉茜耷拉著腦袋說道。
“難道死者不是咱們本市人?”明哥自言自語道。
突然,他話鋒一轉,對葉茜說道:“咱們市裏麵基本梳理了一遍,既然沒有,周邊的幾個市也要開展工作。你開完會就聯係徐大隊,讓他在咱們雲汐市周邊的幾個地市全部發布協查通報,尤其是跟咱們市相鄰的地市,要作為重點調查的對象。他一個開摩的的司機,也不可能拉人出省。”
“明白!”葉茜停下了手中的筆,點頭說道。
“焦磊,小龍,你們兩個有什麽要說的嗎?”明哥轉頭問道。
我和胖磊聽後,動作一致地搖了搖頭。
“那好,我們等葉茜這邊反饋回來結果再說,散會。”
最大的煎熬莫過於等待,而且這種煎熬一直伴隨了我五天的時間。葉茜這五天幾乎都沒有出現在辦公室,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我感覺她真的是蠻拚命的。其實有時候我也納悶兒,她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動力去幹警察這一行。
雖然葉茜的姑父是刑警隊大隊長,但她目前的身份是一個實習生,以後能不能分到刑警隊還兩說呢,因為在公安機關,女孩幹文職的還是比較多,沒有幾個女孩喜歡紮根一線。就拿熬夜辦案件來說吧,女孩的抵觸心理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在上警校的時候就經常聽我們班裏的女生說:“哎呀,刑警隊、派出所以後根本不能去,一熬夜皮膚就全完了,女人最美麗的時間就那麽幾年,我可不想就這麽毀了。我要是分到公安局機關,我就到辦公室坐著,喝喝茶,聊聊天,多自在。”在我看來,其實這才是大部分警校女生應該有的真實想法,像葉茜這種女孩,我真的搞不明白她是從哪裏來的動力。
“嘀嗚……嘀嗚……嘀嗚!”外麵傳來警笛聲。
我起身朝走廊的窗口走去,拉開玻璃窗,把頭探了出去。我第一眼便看到了警車的車牌號碼。
“原來是刑警隊的車。”我嘀咕道。
“冷主任,死者的身份查清了!”葉茜一下車,便衝到了明哥的辦公室。
“什麽,查清楚了?”我聽到這句話,興奮地鑽進明哥辦公室。胖磊和老賢也趕忙跑了進來。
葉茜拍了拍胸脯,咽了一口唾沫說道:“我們發動了幾個地市的警力,終於查到了死者的身份,他是在咱們雲汐市東邊六合市跑摩的的司機,叫徐剛,這一點跟冷主任說的分毫不差。”
“死者的情況調查了嗎?”明哥趕忙問道。
“我們沒有來得及問,但是我們把死者的家裏人帶來了,就在樓下。”葉茜解釋道。
“死者家裏一共幾個人?”明哥又問道。
“他老婆,三個小孩兒,還有兩個老人。”葉茜一邊數著手指,一邊說道。
“不會都帶來了吧?”我有些詫異地問道。
“兩個老人年紀大了不方便來,我們就把死者的老婆和小孩兒帶來了。”葉茜雙手插兜回答。
“行,我們一起下去看看。”明哥率先起身走出了辦公室,我們四個人緊隨其後。
一轉眼的工夫,我們便在一樓的接待室內看到了死者的老婆和孩子。死者的老婆30多歲的年紀,上身穿一件褶皺的長袖衫,下身是一條藍色長褲,腳穿一雙手工布鞋。皮膚黝黑,臉上隨處可見皸裂的痕跡,她給人的感覺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婦女。她的三個孩子是兩個女孩,一個男孩。兩個女孩的年紀差不多,最多隻有六歲。男孩看起來更小,也就三四歲。幾個小孩兒蓬頭垢麵,光著腳丫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身上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讓我看得十分心酸。
這女子也許是第一次走進公安局,緊張地看著我們幾人,三個小娃娃也緊緊靠在女子腿邊,忽閃著小眼睛,有些恐懼地看著我們。
此時葉茜蹲下身去,對著幾個小娃娃拍著手掌輕輕地說道:“小朋友,阿姨帶你們去一邊玩好不好?警察叔叔有話要問媽媽。”
也許是葉茜本身就長著一張美麗俊俏的臉,再加上她甜甜的笑容,很少有人會拒絕她的要求。三個娃娃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葉茜,然後抬頭用詢問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媽媽。
女子有些為難,我很適時地說道:“我們有幾個問題是關於你丈夫的,很快就好,小孩兒就讓咱們的女警官給你帶著。”
“我丈夫咋了?”女子趕忙上前兩步詢問道。
聽到女子這麽說,我用疑問的眼光看了一眼葉茜,葉茜對著我輕輕搖了搖頭。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也是咱們公安局常用的手段,尤其是對命案的被害人家屬。就拿這個案件來說,死者居住在農村,如果刑警隊當時在村裏就告訴女子她丈夫被殺,那她的情緒肯定無法控製。如果女子把丈夫的死訊透露出去,那村裏隻要是沾親帶故的肯定都要來瞅一瞅,一來幾十人,公安局能被圍得滿滿當當,光接待這些人都是問題。因此提前告知對方案件的辦理情況,不會起到任何積極的作用,所以一般公安局的處理辦法是先不告訴死者家人具體的情況,等把死者的直係親屬帶回到單位,再慢慢勸導,這樣效果要好一些。
麵對女子的詢問,明哥平靜地開口說道:“你先跟我上樓,我慢慢跟你說。”
女子盯著我們看了有好一會兒,然後低頭對幾個娃說道:“大妞,二妞,毛蛋,你們先跟阿姨玩一會兒,媽先跟著警察叔叔上去,馬上就下來。”
“嗯。”三個娃娃天真地點了點頭,然後笑嘻嘻地朝葉茜走了過去。
八真正作案動機
“俺男人咋了?”女子一進會議室的門便問道。
我從飲水機裏接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裏,然後輕聲說道:“你坐下喝點兒水,我們先問你幾個問題。”
女子見到我如此熱心,臉色稍微變得好看了一些,雙手接過水杯,慢慢坐在了座位上。
明哥趁著這個工夫,趕忙開口問道:“你叫張美鳳是吧?”
