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冊)

第八章 驚聞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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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黃昏時分,四人來到滋縣城外進入趙境的關防,趙倩扮作男裝,充當荊俊的弟弟,由於根本沒有任何戍軍的將領曾見過美麗的三公主,所以一日未進邯鄲,亦不虞會被人揭**份。

城牆上的守軍剛喝止四人,看清楚是項少龍,那把關的兵頭不待上級下令,立即開關放人入城,態度恭敬得不得了,可見項少龍已在趙軍中建立起崇高的地位和聲望。事實上項少龍不斷把戰勝後斬獲的賊眾首級,以及俘獲的武器、馬匹送回趙國,首先知道的正是這些守軍,對項少龍自然是刮目相看。

項少龍等四人在趙軍簇擁下,策馬朝滋縣馳去。趙倩騎術相當不錯,高踞馬上,儼然是個美少年。尚未抵滋縣,忽地前麵一隊趙軍馳來。

兩隊人馬逐漸接近,項少龍認得帶頭的兩名將領,一人為守城將瓦車將軍,另一人赫然是大仇家趙穆。

趙倩和項少龍一齊色變,這時已避無可避,惟有硬著頭皮迎上去。

趙穆拍馬衝來,瓦車忙緊追在他身後。兩隊人馬相會,紛紛跳下馬來。

趙穆看到女扮男裝的趙倩,立刻認出,兩眼閃起貪戀的光芒,跪下施禮道:“巨鹿侯拜見三公主!”

嚇得瓦車和其他人忙拜伏地上。

項少龍心中叫苦,趙穆出乎意外的現身,破壞了他本以為天衣無縫的安排,還得應付趙倩被查出破去處子之身的後果。

趙倩反出奇地鎮定,道:“巨鹿侯請起!”

這回輪到項少龍領滕翼和荊俊向趙穆行禮,兩人均已清楚項少龍和趙穆間的關係,扮出恭敬的神色,心中當然在操這奸鬼的祖宗十八代。

趙穆吩咐瓦車道:“三公主沿途必受了很多勞累驚嚇,快護送鳳駕回城休息。”

趙倩相當乖巧,望也不望項少龍,隨瓦車先行一步。

趙穆和項少龍並騎而行,讚許道:“雅夫人和成胥早將大梁發生的事報告大王,大王對少龍應付的方法和機智均非常欣賞。唯一的麻煩,是安厘那昏君遣使來責怪大王,說連三公主都未見過,便給你劫走。這事相當麻煩,看來還有下文。”

項少龍假裝完全信任並忠心於他,道:“還請侯爺在大王前美言幾句。”

趙穆言不由衷應道:“這個當然!”

問起滕翼和荊俊兩人。

項少龍道:“他們是曾幫助過卑職的韓人,卑職已把他們收為家仆。”卻沒有說出囂魏牟的事。

趙穆問道:“少龍回來途中沒遇上敵人嗎?”

項少龍直覺感到趙穆這話大不簡單,而且以趙穆的身份,怎會特地到這裏等他?難道趙穆和囂魏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關係?同時記起囂魏牟曾說過不可傷害趙倩的話,說不定就是應諾了趙穆要把人交給他。

口上應道:“卑職碰到囂魏牟,斬下他的首級!”

趙穆一震失聲道:“什麽?”

項少龍更肯定自己的猜測,趙穆若非清楚囂魏牟的實力,怎會如此震驚。

聽項少龍再重複一次後,趙穆沉吟頃刻,側過臉來,盯著他道:“據我們在大梁的探子說,你逃出信陵君府那晚曾被囂魏牟和他的手下圍攻,後來有人救了你,還把你送出大梁,那人是誰?”

項少龍更肯定趙穆和囂魏牟兩人秘密勾結,因為當時事情發生得非常快,那處的居民又怕惹禍不敢觀看,而且旁人不清楚圍攻者是囂魏牟和他的手下,隻會誤認是魏國兵將。趙穆現在如此清楚當時發生的事,唯一道理是消息來自囂魏牟。

心中暗恨,表麵卻若無其事地歎道:“我也想知道仗義出手的好漢是誰,但他把我和公主帶離險境便離去,連姓名都沒有留下。”

趙穆皺眉道:“你當時不是身受重傷嗎?”

項少龍肚內暗笑,奸賊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若不是囂魏牟告訴你,怎會老子受傷多重也一清二楚。故作奇怪望著道:“誰告訴你卑職受重傷,都隻是不關緊要的輕傷吧!”

