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184章 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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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因不肯見王熙鳳,於是過家門而不入,又隨著馮紫英領兵向旁處去。

一連五日夜以繼日地奔波,隻叫薛蟠嘴皮子幹裂、兩股磨破了皮,待第六日天亮時,聽人說國舅、國丈並東安郡王的一眾部下悉數抓獲,唯獨東安郡王下落不明,便又強撐著隨著馮紫英領兵出了城,向城外十裏處搜去。

搜了半日,忽然一個自稱叫王狗兒的過來說:“幾位爺在找東安郡王嗎?”

“你知道他在哪裏?”馮紫英問。

王狗兒說道:“郡王叫小的領著幾位爺過去。”

馮紫英說道:“隻怕有詐。”

薛蟠說道:“管他有沒有詐,去就是了。”於是叫人給王狗兒一匹騾子,就讓他帶路,路上聽王狗兒攀親說是跟王家一個宗的,就不耐煩地說道:“王家的事,跟我們薛家沒大有關係。”

王狗兒訕訕地,也不敢多言語,就領著馮紫英、薛蟠到了莊子外很遠處的那片荒地裏。

馮紫英遠遠地瞧見賈璉正埋頭種菜,他身後隻站著一個女子,就問王狗兒:“你說的東安王爺呢?”

王狗兒指著那女子說:“那就是王爺男扮女裝呢。”

馮紫英眯著眼仔細一看,果然見那女子生得十分粗壯,形容不似尋常女子溫婉,唯恐眾人過去,東安郡王對賈璉不利,於是就令薛蟠帶人原地等候,他騎馬過去。

馬蹄一路踐踏著野花,待近了,馮紫英依稀聽見那女子說“女兒家有個好父親,中人之姿也足以傾國傾城的話,是真的嗎?”

馮紫英心裏納罕道:東安郡王莫非有那癖好。又想,他怎跟賈璉在一處了?

“自然是真的,倘若我未娶,看到王爺這樣傾國傾城,也會動心。”

東安郡王失笑地說道:“我隻是賭一賭,來瞧你在不在這邊,果然你還在。如此,就也不枉我對你的一片情意。我就要死了,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但我知道你既然等在這,我身上就必然有你要的東西。說吧,你要什麽?”

賈璉站起身來,將沾滿了泥土的手在身邊木桶中洗了一洗,隨後笑道:“王爺若還有什麽帶不走的東西,隻管都交給賈璉吧。”

東安郡王淒然一笑,向水桶邊,那裝了田園屋舍的陶罐裏一瞥,隨後舉起劍來,笑說道:“我雖生了這副鬼樣貌,但也有一次傾國傾城的機會,可惜,叫父皇母後誤了。你想要什麽,脫了我的衣裳再說!”說罷,便在脖子上一抹。

賈璉看她脖頸上的血水咕咕冒出,又看她雙眼睜了一睜,便待她倒地後,伸手捂住她的雙眼。

馮紫英忙過來看,查明東安郡王咽氣後,臉色古怪地說道:“你怎跟東安郡王有了首尾?”

“她是女的。”賈璉說道。

馮紫英一愣,伸手待要向東安郡王胸口摸去,又覺不妥,心道是男兒就罷了若是女子這等樣貌委實算得上醜陋了,見賈璉抱起東安郡王向草屋去,於是攔住他。

“她穿這衣裳,如何能進城?”賈璉蹙眉。

馮紫英也望了一眼東安郡王身上的婦人衣衫,暗道大皇子是女兒家,皇上知道也不未必肯張揚,於是咳嗽一聲,就由著賈璉去。

賈璉將東安郡王抱到房中,取了自己的一套湛藍衣裳來,就動手去解東安郡王衣裳,解開她外頭一層衣裳後,手頓了一頓,又去打了水來用帕子替她將脖頸上擦了一擦,隨後繼續脫衣裳,見她裏頭所穿的小衣裳有個夾層,就將那小衣裳放入自己包袱裏,替她挽發後,才將她抱了出去。

外頭已經送來了馬車,馮紫英看著將東安郡王放進馬車裏頭後,就對賈璉說:“璉二哥,我先回城了,你也快些回去瞧瞧吧,你家二老爺、寶玉還有環兒,都犯了謀反的大罪呢。”

“知道,回城再聚。”賈璉拱了拱手,又對薛蟠點了點頭。

馮紫英也拱了手,隨後便領著人向城裏去。

賈璉待人去了,又去屋子裏拿出個麻袋來,仔細地將這兩天收來的瓜菜放進麻袋裏。

“璉二爺要回去了?”王狗兒笑著過來。

“以後這地就要托付給你管了。”賈璉笑了一笑,又問,“東安郡王給你什麽東西,叫你去傳的話?”

