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164章 福禍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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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認不出來人是誰?”忠順王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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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玉菡忙道:“瞧不出是哪個。”

忠順王爺深吸了一口氣,忽地想起忠順王妃來,就想,倘若是王妃做下的,那就太好不過了。於是趕緊令人去問王妃,忠順王妃自然是要矢口否認的。

忠順王爺思量再三,隻得再叫其他人喬裝之後悄悄去江南,隻叫蔣玉菡留在家中休養。惟恐府上大辦宴席,又令人懷疑,就又悄悄地四處送信,將十一月一日的“英雄帖”重新收了回來。

被人逼到這個份上,忠順王爺坐在小小的退步中,也不叫人再將地火燒旺了,反倒將門窗統統打開,任憑北風從門窗進來,在室內咆哮而過。

忠順王爺閉著眼睛坐在炕上,兩隻手握在膝上,暗道既然連消息都不肯他送出京城,那他若想法子請旨出京也是不能的了。既然有人要“甕中捉鱉”,他斷然不能掉以輕心。人馬,有王子騰那京營派出;兵器,賈璉那神機營裏不缺;糧草銀錢,他這些年從各處搜集來的錢財匯在一處,數目也已經是十分可觀。

倘若將皇家的水攪渾,令皇子們爭鬥起來,叫皇帝一時無暇顧及他;再暗暗收買了許世寧,將人馬藏在內務府中,趁著天黑城門關閉後突然舉事……

“王爺,鹹公公來了。”

忠順王爺正在想著那十分隱秘的事,乍然被下人的話驚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開口說:“叫他進來。”

不多時,便見一個腰上掛滿了玉佩、香囊、荷包並鼻煙壺的老太監慢吞吞地進來了。

“王爺,打坐呢?”鹹公公掉了兩顆門牙,說話有些漏風。

“你有話,就快說吧。”忠順王爺說。

鹹公公立時道:“王爺,您老可不能真做了神仙!可得顧及著我們呢。那許世寧徹底不給人留活路了,王爺快給個法子,說一說該怎麽著吧。”

忠順王爺深吸了一口氣,將麵前的香料向自己鼻子上輕輕地扇了一扇,“新官上任三把火,本王也不能攔著許世寧。”

“王爺不管我們死活了?”鹹公公倚老賣老地說道,被冷風一吹,就忍不住哆嗦起來,“王爺好歹跟賈璉說一說,叫他勸勸他嶽父,咱家在宮裏那麽多年了,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就算他許世寧是塊鐵板,踢得人多了,也能留下個印子。”

“知道了。”

“王爺您當真知道了?”

忠順王爺輕輕地點了頭,“你去吧,本王自會處置。”

鹹公公心裏沒有底,又要說,就見忠順王爺已經入定了,於是便退了出去。

“來人。”忠順王爺呼喚了一聲。

立時就有在門外伺候著的下人進來問:“王爺有什麽吩咐?”

“去榮國府,告訴賈璉兩件事,一,先前王妃糊塗,替幾個太監出麵,本王並不知道此事,如今知道了,已經關了她閉門思過,請他跟許大人說多有得罪,還望莫怪;二,甄家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皇後娘娘有意要六皇子有個抄家的嶽父母家,此事必要叫計惠妃知道不可。”

“是。”下人領著話,就徑直向榮國府去,不想撲了個空,並未見到賈璉的人,又不肯冒著大風去神機營說給賈璉聽,於是思量著這些話說給賈璉內人也無妨,便隔著書房門窗,將話說給了許青珩聽。

許青珩聽了錯愕不已,見外頭風卷得樹葉、塵埃到處飛,房簷下的鐵馬更是響個不停,不忍叫小廝們頂著風出城,就叫全福、全禧一旦見賈璉回府,便請賈璉回後院說話。

偏生賈璉又在吳天佑郊外莊子那,看上了兩樣“邊角料”,於是領著賈芸、賈澡隨著吳天佑將那塊“邊角料”好好賞鑒一番,令人送回府後,就隨著吳天佑逛吳家省親別院。

賈璉心覺書中的蘅蕪苑、瀟湘館、藕香榭、嘉蔭堂、凸碧山莊、凹晶溪館具是十分雅致的名字,於是隨著吳天佑閑逛的時候,見到某一處仿佛的,便拿了書中的名字來用。

那吳天佑原當賈璉腹內滿是草莽,不想他竟還能說出幾個好名字來,於是對他刮目相看,再想起賈璉先前買下他莊子外田地,更覺賈璉慧眼識英雄,於是就在他莊子裏一處圍上的六角亭子裏擺下宴席,另外安置了八個爐火旺盛的腳爐請賈璉坐在透風的亭子裏吃酒。