“嗯!”女子機械地點了點頭。
“能不能說說你的家庭情況?”明哥換了一種問話的方式。
其實這是一種很有效的問話方式,如果上來就問張美鳳她丈夫的情況,那她肯定抓著這個問題不放,說一些“我丈夫怎麽了”“我要見我丈夫”之類的話,這樣得不到實質性的信息。如果改問她的家庭情況,便可以順便掌握死者的情況,這是一種不錯的聲東擊西的問話方式。
張美鳳顯然沒有理解明哥的意思,端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對著明哥說道:“俺家有一、二、三、四……”張美鳳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抬頭看著房頂仔細地算了起來,當數到“六”的時候,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開口說道:“加我一共七個人,三個娃,我、我男人,我男人他爹媽。”
“你男人平時都幹啥?”明哥學起了張美鳳的腔調,為的是營造她熟悉的談話環境。
“開摩的啊!”張美鳳很自豪地說道。
“什麽樣子的摩的,你形容得好嗎?”明哥問道。
“就是一輛紅色的摩托車。”張美鳳絞盡腦汁形容道。
“車上有沒有什麽明顯的特征?”明哥仔細問道。
“啥叫明顯的特征?”張美鳳不解地問道。
“就是跟別的摩托車不一樣的地方。”我在一旁補充道。
“哦,那車上貼的貼畫算不算?”張美鳳試探性地問道。
“算,當然算,都貼到哪裏了?”我問道。
“哦,這都是俺家幾個娃幹的事,整個摩托車上貼得都是。”張美鳳笑嘻嘻地說道。
“你平時都在家裏幹啥?”
“我平時在家種田,我男人在外麵掙錢。”張美鳳搓著雙手回答道。
“掙的多嗎?”
“一晚上幾十塊呢。俺倆加一起一年也有個萬把塊錢,夠花。”張美鳳已經被明哥這些家長裏短的問題帶得有些入了戲,好像把她這次來的主要目的都給忘了。這也是明哥的高明之處。
“你丈夫平時在哪裏開摩的?”明哥看張美鳳心情已經完全放鬆下來,抓緊時間問道。
“哦,他平時都是在六合市的火車站‘趴台子’(等活兒的意思)。”張美鳳仔細地回憶起來。
“都是晚上去?”明哥小心地問道,因為這關係到嫌疑人什麽時間段上車的問題,所以張美鳳的回答至關重要。
“對,基本上都是晚上八點出門,第二天上午回家。”張美鳳認真地回答道。
“你丈夫這幾天不在家,你怎麽也不報警?”明哥突然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咳,一個大男人又丟不了,報啥警。”張美鳳嘴角掛著笑說道。她自己可能以為這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或許我們會跟著她一起笑。當她說完,看見我們一圈人嚴肅的表情時,她的笑容僵住了,整個人開始變得不安起來。她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明哥麵前,雙手抓住明哥的手腕,瞪著眼睛緊張地問道:“俺男人怎麽了?俺男人怎麽了?”張美鳳的聲音越來越大,渾身上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我站在明哥身邊,看著張美鳳擔憂的表情,雙手緊握,對犯罪嫌疑人的仇恨,此時充滿了我的內心。我現在終於體會到,父親當年為什麽能那麽“狠心”扔下我和母親,投身於自己的工作中;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這些年來母親對父親的做法,從來沒有一點兒怨言。
“不管有多大難度,一定要抓到凶手。”我在心裏默默地發誓。
“你男人被害了。”明哥還是說出了這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現實。
“被害了?被害了?我男人被害了?”張美鳳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眼睛無光地看著我們,嘴裏喃喃自語。
我慢慢地走到她跟前,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麵巾紙遞了過去。
“別碰我!”張美鳳一把將我手中的麵巾紙打掉,大聲衝我喊道。
“小龍,讓她安靜一會兒。你們都出去吧,我來開導開導她。”明哥對我們幾個說道。
這裏交給明哥絕對可以放心,於是我們應聲出門。
平時嬉皮笑臉的胖磊,此時也勾著頭,彎著腰,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地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我憤怒地一拳砸在了走廊的牆麵上,麵對案件,我第一次感覺到那麽憤怒,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那份責任,一份對死者的承諾。
一直到下午六點,張美鳳的心情才算稍微平複了一些,在明哥的勸說下,她帶著三個孩子踏上了回家的路。就在三個孩子被葉茜抱上警車的那一刻,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三個孩子身上全都換上了嶄新的外套,本來沾滿汙垢的小臉,此時在夕陽餘暉的照射下,顯得是那麽幹淨和純真。在警車發動的那一刻,三個小娃娃扒著車窗,對著車窗外的葉茜使勁地揮舞著小手。待警車從院中離去,我帶著感動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低著頭朝我走來的葉茜。
