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計算機勒索
淩渡宇終於放棄了呼喚“救世主”，暗忖恐怕以後都休想能與這高深莫測、難知善惡的電子怪物交談了。
這是蘭芝私用的計算機房，她許他用這房間，正表示出她對淩渡宇的絕對信任。
房門敲響，進來的是蘭芝本人，含笑道：“上校和肖蠻姿到了外麵工作，今晚才會回來，肖蠻姿希望你能住在這裏，我當然是非常歡迎的。”
淩渡宇點頭道：“我要遲些才可決定，這次總不是輕鬆的度假吧！”
蘭芝拉過椅子，在他側旁稍後處坐下來，這時才有空往熒幕望去，愕然道：“你竟愛找尋‘救世主'的玩意嗎？”
淩渡宇笑道：“不但是我，連國際刑警也成立了個項目小組來玩這尋人遊戲。你是否知道他留在網絡上的資料，有很多是機密的檔案呢！”
蘭芝皺眉道：“但也有個說法，那隻是能接觸到這些機密的有心人，借‘救世主'之名發出來的，故而‘救世主'是網絡內大家心知肚明的一個集體遊戲，甚至有團體和政黨借他的名義，發表平時沒有人注意的高論和絕密資料，好打擊對手，又或爭取支持。我有讀過那些所謂‘救世主'的留言，其中一些無疑水平極低。”
淩渡宇道：“在這跟風的時代，當然有這種情況出現，但我卻知‘救世主'確有其事，因為我和他曾談了大半個小時。”
蘭芝一呆道：“會不會是有人假冒他來愚弄你呢？”
淩渡宇當下把那次接觸的過程和盤托出。
蘭芝聽完後俏臉煞白，顫聲道：“剛才你為何不提出來呢？”
淩渡宇苦笑道：“你覺得曆山會聽得進去嗎？”
蘭芝了解地點頭，堅決地道：“我要再警告曆山才行。”
話猶未已，曆山氣急敗壞撲入房來，駭然道：“公司的內部網絡出了大問題，我要立即趕赴紐約的總部去。”
淩渡宇和蘭芝麵麵相覷，知道“救世主”的預言真的兌現了。
曆山的自信並非沒有理由的。
對於公司整個操作命脈核心的計算機係統，他的確已殫精竭慮，鞠躬盡瘁地盡了本份。
整個係統可大分作五個部分。首先就是一般事務的聯絡係統，那包括了與各地經銷商、客戶和政府部門的聯係，這一切都是通過國際網絡去完成。
尤其是有關各地的市況、油價的起跌等千門萬類的信息，更沒有比這國際的高速公路更有效率和方便了。
衛星使全球的實時通信成了現實。
利用國際網絡，職員可以鍥而不舍地緊跟著任何人事和產品的發展和變化，把握形勢，擬定新的市場策略，又可追查貨物的位置。沒有被納入這網絡的機構，等若被摒諸現代國際商業的大門外。
第二個部分，是公司本身的網絡係統，使廣布於各地的分公司、鑽油台、石油化工廠，與總公司保持最密切的聯係，如臂之使指。
這兩大部分可說是探索者的外圍周邊設備，隻要是公司的職員，都可使用。
接著就到了內圍的三個部分。
那是財政、科研和資料儲存。
這三部分都是各自獨立的，有著重重限製，隻有被許可者，才能憑密碼和特製的辨識卡，啟動職權範圍內指定的部分。
金錢的交割固是重要，但仍及不上科研的重要性，隻有探索者研究所的人員才許進入這受到嚴密保護的領域內。
那包括了技術、配方、知識產權和實驗情報的有關資料，假若被竊走或竄改，都會造成災難性的嚴重後果。
最後就是資料的儲存。
總公司有個龐大的資料儲存庫，每隔十二小時，會自動地把最新的資料儲入磁帶裏，一式兩份。
而無論任何一個部分，都有防止外來者偷取資料或輸入病毒的嚴密防禦係統，操作係統均由專家特別設計，本身已有著防禦的能力。
可是眼前發生的事卻使人完全無法理解，敵人入侵的病毒，像如入無人之境的癱瘓了探索者紐約總公司的計算機中心，整個內圍操作係統都受到汙染，連後備數據庫磁帶內的資料都給破壞了。
這是沒有可能的事，卻畢竟發生了。
總部的計算機中心，乃探索者全球內外兩個網絡的心髒，一旦停止了正常操作，探索者立時亂成一團，隻能通過其他通信方式，作有限度的操作。
不要說資料被竊，隻要這情況持續下去，探索者將遭到難以估計的損失。
曆山這自負的人，也一籌莫展。
淩渡宇和蘭芝等呆看著熒幕上不停打出一排接一排的魔鬼圖像，真是欲哭無淚。