賈璉腳放在那暖爐上,雖聽著風聲陣陣,也不覺冷,喝了兩杯暖酒後,又聽吳天佑說忠順王爺問他要了二十萬兩,就笑說道:“不過二十萬,等娘娘省親之後,叫京城裏人瞧見那氣派,自有人心甘情願地送上一百萬呢。範進中舉,雖諷刺世人太過辛辣,但道出的也是實情。”

吳天佑也不覺賈璉將他比作範進有何不妥,甚至巴不得像範進那樣有人逢迎巴結,笑說:“果然如範進那樣,一朝翻身就有人幫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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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了口氣,到底是將年輕貌美的薛寶釵當做吳貴妃的大敵,就試探著問:“你覺薛家姑娘怎麽樣?都說她國色天香,到底怎樣究竟沒人知道。那天聽說薛家二老爺夫婦並一子一女進京,內子前去薛家,見了那名叫寶琴的姑娘,回了家,連連說,若是那寶釵姑娘容貌與寶琴姑娘仿佛,那我們家娘娘是拍馬也趕不上了。”

“俗話說,美人在骨不在皮,隻看皮相就論女子前程,未免太淺薄了一些,你說的那位寶琴姑娘,定下的也不過是個翰林家子弟,可見女子將來怎樣,還要看出身門第。薛家雖有紫薇舍人之名,到底是個商戶人家。況且,貴妃娘娘容貌豈是吳大人說得那樣不堪?”

吳天佑聽了這話,心裏熨帖了許多,又給賈璉斟酒,“那位薛大奶奶也是這樣的話,薛大奶奶說,人人都等著他們家姑娘封妃呢,她就不等著,不但不等著,還要叫他們家姑娘封妃後,也一樣聽她的呢。”

“這樣狂妄的話,也說了?”賈璉大吃一驚。

吳天佑笑道:“比這話更狂妄的事,她都做得了呢。”喝了杯酒,又扯到五皇子、六皇子親事上,就搖頭笑說:“五皇子到底沒有母親教導,年輕了些,為感念房妃恩情,竟然願意娶個孤女——這樣,你們家的三姑娘日子就好過了。六皇子,說來還要多謝我們家娘娘呢。”見賈璉疑惑不解,於是就將吳貴妃巧用計謀令太後做主將江南甄家姑娘許配給六皇子的事說了。

賈璉聽了,便怔怔地呆住,好半天才撫掌歎道:“娘娘是人在宮裏頭坐著,不知道外頭的事,才進了這渾水中。”

“這話從何說起?”吳天佑忙問道。

賈璉伸手指著南邊,說:“這話若換了旁人,我定是不肯說的。論理,我們家跟江南甄家也是親戚,你道為什麽這幾年我們兩家生疏了?”

“為什麽?”吳天佑忙問。

賈璉冷笑一聲,“那甄家就跟我們家先前一樣,隻剩下個架子了。別看他們家婆子媳婦打扮得跟主人也不差什麽,就覺他們家體麵。要知道就為了那些虛榮浮華,才將家底敗光呢。”

吳天佑大吃一驚,連忙擺手說:“不至於,不至於,定是你唬我呢。”

“還不至於?憑空說甄家怎樣,你定是不信的,那我告訴你,甄家曾問了我二叔家的大姐姐借銀子在江南放印子錢,這你總信了吧?”

吳天佑笑道:“江南乃是自古以來的富饒之地,做買賣的人多,自然要借銀子的人也多,許是甄家有幾個閑錢,放出去給人救急用的呢。甄家幾年沒打發人進京,想來你也不知道他們家近來怎樣。”

“你愛信不信,我話隻能說到這了。”賈璉提起筷子,在一盤精心烹調過的菜肴中撥了一撥,分辨不出那細碎肉丁是鵪鶉肉、野雞肉還是麻雀肉,便又將筷子放下。

吳天佑嘴上說不信,卻覺賈璉不是無的放矢,喃喃地說:“可了不得了,若是這樣,就徹底將計惠妃得罪了。”

賈璉搖了搖頭,說道:“趁著甄家還沒進京,先攔下這門親事吧。左右又沒發下詔書。”

“怎麽攔?”