“小龍,把人都喊過來開會。”明哥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幾分鍾後,我們五個人重新坐在了會議室內。明哥把帶有死者基本信息的A4紙分發到我們手裏,他點燃一支煙卷,抽了半根,張口對我們說道:“死者名叫徐剛,平時以開摩的為生,每天晚上八點都會在六合市西站接人拉客。剛才我又詢問了一下關於死者的情況。我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偵查方向。”
聽明哥這麽一說,本來都沉默不語的我們立馬來了精神。
“什麽偵查方向?”我第一個張口問道。
明哥吐出一口煙霧說道:“我通過張美鳳得知,徐剛每次出門都不會帶太多的錢,所以我換了一個思維,重新考慮了一下嫌疑人真正的作案動機。”
“作案動機不是劫財嗎?難道不是?”我緊張地問道。
“肯定有,但是這個案件,案發現場除了丟失了少量的財物外,還有一輛摩托車。”明哥對我解釋道。
“摩托車?”葉茜聽到這個名詞,好像明白了點兒什麽。
“對,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摩托車。”明哥掐滅了煙卷回答道。
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哥想表達什麽意思,他環視一周接著說道:“根據我的了解,死者開的這種摩的,一次收費也就兩到五元,如果嫌疑人是衝著錢去的,不會選擇摩的司機下手,因為他們身上的錢比起出租車司機要少得可憐。如果我是嫌疑人,在極需要錢的情況下,肯定是先拿出租車司機下手。所以我想,嫌疑人主要是衝著摩托車去的。摩托車作為交通工具,十分方便靈活,比起汽車來更容易偽裝。”
“嫌疑人衝著摩托車去的?”我還是想不出裏麵的玄機,問道。
明哥接著說道:“根據目前的調查情況,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從東邊的六合市乘坐摩托車一直來到了我們雲汐市。如果按照公裏數來算的話,摩的的收費至少也要50元,而從六合市坐火車到咱們這兒的價錢是八元,而且火車一天二十四小時每個時段都有,而坐汽車也隻需要15元,他為什麽不選擇這兩種交通工具?”
“明哥,你是說嫌疑人身上有事?”我瞬間明白了明哥的意思。
“對,你說得沒錯,這就是我的想法。根據調查,嫌疑人應該是在夜晚乘坐受害人摩托車的。在夜間汽車停運,如果乘坐火車的話,需要出示身份證件,嫌疑人可能知道自己身上犯了事,不敢乘坐這樣的交通工具。”
“從嫌疑人針對的目標是摩托車來看,他可能需要一輛車逃跑。所以我大膽猜測,有可能我們這個案件的嫌疑人在別的地方還有大案在身。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了死者的長相,而且他的摩托車也十分有特點,就是整個車子上都被他家小孩兒貼滿了貼畫,應該很好辨別。焦磊——”明哥說到這兒,對胖磊喊道。
“明哥你說。”胖磊拿起筆準備記錄。
“你聯係一下交警隊的同事,調取六合市到咱們這裏的省道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這輛摩托車,最好能有嫌疑人的清晰影像。”說完,明哥看了看手表,然後又說道,“你現在就去。”
胖磊合上筆記本,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葉茜。”明哥轉過頭又說道。
“冷主任,你說。”葉茜打起了精神回答道。
“你現在就聯係刑警隊,梳理一下咱們省最近發生過什麽大的案件,要重點關注是左撇子的嫌疑人。用最快的時間給我答案。”明哥言語急促地說道。
“明白!”葉茜領命立刻起身朝辦公室外走去。
九懸賞緝拿
由於現在交警支隊的監控都是聯網的,所以隻要坐在他們的指揮中心,就能調取到全部的錄像。胖磊隻用了一天的時間便把錄像分類完畢,然後開始了他漫長的視頻勘查工作。
葉茜也在一天後把全省範圍內發生的所有命案資料搜集到手。在十幾起命案中,沒有一個案件提到嫌疑人是左撇子,估計很多地方的公安局都忽略了這一點。
目前剩下的工作隻能靠胖磊去完成,如果能得到嫌疑人的清晰影像,與所有的懷疑對象一一對照,案件也許會有突破口。
功夫不負有心人,胖磊在緊張地工作了兩天之後,在一個加油站的監控上找到了死者以及那個嫌疑人的影像。
加油站位於我們雲汐市的東麵,監控錄像上顯示的時間是淩晨0時58分,從那裏到案發現場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時間點上剛好對得上。那麽死者身後的男人,可能就是嫌疑人。
啪嗒,啪嗒,啪嗒。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在胖磊的軟件中,變得逐漸清晰起來,最終這張照片被他處理得達到了可以辨識麵目的程度。
“妥了。小龍,你去把葉茜梳理出的幾個嫌疑人員的照片拿過來,我對比一下。”胖磊瞪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對我說道。
我走到他跟前,十分心疼地幫他點上一支煙卷提神,然後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煙剛燒到一半,十幾張命案嫌疑人的照片就被放在了胖磊的辦公桌上。他把手中的煙卷往煙灰缸上一架,拿起照片,對著自己的電腦屏幕一一篩選。
正當我準備轉身拿茶葉泡杯水喝的時候,胖磊興奮地喊叫道:
“就是他!”