王狗兒忙將一截從劍鞘上敲下來的金鑲玉拿給賈璉看。

賈璉望了一眼,笑了一笑,抱著水桶邊的陶罐,叫全福、全禧拿了瓜菜,就上了自家的馬車。

進城時,難免被城門守兵盤問一番,待上了寧榮大街,就望見秦顯、林之孝慌慌張張地圍了過來。

秦顯一路小跑著說道:“二爺,可了不得了,二太太都要急死了,老爺、二爺、三爺出事,趙姨娘留在東安郡王府也被關押了,親家史侯家兩位老爺也叫關起來了。陳姑爺倒是回來了,偏生他被理國公抓去,好容易救回來,又受了傷,如今也指望不上了。”

林之孝跟在馬車另外一邊,也說道:“聽說馮家大爺、柳二爺、薛大爺都立了功勞,隻等過幾日論功行賞呢。薛大奶奶已經打發人過來多謝二爺提醒呢。”

賈璉坐在馬車裏眯著眼睛不言語,待馬車在榮國府門前停下了,下了馬車,才對秦顯說道:“環兒是好不了了,二老爺、寶玉也不是輕易就能撈出來的。稍安勿躁,等過幾日再說。”

秦顯也不是十分為賈政著急,不過是試探看賈璉這邊是否被牽連了,見賈璉鎮定得很,心裏也安穩了許多。

“二爺,老太太不問事,二太太、元大姑娘在東邊等著二爺過去說話。”金彩過來說道。

賈璉開口道:“等我先回家歇口氣再說。將瓜菜都送到廚房去,行李送到大跨院去。”

“是。”金彩答應了,因瞧見一個陶罐十分古怪,就多看了一眼,也叫人送到大跨院去。

賈璉在跨院後樓上洗了頭發,披散著頭發,就在後樓上來回望了眼,果然瞧見許青珩將針線筐藏在他那琴架子後,就拿了針線筐中一根長針去挑東安郡王小衣的衣角。

許青珩拾階而上,望見賈璉坐在床邊,隻當他做針線呢,就嘲笑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才種了地,就連針線也坐上了。”忽然瞧見那貼身的水紅小衣裳不是她的,登時臉上一白,走過去問,“這是誰的?”

“東安郡王的。”

許青珩咬著唇問:“為何她的小衣裳在你這?莫非你們……”等了等,不見賈璉言語,就劈手奪了那小衣裳,又接過針來,坐在**替他挑開,又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從薛家拿的冷香丸,也是送給她的?”

“何必跟個死人計較?”

許青珩針一歪,拇指上流下血水來,抿了一口後,歎說道:“這衣裳八成是她自己縫的,你瞧這針腳,倘若是其他女兒家做的,/13312/哪裏還好意思嫁人?”慢慢挑開後,就將夾層裏的紙張一張張抽出來放在**,見賈璉看,也湊過去看,看竟是一封寫給皇上的書信,信中將謀反之人姓名一一寫上,甚至謀反所用錢財藏匿之處,也據實寫了出來,納罕地說道:“她送你這個做什麽?”

“她叫我拿了這信交給皇上,好掙來榮華富貴。”賈璉思忖著說道。

許青珩嗤笑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她也算是對你不薄了。”於是又將那陶罐抱過來,向內望了一眼,看那苔蘚碧綠、黃狗栩栩如生,就嗔道:“這也是她送的?”

