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案 欲望都市1
一“引火”酒吧
案件一告破,刑警隊那邊又馬不停蹄地開始調查趙俊新口中的那些高利貸債主,經過一周的努力,這些人全部被抓捕歸案。
“總算能休息休息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坐在辦公室內伸起了懶腰。
嗡,嗡。我話音剛落,葉茜的手機便在桌麵上振動起來。
“咦,姑父的電話。”葉茜嘀咕了一句,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喂,姑父。哦,好,幾點?好,我知道了,晚上再聯係。”說完,葉茜一臉興奮地把手機放在了桌麵上。
“徐大隊找你回去?”我端起水杯好奇地問道。雖然葉茜在我們科室實習,但我們這裏也隻有發生命案時才會忙一些,平時還比較清閑,但葉茜這丫頭平時根本閑不住,我們科室一閑下來,她就會跑去刑警隊幫忙。我有時候都感覺,她的小宇宙基本上一直處於燃燒狀態。不過人家這種敬業的精神確實值得我去學習。
葉茜沒有回答,而是從座位上起身,雙手插兜慢慢走到我身邊。
我抬頭看了一眼葉茜,她正捏著下巴上下打量我,我忽然意識到了一點兒不妙:“你幹嗎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正當我考慮其中的緣由時,她雙手扶著椅背,輕輕地繞到我的身後,把她那張粉嫩的嘴巴慢慢地靠在了我耳邊,我能感覺到一絲暖流吹過我的臉頰。隨著她在我耳旁的呼吸聲越來越清晰,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我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
“做我男朋友吧。”
“噗!”葉茜話音剛落,我一口水噴在了電腦屏幕上。我此時已經顧不得去擦拭屏幕上噴濺的水花,十分震驚地扭頭看著葉茜,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你說什麽?”
“師兄,做我男朋友吧!”葉茜雙手拽起我的右手,在空中**起了秋千。
如果換成別人,還真能被她這招給騙了,不過這種小伎倆對我來說是百分百免疫,我一把將她的雙手甩開:“滾犢子,你又在搞什麽鬼?”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願不願當我的男朋友,給個痛快話!”葉茜擼起袖子,使勁一拍桌子,對我喊道。
正當我剛想開口反駁時,胖磊嘭的一聲把門推開,衝著我們豎起大拇指說道:“你們年輕人太牛了!哥是老了,我在旁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可能葉茜沒有想到胖磊會推門進來,她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磊哥,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葉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事,沒事,年輕人有些衝動我都懂。葉茜,小龍這孩子我是從小看著他長大,人品絕對沒話說,我敢跟你保證,這小子到目前為止一個對象都沒談過,百分之百是‘原裝’的!”胖磊一把將我拉在身邊,拍著胸脯保證道。
我一把捂住了胖磊長滿胡子的血盆大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磊哥,你真的誤會了,我是說讓他假扮我男朋友去執行任務。”葉茜焦急地跺著腳衝胖磊解釋道。
胖磊本想拉開架勢繼續說我的那些傳奇故事,聽葉茜這麽一說,立馬傻了,試探性地問道:“執行任務?執行什麽任務?”
葉茜低著頭回答道:“我姑父剛才給我打電話,他們晚上要去夜店抓販毒,因為我臉比較生,想讓我先去臥底。我就尋思著讓他假扮我男朋友陪我一起去,我是跟他鬧著玩的。”她越說聲音越小。
“聽見沒有?你在這兒瞎摻和啥?”我幽怨地瞥了胖磊一眼。
胖磊麵對我的抱怨,竟然沒有流露出一絲尷尬,反而站在我身邊使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聲說道:
“小龍,這英雄救美的事,咱一定要去!”
“去個屁,要去你去!”我揉著肩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剛才可能是因為胖磊在,葉茜才表現得如此客氣,聽到我這麽一說,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耷拉著臉,對我冷哼一聲:“不敢去就直說!要不是我們刑警隊的師兄臉都熟,我也不會選你。”
我聽她這麽說,立馬不願意了,臉一橫對她大聲說道:“你說誰不敢?”
“我說你,怎麽了?”葉茜不依不饒。
胖磊看我們兩個的架勢,以為我們要來真的,一腳跨在了我們兩個中間,想要阻止我們吵下去,他還沒張口,我便一把將他推在一邊對著葉茜喊道:“今天晚上幾點?你定,我今天還就去了!”
“這可是你說的!你要反悔怎麽辦?”葉茜用手指著我,表情嚴肅地問道。
我甩了甩頭發:“哥就是這個暴脾氣,說出去的話,我一定做到。”
“OK!晚上等我電話。”葉茜麵帶微笑打了一個響指。
雖然我知道這是她的激將法,但這招對我就是屢試不爽,沒辦法,就是這麽任性。
晚上八點,我跟葉茜約好在人民公園的南門見麵,為了契合夜店的那種氣氛,我在家裏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本來不算長的頭發,被我用發膠定了一個當下十分流行的“高冷男風”大背頭。我上身穿了一件小皮衣,下身一條水洗收腳牛仔褲,腳踏一雙英倫式黑色皮鞋。雖然咱兜裏沒錢,但是我今天晚上要做外表上的“富二代”。
“怎麽還不來?”我站在公園門口,伴著寒風瑟瑟發抖地看著手腕上的手表。
吱呀!半支煙的工夫,一輛摩托車停在了我身邊。
我抬頭一看,眼前的一幕立馬讓我驚在原地。
“哇!”我情不自禁地對著摩托上的葉茜喊了起來。
今天晚上,葉茜上身穿了一件低胸吊帶,外套一件黑色絨紗襯衫。下身是一條花色超短褲,修長的雙腿上裹著讓人血脈僨張的黑絲襪,腳上穿著一雙粉色細高跟。她的臉上更是濃妝豔抹,烈焰紅唇加上胸前若隱若現的溝溝,吸引著每一個從她身邊經過的行人的目光。這一刻,她絕對是焦點中的焦點。
葉茜將摩托車停好以後,用同樣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我:“喲,這身行頭不賴啊!品味不錯!”說著,她走到我身邊很自然地將我的左臂攬入懷中,對我小聲說道:
“我們今天晚上的目標是公園西門的‘引火’酒吧。根據調查,這間酒吧在咱們市生意最為紅火,經常有人在裏麵兜售毒品,今天晚上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把他們一網打盡!”