賈璉笑道:“我若知道怎麽攔,這會子就陪著皇上在宮裏賞花逗鳥兒了。”

吳天佑尷尬地笑了一聲,思忖著問:“你說,皇後娘娘可是有意如此一箭雙雕?”

“宮裏頭的事,不好說。隻是,我若是吳大人,寧肯支會娘娘一聲,叫娘娘早早地跟計惠妃通個氣。好不好,計家自會查證,若惠妃覺得甄家不錯,那便不錯;若計家以為甄家餘慶已盡,自會想法子打消這門親事。左右,咱們吳娘娘不會吃了落掛。”

吳天佑連連點頭,暗道賈璉這般說很有道理,不管事情成不成,左右計惠妃都受了吳貴妃的恩惠,於是再三謝過賈璉。見外頭天黑,便留他在莊子裏住。

賈璉婉拒了,騎著馬去了神機營中,在營地裏住了一夜,第二日操持公務,待到第四日,才騎馬向京城去。

半路上,又經過吳家莊子,聽吳天佑說已經令他內人進宮請安時跟吳貴妃說過了,便寒暄了兩句,依舊進城。上了寧榮大街後,望見寧國府又有內務府的人前來修繕,因琢磨著不知來的是哪位大人,就立住馬去看,誰知等了一等,竟然見許世寧、袁靖風從裏頭出來,就下了馬笑道:“怎不叫營造司的人過來?”

袁靖風笑道:“我不就是營造司的?”

賈璉吃了一驚。

許世寧說道:“手上人手不足,碧舟、玉珩都不是這一行的料,就將靖風討來了。”看賈璉馬蹄子滿是塵土,心知他是從神機營過來,就說道:“聽說你也弄了個小園子?可敢請我去瞧一瞧?”

“嶽父要瞧,就去瞧,說什麽敢不敢。”賈璉笑道,並不從角門進榮國府,隻領著許世寧、袁靖風順著寧榮二府間的巷子過去,從後角門進了梨香院,再從梨香院偏門進那小園子。

園子中亭台樓閣不過寥寥數座,隻多栽培了桃李杏梨,多放置了些山石喬木,是以,雖動工不過短短四個月,卻已然跟先前截然不同了。

許世寧站在一處拱橋上,順著溪水向前數了一數,見總共二十四座橋,就笑道:“你這是要生硬地往二十四橋明月夜上扯?怎不修建些屋舍。”

“算上老太太,家裏攏共四個人,修屋舍做什麽?”賈璉說道。

許世寧手撐在橋上,聽賈璉這樣說,不覺看他一眼,遲疑地問道:“倘若你的內傷過兩年還不好……雖不好插手你家的家事,但你也該想一想後頭怎麽樣了。”

“嶽父放心,我心裏有數。”賈璉笑著說,暗道誰上躥下跳要來繼承他的“衣缽”,誰就等著送死吧。左右他是無心將自己打下來的“江山”留給不相幹的人。等皇帝清算的時候,隻管去找那些主動要做他兒子的人去。

許世寧手在欄杆上拍了一拍,笑道:“你心裏有數就好。”舉目望向園子,正待要說賈璉挪用周、吳兩家這樣多的東西不好,誰知就看見許青珩裹著件朱紅大氅獨自向這邊走來。

此時園子裏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並殘荷三兩枝,她那一身紅衣成了園子中唯一的豔色。待走近一些,就見許青珩身後還跟著一隻大黃狗兩隻白絨絨的哈巴狗。

不等許青珩過來,那大黃狗先衝過來窩在賈璉腳下。

許世寧正待要說狗太多了一些,忽地就見許青珩身後又有兩隻仿若畫上哮天犬一樣有著纖細腰身的黑狗竄了過來。

許世寧嚇了一跳,向後避讓過去,等許青珩過來了,就對她說:“養這麽多狗做什麽?有道是女不養狗,男不養貓,叫人看見了說閑話。”

“有什麽閑話好說的?要修園子,來往的人多,這些狗兒都是看園子用的。”許青珩懷中抱著暖爐,又重新給許世寧、袁靖風請了安,又說:“剛才聽說父親、哥哥在寧國府,就叫人準備下酒菜了。現在是去前頭吃,還是就在這園子裏吃?”

