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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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待穿過垂花門,望見賈母院子裏靜悄悄的,心裏便納罕地想眾人都去圍著他親姐姐道喜去了麽?順著遊廊一路小跑地到了正房門外,見門外打簾子的琉璃瞥了他一眼並不動手打簾子,低聲罵了一句“小蹄子,將來有你受的呢!”就自己打了簾子進去,進去後,望見探春跪在賈母跟前、王夫人訕訕地站在探春身側,而賈母則麵無表情地坐在正麵榻上,心道賈母老糊塗了,這會子還敢罰探春。

“老祖宗,宮裏眼瞅著就要來接人了,別折騰壞了探春姐姐。”賈環腆著臉說。

探春跪在地上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心裏冷笑一聲。

賈母不吱聲。

賈環作勢要去攙扶探春起身。

賈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裏也有你自作主張的地方?”

賈環一顫,不敢再動彈,悻悻地收了手。

“回老祖宗,二爺著人去戴總管家打聽了,戴總管說,叫探春姑娘準備準備,過了今年重陽,便以伴讀身份入宮,也不必教導姑娘規矩禮節,戚貴妃臨終前,將五皇子托付給房娘娘,房娘娘如今人在太後宮裏,探春姑娘入了宮,先在房娘娘身邊伺候著,待隨著房娘娘學會了宮中規矩後,再進五皇子宮裏。”鴛鴦從外頭進來,將打聽來的話一一說出,又將地上跪著的探春看了一眼,心道好個出人意料的姑娘,虧得五皇子認下了,不然,便將自己送上死路了。

探春因鴛鴦的話鬆了口氣,微微抿著嘴角,隻覺進了宮,能與黛玉、寶釵作伴,日子也不會十分為難。

“你卻笑了,還不知你迎春姐姐怎樣哭呢。”賈母望見探春露出笑意,便冷笑一聲,“你父親的名頭就那樣拿不出手?到底誰是榮國府賈璉之妹?你入了宮,你迎春姐姐要說給誰家做媳婦?”

探春聞言登時如墜冰窟,想起孔家時迎春那麵如死灰的模樣,再也歡喜不起來。

“去見一見你迎春姐姐就回東邊花園子裏吧。”

“是。”探春答應了。

賈環忙去攙扶探春起身,又作怪去整理探春裙擺。

探春不屑地閃過他的手,暗道怎地有人做這樣舉止依舊高貴從容,有人怎就這樣粗鄙不堪呢?躬身退了出去,便猶豫著見了迎春該如何說。

“別聽老祖宗胡說,迎春姐姐能做五皇子的大姨子,不知怎樣高興呢。”賈環緊緊地跟在探春身後。

探春想也不想,就甩手給了他一巴掌,冷笑道:“她是五皇子大姨子,你可跟五皇子沒幹係。”

“怎麽沒幹係,你可是我親……”

探春眼神銳利地剜在賈環身上,鄙夷地一笑,便出了賈母院,順著後廊向東跨院去尋迎春,路上思量著見了迎春,隻管跪下任憑她打罵,可是進了東跨院,便見司棋、紅玉等也不攔著她,由著她進了屋子裏。

屋子裏,迎春還穿著去孔家的衣裳,背對著探春臥在**,鬢發間的釵環也並未卸下。

“迎春姐姐。”探春呼喚了一聲,見迎春並不動彈,便走近兩步,坐在床邊去扳她肩頭,本當迎春淚流滿麵,誰知迎春木愣愣地,竟像是個木頭人一樣。

“姐姐,你別嚇唬我。”探春忙又呼喚一聲。

迎春呆呆地躺在**,望著床頂說:“嫂子說,胡家不樂意了。”

探春緊緊地咬著嘴唇,也不落淚,過了好半天,笑道:“胡家不樂意,還有別人家呢。”

“……哪還有別人?”迎春眨了下眼睛,隻覺眼睛幹澀非常,“嫂子說,至少兩三年內,不會再提起我的親事了。”

“兩三年後姐姐也還年輕。”