“這是我送她的。”賈璉將人名都看了一看,忽然向陶罐中望了一眼,看他原本做的正三間的屋子邊多了一個耳房,心裏覺得奇怪,就將手伸進那茅草做的耳房裏,恰又捏出一枚拇指般大小的玉牌。

“這是宮裏頭的。”許青珩篤定地說道。

賈璉攥著玉牌,暗道明太妃在宮中很有威望,太上皇殺她都要在事後百般遮掩,皇後又在宮中多時,怕這玉牌,就是調令明太妃、皇後在宮中人脈所用的了,於是將玉牌遞給許青珩,“進宮請安時,將這玉牌送給房妃吧。左右今次的事後,皇後也要被廢了。”

許青珩拿了玉牌,嘲諷地說道:“真是個好人,才收了人家東西,就巴巴地將東西送給另一個。”

賈璉見她醋意泛濫,就笑說道:“你拿了也沒有用。”

“我拿來看。”許青珩說著話,就將玉牌用帕子纏裹住,望見水宏升那件小衣裳,就問:“這衣裳要怎麽辦?”

“我拿去埋在樓下桃花樹下,也算是給她立下的衣冠塚。”賈璉說著,從床邊櫃子上拿出個錦盒,將裏頭的茶具拿出來,將那衣裳疊好了放進去。

許青珩不言不語地跟著他下樓,望見他親自挖了個坑,將錦盒埋在桃樹根子邊,忽然抱住他的腰。

“又發什麽瘋?”賈璉一邊用腳將泥土踩嚴實,一邊問。

許青珩悶著頭說道:“等我哪一日對誰用美人計後,你就知道我發什麽瘋了。”忽然聽見賈璉笑聲,就冷聲說道:“難道我就不能用美人計?你不知黛玉、迎春兩個悄悄摸摸問我為什麽你對個男人用美人計的時候,我怎麽說的呢。”

“行了行了,晚上我再對你用美人計。”賈璉笑說道。

這邊正說笑,就見鴛鴦提著個提籃過來,“老太太叫藕官做的野菜餅,老太太叫拿來給二爺、二奶奶嚐嚐。”

“藕官做的?”賈璉狐疑地問,暗道芳官那十二個副小姐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物,竟然洗手作羹湯了?

許青珩笑說道:“老太太怕她沒了,芳官十二個自幼無人教導的受苦,這會子就給她們買了屋子買了地,又日日帶著她們在園子裏種地照料果子呢。這份心,黛玉、湘雲哪一個都沒得。”

鴛鴦因聽許青珩說起史湘雲,就忙說道:“寶二奶奶方才坐車來了,她去警幻齋請珠大奶奶去跟老太太求情。珠大奶奶哪裏肯管這閑事?推辭不肯去,寶二奶奶望見我,又巴巴地求我帶了她過來,我瞧她哭得淚人一樣,見誰都要跪下,怕二爺、二奶奶見了尷尬,就好說歹說,先勸她回去了。”

賈璉扶著鋤頭,因鴛鴦這話,想起陳也俊來,就對鴛鴦說道:“據說陳三爺傷到了?速速送些上等的傷藥並各種藥材過去。”

“哎。”鴛鴦答應著,卻又不動彈,笑著問:“二爺,二老爺、寶二爺、環三爺的事,二爺管麽?”

“如今是管不得了,等要緊的人物罪名定下來再管吧。”

“是。”鴛鴦答應著,就隨著五兒去了庫房,取了些人參鹿茸之類,想到東邊怕是肉菜也沒多少,於是就令人將大鹿、獐子、麅子、鱘鰉魚、暹豬各一頭,並蟶幹十斤、海參十斤、對蝦二十斤都點了出來,待許青珩過目後,就令人裝車,準備送到東邊去。

誰知車還沒動彈,秦顯兩口子就慌慌張張地過來說:“來人抄家了。”

鴛鴦說道:“怎麽就抄家了呢?”

秦顯臉色蒼白地說:“人家說我們家一位老爺兩位少爺謀反。”

鴛鴦原以為賈政、寶玉關押就夠了,誰知竟然還有抄家這回事,於是趕緊就去大跨院說給賈璉聽。

賈璉也以為要過去一些時日,待要緊的人審問處置了,錦衣衛才有閑情來打理賈政父子,聽鴛鴦這麽一說,就拍腿道:“不好,定是環兒說錯了話,叫二老爺、寶玉成了謀反的主謀了!”說著,就隨著鴛鴦向外去,到了前院,就隨著秦顯向東邊花園子去,到了那黑油大門外,恰望見西寧郡王過來,於是忙拱手上前問好。