說話間,就見天上徐徐落下許多雪片,那雪片鵝毛一樣大小,偏輕輕盈盈地緩緩落下,不過片刻,就將原本因冬日有些蕭瑟的園子染成了剔透的雪國。

“打發人將酒菜送過來,就在這園子裏賞雪吧。”賈璉吩咐說。

許青珩答應了,立時衝遠處招了招手,見遠處站著的小丫頭去了,便隨著賈璉、許世寧、袁靖風三人向賞雪的一處樓閣走去。

這樓閣原本就是賈府花園中的,不過是將亭子四周挖成蓮塘,另外修築了遊廊曲橋,再將亭子四麵用雕鏤榻子圍合。此時走在曲橋上,見那雪花緩緩落入水中消失不見,也別有一番雅趣。

進了亭子中分別坐下後,不過一盞茶功夫,就有仆婦提著食盒,將滾燙的酒水,並鹵牛舌、糟鹿筋、炸鵪鶉等下酒菜送上來。

許世寧等賈璉夫婦分別給他與袁靖風敬酒之後,便在嘴中長長地嘶了一聲,本當賈璉奢靡,也將園子休憩得富麗堂皇,不想他這小園子並一味追求奇花異草,反倒樸實得像個果園,知道他有分寸,就不在園子上頭做文章,隻開口說道:“主上當真給了我一個苦差。那內務府的差事哪是那樣好領的?女人的事原本就繁瑣,偏偏又有一群太監攪合在裏頭興風作浪。”

許青珩瞅了賈璉一眼,先夾了隻炸鵪鶉放在許世寧碗中,隨後笑道:“過了年,父親理出個頭緒就好了。”忽地想起忠順王府捎來的話來,一時不知該不該當著許世寧的麵說,就又巴巴地看著賈璉,“你不在家的時候,忠順王府捎話過來了。”

“什麽話?”賈璉聞著,見大黃狗竄了進來,就倒了一杯清水,夾了一塊野雞腿,在清水中涮了涮喂給黃狗。

許青珩笑著說:“忠順王爺說,先前是王妃自作主張才為那些太監們出頭。他並不知道,如今知道了,王爺已經教訓了王妃,叫她閉門思過了。還請父親莫怪”

賈璉笑了笑。

許世寧疑惑地說道:“忠順王爺怎麽忽然改了性子?先前不獨王妃,其他忠順王府的門生世交們,也或軟或硬地想叫我稀裏糊塗地不追究內務府先前的爛賬——除了太上皇那,因沒動常升,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他人那,但凡跟內務府太監親近一些的,哪個不要多嘴說句話?”說著,就疑惑地看賈璉。

賈璉笑著說道:“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八成是看太上皇都不出麵,忠順王爺就也不肯出這個風頭。”見黃狗吃完了雞腿,就巴巴地抬著頭看他,於是拿了桌上一碟瓜子一粒一粒送給它嗑。

許世寧笑道:“你說得雖有兩分道理,但忠順王爺那態度變得太快,事有反常必有妖。”

賈璉但笑不語,又問許青珩:“除了這一樣事,還有其他的嗎?”見許青珩遲疑,就說,“又沒有外人在,隻管說就是了。”

“忠順王爺還說,甄家怕是要不好了,皇後娘娘有意將甄家姑娘配給六皇子,是成心算計吳貴妃、計惠妃、六皇子呢。”許青珩想起在家時許之安老兩口曾議論著如何回絕太後指婚的事,不禁打了個哆嗦,暗自慶幸沒進了皇家,隨後又脈脈地看著賈璉,暗道他雖一身的毛病,到底比皇家那群人強多了。

“除了這句,必定還有後頭的話。”賈璉笑說道。

許青珩詫異地說道:“你怎麽不驚訝?”再看許世寧、袁靖風,便見他們二人也是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神色,“難道知道甄家那樣闊氣的人家,已經成了甕中鱉、砧上肉,你們也一點也不訝異?”