“誰?”我慌張地放下茶杯,一個箭步衝到了胖磊麵前。
“何長春!絕對是他,這狗日的連衣服都沒換,你看!”胖磊激動地指著照片對我說道。
我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監控,果然,從衣著和麵相上看,就是一個人。
“趕快把這件事告訴明哥。”我在一旁催促道。
正當我們要出門時,明哥、老賢、葉茜緊張地推門走了進來。
“你們聽到了?”我興奮地問道。
“就你那殺豬似的吼叫聲,不想聽到都難。”葉茜撇了撇嘴巴對我說道。
聽到她對我的嘲諷,我破天荒地沒有反駁,而是衝她微微一笑。我有這個反應,主要還是因為前兩天送走張美鳳的那一刻感動了我。
葉茜愣了一下,顯然她沒猜到我是這個態度。
“何長春,男,19歲,灣南省六合市人,其於9月14日強奸殺死一人。”明哥把何長春的信息輸入電腦,仔細閱讀起來。
我聞言也轉身把頭探了過去,站在明哥身後眯著眼看,然後說道:“這一案件案發時間是9月16日淩晨,他犯奸殺案的時間是9月14日,而且還是在六合市瘦西村,不管是作案的時間還是地點,都對得上。”
“他強奸的誰?”胖磊打著哈欠,疲憊地抬頭道。
“你等等,我看看簡要案情。”說完,我眯著眼睛對著電腦讀了起來,“9月14日下午3點15分許,嫌疑人何長春在家中將其嫂子李娟強奸並殺害,目前嫌疑人在逃,下落不明。”
“畜生!”葉茜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上麵有辦案人的電話,我來打電話聯係一下,問問具體的情況。”說著明哥拿起手機,對著顯示屏撥通了一串號碼。
“喂,哪位啊?”電話那邊問道。
“你好,我是雲汐市公安局技術室的主任,我叫冷啟明。”明哥自我介紹道。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對方略顯疲憊地說道。
“我們這兒前段時間發生了一起命案,根據我們的調查,嫌疑人很有可能叫何長春。”明哥平靜地說道。
“誰?”對方突然喊了起來。
“何長春!”明哥又重複了一次名字。
“你說是我們‘9·14’命案的嫌疑人何長春?”對方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如果我們偵查的方向沒錯的話,應該就是他。”明哥回答道。
“媽的巴子,這畜生又殺人了!”對方惡狠狠地說道。
“我給你打這電話的目的就是想確定一件事,何長春是不是左撇子?”明哥趕忙問道。
“左撇子?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問他哥應該能問出來,你稍微等一會兒,我問完了給你電話。”對方客氣地說道。
“好的。”說完明哥掛掉了電話,點燃煙卷,站在窗戶邊,望向遠方,等待著答案。
當明哥把煙屁股按在窗台上時,他手中的手機響起。
“喂,你們怎麽知道何長春是左撇子的?”對方好奇地問道。
“是就好。”明哥平靜地回答道。
“你們那邊有線索了?”對方有些急切地問道。
“沒有。”明哥有些失望地回答道。
“唉!這小子身上沒錢,跑不遠。他這次把他的嫂子殺掉,肯定不敢投奔親戚,聽說在你們市西邊的洞山市有一個和他關係不錯的同學,我們懷疑何長春去投奔他了。我們這邊已經派了些人過去了,但目前還沒有實質性的調查結果。”對方有些無奈地說道。
“從目前來看,你們的案件和我們這邊的案件基本上可以確定是他幹的,我明天動身去一趟你們局,把我們掌握的情況跟你們說一說,看看能不能碰出什麽好的辦法來。”明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對方聽明哥這麽說,爽快地說道:“不用,明天我到你們單位。我正好明天要動身去洞山市,剛好經過你們雲汐市。”
“好,那明天電話聯係。”
“電話聯係。”
“何長春躲在了洞山市?”明哥打電話時我就站在他身邊,所以我聽得一清二楚。
明哥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電腦邊,打開了電子地圖。接著他從桌子上拿起一支筆,用筆尖指著地圖對我們說道:“焦磊從監控中發現死者的路段是這條省道,省道往西北去可以直接上國道,而國道剛好穿過洞山市。根據六合市公安局民警的介紹,這個何長春沒有多少錢,按照他的行車路線,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去了洞山市。”
“但是洞山市這麽大,該如何下手呢?”葉茜在一旁皺著眉頭問道。
“等明天我跟六合市公安局的民警碰完頭再想辦法。”明哥對我們說道。
第二天早上八點,我們技術室院子裏停了一輛掛著“灣A”牌照的警車。明哥跟他們的負責人在會議室內緊張地討論這兩起案件的案情,由於會場空間有限,我們四個人都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等待結果。
“小龍,你對這個案件是怎麽看的?”葉茜疲憊地趴在桌子上,下巴枕著手背,對我說道。
“不好辦!就算咱們知道了嫌疑人也不好抓。就目前六合市出動了這麽多警力依舊沒有任何線索來看,這個何長春的反偵查能力不是一般的強。”我坐在椅子上歎了一口氣說道。
“那現在該怎麽辦?”葉茜也沒了主意。
“封鎖洞山市所有的汽車站以及火車站,然後加派警力,挨家挨戶地搜,甕中捉鱉。目前這是最好的辦法。”我說出了我的想法。
“看來隻能這樣了。”葉茜十分認可地說道。
兩個小時後,明哥送走了六合市的民警,把我們幾個給召集了起來。
“明哥,有什麽好辦法沒有?”我趕忙問道。
