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懸疑推理名家 · 一人一本成名作(共40冊)

Chapter10(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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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小鐵會聯係利源縣警方調查於學智,沒想到他隻是打了一個電話,就將於學智的個人信息拿到了手。

這個人就是南塘縣公安局網監大隊的李雪。

小鐵說:“李雪也算南塘縣公安局的明星警官了。”

去年,南塘縣公安局偵破的跨度八年的連環強奸殺人案中,李雪憑借多年在公安內部網絡上的搜索經驗和技巧,利用大量公安內部數據,成功鎖定了已經洗白身份的犯罪嫌疑人吳某。最終,南塘警方奔襲千裏,將吳某抓獲歸案。

在年底的全省公安係統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中,李雪是唯一一名受表彰的女警。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受表彰的女警就是她啊!”

於學智的個人信息並沒有什麽問題,李雪卻笑笑,說:“這不過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李雪巧妙地結合於學智的住宿信息、違章信息、車輛租賃信息和定位信息等,交叉對比出了2004年至2011年八年間,他先後在東海市、李州市、海州市和唐州市居住過。

這真是讓我開了眼界,沒想到,平日裏我隻是用來查詢常住人口信息的公安網絡竟如此厲害。

而李雪接下來的調查結果更是讓大家跌破了眼鏡——

於學智的婚史豐富,四十一歲的他先後四次結婚。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麽先後在東海市、李州市、海州市和唐州市四個地方都居住過。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是,他的四任妻子戶籍信息是注銷狀態,注銷原因是死亡。

李雪調出了於學智四任妻子的照片,然後抬頭看了看我和小鐵。

陶昕、方小涵、李珍和彭悅悅。

四個互不相識的女人,在和同一個男人結婚後,先後奔赴了黃泉。

小鐵說:“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但四任妻子先後都死了,這就有問題了。”

我微微頜首,說:“看來,我們有的忙了。”

小鐵第一時間聯係了案發地東海市、李州市、海州市和唐州市的公安局,調閱了民警當時做的詢問筆錄和案件信息。

那一刻,好像一座隱秘的冰山露出了一角。

陶昕,女,1981年5月13日出生,東海市西王縣人,大專學曆,服裝設計師,2004年12月17日同於學智結婚,2006年6月3日因抑鬱症跳樓自殺。

方小涵,女,1982年2月12日出生,李州市順廣區人,本科學曆,外企白領,2007年3月15日同於學智結婚,2009年3月12日撞車自殺,死前被診斷出抑鬱症。

李珍,女, 1984年8月7日出生,海州市米莊縣人,中專學曆,護士,2009年9月7日同於學智結婚,2010年6月因為抑鬱症,服用安眠藥自殺。

彭悅悅,女,1979年10月24日出生,唐州市舒城縣人,大專學曆,餐廳主管,2010年11月16日同於學智結婚,2011年5月27日因為抑鬱症打開煤氣自殺。

每起案件的卷宗資料都很完整,辦案民警也都做了詳細的調查報告,確定死者因抑鬱症自殺,而在於學智的四份詢問筆錄中,他的敘述也沒有任何漏洞,一個可憐的悲情好丈夫躍然紙上。

而方敏然是他的第五任妻子,2012年1月9日同於學智結婚,同年4月29日失蹤。

我一邊翻看筆錄,一邊說:“2004年至2013年,十年內,五任妻子,四個自殺,一個失蹤後被害,且死前或者失蹤前全部患有抑鬱症。”

小鐵說:“任何一份筆錄單獨看起來都沒有問題,但如果串聯起來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件事極為可怕,這簡直比中彩票的概率還要低。”

我微微頜首,說:“我還有一個發現,他的每任妻子從結婚到死亡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陶昕是大約一年半,方小涵大約是一年,李珍則是九個月左右,到了彭悅悅那裏就縮短為半年,而方敏然從結婚到失蹤更是隻有短短三個月。”

小鐵說:“這麽看來,陶昕等四人的自殺還有方敏然的失蹤被害,於學智有重大嫌疑!”

沉默了片刻,我說:“也有可能,這些自殺和失蹤都是於學智一手製造的,他在用這麽一種方式掩蓋殺妻的真相!”

小鐵問:“那於學智的每任妻子都是如何患上抑鬱症的呢,抑鬱症可不是發燒感冒、作踐身體就能得上的?”

對於小鐵的疑問,李雪給了我們解釋。

於學智在大學階段主修的課程是教育學,他同時輔修了心理學和臨床醫學的課程,且成績是全A。

大學畢業後,於學智雖然在一家外企供職,但他利用業餘時間報考了教育學方麵的考試,並獲得博士學位,隨後考取心理谘詢員,接著是心理谘詢師。

這讓我和小鐵很意外,沒想到於學智還是一個學霸,短短數年就輕鬆考博,並獲得心理谘詢師的資格。

我說:“這麽一來,於學智對於抑鬱症的成因及治療應該一個有深度認識,那麽他利用抑鬱症殺人的客觀條件就具備了。”

小鐵問:“如果他利用抑鬱症殺害四任妻子,為什麽會在方敏然身上做出改變呢?”