霍克深道：“怎麽辦才好？是否該報警呢？”
淩渡宇道：“放心吧！梟風故意給時間我們去努力，等到我們陷入完全絕望時，就會向我們提出勒索了。”
蘭芝等立時想起了那隻剩下一小杯的火藻。
“叮！”
天堂島上的行宮裏，梟風和葛倫波舉杯慶祝。
葛倫波笑道：“野雄飛這小子真厲害，隻是一個程序，竟把整個探索者癱瘓了，使它成了個對著**的無能男人。老板要等多久才和他們談判？”
梟風冷笑道：“待禮物送到蘭芝那賤貨手上時，我自然要和她聯絡。不過我隻會和淩渡宇這狗雜種談判，隻要能把他引出來，他休想逃過洛維奇夫的暗殺小組。論起刺殺，誰還比他們有更豐富的知識和經驗，那是長期的研究訓練成果呢！”
葛倫波點頭道：“隻看他們的爆炸手段，幹淨利落，連各地的情報局都難以尋根，我便感到這三億美元用得其所，將來控製俄羅斯的人，絕非政客，而是他們這批人，我們付出的錢，正可作他們滲透政府的經費。”
梟風咬牙切齒道：“我要看著‘龍鷹'在我眼前下跪和屈服，再像狗般把他宰掉。三億美元雖是貴了點，但換回來的火藻將遠超過這價錢，而且買家還要爭著開價，唯恐我不賣給他們呢！”
葛倫波奉承道：“老板想開多少價呢？當然是分開出售了。”
梟風笑得喘著氣道：“你捉到鹿也不懂脫角，現金我們還不夠多嗎？而且現金是會隨通脹貶值的，哪及股權般可不停地增長。”
葛倫波想了想，驀地狂笑起來。
梟風反安靜下來，思索著道：“假設這次與洛維奇夫合作愉快，我和他們可進一步結合，通過他們由解體後的前蘇聯地區，輕而易舉得到各種武器和核材料，轉售予各地的大集團、恐怖分子，甚至政治團體，那時誰不要看我的麵色行事？”
葛倫波道：“無論是南美搞毒品的諸位老大，又或山口組和黑手黨，都擁有大量的股票、證券和房地產投資，不過他們在高科技和武器這兩項卻將遠遠落在老板之後，終有一天，老板會成為地球的真正統治者。”
梟風冷笑道：“無論什麽，都及不上火藻的重要性，在未來的世界裏，當石油日益短缺時，誰能控製能源，誰就是真正的霸主了。”
晚上九時三十分。
紐約。
探索者總部宏偉的摩天大廈。
職員均撤離了大廈，隻留下重要的職員和曆山的專家小組。
上校和肖蠻姿趕到，還有五十多名上校招募回來的好手，以最先進的儀器，詳細搜查了每寸地方，以免給敵人潛入或放置炸彈。
附近街道的車輛亦不放過，氣氛緊張之極。
全美最著名的十多名反病毒專家，被臨時邀來，籌謀解決的辦法，到此刻仍在團團亂轉，束手無策。
國際刑警和聯邦調查局均收到了風聲，派人前來協助，又大幅加強大廈外的保安。
直升機不住降落到大廈頂的停機坪去。
他們麵對的是史無前例的計算機勒索案，被癱瘓了的計算機係統，以最冷酷無情的方式，說明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事實。
淩渡宇、蘭芝和肖蠻姿呆坐在頂層職員俱樂部空曠無人的豪華餐廳裏，筋疲力盡。
十二個小時過去了，仍沒有任何進展。
像這種波及整個公司網絡的災難，從沒有人想過會在現實裏發生。
一名保鏢進來道：“國際刑警的金統先生要見淩先生。”
淩渡宇跳了起來，坐專用升降機到了計算機中心所在的四十八樓，金統正和今早碰過麵的聯邦調查局的曹華洛、國防部的加能準將及另外幾人在一角不知為何事爭執得麵紅耳熱。
曆山則和近二十名專家，在試著把所有分拆下來受了汙染的記憶儲存硬件，放進先進的儀器裏，抽取資料好作分析和進行破譯入侵病毒的程序，不過隻看他們的表情，便知沒人有丁點兒信心。
淩渡宇暗讚野雄飛厲害時，金統脫身而出，過來摟上淩渡宇的肩頭，擁著他闖進了一間無人的會議室內，忿然道：“不要理那群隻知升職的混蛋，他們從來弄不清楚哪個是歹徒和誰是受害者。嘿！我的好兄弟，近況似乎不太好呢？”
淩渡宇淡然道：“隻要一天有火藻在手上，我們仍穩占著上風。”
金統壓低聲音道：“原來火藻真的仍在你們手上，天！現在探索者的係統被入侵了，豈非把火藻所在處泄了出去？”