“我剛才跟六合市公安局的人仔細討論了一下案件的情況,他們的案件中提取到了嫌疑人的精斑,而我們的案件中有視頻證據,雖然這些證據都可以給兩個案件定案,但是對找到凶手沒有太大的幫助,剛才他們已經把我們掌握的情況做了詳細的記錄,我把嫌疑人搶走的摩托車照片也打印給了他們,他們的意思是封城抓捕。”明哥點燃一支煙卷說道。
“封城抓捕?果然跟我想的一樣,目前也隻有這個辦法來得最實際。”我捏著下巴說道。
“我剛才打了一個電話給我們市局的主要領導,他們的想法更絕!”明哥吸了一口煙卷說道。
“啊?什麽想法?”我好奇地問道。
“把嫌疑人照片打印出來,在洞山市張貼,發布懸賞通報,懸賞十萬元捉拿何長春。”明哥回答道。
“看來這次要死磕了!”我咬著牙齒說道。
“這是一種極端的做法,如果何長春就是躲在某一個地方不出來,或者給自己臉上劃一刀,弄個偽裝,這種方法也不一定奏效。”明哥擔心地說道。
“咱們還是等等再說吧。”我說道。
下午六點的鍾聲敲響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出一看,又是劉哥。
“喂,劉哥,你好啊!”我客氣地說道。
“兄弟,今天晚上有空嗎?我剛好在你們雲汐市。”劉哥試探性地問道。
上次劉哥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後,我就向葉茜打聽過這個人,從她對劉哥的評價,再結合我自身的體會來看,這個人應該還算不錯。我聽到電話那邊劉哥的語氣如此誠懇,也不好拒絕,於是回答道:“行吧,地點你定。”
“好咧!川菜吃嗎?”劉哥興奮地問道。
“那可是我的最愛!”我樂嗬嗬地回答道。
“好,那就在你們市最有名的川北川菜館。你現在就過來吧,我現在就趕去。”劉哥爽快地說道。
“好咧!”說完我按掉了手機。
“晚上一起嗎?劉哥請客。”我對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葉茜說道。
“你們兩個不會真搞在一起了吧?”葉茜開玩笑說道。
“一邊去!”我沒好氣地回答道。
“我答應晚上跟我媽一起逛街,你們去吧。”葉茜從自己的鐵皮櫃裏拿出摩托車頭盔對我說道。
“好吧,不耽誤你盡孝心了。”我說完便離開了辦公室。
十峰回路轉
半個小時後,我把電瓶車停在了飯店停車場。在停車場上,一輛黑色的哈雷摩托格外引人注意,許多路過的人都掏出手機對著它拍照。顯然,劉哥已經率先來到了飯店。
“請問A16卡座在哪裏?”我對著門口的迎賓小姐問道。
“您好,請跟我來。”在迎賓小姐的帶領下,我走到了大廳的卡座旁。
此時劉哥正在仔細翻閱菜單。
“劉哥!”我一邊喊,一邊坐在了他對麵。
“速度夠快啊,兄弟。”劉哥樂嗬嗬地說道。
“我們單位離這兒比較近。”我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說道。
“想吃什麽?”劉哥把菜單遞到我麵前。
“隻要是川菜都行!你隨便點兩樣。”我把他舉在半空中的菜單又重新推回他麵前。
“哈哈,沒想到咱們倆還有這麽多共同之處,我也喜歡吃川菜。”劉哥笑著說道。
“服務員。”劉哥打了一個響指。
“水煮肉片、牙簽排骨、酸菜魚、辣子雞,再來一個榨菜肉絲湯。”
嘀嘀嘀,站在一旁的服務員飛快地按著點菜器。
“請問需要什麽酒水嗎?”服務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問道。
“兄弟,喝酒嗎?”劉哥問道。
“不喝了,你一會兒還要開車回劉府,要注意安全。”我推辭道。
“那好,給我們來兩瓶飲料,謝謝。”劉哥說完把菜單遞到了服務員手裏。
“怎麽,現在劉哥看開了?”我扔給他一支煙卷問道。
“咳,什麽看開不看開的,我就想交你這個朋友。多少年了,還從沒有人跟我掏心掏肺地說過那麽多話,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劉哥微笑著點燃煙卷回答道。
“哈哈,我這人就喜歡有話直說,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吐出一口煙霧,蹺起二郎腿回答。
“我覺著你上次說的話好像有點兒道理。”劉哥話鋒一轉又說道。
“你出門買本《格言》,那上麵寫的絕對比我說的專業。”我搖著頭笑著回答。
劉哥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老弟,你可真幽默。對了,你們的案件破掉了沒有?”
一聽到他說案件,我臉上的笑容立即消散了。
劉哥看著我有些沉重的表情,張口問道:“怎麽了?案件還沒有辦掉?”
“對啊,現在嫌疑人鎖定了,但就是不知道他躲在哪裏。”我無奈地回答道。
“這年頭你們公安局的科技那麽發達,抓到隻是時間問題,不用擔心。”劉哥安慰道。
“但願吧,但是這個嫌疑人的反偵查能力很強,不是那麽好抓的。”我吐出一口煙霧說道。
“對了,你們要抓的嫌疑人是不是今天中午新聞上說的那個在六合市殺了一個人,然後在你們雲汐市又殺了一個人的何某?”劉哥說著掏出了手機,點開了騰訊新聞客戶端。
我接過手機看了看:“對,就是他,案情跟新聞上說的基本相符,他在六合市殺了他的嫂子,然後在我們這兒殺了一個摩的司機,搶了一輛摩托車逃走了。”
既然新聞已經播了出來,案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我也沒有必要遮著掩著。
“摩托車?”劉哥皺著眉頭問道。
“對,是一輛紅色鈴木摩托車,就是新聞上的這張圖片。”我翻開了第二頁,指著一張刊登出來的視頻截圖對他說道。
劉哥接過手機,眯著眼睛仔細瞅了瞅:“這張圖片太模糊了,你有沒有清楚一點兒的?”
