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毒死你?你竟將我當成那樣的人。”賈璉搖頭笑了一笑。
“二哥是、是知道我跟北靜王說了?”陳也俊終於將藏在心裏的話說了。
賈璉笑道:“正是。”
“誰告訴二哥的?”
“北靜王。”
陳也俊呆愣住。
“你這傻子,原本你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你想四人同謀,三人得利,豈不是等於失利的那一個得了其他三人之利?一手好牌,也能叫你打成這樣。踢死賈瑞錯在前頭,向北靜王告密錯在前頭,瞞著告密一事不說,更是錯上加錯。”
陳也俊羞愧下,破口道:“璉二哥好會教訓人!我是你姐夫,還要喊你一聲哥。若非我父兄在神機營中任職,璉二哥未必肯與我交好,拉我入夥吧!自始至終,璉二哥與袁靖風、黎碧舟、許玉珩、許玉瑒是結拜兄弟,與紫英、蟠兒甚至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柳湘蓮都是推心置腹的義氣兄弟。唯獨待我甚是疏離,每每見了,不是居高臨下的訓斥,便是軟硬兼施的引誘,更甚至拿了真金白銀來羞辱。捫心自問,我竟在二哥心中排第幾?倘若不是對二哥全心信賴,我豈會上了二哥的賊船,落得個被父兄拋棄,寄居在妻子娘家的下場?!”
“如此,便是我的不是了?”
陳也俊急紅了眼,握著拳頭冷笑道:“二哥方才那一番不顧生死與我結交的好戲,也隻能騙騙薛大傻子!我實實在在是個呆子,先前四人同謀時,我便該知我的下場是怎樣!”
“你要再向忠順王爺告密麽?”
陳也俊霍然站起來,握著一枚茶盅就向地上砸去,冷笑道:“二哥當真以為我愚蠢?北靜王既然將我告密一事說給二哥聽,便是更欽佩二哥。看我不起了。如此,我再去尋忠順王爺,反倒又將北靜王得罪了,我還不至於糊塗至此!況且以二哥的能耐,忠順王爺那,二哥也未必沒用言語鋪排過,任憑我說什麽,總比不過二哥伶牙俐齒說出來的話無懈可擊。二哥放心,日後我再不飲酒再不見外人,隻管依著嶽母之命在後院生兒育女!”說罷,又快走兩步,拔出牆上懸掛著的寶劍,猛地向自己袖子上割去,最後將寶劍、斷袖往地上一擲,便大步流星地向外去,身子一歪撞在百寶槅子上,聽百寶槅子上玉屏撞在花瓶上發出叮地一聲,便幹脆伸手將玉屏、花瓶一並掃到地上,隨後憤然地出了屋子。
賈璉閉上眼睛歎息一聲。
“二爺?”伺候在外頭的全禧不明所以地進來。
賈璉揉了揉眼角,“假的寶玉在哪?”
全禧忙說:“收在櫃子裏呢。”
“送一枚給北靜王,就說他贏了。”
全禧忙上前道:“二爺要穩住姑爺有的是法子,何必要跟他翻臉呢?”
賈璉歎道:“若是他承認了,我便原宥他一回,如此北靜王看他還算義氣,也會給他尋個差事,偏他不肯承認,如此,隻能將他的麵目揭穿給北靜王看了。”
全禧心道賈璉雖認輸了,但到底徹徹底底地贏了陳也俊,忙去開了櫃子裏屜子,取出一個盒子,將盒子拿給賈璉看。
賈璉瞥了一眼那仿作的通靈寶玉,默念了一聲“警幻仙子保佑我升官發財”,便揮了揮手,令全禧給北靜王送去,又看了一通書,才慢慢起身向後院去。
院子中,金彩家的、林之孝家的並鴛鴦等正在布置重陽節所用的花朵兒,賈璉見了,不覺想起了一句“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順著甬道進了榮禧堂正堂內,點了一枝香插在香爐中,便又向大跨院去,進了大跨院,便直入後樓,上了二樓,就仰身躺在**。
這二樓三間屋子並未隔開,空蕩蕩的,也並未擺上什麽桌椅,隻有一架子床,並放在窗下的棋盤一張、古琴一把。
屋簷下鐵馬叮咚,賈璉枕著手臂眯著眼,盤算著下一步的路。
“聽說大姐夫割了袖子?”
許青珩款款上來,見賈璉並未脫下靴子,便替他脫了靴子。
“我將他徹底毀了。他原本大可以做一個百無聊賴的王公之後。”
“……是有意毀的麽?”許青珩輕輕地坐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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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
“可後悔?”