迎春苦笑道:“兩三年後,新打的嫁妝都放舊了。”苦笑之後又恨自己不中用,那日已經是後悔了的,怎就一時心慈手軟答應了探春呢?“果然我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想起今日探春一事發出前,胡家人還十分喜歡她溫柔和順,之後態度卻迥然不同,一顆心就如被針紮。

“要我做什麽,姐姐才肯原諒我?姐姐是知道的,我若不冒險,便是死路一條。”探春心急地道。

迎春冷笑道:“我沒你那豁出去將自己當男兒使的膽量,隻能自怨自艾,又礙不著你進宮做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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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做什麽?”

探春緊緊地抿著嘴,從**站了起來,看迎春已然不肯聽她辯解,又覺自己也無甚要辯解的,就說道:“我並不後悔今日之事。重陽之後進宮,我也不知自己將來怎樣,也不敢打包票怎樣報答姐姐,下輩子的事更是虛無縹緲,如今隻能給姐姐磕兩個頭賠不是了。”說罷,退後兩步,便在地上砰砰地給迎春磕了頭,又說:“姐姐好歹還有個哥哥嫂子,奉勸姐姐一句,日後莫再背著兄嫂自作主張了。”說著,轉身就向外去,待到了屋子外,風一吹,眸子裏的濕潤也沒了。又看見賈環來接,輕輕哼笑一聲,便兀自向外走去,在角門前上了轎子,微微撩開簾子,見許青珩、賈璉都不出來,心裏一歎,放下簾子再掀起簾子後,便見轎子外滿麵謙恭的賈政、一臉不悅的賈珠,並諂媚到骨子裏的賈環還有尚且一頭霧水的陳也俊都等著她呢。

“快送了姑娘回太太房裏。”賈政說。

探春心歎他們一房竟然零落到這地步,榮禧堂那邊不屑理會的事,竟叫他們家欣喜若狂。下了轎子,就有王夫人的婢女來攙扶,入了王夫人房裏,又見太醫來把脈。隨後才被王夫人、元春兩個送回新給她安置的屋子裏,又將那些個本是元春嫁妝如今要給她帶進宮裏的頭麵首飾看了一遭,最後又見王夫人不知從哪裏尋來了個名冊,將宮裏頭人一一說給她聽。

鬧鬧哄哄好半天,月牙兒掛在天邊時,眾人才散去。

探春躺在陌生的屋子裏,想著趙姨娘哪裏去了?連周姨娘都露了麵,這樣大的事,趙姨娘怎不見了?

“侍書,姨娘呢?”探春矛盾地開了口,又想見趙姨娘一麵,又怕趙姨娘來了說出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侍書掌燈過來,悄聲說:“正納悶呢,有這樣好事姨娘也不來湊熱鬧。”

“她那性子,遲早得過來。”探春說道,便躺了下來,在心裏琢磨著迎春日後會怎樣。

且說迎春那邊隻覺沒有臉麵見人了,一連七八日她都閉門不出,一日好不容易打起精神來,就在院子裏走一走,正走在東牆邊,聽見那邊有人說話,就走過去細聽,隻聽那邊說“城裏頭都說璉二爺的妹子進了五皇子宮裏,旁人都說是迎春姑娘呢”,便心一墜。

“姑娘,仔細著涼。”司棋悄聲說。

迎春手在牆上撐了一撐,便一言不發地向大跨院去,才進那邊院子裏,便聽見賈璉、許青珩笑聲,走近了,便見在院子門邊,賈璉正教一隻黃狗嗑瓜子。

那黃狗站起來足有一人高,十分笨重壯碩,偏老老實實地依偎在許青珩腳下,被賈璉塞了一顆瓜子在嘴裏,就呲著牙拿著後牙嗑瓜子。

“迎春來了。”許青珩問了一句,又接著塞瓜子給黃狗。

迎春笑了一笑,怔怔地去看賈璉。

賈璉一邊弓著身子教黃狗嗑瓜子,一邊對迎春說:“別太將胡家的事放在心上,大不了招個女婿上門。為這一點子事要死要活,反倒叫人瞧不起。”