趙穆也知自己露了底,幹咳兩聲掩飾心中的尷尬。這時人馬進入滋縣的城門,項少龍心道放馬過來吧!看看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次晨,項少龍等和趙穆天明起程,沿官道走了兩天後回到邯鄲,立即進宮參見趙王,滕翼和荊俊則被他安排先到烏家去。趙王在議政廳接見他,隻有趙穆相陪一側。

行畢君臣之禮後,孝成王由龍椅走下石階,來到他身後負手道:“少龍!你教我怎樣處置你才好?你成功盜回《魯公秘錄》,又殺死灰胡,去我大趙一個禍患,立下大功。但你卻又不遵照寡人的吩咐,自作主張把三公主帶回來,教我失信於魏人,說吧!寡人應賞你還是罰你。”

項少龍裝作惶然,跪下道:“小臣知罪,但實是迫於無奈,魏人根本……”

趙王打斷他道:“不必多言,你要說的話雅王妹早告訴寡人,但終是沒有完成寡人交給你的使命。安厘王若違反婚約,便由得他失信毀約好了,現在卻變成是他可來指責寡人,你教寡人怎樣交代?”

項少龍無名火起,差點想把孝成王活活捏死,這麽不顧女兒幸福死活的父親,怎配做一國之君,沉著氣解下背上載有囂魏牟首級的包裹,放在身前,道:“大王把這個囂魏牟的首級送回給魏王,他便知道與囂魏牟合謀的事被我們悉破,再不會追究此事了。”

趙王愕然看著包裹,然後望著趙穆,有點不知如何處理項少龍的提議。

趙穆故作好人的道:“少龍你的提議很大膽,可是魏王隨口一句便可把與囂魏牟的關係推得一幹二淨,甚至可說是你陷害他。唉!少龍的經驗仍是嫩了一點。”

項少龍早預料到奸鬼會這麽說,微微一笑道:“他和我們都是在找借口吧!大王隻須對安厘說,我為拯救公主,被迫躲避囂魏牟的追殺逃回邯鄲。魏境實在太不安全,魏人若想迎娶公主,請他派人來迎接公主好哩!看他怎麽辦?”

趙穆想不到項少龍竟想出這麽一個方法來,一時無言以對。

趙王呆了半晌,點頭道:“這也不失為權宜之計,就這麽辦,看看安厘那老家夥如何應付?”

再對項少龍道:“暫時算你功過相抵,保留原職,好好休息幾天吧!有事寡人自會召你入宮。”

項少龍抹了一把冷汗,連忙告退。

項少龍剛離殿門,成胥迎上來,卻沒有久別重逢的歡欣,沉著臉低聲道:“雅夫人在等項兵衛。”歎了一口氣。

項少龍湧起不祥的感覺,深吸一口氣,問道:“發生什麽事?”

成胥眼中射出悲憤神色,咬牙切齒道:“妮夫人死了!”

項少龍劇震道:“什麽!”

成胥神色黯然道:“事情發生在你離去後的第三天,早上侍女進她房內時,發覺她拿著鋒利的匕首,小腹處有個致命的傷口,床榻全被鮮血染紅。”

項少龍像由天堂墜進地獄,全身血液凝結起來,胸口似被千斤重錘擊中,呼吸艱難,身體的氣力忽地消失,一個踉蹌,差點仆倒地上,全賴成胥扶著。

他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下麵頰。想起妮夫人生前的一往情深,溫婉嫻雅,如此橫死,這世界還有公道可言嗎?

成胥扶他站了好一會兒後,項少龍咬牙問道:“她絕不會是自殺的,那些侍女什麽事都不知道嗎?”

成胥歎道:“我們回來後就知道這麽多,那些侍女全被遣散,想找個來問問也辦不到。朝內的人又懾於趙穆**威,不敢過問,大王現在完全被趙穆操縱,他說什麽都不會反對。”

項少龍失聲道:“趙穆?”

心中逐漸明白過來。趙穆見妮夫人從了他,妒念大發,向趙妮用強,趙妮受辱後悲憤交集,竟以死洗雪自己的恥辱。

趙穆這個禽獸不如的奸賊!

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楚和悲苦狂湧心頭,項少龍終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項少龍緊摟趙雅,像怕她會忽然如趙妮般消失。

雅夫人陪他垂下熱淚,淒然道:“項郎啊!振作點,趙穆現在更不會放過你和烏家,你若不堅強起來,遲早我們會給他害死。”

項少龍道:“小盤在哪裏?”

雅夫人道:“現在他暫由王姊照顧,這小孩很奇怪,哭了幾天後,便沉默起來,再沒哭過,隻說要等你回來。”

說到最後一句時,趙盤的聲音在門外狂嘶道:“師父!”

項少龍推開雅夫人,抱緊衝入他懷裏的趙盤。

這小公子消瘦了很多,悲泣道:“師父!是趙穆這奸鬼害死娘的,盤兒心中很恨!”