“不悔。”賈璉輕輕一笑。
許青珩笑道:“既然不悔,那就把他放下,然後把我放在心上吧。”
賈璉笑道:“在你身上使得力氣越大越得罪人。”
許青珩臉上一紅。
正還要再說,便聽樓下人說鴛鴦來了。
等了一等,不見鴛鴦進來,卻見五兒捧著一個錦盒上來。
五兒蓮步輕移地將錦盒遞到依舊躺著的賈璉手上,便又輕輕地退下了。
賈璉打開錦盒,從錦盒裏取出一張花簽,卻見北靜王在上頭用白話寫著“可願意賭,有朝一日,你會否與兄弟割袍斷義”,見了這一句,登時便坐了起來。
“是什麽?”許青珩問。
賈璉並不答她,經過陳也俊一事,也知曉那北靜王送來這信並非玩笑,便蹙著眉在心中想著他結拜兄弟有四人,袁靖風、黎碧舟、許玉珩、許玉瑒,卻不知這五人裏,北靜王要挑撥哪一個與他割袍斷義。
“我可是將北靜王得罪得深了?”賈璉問許青珩。
許青珩搖搖頭,笑道:“那點子事也算不得得罪。”
“你表哥、堂哥、親哥如今在做什麽?”
許青珩一頭霧水地說:“自然是做他們的官了,他們的日子比不得你這樣精彩紛繁,聽說枯燥乏味的恨。昨兒個,他們還埋怨說如今的日子比不得先前跟你一同玩笑呢。你把我的哥哥能問的都問了,怎不問一問我在做什麽?”看賈璉握著花簽不言語,便伸手要抽了花簽看,見賈璉閃過不給,就笑道:“是誰家的瓊閨秀玉寫來的?”
“胡說什麽。”賈璉將花簽放回錦盒中藏在枕頭下,就起身向窗前走去,遠遠地向東邊花園子裏眺望,聽見那邊嬰兒的啼哭聲一陣一陣的,想起陳也俊說要去生孩子,就覺可笑。忽地聽見背後一聲冷哼,回頭就見許青珩冷了臉。
“一**一會陽的,遲早有一日我也會跟你割袍斷義。”許青珩丟下這一句話,便順著樓梯往下去。
賈璉正在心裏盤算著是否要下去安撫一二,便聽見噔噔的腳步聲傳來,原來是許青珩又氣鼓鼓地上來了。
“……你不多等一會,等我去安慰你?”賈璉啞然。
許青珩笑道:“我怕你不來。”說著,就將一直拿著的賬本給賈璉看,“你說重陽節要大辦,我琢磨著東大院的老爺那未免太冷清了,是否也給他們請一出戲?”
“請吧。”賈璉說。
許青珩又說:“隔壁的二房也要請麽?”
“請,還有二老爺的學生傅式家,也請了。”
“那林姑太太那邊呢?”
“那邊不用去請。”
許青珩不解,也不追問,忽地張開兩隻手緊緊摟在賈璉腰上,臉也貼在他後背。
賈璉低頭看許青珩的手越收越緊,不知她又發什麽瘋,就轉頭看她。
許青珩仰著頭微微一笑,鬆開手拿了賬本就往樓下去。
九月九日,秋高氣爽。
賈璉早早地起來後,挑了件淺綠竹葉暗紋的緞麵衣裳換上,便帶著趙天梁、趙天棟二人向忠順王府給忠順王爺請安去。
到了忠順王府門廳處,遇上了那群替他催妝的紈絝子弟,寒暄兩句,便結伴入內去見忠順王爺,待出來後,那群子弟卻不放賈璉走。
一人笑說:“走,吃酒去。”
賈璉推辭不肯去。
那人就又笑說:“同是幹兒義子,你領了差事,就瞧不起我們這些遊手好閑的兄弟?”
“正是,你有正經差事,更該請我們吃酒聽戲呢。”
“家裏老人等著呢,不敢在外多耽擱。”賈璉笑著拱了拱手,就要告辭。
那群子弟便將賈璉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軟硬兼施地叫賈璉請他們吃酒。
“二爺,家裏老太太來催了。”忽地一把清亮的嗓音傳來。
賈璉去看,見柳湘蓮領著一頂轎子過來,於是趁勢對這群幹兒義子說:“瞧,家裏來人催了,改日吧。”上了馬,就向柳湘蓮走去。
待走出一截路,賈璉回頭看那轎子,問柳湘蓮:“轎子裏是哪個?”
“是英蓮母女。”
賈璉笑道:“這一大早,莫非是去上香?”再一看路,瞧見柳湘蓮一行也是向榮國府去,過來的方向更沒有寺廟庵堂,於是便沉默了。
柳湘蓮咳嗽一聲,尷尬地說:“嶽母要去一處道觀上香。”又回頭瞧了一眼賈璉的來處,鄭重地勸說道:“那群人實在不堪,隻知道逢迎拍馬,成日裏鬥雞走狗、花天酒地沒個正行。二爺怎跟他們混在一處了?”