許世寧暗歎許青珩果然是叫許之安養壞了,隻知道兒女情長,竟然對外頭的事一無所知,就對她說道:“咱們許、黎、袁三家,十個人中就有七個在江浙一帶做官的。江南甄家怎樣,我們豈會不清楚?他們家太太奶奶們放印子錢,老爺小爺們強搶民女,更有下頭的豪奴為虎作倀、狐假虎威。多少事,都有人記著呢。”

“竟是這樣。”許青珩輕聲一歎,又笑說:“如此說來,那就不奇怪了。忠順王爺說叫計惠妃知道這事呢。”

“忠順王爺竟然與計家那樣要好?”許世寧蹙眉。

“是想著攪混水吧,太上皇、皇上都在呢,忠順王爺哪裏敢跟出了皇子的人家要好。”賈璉暗道果然他“設身處地”為忠順王爺著想的不差。

許青珩登時明白攪混水是什麽意思。

許世寧卻蹙眉說:“忠順王爺膽子也太大了一些,他這是跟皇後娘娘過不去。”又見許青珩跟著聽,就對她說,“你以後也是要進宮給皇後請安的人,切記不可插手這些事。隻管按部就班請了安,就回家來。”

許青珩忙答應了。

又吃了小半個時辰,就有許家、袁家人來接,許世寧、袁靖風二人便隨著家丁回家去。

剩下一桌殘羹冷炙,賈璉挑出裏頭的肉喂狗,許青珩坐在他身邊,見他脫了鞋子將腳放在暖爐上,就也脫了鞋子,將腳放上去,見賈璉抬頭看她,就眯起眼睛笑。

“昨兒個小李子過來,說五皇子不知為了什麽事惹得太上皇生氣,太上皇罰他在宮外跪著。這天寒地凍的,房妃見了十分心疼,唯恐落下病根子,就去求太後說情。誰知太後撒手也不肯管,房妃又去求主上,跪了小半個時辰,便見了紅。太醫說,房妃在大理石台階上跪著,寒氣入宮,日後再不能有孕。宮裏有些閑言碎語,隻說房妃人在太後身邊,怎會有了身孕?太後就發話說,她三個月前出宮禮佛,見主上親自來探望,就令房妃伴駕。如此,宮裏人才閉了嘴。主上也說,不想房妃那樣重情重義,不顧自己身子也要兌現在戚貴妃床邊的誓言,於是就請太後令房妃搬回先前戚貴妃宮裏,又令五皇子日後與房妃母子相稱。”許青珩歪著頭看著賈璉,等著他說話。

賈璉低著頭想房文慧這雖是一招險棋,但也是一招妙棋,日後五皇子若待她不好,便要被口水淹死了。

“……小李子還說,你受了內傷,房妃就寒氣入宮……”許青珩吞吞吐吐。

“他果然這樣說?”賈璉眼皮子跳了跳。

許青珩將手搭在賈璉手臂上,探著身子看他,輕聲問:“房妃進宮後,你們還有來往?不然,小李子來說這些話做什麽?”忽地眉尖一蹙,“莫非是聽說你不能……所以房妃甘願奉陪?”

“你想哪裏去了?”賈璉心說許青珩的想象力比之與鴛鴦也不差,“她一個已經入宮的妃子,所求的不過是向上爬,與我又有什麽相幹?她男人可是天子。”

“但此事到底蹊蹺,無緣無故,小李子將你與房妃扯在一起做什麽?”許青珩沉吟著,原本搭在賈璉臂膀上的手忽然抓住他的袖子,“你當真跟她沒來往了?”

賈璉身子向後靠去。

許青珩見他默認了,驀然睜大雙眸,良久說道:“她若真是因你這樣,就決心不管榮辱禍福奉陪到底,對你也算是一往情深。”

“你想多了。”

“但願隻是我想多了。”許青珩想起賈璉喜歡她的兩個原因,就覺自己隻比房文慧幸運在嫁給了賈璉罷了。

“回去歇著吧。”賈璉眸光中暗星一閃,心知自己必要會一會那位不動聲色就在許青珩那給他下了眼藥的戴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