我一邊聽,一邊往酒吧的方向走去。
“我們刑警隊已經在酒吧周圍布下天羅地網,咱們隻要鎖定目標,我一個電話就可以抓人,所以晚上我們兩個的責任可重得很!”眼看就要走到酒吧門前,葉茜緊張地幫我分析著我們兩個在這次任務中擔任的角色。
我長這麽大,來這種夜場的次數用一個手掌絕對數得過來,而且還是屈服於朋友的“**威”之下,才極為不情願地過來的。究其緣由,還是因為我生長在一個比較傳統的家庭,尤其是受我父親的影響,我對這種地方有種本能的抵觸心理。
引火酒吧在我們雲汐市可謂“享有盛名”,這裏的片警我以前也打過交道,根據他的描述,這個酒吧平均每天都要發生一起輕傷害案件,有的時候,一晚上都好幾起。
酒吧,本來就是喝酒的地方,這人一喝醉就很難控製自己的言行,通常兩個醉漢動手打架,基本上就兩句話:“你瞅啥瞅?”“你再瞅一個試試?”這兩句話在酒吧裏可以說是“屢試不爽”。
別看我跟葉茜打扮成這樣,其實我們兩個的內心都十分忐忑,從她抓我胳膊的力道,我就能感覺出她有多緊張。雖然我的心裏多少也有些小不安,但是作為一個男人,臨危不懼的精神此刻出現在我身上。
我站在酒吧門口,稍微穩了穩心神,轉身瞅了一眼埋伏在我們身邊的便衣偵查員,挺胸抬頭地朝酒吧內走去。
二掃毒行動
“歡迎光臨引火酒吧。”
我跟葉茜剛一進門,門口兩排身穿超短裙黑絲襪的迎賓小姐,就衝著我們鞠躬喊道。
沿著一條鋪設著高檔石材的走道,步行十幾米便進入了酒吧“腹地”。
“富麗堂皇”是我進來的第一印象。酒吧從麵積上看,最少有兩千平方米,分上下兩層,中間位置是一個圓形的大舞台,現在正進行著鋼管舞表演。正對出口的位置,是一個上下橫跨兩層樓的巨型LED電子顯示屏,此時屏幕上正滾動播放著黑眼豆豆的《Shut Up》(閉嘴)。
酒吧內分為小包廂、軟座和卡座三種。
“走,上二樓,上麵視野開闊些。”我開口對正在觀看鋼管舞表演的葉茜說道。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看這種表演?”葉茜忽然一歪頭對我說道。
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我搞得一陣無語,我轉頭瞥了一眼在舞池中間隻穿著很“簡單”衣服的舞者,沒有說話。
“做賊心虛!”葉茜撂下這麽一句話,鬆開抱著我手臂的雙手,吧嗒著高跟鞋,獨自一人朝二樓走去。
“這小妮子又發什麽瘋?”我看著她似乎有些生氣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然後緊隨其後也上了二樓。
“二位貴賓,請問喝點兒什麽?”我和葉茜剛選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卡座坐下,一個身穿小禮服、紮著領結的男性服務員就趕忙走了過來。
我接過服務員手中的酒單,仔細看了兩眼,當看到價格一欄,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了一下。
“奶奶的,一瓶250ml的啤酒要賣到30?比我想象的貴得太多,果然是暴利!”我在心中暗罵道。
罵歸罵,當然不能表現出來。出來喝酒肯定不能讓女生掏錢,我一邊在心裏計算著自己的錢包中帶了多少“毛爺爺”,一邊心不在焉地翻看著酒單。
服務員盯著我來回翻看的右手,越來越歡喜,當我翻到最後一頁時,我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因為我到這一刻還在思索口袋中有多少錢。也許是服務員理解錯誤,他欣喜若狂地對我說道:“先生,您是不是要來一瓶拉菲?”
“嗯?”我聽到這兒,低頭一看,我的手指正好放在了一張標注有“40000”的酒瓶圖片之上。
“不是,不是!”我趕忙衝著服務員擺手道。
服務員略帶失望地問道:“那貴賓,您需要點兒什麽呢?”
“起泡酒喝嗎?”我問正在四處張望的葉茜。
“嗯!”葉茜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給我來四瓶啤酒,一杯起泡酒,謝謝。”我把酒單重新遞到了服務員手中。
“貴賓稍等!”服務員對我們兩個深鞠一躬,便轉身朝酒櫃走去。
吧嗒。我點燃了一支煙卷,提醒葉茜道:“你這樣盯著別人看,很容易暴露!”