“在忠順王府遇上了。”賈璉看柳湘蓮神色,猜測他必定有事瞞他,思忖著京城中柳湘蓮也隻跟林如海親近了,就敲打他道:“去上香也好,隻別去林家,方才忠順王爺還話裏藏話地問我跟林姑父的事呢。”
柳湘蓮先不語,之後蹙眉重重地一歎,“二爺雖聰慧,但與那群人同流合汙後豈是輕易就能幹淨脫身的?我原當二爺從廣東回來,就能不再委曲求全趨附忠順王爺。”
賈璉笑道:“大事哪裏是那樣好成的?”望見了前麵傅式家的車馬,便令柳湘蓮住嘴。
那傅式看見了賈璉,便滿口喊著老師驅馬過來,又說:“妹子在轎子裏,不好見過老師,老師勿怪。”
“你太見外了。”賈璉向傅式家的青布轎子看了一眼,見那轎子上也纏裹著瓔珞穗子,便心歎傅式一個小小通判,竟然也家財頗豐。
半路上,柳湘蓮領著甄英蓮母女“去上香”,賈璉跟傅式一路說些不要緊的話便進了榮國府,待進了府,那傅式又執意要叫妹妹傅秋芳見過賈璉。
如此,賈璉就叫傅式領著他妹妹的轎子去警幻齋見。
那轎子落地了,傅式獻寶一樣地打開折枝轎簾子,輕聲說:“姑娘出來吧。”
這一聲後,就見轎子裏款款走出一位窈窕淑女。
賈璉見了那女子,便笑道:“仿佛在哪裏見過。”摩挲著下巴,便去想究竟是在哪裏見過這女子。
“老師糊塗了,我妹妹雖比不得府上千金金貴,但也不是叫旁人輕易見著的,二爺從哪裏見過?”傅式堆笑著說,眉眼裏很是自得,隻覺賈璉也鍾意他妹妹,才有意這樣說。
賈璉心道這傅式是將妹子當奇貨可居呢,再看那傅秋芳,見她一雙水杏眼溫潤可親,兩片紅唇時時含笑,便笑道:“你這妹妹模樣,竟有六分像是蟠兒他妹子。”
“竟是這樣有緣分?隻怕我妹妹比不得薛家姑娘。”
委實比不得,寶釵的氣度之大方、容貌之精致遠在傅秋芳之上,這傅秋芳便像是寶釵的影子一樣。
“妹妹進宮後,該如何行事,還請老師指點一二。”傅式說著,就揮手令傅家的婆子嬤嬤退出去。
賈璉再看傅秋芳,笑道:“我將你送入宮,你可恨我多事?”
“……璉二爺不多事,秋芳怕不知要在家中苦熬多少年呢。”傅秋芳淡淡一笑,早在賈璉說她像寶釵時,她便偷偷去覷賈璉,待將賈璉麵貌看了,想起傅式那一句“但凡女子都愛他那樣的相貌”,便又羞澀地低了頭。
“你說這話做什麽?”傅式忙去拉扯傅秋芳衣袖。
傅秋芳笑道:“哥哥何必在璉二爺跟前遮遮掩掩?璉二爺未成親前,年年打發人來給老祖宗請安替我宣揚的是誰?既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再遮掩,反倒小家子氣。”
“這些話進了宮可說不得。”傅式漲紅了臉。
傅秋芳輕輕地說了一聲知道。
賈璉笑道:“你們兄妹之間的事,今日說完了才好,日後再相見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恭請璉二爺賜教。”傅秋芳盈盈地一拜。
傅式被晾在一邊,尷尬地嘿嘿笑。
賈璉躊躇地開口說道:“宮裏頭怎樣,我也不清楚。你隻聽房娘娘的話吧。”話音一頓,又覺寶釵誌在貴妃之位,就又對傅秋芳說,“我見你氣度容貌與薛家大姑娘仿佛,你大可以與她親近親近,倘若你們二人能夠同進退,那就是你們的福氣了。至於那位林姑娘,她不過在宮裏陪伴太後兩年,兩年後便出宮嫁人,很不必在她那費工夫。”
宮廷之中,撇去一群太監,便隻剩下太上皇、皇帝並皇子數人。傅秋芳品咂著賈璉的言外之意,又再次福身道謝。
“先去老太太跟前吧,我自去東邊花園說給二老爺聽。”
“是。”傅秋芳答應了,又退回轎子中。
傅式趕緊地叫婆子來將她抬去後院,待見那轎子上的瓔珞搖擺著不見了蹤影,就又諂媚又自得地問賈璉:“以璉二爺看,學生的妹子前途如何?”