西寧郡王下了馬,就對賈璉說道:“早說那環三爺是個禍害,偏生你家政老爺舍不得攆了他。”

“王爺不知道賈環已經被攆出宗族了嗎?”賈璉吃驚地說道。

西寧郡王一怔,說道:“既然將他攆出宗族,為何又隨著他去薛家呢?你不知,據其他人作證,賈家三位爺們欺負薛家沒個男人,在人家門上嚷嚷著闖進去銀子女人都是他們的了。”

“怕是有誤會吧?內子說,那晚上賈環也來敲我們府上的門,虧得門上沒開門。”

西寧郡王將頭搖了一搖,說道:“再怎樣說都沒用,你不知,那賈環壞得很,先前已經去了許多人家,將幾家的太太、奶奶逼著送進宮,有幾位嬌弱的,已經送了命,這些事,如今都要算在你家二老爺還有寶玉頭上。如今那幾個太太奶奶出事的人家,都盯著要叫你二叔父子償命呢。”

賈璉聽了不禁一怔,怔忡間,就見陳也俊一瘸一拐地被人攙扶出來了。

陳也俊出了門,對賈璉敷衍地笑了一笑,自覺有功,於是就對西寧郡王說道:“在下陳也俊,這會子正在嶽父嶽母家療傷,不知王爺過來,所為何事?”

西寧郡王疑惑地想這人為何特特出門來說有傷,於是蹙眉說道:“來此抄家,你既然是女婿,不是賈家人,速速收拾行李走吧。”

陳也俊聽得一愣,忙說道:“王爺難道不知我是哪個?”

“我為何要知你是哪個?”西寧郡王冷笑道。

陳也俊又說:“難道王爺不知道有人隨著馮紫英回城救駕麽?”

西寧郡王疑惑道:“莫非你姓柳亦或者姓薛?不對,你方才不說自己姓陳嗎?”再三看陳也俊,心道人說薛蟠是愣頭愣腦的薛大傻子、柳湘蓮是玉麵冷郎君,這些都跟眼前一瘸一拐麵上浮腫的人不相似。

陳也俊如遭雷擊,身子晃了一晃。

西寧郡王嗔道:“不相幹的速速離開,不然受到連累,也是咎由自取。來人,將賈王氏、賈李氏、賈史氏……”

“王爺,賈李氏是個寡婦,且一直在臣那榮禧堂外借住。”賈璉忙說道。

西寧郡王說道:“如此,倒可以赦免了她。隻那賈王氏、賈史氏脫不了幹係。”

陳也俊咳嗽一聲,見西寧郡王並不看他,立時負氣地向內走去。

“倘若可以,二太太、寶玉媳婦不如叫下臣領回去嚴加看管?王爺再派了人來對證詞,她們體弱,進了衙門,怕撐不住幾天。況且男人都進了大牢,她們想跑也沒地跑。”賈璉說道。

西寧郡王笑道:“大牢裏住不下了,就連幾個皇家的寺廟庵堂也關滿了人,原本也是要將她們趕出這宅子,既然你肯收留她們,那就再好不過了。隻是這院子裏的東西,一分一毫也不能帶走,衣裳之類,也不能動。”

“多謝王爺。”賈璉拱手說,又對秦顯說,“你去告訴你家太太、奶奶,就說我在後街小花枝巷裏有個院子,如今將那院子給了陳三爺,請她們隨著陳三爺去吧。”

“哎。”秦顯忙答應著,就去向內說話,待進了王夫人院子裏,望見丫頭媳婦急慌慌地收拾包袱,就忙說道:“人家來抄家,看在璉二爺麵上不十分粗魯,你們還當能捎帶東西出去?”罵完了,就順著遊廊到了房外,正待要隔著簾子說話,卻見簾子不知被誰一時情急踩壞了,於是看著裏頭急成一團的王夫人、史湘雲,就說道:“太太,二爺說了,他將小花枝巷裏的院子給了陳三爺,太太、奶奶快些跟著陳三爺、元大姑娘去吧。”

“快收拾東西。”王夫人忙指派彩鸞、彩鳳。

秦顯忙說道:“讓太太、奶奶走就是隆恩了,哪裏還會讓收拾東西?太太快走吧,遲了錦衣衛就要衝進來了。”