“有啊!”我打開了手機相冊,把照片放在了劉哥麵前。
劉哥拿起手機仔細看了看說道:“鈴木GSX125型摩托車,也是在市麵上比較常見的摩托車。這車上白色的斑點是什麽?”劉哥指著照片問道。
“是死者小孩兒貼的貼紙。”我抬頭瞅了一眼劉哥手指的地方回答道。
“這車還有什麽特征?”劉哥把手機遞到我手裏問道。
“特征?好像沒了!”我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說道。
“唉,如果嫌疑人把這輛車上的貼紙給撕掉,根本沒辦法找。我知道你們公安局可以查到車子的車架號和發動機號,但是這些都是打在車子內部的,從外麵根本無法辨識,所以也沒有多大的意義,除非摩托車去大修,興許還能看到。”劉哥搖了搖頭說道。
聽到這兒,我一下子想到了一個細節,但是我不知道說出來合適不合適。
“怎麽了?”劉哥看著我有些為難的表情問道。
我抬頭看了一眼麵帶真誠的劉哥,雖然我知道這樣做有些違反原則,但是破案心切的我,還是選擇相信我對麵的這個男人,因為關於摩托車的問題,估計整個省都沒有人比他專業,我很希望他能幫助我找到突破口,於是我開口道:
“這輛摩托車漏機油!”
“摩托車漏機油?你確定?”劉哥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確定,我們在現場的路麵上提取到了機油的成分。”我回答道。
“如果摩托車漏機油,嫌疑人沒有注意的話,肯定會燒車,他騎不遠。我經常玩車,不是跟你吹,這全省幹摩托車生意的很少有我不認識的,我來給你想想辦法!”劉哥很熱心地說道。
依他的性格,我早就猜到他會這麽說,但是我依舊有些懷疑地說道:
“我們公安局出動了那麽多警力都沒有結果,這真的能行嗎?”
“你們公安局去問,人家都害怕給自己找麻煩,當然不願意說,要是我問就不一樣了。隻要他們知道,一定會跟我聯係的!要是你相信你哥,一會兒你把摩托車的照片和相關的信息發給我,我自有辦法。況且還有你們公安局的十萬元賞金,這樣就更有希望。”劉哥拍著胸脯對我說道。
“就目前來看,嫌疑人是往洞山市跑的,如果你有那邊的朋友,幫我留意一下。”我看到他的表情,已經徹底放下心來,補充道。
“沒問題,不過我也不敢保證有結果。”劉哥解釋道。
“嗬嗬,你這說的是哪裏話,就幫我留點兒心看看,沒事的。”我笑著回答道。
“菜上齊了,咱們趁熱吃。”劉哥拿起筷子招呼道。
當天,我和劉哥圍著幾盤菜一直吃到了深夜,隨後我們兩個又去啤酒廣場接著吃燒烤。別看劉哥一身非主流的打扮,比我大不了多少,可人家已經是坐擁上千萬資產的有為青年,而且這些錢全都是靠他自己一點兒一點兒賺來的。雖然他很有錢,但是沒有一點兒架子,出手也很大方,跟我又投脾氣,我們真有點兒相見恨晚的感覺。
告別了劉哥,又是幾天漫長的等待。明哥這兩天忙得團團轉,在單位幾乎看不到他。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電視、報紙、雜誌相繼報道這起案件,尤其是電視,不停地滾動播出,很多熱心的市民隻要看到有跟嫌疑人長相相似的人,就會拿起電話舉報,明哥接到電話就必須趕往現場進行辨認。不得不說,這個案件我們處於絕對的被動狀態。
由於明哥、胖磊、老賢都不在,葉茜平時又不在單位休息,我這些天就成了技術室的守夜人。時間已經是午夜,我的手機突然在床頭瘋狂地振動起來。
我眯著眼睛用右手在床邊“探索”,扒拉了幾下以後,我一把握住在床邊發出嗡嗡聲響的手機。手機顯示屏上的燈光在黑夜裏刺得我睜不開眼睛,因此我並沒有注意是誰給我打的電話,就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兄弟,說話方便嗎?”對方故意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由於睡意襲腦,我一時間沒有聽出對方的聲音,隨後我又把手機重新拿在眼前,使勁睜開眼睛看著手機屏幕,“劉哥”兩個字印在了我的眼中。辨識出了對方的身份,我接著把手機放在耳朵旁問道:“劉哥,你說。”
“你讓我查的那個摩托車,我查到了!”劉哥小心地說道。
“什麽?”聽到這兒,我“騰”地一下從**蹦了起來,睡意全無。
“查、查、查到了?”我本來沒有抱什麽希望,聽劉哥這一說,我怎能不興奮!