賈璉沉吟道:“若是她與薛家姑娘聯手,怕房娘娘也對付不了她們呢。”
“不敢對付房娘娘,房娘娘乃是璉二爺親家的親家家的姑娘,秋芳隻有奉承房娘娘的份。”傅式話音一頓,又獻寶一樣地跟賈璉說:“學生花了銀子請人打聽了,據說太後娘娘很喜歡房娘娘,見主上封了周貴妃、吳貴妃,便要令房娘娘在年後補上妃位呢。”
“亂來!”賈璉喝道。
傅式忙低了頭,因聽陳也俊醉裏說了那一席話,便從心裏敬佩賈璉,聽他這樣說,趕緊謙虛地請教:“不知學生錯在何處?”
賈璉冷笑道:“宮裏的事,是你能隨便打聽的?若非我家與宮裏幾位老公素有往來,縱有萬貫家財,我也不敢打聽宮裏的事。你可知什麽叫做打草驚蛇?”
傅式嚇得冷汗直下,忙說:“是學生魯莽了。”
“便不是婢女,身為下等妃嬪,也要學會安分守己四個字,不敢在上等妃嬪跟前打扮得花枝招展更不敢當麵諂媚主上。你妹子尚未進宮,你便要替她搭橋鋪路?我看你是要斷送你妹子前程。”
傅式立時跪下懺悔道:“是學生唐突了,還請老師莫怪。”
“罷了罷了,你先前隻跟不入流的人物來往,學了些不入眼的伎倆就敢來賣弄。日後改了,凡事聽我調令。”賈璉冷著臉背著手踱著步子向外去。
傅式亦步亦趨地跟上,隻覺賈璉所說句句在理,又覺賈璉遠比賈政那假正經教導他的多,於是便滿口老師、學生地沒話找話。
還沒等到賈政跟前,賈政就先隔著房門聽見了傅式對賈璉的稱呼。
等賈璉進了賈政外書房,就瞧見賈政怒不可遏地握著書卷,幾乎在書卷上攥出五根手指印來。
“學生見過老師。”傅式趕緊對賈政一拜。
“不敢當。”賈政冷嗬一聲,又去看賈璉,記起王夫人推敲說賈璉請他們去榮禧堂過重陽乃是為了巴結探春,就輕輕地把書卷往桌上一丟,冷聲說:“你也不必親自來請,老祖宗還在榮禧堂那,難道我們還不肯賞臉過去麽?”
賈璉瞅見寶玉、賈蘭、賈環也在,就給他們三人遞了個眼色。
寶玉、賈蘭立時站起來向外去,賈環心眼多,有意慢走一步,走到門邊時聽見賈璉說了一句“今日來是說探春的事”,於是心思一動,就想他探春姐姐飛上高枝了,賈璉定是來“搶”她的呢,於是二話不說,就向後院奔去,進了王夫人院子卻不去見王夫人,一溜煙地鑽進探春屋子裏,望見探春正坐在書案後寫字,就猴著臉上去說道:“我原說咱們翻身了,姐姐還埋怨我小題大做叫人笑話,如今璉二哥都來搶姐姐呢。”說完了,久久不見探春理會他,就又向前湊了兩步。
嘩啦一聲,卻見探春猛然將梨花書案上擺著的湖筆、宣紙、端硯、徽墨全砸在他身上。
“姐姐發瘋了嗎?我可是你一母的兄弟!”賈環氣惱道,看探春兩眼噴火,登時疑惑起來。
“姨娘,是你打發人鎖起來的?”探春氣得發抖,原指望冒險一睹後,能叫趙姨娘、賈環二人日子稍稍舒坦一些,不料他們娘兒兩先互相折騰起來。
賈環張口結舌,好半天後,不回探春的話,反倒向外叫囂道:“哪個長舌頭的胡說八道?”見了彩霞來,就去抓了彩霞,“可是你在姑娘跟前胡說?”
彩霞忙道:“沒頭沒尾的,三爺渾說什麽呢?”
賈環丟開手,看探春眼神刻毒地看他,心想探春這樣看他不起,將來也不會提攜他了,如此不如鬧一鬧,也出一出心中的窩囊氣,於是抱著手臂晃著腿歪著嘴問探春:“我如今就去將姨娘放出來,叫姨娘也去榮禧堂過重陽節,這下子姐姐滿意了吧。就看她瘋瘋癲癲的丟了誰的臉,叫誰下不了台!”說著,就又要向外去。
彩霞忙攔腰抱住賈環,“三爺使不得!趙姨娘在祠堂裏什麽話都罵出來了,她出來了還能有個好?大節日裏別鬧得大家沒臉。”
賈環冷笑道:“難得探春姐姐孝順一回,就遂了她的意。”
“站住。”探春眼睛一眨,落下兩滴眼淚來。
“姐姐倒是明明白白地說,要不要將姨娘放出來?別做了婊、子又立牌坊,單顯得你孝順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