項少龍反而冷靜下來,問道:“告訴我那晚發生過什麽事?”

趙盤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那天大王使人送了些糕點來,我吃後昏睡過去,醒來時娘已給人害死,連遺體亦給移走。娘很慘啊!”又失聲痛哭起來。

雅夫人忍不住心酸,伏在項少龍背上泣不成聲,一片愁雲慘霧。

項少龍探手擁著雅夫人,沉聲道:“由今天開始,小盤你跟著雅王姨,你娘的仇,我們一定要報,卻不可魯莽行事,否則隻會教趙穆有借口對付我們,明白嗎?”

趙盤用力點頭,道:“小盤完全明白。這些天來,每天我都依師父教導練劍,我要親手殺死趙穆。”

項少龍向趙雅道:“雅兒好好照顧小盤,暫時趙穆應仍不敢對付你和倩兒,但小心點是必要的。你可否把倩兒接出來到宮外的夫人府和你同住,同時要趙大等加強防衛,免得趙穆有機可乘?”

趙雅道:“王兄平時雖不大理會倩公主的事,但現在因著她與魏人的婚約,這樣接她出宮,可能會有困難,不過我會想辦法,我取得《秘錄》,王兄對我非常重視,說不定可說服他。”

項少龍想起一事,教趙盤先出廳去,然後向趙雅說出已和趙倩發生肉體關係的事。

趙雅色變道:“怎麽辦才好?趙穆必會慫恿王兄使人檢查趙倩是否完璧,若發現有問題,肯定不會放過你。”

項少龍道:“趙穆現在心神大亂,一時可能想不到這點。”又皺眉道:“你們究竟憑什麽知道倩兒是否仍是處子?”

趙雅道:“主要是看她的處女膜是否完整。”

項少龍暗忖原來如此,又道:“由什麽人進行檢查?”

趙雅道:“應該是由晶王後親自檢視,因為趙倩乃千金之軀,其他人都不可碰觸她的身體。”

項少龍想起趙王後,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道:“無論如何,先設法使倩兒離開王宮險地,然後再想如何與趙穆鬥法。”

此時陶方領著烏廷芳和婷芳氏二女趕到,別後重逢,自是一番欣喜。若非妮夫人的死亡,這實是人生最歡樂的時刻,現在卻是另一回事。

在烏家城堡的密室內,舉行了項少龍回來後的第一個重要會議。除烏氏倮、烏應元和陶方外,還有子弟兵的大頭領烏卓,現在他已成為項少龍最親密和可靠的戰友。

烏氏倮首先表示對項少龍的讚賞,道:“少龍在魏境大展神威,震動朝野,現在無人不視少龍為趙國最有前途的人物,但亦惹起趙穆派係的妒忌。”

烏應元道:“現在我們已別無選擇,惟有投靠秦人,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隻好坐以待斃。”

各人均心情沉重,秦、趙以外的五國中,魏和齊均對項少龍恨之入骨,燕國現在自身難保,正被廉頗率兵進攻,韓國又積弱不振。剩下的楚則嫌太遠,和烏家又沒有什麽交情,所以投靠秦國成為唯一的出路。

項少龍心中苦笑,自己坐時空機來到戰國時代,開始時想要投靠尚落難於此的秦始皇,後來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他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想不到兜兜轉轉,最後仍是回到這條老路上。

烏應元道:“我上月曾和圖先派來的人接觸過。”看到項少龍茫然的樣子,解釋道:“圖先是呂不韋的頭號家將,智勇雙全,劍術高明,與我的交情相當不錯。”接著歎道:“據圖先說,秦國的莊襄王雖名正言順坐上王位,但因人人懷疑孝文王是被他和呂不韋合謀害死,兼且莊襄王長期做質子居於趙,呂不韋暫時仍很難坐上相國之位。”

陶方色變,道:“若呂不韋被排擠出來,我們也完了。”

烏氏倮道:“我們現時正在各方麵暗助呂不韋,幸好此人老謀深算,手段厲害,絕不容易被人扳倒,隻要莊襄王仍站在他那一邊,事情便有可為。”

烏應元接著道:“這正是最關鍵的地方,莊襄王最愛的女人是朱姬,最疼愛的兒子是嬴政,隻要能把她母子送返鹹陽,可牢牢縛著莊襄王的心,而這事隻有我們有可能辦到,雖然並不容易。”

陶方怕項少龍不了解,解釋道:“朱姬本是呂不韋的愛妾,他為討好莊襄王,所以將她送給莊襄王做他的妻子。”

烏氏倮道:“此女又名趙姬,國色天香,精通諂媚男人之道,對呂不韋非常忠心,若有她在莊襄王旁,可保證莊襄王不會對呂不韋起異心。”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嬴政究竟是呂不韋還是莊襄王的兒子,今年多少歲?”