迎春隻覺自己是自作自受,於是回家後始終強撐著不曾落淚,聽賈璉這輕描淡寫地一句,當即感動地落下淚來,哽咽著又哭又笑,又想她比不得探春聰慧有主意,既然探春叫她日後隻聽賈璉許青珩的,她便隻管聽著吧。

許青珩笑道:“這又哭又笑的,叫人看見了成什麽樣子?快回去洗了臉去老太太那邊玩去,探春過了重陽就要進宮,也去跟她說說話,擺出個大度的樣子給人瞧瞧。咱們家家大業大,偏人口不多,等給你招了女婿,咱們家也算是人丁興旺了。”

迎春徹底安了心,羞紅了臉,跺了跺腳便回東跨院了。

許青珩等迎春走了,一邊摸著狗頭,一邊也納罕地看賈璉:“我還道二爺要借口不好給她找親事,丟下她的事不管了呢。”

“吃一塹長一智,見識了我不在家時,一家子明哲保身叫旁人鑽空子的事,我自然要亡羊補牢了。你將外帳也學起來吧,左右我這兩天閑著沒事能幫幫你。”

“我才懶得管那賬,就像是我哪裏求你一樣。”許青珩不屑地扭頭,望著賈璉不過保養兩日就又容光煥發的麵龐,心想這人可果然會亡羊補牢。

“重陽節的排場擺大一些,叫老太太高興高興。”賈璉又往黃狗嘴裏塞了瓜子。

許青珩點了頭,瞧見林之孝家的從外頭進來,不等林之孝家的說話,就問:“老爺又出什麽事了?”

林之孝家的趕緊說:“不是老爺的事,是林之孝在外頭辦事,在酒樓裏瞧見陳姑爺跟傅式兩個喝酒,陳姑爺喝多了酒,嘴裏嘀嘀咕咕的很不好聽,林之孝問二爺要不要去酒樓裏瞧瞧。”

“我這就去。”賈璉將手裏的瓜子全部塞在黃狗嘴中,看他照收不誤地鎮定咀嚼,就稱讚了一句“好狗”,隨即便向外去,出了門見迎春已經打扮得十分伶俐地出來,就又對她說了一句“這才是咱們榮國府好姑娘”,依舊向前去,邁出角門迎上林之孝,先問:“陳姑爺說了什麽?”

“陳姑爺嘴裏含含糊糊的,小的隻聽見一句‘原來二哥處心積慮,是要頂替我父親做了神機營提督。’小的這幾日就留心盯著姑爺呢,初二那天二爺去神機營裏上任,小的就聽說姑爺在外頭喝得爛醉回來。是以今日又聽說陳姑爺跟傅通判喝酒去了,就支會了薛大爺一聲,叫他將酒樓裏閑雜人等支開。”林之孝說道。

賈璉眼皮子跳個不停,先前又是李祭酒病逝又是許玉珩娶續弦,林林總總大小事務,叫他想安撫陳也俊也不行,如今看來陳也俊那邊要撐不住了。略低了頭向外去,正盤算著如何處置陳也俊,迎頭聽見人喊“二叔”,抬頭就見賈薔來了。

賈薔來笑道:“二叔,我要替吳家去江南采買小戲子,二叔、二嬸可有喜歡的玩意,叫侄子一並捎帶回來。”

“我們不需要什麽,反倒是你,既然手上有了閑錢了,若看上了哪個小戲子,隻管買回來留在自己身邊,別最後巴巴地望著別人家這個官那個官的流口水。”

賈薔笑道:“二叔怎說這沒頭沒尾的話?”