我說:“更巧合的是方敏然的死亡方式和十多年前的‘4·13’鐵桶水泥藏屍係列案一模一樣。”

小鐵點頭表示認同:“於學智1974年出生,今年三十九歲,第一起案件發生時間是1996年,當時他二十二歲,年齡還算符合。”

我說:“不過,於學智的老家遠在新陽市黃羊縣黃羊鎮,而五起案件的案發地是東閩市南塘縣,兩個地方相聚兩千公裏,他跑這麽遠來犯案不太現實。”

我問:“1996年的時候,於學智大學畢業了嗎?”

李雪說:“已經畢業了。”

我問:“他的畢業院校是哪裏?”

李雪說:“西南聯合大學。”

我在網上查到了學校招生辦的電話,隨即聯係了該校招生辦主任,我在提供了相關證件後,他很熱情地為我做了查詢。

他說,於學智確實是該校1992級教育係應用教育專業的學生。同時,他還為我們提供了一份該專業學生的實習報告,而於學智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實習時間是1996年2月至5月,實習地點是新陽市第一中心小學,而“4·13”鐵桶水泥藏屍係列案件的第一起案件就發生在1996年4月。

兩個時間正好有重疊。

隨後,我又聯係了當時的實習帶隊老師。

雖然過去了很多年,但由於那是他第一次帶隊實習,所以印象很深刻,他和該專業的三十名學生幾乎是同吃同睡。

當我問到,是否有人可能中途離開時,他說當時是每天早晚兩簽到,否定了我的猜測。

這麽說來,於學智不具備第一起案件的作案時間和條件,所以基本也就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

小鐵說:“既然他不是凶手,那凶手就是另有其人。”

我意味深長地說:“看來我們有必要再會一會這個於學智了。”

當我們再次找到於學智,說出這些自殺案件的時候,他淡定自若地說:“沒錯,陶昕她們確實是我的妻子,但她們命薄,都相繼出事了。”

我問:“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於學智聳聳肩,說:“我唯一想說的是沒有好好照顧她們。”

我問:“你沒有感覺自己也很命苦嗎,連續五次婚姻都是這麽悲慘的結局,妻子除了自殺、車禍就是被殺。”

於學智突然笑了:“原來二位今天是來調查我的,你們認為陶昕她們的自殺還有方敏然的失蹤被害都和我有關吧。”

小鐵說:“這種事情換在誰身上,都值得懷疑,不是嗎?”

於學智點點頭,依舊保持著謙遜的態度:“沒錯,我能理解。”

我問:“聽說,你還是一個心理谘詢師?”

於學智說:“沒錯,我對心理學方麵的東西很感興趣,所以就利用業餘時間考取了心理谘詢師。”

我問:“這麽說來,你對於抑鬱症的成因和治療應該也有很深的了解吧?”

於學智意識到了我話中的玄機:“警察同誌,你不會懷疑她們五個人的抑鬱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吧?”

我點點頭,說:“我確實有這方麵的懷疑。”

麵對懷疑,於學智仍舊麵帶微笑:“警方破案應該講求證據,鑒於你們破案心切,我今天就不追究了,你們可以隨便調查我,隻要找到證據,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麵對一切質疑,但我相信清者自清,你們遲早會還我一個清白。”

他的反應超過我們的預想,麵對我們的懷疑,他表現得淡定從容,那是一種看透一切,掌控全局的自信。

如果他真是殺害五任妻子的凶手,那麽他將是一個極其可怕之人!

我微微頜首,說:“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離開公寓,小鐵安排了兩個同事負責監視於學智。

我說:“他應該早就預料到了我們接下來會監視他了。”

小鐵說:“我知道這種監視不會有什麽發現,但起碼能讓他規矩一點兒。”

我抬眼看看他,他也笑了:“這也能激發一下於學智的鬥誌,讓他感覺這場真相遊戲沒那麽無聊。”

我說:“你真這麽想?”

小鐵說:“這家夥激發了我破案的欲望,我要一點一點撕掉他的偽裝,一點一點擊潰他堅固的內心。”

那一刻,我忽然很感慨,命運就是如此有趣,誰會想到當年那個書呆子會成為一個心思縝密的刑偵專家。

連續奔波了兩天,案子也沒進展。

小鐵載我回到南塘的時候,並沒有直接去公安局。

他帶我去了位於開發區的療養院,在那裏,我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的女人,我一臉疑惑地看了看小鐵。

他說:“你不認識她了嗎,她是桃子的媽媽。”

桃子的媽媽?

我緩緩走到那女人麵前,她轉過頭,口帶涎液,癡癡地看著我。

我鼻子陡然一酸,眼淚倏地流了出來:“阿姨,你還認識我嗎?”

她不說話,就那麽呆呆地站著。

我啜泣著:“我是大陳啊,桃子的朋友,小時候您經常給我們做餡餅的。”

她仍舊那麽看著我,突然開口道:“時間到了,我要回家做飯了,回家做飯了。”

話落,她匆匆回了病房。

小鐵說:“她瘋了,誰也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