淩渡宇道：“蘭芝絕非蠢人，怎會把火藻留在與公司有關係的任何地方，否則早避不開外麵那群混蛋了。至於火藻在什麽地方，隻有三個人知道，就是蘭芝、公司研究部門的列斯加博士和小弟。”
金統道：“梟風現在躲了起來，由於有各大產油國的支持包庇，誰都不敢拿他怎樣，這事要靠你自己了，由於牽涉到複雜的政治因素，我也很難插手，隻可暗中助你。”
淩渡宇沉聲道：“知不知道炸彈是誰放的？”
金統眉頭深鎖道：“炸彈的威力都不大，但恰好製造出一場大火。這種手法和水平，一般職業的好手都辦不到，而且他們殺害妮妮母子的手法，更顯出他們是此道裏的佼佼者，我有著很不祥的感覺。”
淩渡宇同意道：“我也看到這點，這批凶徒若說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誰都不會相信，而且當是由外地來的犯罪集團。若是本土黑幫幹的，怎麽都留下點痕跡。”
這時一名保鏢推門進來道：“主席有急事找淩先生。隻是找淩先生。”
眾人眼光集中在桌麵一個比一般手提電話大上少許的收發器上。
霍克深解釋道：“這是個經特別調校的無線通信器，性能極佳，但隻可接收某一狹窄範圍內的低波段，剛由速遞公司送來，指明是給淩先生的。”
上校冷笑道：“看來他是沒齒不忘那趟失手被擒的恥辱，早知一槍把他的腦袋轟掉，現在就不至弄到如此田地了。”
胖子韓力頹然道：“我們應否屈服呢？”對他來說，仍未可作定論的火藻自然比不上探索者本身的重要性，那是他畢生的事業。
石油行競爭激烈，遠非外人所能想象，假若探索者因此癱瘓了幾個月，失去了天文數字般的各類數據，又丟失了最先進的配方和研究資料，根本再無法立足下去。毗鄰蘭芝辦公廳的機密會議室內的幾個人，無不憂心忡忡。
肖蠻姿忽地叫道：“有反應了！”
眾人朝她望去，隻見她看著放置一角的顯示器，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韓力苦笑道：“這部獨立的計算機隻通往國際網絡，自然不受影響，否則整個世界網絡都要完了。”
肖蠻姿失望得呻吟一聲，坐了下來。
淩渡宇卻是出奇地冷靜，目閃奇光，默然不語。
“嘟！嘟！嘟！”
通話器驚心動魄地響了起來。
眾人都瞪著它，卻沒有人拿起來接聽。
淩渡宇精神大振，向蘭芝打了個手勢。
蘭芝伸手按了通話掣鈕，立時傳來一陣顯然經過處理的狂笑聲。
上校啟動錄音機。
笑聲倏止，那聲音道：“誰在聽著？”
蘭芝以所能做到最平靜的聲調道：“是探索者的蘭芝?馬諾奇。”
那人道：“原來是你這位美人兒，可惜我現在對女人興趣不大，隻想和淩渡宇一個人談判。我知他來了美國，兩個小時後我再來看看，若他還不在，你們探索者係統內的所有資料將永不能複原。不用我說，你們應知道探索者也會隨之完蛋哩！”
傳信中斷。
“砰！”
上校咬牙切齒一拳轟在桌麵處。
淩渡宇笑了起來道：“遊戲現在才正式開始，上校為何要發那麽大的脾氣？梟風除了想奪得火藻外，還想要小弟的命，這恰是他唯一的弱點，請給我傳一個口信給小弟的老友沈翎，他正藏身附近一輛車上，等候我的消息。這裏所有電話現時均在聯邦調查局的監察下，反是原始的通傳最可靠。”
韓力道：“我們是否應該先定下底線，待會淩先生與對方談條件時，就該知怎樣應付對方的要求了。”
這麽一說，人人都知他想放棄火藻，好保留探索者了。
蘭芝咬著牙齦，沒有作聲，但俏臉煞白，再無半點血色。
肖蠻姿跺足道：“恨死人了！”
淩渡宇拉著上校到旁說了一番話後，回來道：“我或者有反敗為勝的方法，但可否隻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因為我要靜心想一些問題。”
眾人均感愕然。
肖蠻姿嗔道：“連我都要趕走嗎？”
淩渡宇輕鬆地笑道：“若我的計策成功，明天陪你騎馬玩樂去。”
眾人隻懂呆看著他，誰都猜不到他葫蘆裏所賣的是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