“胡亂說一說。”賈璉丟下一句話,就又向外去,隻覺陳也俊要耍酒瘋,自己未必製得住他,就叫全福喊了柳湘蓮來,與柳湘蓮一同去尋陳也俊。

半路上又遇上了薛蟠,隻見薛蟠穿著身半新不舊的單層紅襖,頭上也隻戴了一根金簪子,遠比早先樸素許多。

見人看他衣裳,薛蟠就說:“真真是雪中送炭的少,錦上添花的多。如今反倒不如先前自在。”說著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形容中無處不在說那金子太沉抱著太累。

“快收了這嘴臉,你也是去看也俊的麽?”賈璉問。

薛蟠好不得意地說:“正是,這會子回來了,大妹妹也不拘著我跟平兒了,這幾天平兒害喜,我分不開身,趁著她好些了,又聽說也俊在我酒樓裏喝醉了,我就來瞧瞧他。”

柳湘蓮笑道:“薛大爺好本事。”

薛蟠嬉笑道:“也虧得大妹妹想開了些。”

“是瞧著薛大爺出息了,就將五指山稍稍移開一條縫吧。”柳湘蓮揶揄道。

薛蟠如今被王熙鳳、平兒一剛一柔管得嚴嚴實實,聽柳湘蓮這樣說,隻顧著洋洋得意,也不理會柳湘蓮。

賈璉偷偷向腰上一按,琢磨著王熙鳳必定是一心撲在薛家的買賣上,又怕被哪個丫頭趁機鑽了空子,才放了平兒出來。隨即又想不知哪一日許青珩才有個消息。

懷著心思,就與薛蟠、柳湘蓮上了酒樓,果然瞧見一雅間裏傳出陳也俊的聲音。

薛蟠命堂倌開門,跟著賈璉進去,便望見陳也俊握著酒壺猛灌酒,一邊傅式陪坐著。

“璉二爺來了。”傅式眼神閃爍、形容尷尬地道。

薛蟠、柳湘蓮心道不好,隻覺陳也俊醉裏將話說給傅式聽了。

“你還有個妹子。”賈璉果斷開口。

傅式眼睛一亮,忙上前笑道:“璉二爺知道我妹子秋芳?我妹子禮貌上又好,說話兒又簡絕,做活計兒手又巧,會寫會算,尊長上頭最孝敬的,就是待下人也是極和平的。”

賈璉笑道:“這樣好的人,若不是因你這哥哥累贅,就是伴駕也使得。”

傅式早羨慕林、薛、賈三家姑娘能夠入宮,聽賈璉的話,假意謙虛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罷了。”暗暗搓手,又看陳也俊撲倒在酒席上依舊滿嘴胡唚,暗道果然英雄出少年,這賈、馮、薛三家的小爺果然不同凡響,隻是這陳家的笨了一些,給人做了嫁衣裳。

“比上哪裏不足了?待我送你家姑娘入宮。”

傅式恨不得立時給賈璉跪下謝恩,心裏又不信賈璉有那樣大的能耐,於是輕聲試探問:“璉二爺唬我的吧?”

“誰唬你?探春入宮可帶一丫鬟,我做主叫你妹妹頂替了丫鬟進宮,至於你妹妹進宮之後造化如何,就看你們傅家的家教了。”賈璉擲地有聲地說,瞥見陳也俊還在囈語,便無奈地閉了閉眼,又與薛蟠遞了眼色。

他不能總跟在陳也俊身後收拾爛攤子,合該想個穩妥的法子。

薛蟠、柳湘蓮心中也是如此想。

傅式是知道賈政要“獨霸”探春的,遲疑道:“怕老師不肯答應……況且,三姑娘也願意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呢。”

賈璉冷笑道:“我說的話,沒有辦不成的。”

“是是,璉二爺連……”傅式忙咬住舌尖,雖妹妹是做丫鬟進宮,但料想妹妹國色天香,進了宮必定比那稚氣未脫的林、薛二人有出息。

“如今,我遞了一條通天的梯子給你,你若將今日在這聽到的話說給旁人聽,我自有能耐抽了梯子。你自己個掂量掂量,這梯子,就靠你,要掙多少年才能掙來?”