“那不看怎麽知道誰是毒販?”葉茜把頭伸了過來,對我小聲說道。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對她說道:“現在是九點,時間還早,一般像這樣的夜場基本上都要到十點鍾左右才會上人,咱們兩個再耐心地等等。”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葉茜疑惑地問道。
“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跟同學去過幾次酒吧。”我老實回答道。
“你是上學就不學好!”葉茜衝著我鄙視道。
“我也是被強迫去的好不好?”我極力反駁道。
“哼,鬼才信。”葉茜對我翻了翻白眼。
“你找到幾個毒販了?”我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白水問道。
“我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葉茜有些失望地回答。
“還好你把我帶來了,要不然指望你,你那些刑警隊的同事能在外麵活活凍死!”我放下水杯,笑著說道。
“我呸,難道你發現了?”葉茜有些不服氣地問道。
“五個!”我伸出了右手掌。
“什麽?”葉茜一聽,從座位上“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姑奶奶!你幹嗎那麽大的反應?”我趕忙起身把她按回椅子上。
葉茜的動作,引來了周圍客人的注意,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衝著周圍一圈人打著招呼。
我用手支著額頭假裝喝水,對葉茜低聲說道:“一般來這裏玩的人,喝完了酒都會蹦迪,所以真正的頑主身上不會帶什麽累贅的物品。我剛才在門口注意到,他們這家酒吧有專門的儲物櫃,很多前來消遣的人,基本上就是從口袋中拿出現金,便把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手包等都放在儲物櫃內。也就是說,身上空無一物的人我們基本可以排除是毒販。”
“有道理!”葉茜很認可地點了點頭。
“確定這一點,那麽身上背有背包的人就十分可疑。因為毒品雖然體積比較小,但是價格卻很高,估計一小包冰毒都能賣到上千的價格。”
“這裏的行情,一克冰毒八百元!”葉茜很適時地補充道。
“對啊,你想想,這裏這麽多人,一個毒販一晚上怎麽也能賣上幾萬塊,這些錢放在口袋裏肯定是裝不下的,所以他們必須要在身上背一個背包,用來裝大量的現金。”
“先生,您的酒!”我正說著,服務員端著一個托盤朝我們走了過來。
“都打開嗎?”服務員客氣地問道。
“打開!”我回答道。
嘭嘭嘭!隨著開瓶器的聲響,我拿起一瓶啤酒吹了一口。
“請慢用!”服務員拿起托盤轉身離去。
我看著服務員的背影,接著對葉茜小聲說道:“在場子裏背背包的隻是可疑,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般這樣的夜場都會有嗨點!”
“什麽叫嗨點?”葉茜皺著眉頭問道。
我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解釋道:“所謂嗨點就是全場嗨翻的時刻。一般酒吧會分為三個時段,正常的都是在晚上十點、十二點、兩點,兩個小時有一個嗨點。這時酒吧會使用各種各樣的噱頭,吸引客人集中在舞池當中跳舞,嗨點也是酒吧裏男人跟女人最容易擦出火花的時刻。”
“很多毒品吸食者為了尋求刺激,會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吸食毒品,然後到舞池中釋放**,所以我們隻要注意那些背包者在這個時候有什麽特殊的舉動,就可以有個準確的判斷。比如在舞池中穿梭而不跳舞的人,或者遊**在各個包間和卡座之間也不喝酒的人,這樣的人就有很大的嫌疑。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毒販都會背著背包,所以我們還需要區別對待。”
葉茜一臉欣喜地盯著我,沒有出聲。
“現在是九點半,我們先小心觀察!”我拿起酒瓶,往椅子上一靠,眼睛瞟向了遠方。
我們兩個按照我的方法,在酒吧裏一共找到了十幾個可疑目標,這些人的情況,我們也在第一時間反饋給了埋伏在外圍的偵查人員。
十點鍾,幾名穿著嘻哈服裝的DJ站在打碟機前拉開了架勢。幾秒鍾後,一陣嘈雜的電子合成樂在酒吧內響起。此時酒吧內幾乎所有顧客都起身朝舞池走去。而一場掃毒會戰也在此時此刻拉開序幕,13名形跡可疑的人員在混亂中被悄無聲息地帶走。經過排查,隻有一名男子排除了嫌疑,其他12名均為活躍在酒吧內兜售毒品的毒販。這次掃毒,一共繳獲了冰毒、搖頭丸、K粉等毒品將近兩千克,收繳毒資十幾萬元。這次行動是今年以來最為成功的一次,也讓我在葉茜麵前好好爭了一把臉。
三目擊者
掃毒風暴一共持續了半個月之久,而引火酒吧也被責令停業整頓兩周。這家酒吧真的沒有愧對它的招牌,果然是一個很能“引火”的地方。
依舊是同樣的地點,但人物不同。
10月31日晚10時30分,引火酒吧內,一個衣著光鮮的男子正在舞池中賣力地扭動著自己的身軀,突然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妹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姑娘,請你喝一杯?”男子湊到女孩身邊,對著她的耳朵喊道。
女孩聞言,停下了扭動的屁股,打量了一下站在麵前的男子,從外表看,這名男子很符合她對異性的選擇標準,於是她對著男子大聲回道:“可以啊,你要請我喝什麽?”
“你想喝什麽,哥都請你!”男子一聽女孩願意上鉤,開心地說道。
女孩衝他打了一個“OK”的手勢。男子很客氣地一彎腰,將右手抬起對著女孩說道:“請吧美女,到軟包休息一下?”
