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長安故交
殷元沒有推開蘇紈，全是給一個苦相思的人一點慰藉，可是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
殷元推開她道:“夠了，在你眼裏世上永遠都隻有一件事，但是我不是。”
蘇紈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對殷元的價值到底是什麽了。是一個女人，還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她總是以為殷元讓她來這裏，是為了自己的某種目的。因為通常一個癡情的女人，不會選擇背叛。
殷元走進屋子裏，坐下來之後道:“我聽說你到這裏之後無心生意，為什麽，你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嗎？眼下，已經沒有什麽辦法讓你能夠過上這樣的日子，也沒有什麽辦法讓你活的更有價值。”
蘇紈苦笑道:“價值，一個女人的價值還能有什麽，如果男人不喜歡，一個女人的就沒有任何的價值。”
殷元道:“世人都可以這麽認為，可是你不可以這麽認為。你在長安郊外說過的話，也許你自己忘了，可是我卻沒有忘記。這世上的女人也可以自強一些，不必依附於男人。”
蘇紈道:“一個女人尷尬時的推托之詞，您倒是記得很清楚啊！可我還記得當時您從吐穀渾大勝而歸，我一個女人自己送上門去您都不要。這件事，那麽您不記得了？”
殷元冷冷道:“我當然記得，我為什麽要忘記。可我還想告訴你，這件事再發生一次我一樣會拒絕你。你一番好意，你癡情愛戀，可你問過我了嗎，我同意過了嗎？男人強加於女人就是混蛋，那女人強加於男人，男人就應該欣然接受麽？”
殷元的邏輯永遠和別人不太一樣，在傳統的道德裏，也許不會有人這麽和一個女人斤斤計較。因為女人是他們眼中的弱者，同情弱者似乎是古往今來永遠的美德。
蘇紈愣了半晌道:“算了吧，你我之間還談什麽情義，本來就沒有的事情罷了！今日能見到您，算是您開恩了，有什麽事情，您隻管吩咐。”
殷元道:“還說是一個溫婉的女人，可結果別人說什麽都聽不進去。讓你做的事情並非非你不可，事情你能想清楚，放下心裏的芥蒂就去做，可如果你放不下，我寧願你沒有去做，這樣也免得我日後多費唇舌。”
蘇紈故作好奇的樣子道:“哦，那還請您多多賜教。”
殷元看了看她道:“我看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讓你來這裏是因為在長安我沒有辦法讓你像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這裏山高皇帝遠，你還可以好好的過日子。在長安你已經試過顛沛流離的日子了，也試過聲色愉人的日子了。如果你想要過回去我也不攔著，可你能像人一樣活著，我希望你不要放棄。”
蘇紈突然瘋癲似的笑道:“初到長安，拜我任性妄為所賜。但是後來在長安，皆是拜你所賜。”
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一個看似弱者的人受了委屈就值得同情，而強者就注定被唾罵。殷元無疑是個有能力解救她的人，一個真正的強者。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一個強者就隻配忍氣吞聲。
殷元道:“你要是還這麽說話，我就沒有什麽辦法了，此後種種，我也都不管了。”
蘇紈仿佛鎮靜下來，看著殷元道:“世人都說你有天大的才華，可現在看來你最重要的是心如磐石，不管是做事還是對女人都一樣。”
殷元道:“磐石如何？世上有磐石就會有蒲葦，可你不是磐石也不是蒲葦，你是把你那不知所謂的固執當做了本來該有的堅持，既難為別人又難為自己。你應該知道迄今為止我還沒有對女人食言過，可是你卻不願意改變自己。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空洞而乏味的人。一個人的眼裏除了男女之事再無其他，那就算是這個世界上最乏味的人了。”
蘇紈明白了一個道理，他不愛她。他隻是被自己的**所綁架的一具軀殼，並沒有靈魂。甚至連這具軀殼，自己都沒有能耐留得住。像他這樣的人，胸懷天下，就算是可以屬於天下人，也有可能因為厭惡而唯獨棄了她。
殷元站了起來道:“我希望你能夠好自為之，你那麽聰明的一個人，道理就不用我多說了。再別說去找我了，我身邊有蜀王，還有李勣，他們倆見了你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永絕後患。”
蘇紈這才清楚自己的處境，天下雖大，能容她的地方並不多。看著殷元離開，她感覺渾身酥軟無力，連起身送一送都沒有。
待殷元走後很久，蘇紈突然站起來，自言自語道:“女人，果然還是得不到的最好。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被珍惜。”
回到都督府裏，李恪看著二人道:“你們倆跑什麽地方去了，知不知道有人主動找上門了，還要求借錢。”
殷元看了看李恪道:“有這種好事有什麽值得害怕的，我看應該立刻擺下酒席慶賀，另外還應該給他大大的好處。隻要有第一個人得到好處，我看第二個也馬上就要來了。”
李恪看著他道:“可是來的人你未必歡迎，我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怕你生氣，或者是一刀劈了他。”
殷元笑道:“胡說，我殷元哪裏有那麽多仇人。再說了，我就算再怎麽恨人家，也不至於一刀劈了人家呀！”
李恪道:“好，有你這句話就好。我現在告訴你，你在長安的故交來了。”
殷元好奇道:“長安，誰呀？”
李恪笑道:“你自己去看啊！”
殷元走了一會，卻見都督府的涼亭裏麵坐著一個白麵小生，氣度不凡，身邊跟著一個少女，手裏捧著把刀站在一邊，看起來就氣勢很足。
殷元看了看著架勢，突然一笑道:“還真是故交啊，重逢之喜，該賀。”
殷元背著雙手緩緩的走過去，看了看那少女，我就看了看似笑非笑的高鑒道:“怎麽，長安緝捕賊寇的能耐居然如此不濟，二人竟然還活著出來了？”
高鑒今天本來氣勢挺足的，本想著要是能夠氣勝一場也挺爽的，可誰想殷元這樣的人居然也會一見麵就揭短呢！這也算是高鑒失策了，本來殷元就不算什麽正人君子的。
高鑒和殷元，不過是兩個有過一麵之緣的人。但是他們倆偏偏像是神交已久的好朋友，彼此之間誰也不敢輕視誰。事實上，高鑒隻對殷元出手一次，而且殷元也贏了。可是就那一次，殷元的心裏已經對高鑒這個人有了很高的評價。一個懂得及時斷腕的人，絕對天底下最不好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