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留香漫海樓
殷元偶爾喜歡與人插科打諢,偶爾卻又很安靜。可能因為他有很多事情要想,所以安靜下來的時候會很專注,通常叫他一聲不見得會答應。
曬著太陽坐在椅子上,殷元手裏拿著塊玉石不停的搓著,神情專注。
突然有人叫道:“殷懷素。”
殷元一呆,揉了揉眼睛道:“方鯉,我是不是做夢了?”
方鯉俏生生的立在殷元麵前,盯著他有些慍怒道:“什麽做夢,你大白日在這裏做夢嗎?”
殷元騰地一下子站起來,盯著方鯉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說完,殷元張開了雙臂,緊緊環抱方鯉,生怕方鯉會飛走似的。
方鯉掙紮著道:“你放開我,你這個無恥的登徒子。”
殷元卻不聽她的話,抱的緊緊的道:“不放,放了你就會跑,你不僅會跑,而且跑了就會不回來。”
方鯉捶打著殷元道:“你放開我,我不跑。”
殷元突然看到了一個熟人,就是明顯成熟了很多,也憔悴了的王庸。
殷元猛的放開了方鯉道:“王庸,你怎麽還跟著方鯉,你們倆是不是經常一起闖**江湖?”
王庸見過殷元的醋勁,嚇了一跳道:“鄖國公不要誤會,我和方娘子乃是君子之交,在下也是恪守禮法,從來沒有逾矩。”
殷元冷哼道:“料你也不敢。”說完回頭向方鯉道:“你看,他這麽膽小,根本就不敢跟我爭嘛!”
方鯉瞪著他道:“你怎麽越來越不可理喻了,我說的話你不信是吧!”
殷元道:“信,我往死了信。”
方鯉沒有理會他,看了看不遠處忙乎的一堆人道:“你又在幹什麽,難道你留下那麽大一個空地,就是為了這個嗎?”
殷元不想揭自己的短,於是道:“是啊,就是為了這個呀!”
方鯉走了過去,卻見巨大的火爐正在燃燒,鍋裏煮著切碎的菜葉,而另外一邊一個簡易的屋子裏,火爐裏的火燒的更旺,但是卻有人不停的拉動風箱。
方鯉指著他們道:“那是在做什麽?”
殷元道:“用風箱把熱風吹過去,然後再讓熱風把菜吹幹。”
方鯉道:“為何不烤幹?”
殷元笑道:“容易糊了不說,而且放到了冬天吃起來也不會好吃。以往冬天吃口菜都難,十分痛苦,往後就不會了。”
方鯉看著殷元道:“世上有那麽多凍死餓死的人你不去管,但是有心情為了吃一口菜花費如此巨財。”
殷元道:“為何這麽說,我不曾虧待任何一個來這裏幹活的人,而且使種菜的菜農賺到了錢,勞民散財,有什麽過錯。我素來是掙富商巨賈的錢,然後讓利與民,如果大唐都是我這樣的人,那世上哪有為富不仁的人。”
方鯉看有人拿著木盤走出來,裏麵是幹燥好的茄子,好奇的拿了兩塊在手中,就想塞進嘴裏品嚐一下。
殷元沒有阻止她,她要嚐那就嚐吧!
方鯉咬了一口之後什麽也沒說,看了一眼殷元道:“聽說你在左武衛做郎將,我以為你能改邪歸正,現在看來你還真有點不可救藥啊!”
殷元道:“你不能因為難吃就罵我取樂,那菠薐菜吃起來就沒那麽難吃,那蘿卜也還行,總之是你自己選的,幹我何事。”
方鯉將嘴裏的茄子吐了出來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麽高招,結果還是個昆侖瓜嘛!”
殷元笑道:“高招你算是見識過了,現在就跟我去吃飯吧,吃完了飯,就去我家住下。”
方鯉道:“既然來了飯還是要吃,但是住就算了。你家人多,我不愛湊熱鬧。”
殷元道:“不打緊,你住在這裏也是住,沒關係的。”然後看了看王庸道:“有錢住嗎,沒有我借你點。”
方鯉盯著殷元道:“你敢。”
殷元隻好改口道:“你跟我去國公府住,這裏就別住了。”
日薄西山的時候,殷元將二人帶到了酒樓裏,在最大的雅間裏招待二人。
方鯉推開窗看了看周圍,然後又走回來看了看裏麵的陳設道:“好大好漂亮的地方啊,在這裏吃一頓飯,要花多少錢?”
殷元道:“那就看你吃什麽了,如果你想要吃便宜的蒸餅,這裏也許有人會去街上給你買回來。如果你想吃上百兩的宴席,這裏也能給你做出來,隻是有一件事需要謹記,吃的完的就吃完,吃不完的帶走。這裏有個毛病,就是你花了錢還不能讓你鋪張浪費。”
方鯉道:“那倒真是個奇怪的所在。”
殷元拿起一個木製的東西,打開之後裏麵的宣紙上用摻了金粉的墨寫了許多菜的名字。遞給方鯉道:“這就是他們出售的菜品,你要是喜歡可以全部品嚐一遍。”
方鯉看了看之後指著一個名字笑道:“如此故弄玄虛之人,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殷元看過去,卻見上麵寫著“滿堂金玉珠米”。
殷元並不是每個菜都親自起名字,現在看到蛋炒飯被取出這樣的名字來,他也很是汗顏啊!
殷元歎了一口氣道:“欺負人沒見識,真是氣人,先來一份給你們嚐嚐。”
殷元喊了一聲,結果沒有人搭理自己,看來趕上飯點他們真的很忙。於是親自起身道:“你們稍等,我去去就來。”
殷元跑到廚房裏麵去,親自命令他們提前照顧自己,而且根據方鯉沒有吃過的菜和已經吃過而且喜歡的菜,點了足足三十道菜,要不是看他們太忙,殷元恨不得全部點了再說。
上的第一道居然是蛋炒飯,也不知道為何廚師的腦回路如此新奇,是不是想讓人吃飽了之後,後麵的菜就別吃了。
而且最可怕的事情是,蛋炒飯的盤子下麵還壓著一張紙,紙上麵還有一首詩。詩曰:“金汁染玉珠,素手斷青蔥。少許辛香進,留鮮漫海樓。”
殷元是讓那老道幫自己忙乎生意來著,畢竟芳桃精力有限而且不能總是拋頭露麵。可是殷元沒讓他亂來,更沒讓他寫詩。
這老道自然是當時在長安街上偶遇的老騙子,卻不是孫思邈。這老道順著棍就往上爬,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殷元也沒法拒絕,何況這個人實在是經驗豐富,尤其是人情世故方麵很多人都及不上。
芳桃盯著那首詩道:“一道菜都如此莊重,這也算是很厲害了,也不知道這主人是誰,倒真是讓人好奇呀!”
殷元樂了起來,看樣子這老道也不算是多此一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