女孩嘴巴一咧,把自己的左手搭在男子高舉的手心之上,隨著他離開了嘈雜的舞台。
“就你一個人來,沒跟朋友一起?”女孩拿起桌子上的煙卷,很優雅地點燃,對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男子問道。
“如果再多一個人,我真怕打起來。”男子答非所問地回答道。
“哦,打起來,這怎麽說?”女孩蹺起穿著黑色絲襪的右腿,好奇地問道。
男子的眼光不停地在女孩身上遊走,聽到女孩這麽問,他端起酒杯,很紳士地喝了一口,然後回答:“如果我跟我的朋友,同時在酒吧裏遇到你這麽漂亮的女孩,你覺得我們不會打起來嗎?”
“討厭!”女孩被他這麽一逗,嘴角掛起了笑。
男子一副陰謀就要得逞的樣子,眯著眼睛說道:“說真的,舞池中那麽多人,我第一眼就看見了你,我十分相信我作為男人的第六感,直覺告訴我,你跟別的女孩不一樣!”
“哦?怎麽個不一樣?”女孩端起一杯紅酒,抿了一口問道。
“氣質,魅力!絕無僅有!”男子很認真地盯著女孩的眼睛,回答道。
“真的?”女孩有些嬌羞地問道。
“千真萬確!”男子拍打著桌麵保證道。
深夜兩點,玫瑰園小區內,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小區12號樓前,一名男子晃晃悠悠地摟著一個女孩從車上走下,朝樓內走去。到了六樓,吧嗒吧嗒,隨著幾圈鑰匙擰動門鎖的聲響,一男一女借著樓道裏昏黃的燈光,走進了屋內。
沒過多久,房間內傳出十分刺耳的音樂聲。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住在五樓的一位40多歲的男子,被樓上的音樂聲從睡夢中吵醒,氣急敗壞地對著天花板喊道。
“我看這樓上的小丫頭就是不自覺!我經常看她帶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睡在男子身邊的中年婦女氣憤地說道。
“你聽聽,這音樂是越放越大,不行,我這次必須上去提醒提醒這丫頭,要不然以後這晚上就別想睡覺了!”中年男子一邊說,一邊抓起了床邊的衣物。
“我跟你一起。你說得對,這小樹不修不直溜,咱今天就把話說在明麵上,不能讓她揣著明白裝糊塗!”中年婦女說著也“騰”的一聲從**坐起,快速地穿著上衣。
幾分鍾後,兩人站在了六樓的房門前。
嘭嘭嘭!
“開門!能不能把音樂關掉?”男子對著六樓的房門喊道。
“快點兒開門,這都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中年婦女也不甘示弱。
可不管兩人怎麽敲門,屋內就是沒有一點兒反應。
嗡!嗡!就在這時,樓外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響。
“跟我想的一樣,這丫頭肯定又帶男人過來鬼混呢,我去瞅瞅!”說著中年婦女幾步走到了樓梯間的窗戶旁邊,朝外麵望去。
“果然是的!老公快過來看!你看看那是什麽車?”中年婦女使勁對男子揮著左手。
男子出於好奇,走到女子跟前,抬頭往窗外望去:“乖乖,還是寶馬呢,車牌號還那麽順!”男子說完一臉羨慕。
“這丫頭天天帶男人來,這哪裏像話,把我們這兒當什麽了?不行,我要打電話給她的房東,不能再讓她在這裏住!”中年婦女說完,憤憤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
這套房子的房東就住在隔壁樓,接到婦女的電話,他很快趕了過來。在拍門無果的情況下,房東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咦,什麽氣味!”房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一股血腥的味道從屋內傳來。
就在房門被完全打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
“殺、殺、殺、殺人啦!”中年女子的一聲尖叫,打破了原本屬於深夜的那份寧靜。
一條新建的寬敞的柏油馬路從我們技術室直通案發現場玫瑰園小區。接到報警,派出所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我們科室緊隨其後。
“馬所長,什麽情況?”明哥一下車就問道。
“我們是一個小時前接到的報警,報警人是這裏的房東,叫胡磊。根據他的介紹,深夜兩點鍾左右,這六樓東戶家裏有人在放音樂,五樓的住戶就有些受不了這噪聲,起床叫門沒人理會,接著就找來了房東,房東一開門,就發現他的租客死在了房間裏。”馬所長照著自己的筆記本介紹道。
“死者的身份搞清楚了沒有?”明哥又問道。
“根據房東提供的身份證件,死者叫麥芓芊,女,20歲,是福建人,別的暫時還不清楚。不過這樓下的住戶有重大的發現!”馬所長話鋒一轉,說道。
“哦,什麽發現?”明哥有些欣喜地問道。
“他們說他們發現嫌疑人了!”馬所長回答道。
“他們人呢?”明哥問道。
“在樓上,我去給你喊!”馬所長笑著回答。
“辛苦馬所長了!”