史湘雲哭道:“都是環兒那狗東西鬧得。”

“別哭了,快走吧。”王夫人提了兩三個包袱,忙領著史湘雲向陳也俊、元春那去,見了陳也俊,就說道:“女婿,這些東西,你隻當做是你的捎帶出去吧。”

陳也俊正氣薛蟠、柳湘蓮都跟著馮紫英揚名立萬,唯獨他又被漏下來,見王夫人送東西來,就令抱琴收下,又見豆兒癡癡傻傻地站在門邊吃手指流口水,因隻有豆兒在他身邊長大,於是心疼兒子,就將氣撒在王夫人頭上,仗著賈璉不敢駁他顏麵,就說道:“東西我們收下了,太太可不能隨著我們走。”

元春正收拾東西,聽見這一句,忙勸說道:“三爺,太太她……”

“正經的侄子住著寬敞大院,哪有跟女婿過日子的道理?況且,我已經有了個便宜老娘呢。”陳也俊冷笑著說,將豆兒一手抄在懷中,就向外頭去。

“三爺,話不可這樣說。”元春忙追了上去,因見抱琴拉她臂膀,醒過神來,暗道陳也不俊不收王夫人,賈璉一準會收,於是也不管王夫人、史湘雲婆媳,與抱琴兩個帶著家中剩下的四個孩子並賈代儒老妻,就向外去。

恰陳也俊一家上了馬車走了,錦衣衛就進來抄家。

王夫人、史湘雲嚇得忙用帕子遮住臉麵,史湘雲見金釧、玉釧都被拉走,又見翠縷也要被抓走,就忙說:“她雖是我陪嫁丫頭,但不是史家出來的,是隔壁榮禧堂出來的。”

錦衣衛聽了,便放了翠縷,先催促她們婆媳出去,又向房內去,不一時,就拿了紮了針的草人並用雞血寫的生辰八字出來。

王夫人看了,忙要去奪,偏生被攔住了。

“你們來瞧這針紮在哪呢。”拿著草人的錦衣衛吆喝了一聲。

這一聲惹得西寧郡王並隨著西寧郡王出來的賈璉也看了過去。

隻見那草人身上的針一左一右紮在兩腰上,剩下一針,則從要害處直直地捅了下去。

西寧郡王說道:“哎呦,難不成你內傷遲遲不好沒個一男半女,就為了這麽個緣故?”

賈璉一瞧就猜著是那馬道婆搞的鬼,於是對王夫人說道:“二嬸趁早說這紙人是誰做的,不然,進了衙門裏再說,可就要受苦了。”

“是趙姨娘叫寶玉幹娘馬道婆幹的。”王夫人忙說道。

賈璉嗤了一聲,又望見秦顯一家被錦衣衛趕著走,就對西寧郡王說道:“不知以後這院子要發賣給誰?還有那下人,跟我們家下人也是親戚,不知又要賣到誰家?”

西寧郡王說道:“你放心,這院子、人要賣,也要先賣給你,斷然不會先賣給旁人。”

“多謝王爺。”賈璉見這邊亂哄哄的,就抬腳向外去,見了秦顯,就說:“等著吧,過幾日叫林之孝去接你們。”

秦顯忙感激地答應了。

賈璉又向外走了幾步,王夫人就領著史湘雲、翠縷追了上來,說道:“璉兒,也俊他們先走了。”

“放心,我這就送二嬸過去。”賈璉說著話,出了二門,果然就見兩頂轎子等著呢。

史湘雲心道去陳也俊那寄人籬下,不如跟在賈母身邊,勉強笑著說:“璉二哥,我去伺候老祖宗吧。”

“你何必叫老祖宗一把年紀再為寶玉的事傷心?隨著二太太好生去了吧。”賈璉說道。

“……連見老祖宗一麵也不成嗎?”史湘雲顫聲問。

賈璉尚未說話,就聽一人又從外頭進來說道:“可了不得了,你們府上趙姨娘報環三爺生日是五月,二老爺報是三月,如今定下是五月,怕是要罪加一等了。”

王夫人聽得腿一軟,史湘雲跟著嗚咽一聲,忽然忍不住捂住嘴,隱隱作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