“對,我現在就在這個車的旁邊。”劉哥小聲說道。
“在哪裏?你趕緊告訴我方位,我現在就通知我們的同事過去看看。”我急切地催促道。
“你不要著急,現在你要找的嫌疑人不在這兒。我今天下午接到我洞山市朋友的電話,說有一個人推了一輛摩托車過來要求改漆,他就注意了一下車的發動機號和車架號,然後偷偷地給我打電話。我今天正好在洞山市辦事,就跑了過來,查看了他修理廠的監控,這個人不是你要找的何某,估計是他委托某個人推來的。而且這個人催得很急,明天一早就要來取車。我分析,這個嫌疑人何某估計準備逃跑了。”劉哥謹慎地分析道。
“來的那個人能摸清楚底細嗎?”我趕忙問道。
“我不敢讓人去跟,怕打草驚蛇。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讓我朋友偷偷地在車上安裝了一個GPS定位係統,等他明天來推車的時候,你們根據GPS信號,一定能找到真凶。”
劉哥不愧是專業玩車人,這個辦法都能想到,我聽到這兒,十分感激地說道:
“謝謝你,劉哥。”
“都是兄弟,說那話幹嗎。等案件破掉了,請我吃燒烤,咱兄弟好好喝一杯。”劉哥的笑聲從電話裏傳來。
“沒問題。”我高興地說。
十一令人大跌眼鏡的真相
我這邊剛掛掉劉哥的電話,就撥通了明哥的手機,簡單地跟他說明情況之後,我便連夜讓胖磊帶著我前往洞山市跟明哥會合。
第二天早上六點,安裝好GPS的摩托車被一名陌生男子取走。我們幾個人坐在洞山市區的一個修理場內,盯著電腦屏幕,看著畫麵上一個藍色的圓點先是在洞山市內左拐右拐,接著在地圖上飛快地移動起來。
“明哥,現在摩托車上的駕駛人應該就是嫌疑人,我們要不要抓捕?”我有些焦急地問道。
“不著急,摩托車速度過快,抓捕起來有難度。看他的行駛路線,應該是想出省,我們先調幾輛民用車從高速公路包抄過去,等他中午停下來吃飯的時候,咱們再抓捕,這樣穩妥一點兒。”明哥坐在電腦旁邊,冷靜地抽著煙說道。
牆上的鍾表嘀嗒嘀嗒響個不停,摩托車依舊在飛速移動。也就是兩支煙的工夫,藍色的光點突然停了下來。
“焦磊,把地圖放大!”明哥犀利的目光聚焦到了光點之上。
胖磊快速推動鼠標滾輪,電子地圖上,藍色光點周圍建築物上標注的漢字清晰地顯示了出來。
“大閘縣美食街”幾個字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明哥抬起右手腕,看了看手表:“下午1點35分,嫌疑人應該是在吃飯,抓人!”
隨著明哥一聲令下,由我們雲汐市和六合市聯合組成的抓捕小組將整條美食街團團圍住,嫌疑人何長春在剛端起拉麵碗的那一刻,就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銬。由於何長春牽涉到兩條人命,而且還是在不同的兩個地方,這就涉及該哪個公安局管轄的問題,最後經過兩地警方的協商,嫌疑人的落網,主要歸功於我們雲汐市公安局提供的線索,所以他們心甘情願地把案件移交給我們辦理。
所謂案件移交,說簡單一點兒,就是六合市公安局把何長春強奸殺害他嫂子的那起案件移交給我們辦理,連同現場提取的物證也都交給我們。有人不禁要問,辦案件不是很累嗎,幹嗎不把我們雲汐市的案件移交給他們?其實,這裏麵牽涉到一個更深層次的東西,那就是對方對我們雲汐市公安局的信任,這也從側麵體現出我們的辦案能力,說白了就是長臉的事。
嫌疑人何長春雙手戴著手銬,腳上掛著腳鐐,頭上蒙著一個黑布袋,在一堆記者閃光燈的圍堵下,被帶回了我們雲汐市。
刑警隊審訊室內,老賢絲毫沒有留情地把何長春扒個精光,因為按照他的判斷,嫌疑人何長春在殺死徐剛的過程中,一定有血液噴濺在他身上,雖然他換了一件外套,但裏麵的襯衣上很有可能還會沾有血跡。通過檢驗,果然證實了老賢的猜想,在何長春所穿的襯衫袖口上,檢測到了死者徐剛的DNA。這個關鍵的證據可以讓嫌疑人無可狡辯。
啪!明哥走進審訊室,把一份還帶有溫度的檢驗報告扔在了瑟瑟發抖的何長春麵前。
何長春盯著檢驗結果一欄看了足足有兩分鍾,然後長歎了一口氣。
“說說看吧,如果交代得好,我晚上給你安排一頓好的送行飯。”明哥點燃了煙對何長春說道。
兩條人命,肯定是死罪,明哥也沒有避諱這個問題。
我此時注意到何長春有些無所謂的表情,心裏十分納悶兒。他的年紀這麽小,為什麽會有一顆如此狠毒的心?