“走運,這個案件沒難度,都看見嫌疑人了!”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警官,警官,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一男一女一邊向我們這邊快速走來,一邊喊道。
“想起來就好,我帶你們去見見我們技術室的冷主任,你有什麽跟他說。”馬所長走在最前麵,回頭說道。
“冷主任,人我給你帶來了,是他們說有重大發現!”馬所長往明哥身邊一站,說道。
我跟葉茜見狀,也跳下車,想聽聽案件的情況。
“請問大哥、大姐,你們發現了什麽情況?”明哥客氣地問道。
“從頭說還是直接說重點?”中年婦女張口詢問。
“直接說重點就行了。”明哥表情嚴肅地回答。
“老公,說重點!”女子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旁邊的男子。
男子一開始到現在一直是一副認真思索的表情,被女子這麽一碰,回過神來,開口道:“警官,我想起來了,是96669,不是69996。”
“你說的是車牌號碼?”明哥皺著眉頭問道。
“對,車牌號碼是灣D96669!”男子很肯定地回答。
“這車牌號碼你是從哪裏看到的?”明哥問道。
“我跟我老婆聽到樓上有噪音,就起床敲門,想讓樓上的丫頭把音樂關掉。就在這時,有個男人在我們單元門口發動了汽車,我跟我老婆聽到發動機的聲音,就走到樓梯間的窗戶邊看了一眼,借著綠化帶旁邊的路燈,我看見那輛車的車牌照是灣D96669。剛才我猛地一想還不敢確定,但是現在我百分之百確定,就是這個牌照!”男子自信滿滿地回答道。
“你能不能記起看到這車的確切時間?”明哥拿起筆記本準備記錄。
“對了老婆,你不是在看到車的時候,給房東打了一個電話嗎?手機上應該能看出來是幾點!”中年男子扭頭對女子說道。
“對,對,對!”女子一聽,趕忙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飛快地翻出通話記錄,然後開口說道,“警官,是2點45分22秒!”
明哥迅速地把時間點記錄在筆記本上,說道:
“謝謝大哥、大姐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這麽重要的線索。”
“我們也希望你們早點兒抓到凶手,這太可怕了!”女子緊張地說道。
四看似簡單的命案
“冷主任!”正在這個時候,徐大隊長帶著幾名偵查員趕到了案發現場。
“徐大隊,你來得正好,現在有一條重要的線索,需要你們去查。”明哥走到徐大隊麵前說道。
“什麽情況?”
“命案現場是在這棟樓的六樓東戶,她樓下的住戶發現了嫌疑人乘坐車輛的車牌號碼。”
“真的?車牌號是多少?”徐大隊長興奮道。
“灣D96669。案發現場留派出所的民警在這裏足夠了,你們刑警隊就辛苦一點兒,看看能不能盡快把這輛車的車主找到。我帶著我的人把現場抓緊時間勘查完畢,咱們爭取盡快把這起案件給破掉!”明哥說道。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徐大隊長拍著胸脯回答道。
“葉茜,你是跟著徐大隊一起,還是跟我們一起?”我站在她身旁問道。
“有車牌號,找車主再簡單不過,沒有挑戰性,我當然是跟你們在一起了!”葉茜說著便抓起勘查服往身上套。
我看她一副很怕被拋棄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
“抓緊時間準備,五分鍾後,我們進現場!”明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對我們說道。
“明白!”我們幾人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一支煙的工夫,我站在案發現場的房門前,嘴角一揚,轉頭說道:“磊哥,照相器材抓緊時間準備,我很快!”
“我就不信你能比我還快!”胖磊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我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拿起幾種粉末,開始處理起來。這種普及率很高的鐵皮防盜門,以我現在的速度,基本上可以在十分鍾之內處理完畢。
“好了!”
哢嚓,我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胖磊調試照相機光圈的聲音。
接著我放下手中的毛刷,換上足跡勘驗燈,拉開房門走了進去。
案發現場是一間單身公寓,約40平方米,一進門靠左手邊是一個衛生間,而右手邊則是開放式的小型廚房。
沿著門口的一條狹窄的走道往裏走,便是臥室,在臥室內靠北側牆邊擺放了一張南北走向的雙人床,雙人床的西側是一張梳妝台,而東側是一整排的衣櫥和幾樣家用電器。臥室帶有一個小型的陽台。
此時在雙人**,仰麵躺著一具女屍,死者雙眼怒睜,直勾勾地瞪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死者的左側頭部已經凹陷,鮮血伴著腦漿噴濺得整床都是。頭下的枕頭旁邊扔著一個沾滿血跡的古銅色煙灰缸。
從頭部往下看,女屍上身**,下身隻穿了一條紫色蕾絲**,看到這兒我才意識到屋內的空調正處於輔熱狀態。
啪,我打開了足跡勘驗燈,蹲在地上找尋鞋印。當我看到地麵潮濕的劃痕時,不禁皺起了眉頭。我無奈地關掉足跡燈,隨後打開了指紋勘查燈,朝一排衣櫃走去。
幾分鍾後,我起身衝著門口有些失望地喊道:“現場的地麵和衣櫃均被嫌疑人清理過,明哥你們直接進來吧。”
明哥聽我這麽說,眉頭微微一皺,提著自己的勘查箱朝屍體走去。
哢嚓,哢嚓,隨著胖磊按相機快門的聲音,明哥開始翻看屍體表麵的屍斑,然後開口說道:
“死亡原因為鈍器擊打頭部,死亡時間應該在深夜兩點鍾左右。”
“這個時間點,剛好跟樓下的那對夫婦說的差不多,那麽那輛車的車主就有可能是嫌疑人。”我推斷道。
明哥點了點頭,接著脫掉了死者身上僅剩的一條**,遞給站在一旁的老賢。
“死者**上有精斑,她生前和某人發生過性關係。”老賢一邊觀察死者的**,一邊說道。
“強奸殺人?”我立馬說出了我的猜想。
“國賢,你先將死者的**擦拭物提取一下。另外,死者的指甲樣本也需要提取,如果是強奸,死者不可能不反抗,說不定在其指甲縫中有發現!”明哥平靜地說道。
