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006年　春

3月10日　星期五　天氣陰

今天中午下課之前，班主任公布了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我也毫無懸念地掉進全班倒數十名。

我將成績單揉成一團，丟進課桌。

江天恒坐在我旁邊，輕聲問我：“季明慧，你還好嗎？”

我沒說話。

江天恒繼續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如果你想要和我說點什麽，我一直等著你。”

我仍舊沒有說話，心裏卻感覺有一絲暖意。

吃過午飯，班主任將我叫到辦公室：“明慧，你到底怎麽回事，家裏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問題，自從上個學年開始，你的成績就一直往後掉，初一的時候，你可是全班前十，現在是班級倒數十名，我找你談過很多次了，其他任課老師也找你談過很多次了，你不僅毫無進步，反而一直在退步。”

我低著頭，腦袋裏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以至於後來班主任所說的話，我全部沒有聽進去。

我當然知道自己怎麽了，我也想要做出改變，但我好像掉進了一個怪圈，根本走不出去。

在此之前，我也找到了傅慶陽，委婉地提出想要休息的想法，卻被他無情拒絕：“你是不是感覺不需要我了，可以不接受我的幫助了，想要自己飛了。”

我說不是，我隻是想要休息，他說不可以，還說如果我再提出這種無理要求，就曝光我的一切，到時候不僅我難以做人，我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都將因為我而背上罵名。

我害怕了，也退縮了。

我可以不管自己，卻無法將父母，尤其是弟弟置於險境。

我向傅慶陽道了歉，他又對我笑了笑：“這樣就對了，有我的保護，你永遠不會受到傷害，不用在意那些成績，就算你中考失敗，我也可以把你送到高中。”

然後呢，還是要為他“效力”。

傅慶陽告訴我，明天晚上還有客戶，要我提前準備。

出門之前，他對我說：“明慧，謝謝你。”

我沒說什麽，回以微笑，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就在今天晚上，我再次穿上熟悉的校服，再次坐上傅慶陽的車子，再次浸入了深邃無解的夜。

這一年多裏，他從一輛普通甚至有些破舊的車子換成了這一輛豪華精致的轎車。

我卻再也找不回初次坐進轎車裏的那種溫暖和悸動了。

將我送到指定地點，傅慶陽就離開了，甚至沒有一句寒暄，好像這一切就是理所應當。

毫無懸念的，今晚的客戶依舊很變態，隻不過，我也已經適應了這種變態，有的客戶喜歡讓我背課文，背古詩，有的客戶喜歡讓我角色扮演，有的客戶喜歡器具虐待，有的客戶則喜歡用刀片割傷，這一年多，我也見怪不怪了。

傅慶陽將我送回家的時候，弟弟已經睡下了，他輕輕摸了摸弟弟的額頭：“我已經問過小東的班主任了，說他成績不錯，等到他要上初中了，我準備讓他來咱們這裏，這樣呢，我也可以繼續照顧他。”

我知道傅慶陽什麽意思，隻要弟弟進入明德初級中學，我就永遠無法飛出他的天空了。

傅慶陽離開之後，我回到了房間。

看著鏡子裏映出我蒼老頹敗的樣子，忽然心生厭惡，眼前這個女孩是我嗎，我輕輕退下衣服，滿身傷痕和淤青展露而出。

我甚至都忘記自己之前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