烏應元愕然道:“這事恐怕隻有朱姬自己才知道了。嬴政出生於長平之戰前,現在至少超過十三歲,看樣子應是十五、六歲之間。”

項少龍真的大惑不解,若照史書,秦始皇幾年後登位才十三歲,史書怎會錯得這麽厲害?

烏應元道:“我和圖先有協議,設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朱姬母子送返鹹陽,所以眼前當務之急,不是殺死趙穆,而是設法聯絡朱姬母子,看看有什麽辦法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帶離邯鄲。”

項少龍沉聲道:“我們手上有多少可用的人?”

烏卓答道:“我們手下主要有兩批武士,一批是招攬回來的各國好手,不過這些人並不可靠,有起事來說不定臨陣倒戈;另一批是烏卓為幹爹在各地收養的孤兒和烏家的親屬子弟,人數在兩千之間,都是絕對可信任,他們肯為烏家流血甚至犧牲性命。”

項少龍道:“若要運走朱姬母子,最大的障礙是什麽?”

陶方道:“仍是趙穆那奸賊,最大的問題是他哄得嬴政對他死心塌地。”

項少龍咬牙切齒地道:“又是這奸賊!”

烏氏倮道:“切莫小覷趙穆,這家夥不但控製孝成王,又與郭縱聯成一黨;這裏最大的趙族武士行館、墨者行會和他同一鼻孔出氣,像廉頗、李牧這種握有軍權的大將,仍不敢過分開罪他,少龍你現在成了他的眼中釘,更要步步為營,否則隨時橫死收場。”

項少龍一呆問道:“什麽是武士行館?”

陶方道:“那是專門訓練職業武士的場館,趙族武士行館的場主是趙霸,武藝高強,遇上他時要小心點,在邯鄲,他的勢力很大呢!”

眾人又商量了行事的細節後,項少龍返回他的隱龍居去。

陶方陪他一道走,道:“我們的人到過桑林村你說的那山穀去,屋子仍在,但到現在尚見不到美蠶娘回來。不過你放心吧!我會盡力找到她的。”

項少龍平白又多了件心事,來到這時代超過一年的時間,無論人事和感情都愈陷愈深,悲傷和歡樂交替衝擊他的心情,使二十一世紀離他更為遙遠。

有時真難分得清楚,這兩個時代,哪一個更像夢境。又或人生根本是一場大夢,時間隻是一種幻覺,時空機則是可使人經曆不同幻覺的東西。就算製造時空機出來的馬瘋子,恐怕亦弄不清楚這些令人迷惑的問題。

陶方又道:“你那兩位朋友我安排了他們住在你隱龍居旁的院落。嘿!荊俊和滕翼剛好相反,荊俊見到美女立即兩眼放光,滕翼則半點興趣都沒有,真奇怪!”

隱龍居在望,項少龍停了下來,簡單向陶方道出滕翼的淒慘遭遇,然後和陶方分手,先去看滕、荊兩人。荊俊正摟著個美婢在親熱,見到項少龍嚇了一跳,站起身來,頗有點手足無措。

項少龍笑道:“盡情享受吧!不用理我!”徑自入內廳找滕翼。

滕翼獨自一人默坐席上沉思,不知是否念起死去的妻兒親人。項少龍坐到他身旁,向他解釋目前的形勢。

滕翼聽後,道:“若有兩千死士,破城而出不成問題,隻是對付追兵比較困難一點,如果容許的話,我希望親自訓練這兩千人。”

項少龍想了想道:“讓我和烏卓商量一下。”

滕翼道:“就說讓我當他的副手吧!對於行軍打仗,我曾下過很多功夫研究古往今來的兵法,以前當將領時,曾長期與秦人和魏人作戰,頗有點心得經驗。”

項少龍知道此人不尚虛言,這麽說得出來,定是非常有把握。大喜道:“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去和烏卓談談。”

滕翼對他坐言起行的作風非常欣賞,欣然答應。當下項少龍領他去見烏卓,兩人一見如故,暢論兵家爭戰之道,話語投機,頗有相逢恨晚之慨。

項少龍心中歡喜,怕烏廷芳怪他丟下她不理,留下兩人,自行走了。妮夫人的慘死重新燃起他對趙穆的仇恨,同時亦明白先發製人的重要性。

眼前的首要大事,是先與嬴政取得聯係,然後是逃離邯鄲。想到這裏,不由牽腸掛肚地思念著美蠶娘。

老天爺對她已非常殘忍,但願不會再有不幸的事發生在她身上。自己亦應修身養性,除非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否則不應再招惹情孽。對熟知項少龍的人來說,便知他這思想上的轉變是多麽令人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