“我先出去一下!”正當我們幾個你一言我一語時,葉茜臉色蒼白,雙手緊握,對我們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沒事吧?”我關心地問道。
葉茜沒有說話,無力地搖了搖頭,朝門口走去。
“她怎麽了?”胖磊問我。
“我也不清楚啊。”我雙手一攤回答。
“難道案發現場比較血腥,她受不了了?”胖磊朝門口瞅了一眼,好奇地說道。
“不會,碎屍案我都沒看到她這種表情,這個案件還好啊!”我也有些困惑。
“八成是心情不好,就讓她靜一靜吧。”胖磊把頭轉了回來說道。
我聳了聳肩膀,抓起了死者的右手,幫老賢一起提取死者的十指指甲樣本。
“咦?有凝血塊?”明哥抓起死者頭下的枕頭,眉頭緊鎖。
“凝血塊?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肯定是嫌疑人擊打死者頭部時,噴濺上去的。”我伸頭瞅了一眼說道。
“不對,這個凝血塊能說明一點:嫌疑人是分兩個時間段擊打死者頭部的,第一次他並沒有將其殺死,而且兩次之間間隔了很長時間。”明哥指著幾處像果凍一樣的血塊對我說道。
“這能說明什麽?”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明哥沒有理會我,而是站在屋內環視一周,最終他把目光落在了牆角的一台電話機上。隻見他幾步走上前去,從牆根處拉出一條電話線,舉在半空中開口道:“死者家中的電話線被拔掉,從水晶頭上的浮灰看,這根電話線基本上沒有人碰過,今天卻被拔掉了!不會有那麽巧合的事。小龍,這電話機上的指紋你處理了沒有?”
“看過了,電話機被人用濕毛巾擦拭過!”我點頭回答道。
明哥聞言將電話線重新插回電話機的小孔內,接著電話機便發出“嘀”的一聲。
“電話是通的,這就排除了死者自己拽掉的可能性,這根電話線應該是嫌疑人作案時拔掉的!”明哥放下電話機的聽筒說道。
“嫌疑人拔掉電話線幹什麽?”我有些疑惑。
“因為他需要大量的作案時間。可能嫌疑人進屋時注意到了這兒有部電話,怕作案的過程中有人打電話過來。”明哥推斷道。
“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我聽完明哥的話,腦子有點兒轉不過圈來。
明哥抬頭看了一眼屍體回答道:“我現在已經大致知道了嫌疑人的作案過程。嫌疑人很有可能一進門就想著要強奸死者,才提前將電話線拔掉,因為強奸的整個過程需要大量的時間,或許他害怕有人壞了他的好事。”
“在強奸的過程中,死者可能有過激烈的反抗,因為案發時間是深夜兩點左右,他怕周圍的鄰居聽見呼救聲而報警,才打開了室內的音響,這樣做,就是為了掩蓋死者的呼救聲。”
“這一切做完以後,嫌疑人為了逼死者順從,就拿室內的銅質煙灰缸敲擊死者的頭部,使其失去反抗,然後便對死者施暴。”
“嫌疑人強奸過死者之後,又接著用煙灰缸敲擊她的頭部,直到將其殺害。”
“前麵的我都還好理解,明哥後麵的案情你是怎麽推理出來的?”我好奇地問道。
“就是我剛才說的凝血塊。”明哥又拿起枕頭放在我眼前,對我說道,“這個枕頭的枕頭麵是純棉製品,吸收性很好,隻要有血沾染在上麵,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吸收,按道理說不可能出現這種一塊一塊的血跡。也就是說,死者在死前曾經受過一次傷,傷口的血凝結以後,又遭到了第二次打擊,這時,剛凝結好的血塊接著被噴濺到了這個枕頭上,才會形成這種情況。從血塊凝結的程度看,中間應該有20分鍾左右的間隔。按照男性正常的生理特征來說,這個時間內,嫌疑人基本上可以完成整個強奸的過程。”
“原來是這樣!”我捏著下巴點了點頭,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
“但是我有一點沒有弄明白。”明哥話鋒一轉說道。
“哪一點?”我焦急地問道。
“嫌疑人的作案動機是什麽?如果是強奸,他為什麽要殺人?”明哥有些困惑地說道。
“是不是害怕自己的事情被暴露?”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如果他害怕被暴露,為什麽不在強奸之前戴上安全套,而在現場留下這麽明顯的精斑?現在電視裏整天都放探案類節目,他不會不知道我們公安局會通過精斑檢測出他的DNA。”明哥否定道。
聽到明哥這麽說,我也徹底蒙圈了。嫌疑人都知道把現場的手印和足跡清理掉,連最不起眼的電話機都被擦拭過一遍,他為什麽會在現場留下精斑?難道是忘記了?沒有理由啊。
“暫時先不用考慮那麽多,我們先把現場勘查完畢,把所有情況歸攏一下再說。”正當我在考慮這起案件的矛盾點時,明哥對我說道。
“嗯!”我聽後點了點頭。
五情況不妙
一個小時後,所有物證全部提取完畢,案發現場也被貼上了封條。
我剛踏出房門,抬頭看見葉茜正坐在通往樓頂的樓梯上,眼睛無神地發著呆。
“回去了!”我衝著她喊道。
她沒有理我,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葉茜,走了!”我提高了自己的嗓音。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我站在她對麵,疲憊地回答道:“我知道了。”說完,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
“你今天怎麽了?”當她走到我身邊時,我小聲問道。
“沒、沒什麽。”葉茜吞吞吐吐地回答。
我看她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衝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然後提著自己的勘查箱朝樓下走去。
這起命案的現場勘查工作比較簡單,回到單位,也就兩個小時的工夫,所有的現場物證就基本被處理完畢。
葉茜一回到單位,便坐在辦公室內沒有出門,我們誰都能看出她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開會時也沒有喊她參加。
我們四人,剛一坐下,明哥便一人發了一支煙卷。
啪,明哥拿起打火機,點燃煙卷,吸了一口說道:“屍體解剖隻確定了死者的死亡原因,頭部鈍器傷,作案工具就是那個重約兩千克的銅質煙灰缸。我這邊基本就這麽多,焦磊,你那邊有沒有什麽情況?”