“怎麽,不想說,還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明哥點燃一支煙卷,走到他的麵前,塞在了他嘴裏。
何長春抬頭看了一眼明哥,使勁吧嗒了兩口煙卷,搖了搖頭,嘴角掛起了笑容。
明哥看著他的表情,沒有說話,而是幫他攏了一下擋在眼前的長發。
何長春顯然沒有想到明哥會做出這樣的動作,瞪著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明哥。把最後幾口煙抽完,煙屁股被他用力地吐在了地上,接著他咽了一口唾沫開口道:“警官,你跟我想的不一樣。”
何長春冷不丁說了這麽一句話。
明哥聽到這句話,轉身看著他沒有說話。
何長春此時看了看明哥的臉,笑著說道:“警官,你知道嗎,你剛才幫我弄頭發的時候,讓我想起了我老爸。”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子,我能操碎了心。”明哥對何長春開起了玩笑。
“哈哈,說的也是。”何長春笑著回答道。
“晚上想吃什麽?”明哥說道。
“紅燒肉!大盤雞!我還想喝兩口白酒。這兩天逃跑的時候,就想著這些東西了。”何長春樂嗬嗬地回答。
“沒問題,我一會兒讓人給你準備。”明哥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對他說道。
“謝謝警官。”何長春開心地說道。
“你的願望滿足了,接下來該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吧,說說吧。”明哥點燃一支煙卷,扭頭看了一眼準備記錄的葉茜。
何長春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十分爽快地說道:“我爸死得早,我媽也改嫁了,我小時候就跟著我哥在一起生活。他不是我親哥,是我堂哥。我哥他從小就沒把我當弟弟看,什麽髒活兒累活兒都讓我去幹,尤其是我嫂子,動不動就打我,所以我從小就對他們兩口子沒有好臉子。”
“這就是你殺你嫂子的動機?”明哥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當然不是。他們雖然對我不好,但我還指望他們給我一口吃的,所以不會因為這個殺人。”何長春解釋道。
“那是什麽原因?”明哥好奇地問道。
“都是我嫂子惹的我。我哥這兩年經常在外地打工,我嫂子這個人,騷得不得了,我哥不在家,她就拿我泄火。”何長春有些委屈地說道。
“咳咳咳。”這個結果我實在沒有想到,聽到這兒我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於是我趕忙假裝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所有人都望向我,尤其是葉茜投來那犀利的眼神。
我被他們這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站了站。
“你接著說。”明哥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又望向了何長春。
何長春頭一歪開口道:
“你說我嫂子要是個正常人吧,搞也就搞了,但她還喜歡拿繩子把我綁起來,用鞭子抽我,這讓我有點兒受不了。前段時間,也就是我殺她的那天下午,我嫂子又發起了騷,把我按在屋裏就是一頓搞,我實在被她弄得沒有力氣了,哪裏知道她的火還沒有泄掉,還要把我給吊在房梁上,我實在受不了了,就跟她打了起來。可我被她那五大三粗的身體折磨了半下午,哪裏還有力氣,於是我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告訴她,如果她再這樣,我就跟她拚命。沒想到她竟然對著我罵,說今天我要是不敢弄死她,我就是狗日的。”
“我一聽到這兒,立馬火冒三丈,我本來就沒有父母,她不該在我麵前罵我是‘狗日的’,於是我拿起刀子就在她的脖子上抹了一刀。我看我嫂子在屋裏的**捂著脖子,鮮血直噴,沒掙紮幾下就死掉了。接著我在家裏找了幾件衣服,拿了些錢,就離開了。”何長春一口氣說道。
“你離開以後的事呢?你是怎麽跑到我們市殺的人?”明哥皺著眉頭又問道。
“哦,我有一個同學,在洞山市做生意,我們兩個關係很好,我殺完我嫂子,就跑到路邊的電話亭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何長春接著說道。
“你同學叫什麽?”明哥開口問道。
“他叫王磊,以前因為搶劫進過號子,所以我才打電話問他該怎麽辦。”何長春認真地說道。
“他怎麽告訴你的?”明哥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重重地寫了“王磊”兩個字,然後畫了一個圈問道。
“本來我是想坐火車逃跑的,但是他告訴我一定不能坐火車或者汽車,如果警察封鎖了火車站或者汽車站,我肯定跑不掉。他讓我晚上到火車站站外搶一輛摩托車,然後騎到他那裏,他安排我逃跑。於是我就按照他的說法,晚上在火車站攔了一輛摩的,讓他帶我去你們雲汐市的雙塔村。”
“為什麽要去雙塔村?”明哥打斷道。
“因為我對那裏熟悉,那兒是我的老家。”何長春沒有絲毫停頓地回答道。
“你接著說吧。”明哥又點燃了一支煙卷給何長春送了過去。
何長春貪婪地吸了一口,接著說道:“我當時問那個摩的司機多少錢,他說最少一百,我當時一聽就不願意了,這不是敲竹杠嗎,坐火車才幾塊錢。他明顯看我小,想訛我,但是我去的那會兒,就他一輛摩的在那裏,所以我就答應了。”
“沒想到車子騎到半路,沒油了,他還讓我給他加油,否則讓我自己走回去。我這時候就已經起了殺心,反正我手裏已經有一條人命了,橫豎都是一死,我也不介意再多一條。後來我硬著頭皮給他加了50塊錢的油,他就載著我一路往雙塔村跑,當到了村口時,他死活不願意再往裏進,生怕我對他做什麽。我在這個時候,偷偷把水果刀塞進了自己的褲襠裏,接著把口袋全部都翻開,讓他看我身上有沒有東西。他看我個子低,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估計他認為能打過我,於是又讓我加了十塊錢才願意接著載我。既然他願意,我當然答應,反正在我心裏他又拿不走這錢。”
“等車拐到村子裏的高粱地時,我告訴他,我要尿尿。他可能是害怕我趁著黑夜跑掉,把車一停,也跟著我一起來到了高粱地。我站在地頭,準備從褲襠裏拿刀,他看了看我的動作,以為我真的是想尿尿,就放鬆了警惕。我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從他的背後朝著他的脖子使勁抹了一刀。”
“他當時大喊一聲就往高粱地裏跑,我剛殺完一個人,所以我知道他跑不了多遠,於是就走到摩托車旁,把車熄火,把鑰匙往口袋裏一裝,慢慢悠悠跟了過去,我走到跟前時,他剛好斷了氣。隨後我把他身上的東西全部搜了一遍,不值錢的身份證和駕駛證什麽的都被我帶到村外扔進了河裏。接著我就騎著他的摩托車跑了。”何長春說完,愜意地吐掉了嘴巴中的煙屁股。
隨著這個煙屁股落地,這起連環殺人案終於告破,何長春嘴裏的同學王磊,也在第二天因為包庇罪被再次關進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