“是、是,學生絕對不會將此事泄露半句。”

“滾。”薛蟠不耐煩地揮手。

傅式也不氣惱,笑著拱拱手也就出去了。

薛蟠蹙眉道:“璉二哥,這事……”走到陳也俊身後,往陳也俊後背上拍了一拍。

“先帶回去再說吧。”賈璉從陳也俊手上拿過酒壺,向酒壺裏聞了一聞,便將酒壺放下。

薛蟠、柳湘蓮二人忙架著陳也俊起來,扶著他下了樓,上了薛蟠領來的轎子,就向榮國府去。

進了榮國府,三人又合力將陳也俊送入賈璉書房南邊屋子裏。

看陳也俊昏睡不醒,薛蟠不禁握了握拳頭,琢磨著叫陳也俊跟著他經商,陳也俊必定是不肯的,不然他早去插手周、吳兩家的事了;打發陳也俊去南邊跟著馮紫英,他必定也不喜窩窩囊囊就做了馮紫英的部屬。想不出主意來,就抓耳撓腮地去看賈璉。

“璉二哥,到底該怎麽著?”薛蟠問,到底交情不淺,若叫他們悄悄謀害了陳也俊,他們又下不了手,可留著,又實在後患無窮。

陳也俊被吵醒了,躺在**哼哼了兩聲,睜了睜眼睛,便又閉了眼。

賈璉也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就說:“不知為何,忠順王爺恨極了他,我每次舉薦,忠順王爺都十分不耐煩,推說也俊的事歸北靜王管。”細細去看陳也俊,見他眼珠子在眼皮子亂轉,便知他已經在路上醒了酒,隻是不知醒來如何麵對他們,才繼續裝睡。

“且忠順王爺也叫我離著也俊遠一些。”

薛蟠忙道:“那璉二哥還親自去酒樓裏接他,先前也跟也俊十分親近,萬一忠順王爺猜忌璉二哥……”

“二爺是拿著命來跟陳姑爺好呢。”柳湘蓮也瞧見陳也俊麵上一動,就也補了一句。

“顧不得了,本是兄弟四人生死與共,如今三人富貴,一人落寞,難道就將他置之不理麽?”賈璉說道。

薛蟠忙道:“饒是這樣,璉二哥也該避忌著些。也俊素來魯莽,若不是他踢死賈瑞,璉二哥也不用屈就在神機營中。”

賈璉輕笑一聲,便領著薛蟠、柳湘蓮去北邊屋子裏說話,一番敘話後,就令柳湘蓮送薛蟠回府,隨後便坐在北邊屋子裏喝茶,思量著若是陳也俊“醒”來後,將他早將他們幾人的事出賣給北靜王的事說出,他便替他謀一條出路,不然,也隻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了。

賈璉在書房裏,足足喝了一壺茶,才見陳也俊衣衫淩亂地蹣跚著步子過來。

“我怎在二哥這了?”陳也俊笑道。

賈璉心裏失望起來,知道他既然裝睡就會將旁的事也一並裝下去了,斟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對麵,“坐下吧。已經打發人跟東邊大姐姐說了,一會子東邊就來轎子接你。”

陳也俊有意打著哈欠在賈璉麵前坐下,將茶水灌下去,又倒了一杯,依舊灌下去,因賈璉不說話,心裏忐忑起來。

“你去尋北靜王,將我們先前做下的事,說給北靜王聽吧。”

陳也俊嚇了一跳,忙起身道:“二哥這是什麽意思,莫非要我做出賣兄弟的小人?我還要不要見蟠兒、紫英了?”

賈璉看他還裝,就笑道:“是我提的,你怎會是小人?況且我看北靜王也跟忠順王爺很不對付,你說給他聽,指不定北靜王要獎賞你呢。”

陳也俊心亂如麻地握著兩隻手。

“你不肯麽?”

陳也俊賭咒發誓道:“自然是不肯了,便是斷頭……”

“那便斷頭。”賈璉猛然冷下臉來。

陳也俊嚇得目瞪口呆,瞧見賈璉陰險地向茶碗瞥去,忙去摸自己脖子,要將喝下去的茶水摳出來,“二哥要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