胖磊翻開筆記本回答道:“玫瑰園小區一共三個出入口,通過調取大門口的監控錄像,我發現了那輛牌照為灣D96669的車,為寶馬X3黑色越野車。這輛嫌疑車是案發當日淩晨1點50分進入小區,淩晨2點50分駛離小區,中間有一個小時的間隔。”
“嗯,這點跟我們分析的作案時間段基本吻合。”明哥停下筆回答。
“我所掌握的就這麽多,別的沒有了。”胖磊說完合上了筆記本。
“國賢,你說說看。”明哥把目光移到了老賢身上。
老賢將三份檢驗報告攤開,放在自己麵前,開口說道:“我從現場一共提取到了兩種生物物證,第一種就是案發現場的所有血液以及腦組織,經過檢驗,全部為死者所留。”
“第二種就是死者**上的精斑、**擦拭物以及死者指甲內的皮膚組織,經過分析,這三種檢材均是同一種DNA。這個人我假設為某A,某A的情況暫時不清楚。”
“小龍,你有什麽要說的?”明哥往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問道。
“從痕跡上來看,我發現了一些疑點。”我皺著眉頭說道。
“哦?什麽疑點?說來聽聽?”明哥好奇地問道。
我清了清嗓子,翻開了筆記本:“也許是受到明哥你的影響,在回來後的這段時間裏,我又把現場的痕跡學物證仔細地梳理了一遍,我發現了三個疑點。”
“哪三個?”明哥拿起了筆,認真地問道。
我低頭看了一眼筆記本,回答道:
“第一,現場的地麵被人清理過,我隻在現場一進門的位置提取到了一種鞋印,後來證實,這個鞋印是房東踩的,他發現了死者,並進屋關了音響。而且我在音響的開關按鈕上也提取到了房東的指紋,房東的行為通過這兩處痕跡基本可以證實。”
“接著我又在房門上提取到了五種指紋,排除死者、房東以及樓下的兩位住戶,剩下的一種指紋應該是嫌疑人所留。這一點從指紋的新鮮程度上不難看出。”
“那麽問題就來了,嫌疑人為什麽隻把屋內的痕跡給清理掉了,而房門上的指紋並沒有擦拭呢?”
“第二點是什麽?”明哥點了點頭,表情嚴肅地問道。
我吸了兩口煙,接著回答道:“第二點,我發現嫌疑人幾乎把整個房間擦拭了一遍,就連陽台的窗框都有擦拭的痕跡。如果是單純的強奸殺人,他應該不會觸碰到衣櫃和窗框這些地方,他為什麽連這些地方都打掃了一遍?”
“第三點呢?”明哥一邊低頭記錄,一邊問道。
我把煙頭摁進煙灰缸,回答道:“第三點,我發現死者的手提包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在她的包內我沒有發現任何的現金,所以我推斷,這些現金很有可能是被嫌疑人拿走了。剛才磊哥也說了,從監控上看,嫌疑人駕駛的是一輛價值幾十萬的轎車,這說明嫌疑人的經濟條件應該很不錯,他為什麽在作案之後還會盜竊死者的財物?”
明哥聽後十分認可地點了點頭。
我接著又補充道:“如明哥所說,從現場清理的情況,我們不難看出,嫌疑人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但他為什麽會在現場留下精斑?這一點也是矛盾的地方。”
嘀嗚嘀嗚……我這邊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
“走,出去看看。”明哥合上筆記本,對我們說道。
我剛走出會議室的房門,歪頭看見葉茜站在走廊的窗戶邊,眼睛朝院子裏望去。我並沒有著急下到一樓,而是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也向外看了一眼。
“你們刑警隊的車!”我對葉茜說道。
“嗯。”葉茜點了點頭。
正說著,一個手戴手銬、腳掛腳鐐的男子被幾名偵查人員從車上帶下。
嘩啦,嘩啦。院子裏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
“嫌疑人被抓獲了,要不要下去看看?”我有些興奮地說道。
“不了,我先騎車回刑警隊,我在審訊室等你們吧。”葉茜說完,雙手插兜徑直朝樓下走去。
“唉,這女人的心思真的是很難猜。”我衝著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這個案件和以往的案件有所不同。按照以前的慣例,嫌疑人被抓獲之後,肯定是第一步便被帶入刑警隊的審訊室,而這個案件因為現場隻提取到了指紋、精斑、皮膚組織這些檢驗樣本,為了證明這些物證是不是嫌疑人所留,還必須從他的身上提取一些比對樣本,這樣才能做同一認定,所以他被帶到了我們這裏。
根據徐大隊長的介紹,站在我眼前的這名男子,就是灣D96669的車主。男子30歲左右,一米八的身高,五官端正,上身穿一件藍色修身小西裝,下身是一條緊身休閑褲,外加一雙黑色的“花花公子”皮鞋。單從外表看,眼前的這名男子絕對是一表人才。男子名叫龐羽,未婚,無業。
龐羽一走進我們科室的大門,就被老賢帶進了實驗室提取血液樣本,接著便被我拉進了痕跡檢驗室捺印指紋樣本。
“你們放開我!我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麽抓我?我要告你們,我要請律師!”龐羽極不配合地咆哮道。
“把他帶回刑警隊,別讓他在這裏撒潑!”徐大隊長看我們的檢材已經提取完畢,對幾個偵查員吩咐道。
“明白,徐大隊!”幾個偵查員領命,強行將龐羽又押回到警車中。
“徐大隊,你們先回去,我們這邊比對結果做出來,再過去。”明哥開口說道。
“行,沒問題!”徐大隊說完,轉身離開。
不到一個小時的工夫,檢驗結果被打印出來,我在房門上提取的無法排除的那枚指紋,就是龐羽所留,而老賢從現場提取到的另一種DNA,也跟龐羽的DNA樣本完全吻合。帶著這個結果,我們四人驅車火速趕往刑警隊。
我們剛踏進刑警隊的審訊室,就發現葉茜坐在電腦前,眼中閃爍著寒光盯著坐在她對麵的龐羽。從她的眼神中,我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殺氣。
“她今天是怎麽了?”我在心中反複地問自己。
六嫌疑人
啪!明哥把厚厚一遝檢驗材料往桌子上一扔,開口說道:“龐羽,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嗎?”
“警官,你腦子沒有毛病吧?你說我犯了什麽事?”龐羽歪著頭,囂張地回答道。
明哥還沒有開口,葉茜“騰”地一下從座位上起身,幾步走到龐羽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吼道:“你說誰腦子有病?你再說一遍試試?”
“喲,難不成你還能打我?”龐羽撇著嘴巴,很不屑地說道。
嘭!龐羽話音剛落,葉茜便一腳踢在了“老虎凳”上,龐羽一頭磕在了“老虎凳”的鐵板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葉茜!夠了!”明哥對著她大聲訓斥道。
葉茜瞪著眼睛怒視著不停叫喚的龐羽,沒有作聲。
“快回去做筆錄,要不然明哥真的要發火了!”我走到葉茜旁邊,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扭頭看了我一眼,極不情願地朝電腦走去。
也許因為葉茜是幫明哥出頭,明哥並沒有責怪葉茜的魯莽,而是叼著煙卷走到龐羽麵前冷哼一聲:“怎麽?不好受吧?”
龐羽呻吟著回答道:“你等著,我出去就告你們刑訊逼供!”
“喲,你懂的還不少啊,還知道刑訊逼供?”明哥嘲笑道。
“我爸公司就有法律顧問,我一定會讓他告你!”龐羽咧著嘴,衝著明哥警告道。
“那法律顧問有沒有告訴你,你要是殺了人,該怎麽判啊?”明哥惡狠狠地看著他說道。
“殺人?殺什麽人?”龐羽有些驚恐地問道。
“我們現在懷疑你跟一起殺人案有關,11月1日深夜你是不是跟一個女孩在一起?”明哥大聲地問道。
“對、對、對啊!”龐羽緊張地點了點頭。
“你們是不是一起去的玫瑰園小區女孩的家裏?”明哥眯著眼睛問道。
“去、去了。”在明哥強大的威壓下,龐羽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就在你走後,女孩被人發現死在了屋內,我們懷疑你就是凶手!”明哥猛地將手往“老虎凳”的鐵板上一拍,憤怒地大聲說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沒有殺她。”龐羽驚恐地搖著頭回答道。
“你接著囂張啊!現在我手裏所有的檢驗報告,都證實這件事就是你幹的,你還想抵賴?”明哥指著桌上的一堆材料對龐羽吼道。
“警官,警官,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啊!”龐羽近乎絕望地說道。
“不關你的事?我看你是插翅難飛!準備償命吧!”明哥撂下一句,轉身朝審訊桌走去。
聽到“償命”兩個字,龐羽額頭上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滴落,眼神十分慌亂地看著我們每一個人。
“咱也不用繞彎子了,說說,當晚你都幹了哪些事?”明哥掏出一支煙卷,很愜意地點燃。龐羽的精神世界已經被明哥的幾句話打擊得徹底崩塌。我至今還沒有見過,有誰的審訊技巧能超過明哥。
“說,說,從哪兒說?”龐羽眼睛無神地看著明哥,問道。
“從你見到那個女孩開始說!”明哥使勁抽了一口煙回答。
龐羽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我是10月31日晚上,在引火酒吧遇到的那個女孩,我看她長得不錯就上去勾搭一下,結果這女孩很願意上鉤,於是我們兩個就在酒吧裏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女孩叫什麽?”明哥嚴肅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她大名叫什麽,隻知道她叫芊芊!”龐羽老實地回答道。
“接著說!”明哥用手敲著桌麵,不耐煩地催促道。
“晚上我請她喝了不少酒,她當時有點兒醉了,我就趁著這個工夫把她抱在懷裏,摸了兩下,我看她沒有反應,就提出想跟她出去開房,沒想到她答應了,接著我們兩個就從酒吧裏出來,上了我的車。”
“你們兩個晚上去哪裏開的房間?”明哥陰著臉問道。
“我、我們沒有開房間!”龐羽吞吞吐吐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