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朔州城下
殷元算是看出來了,對於舍利元英來說,殷元他們是侵略者,是屠殺他們族人的劊子手。雖然說,舍利吐利部被大唐扶持,用來打壓突厥的黃金種族,可是舍利吐利部還是突厥人,關起門來可以打架,可是別人屠殺卻不行。
對於戰爭的態度,殷元向來是能免則免,但是最終還是以暴製暴,有時候拳頭也可以給人帶來和平。突厥人不願意被屠殺,那漢人的商隊他們為什麽要殺,數次戰爭突厥人在中原犯下的罪孽,也不能說一筆勾銷就一筆勾銷。
兩個民族的仇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楚的,殷元固然不是聖人,且身在大唐,更不可能去放過與大唐為敵,屠殺漢人的突厥人。
舍利元英現在應該很恨殷元,因為要不是殷元的話,他就好好的在自己的都督府裏而不是在這裏。另外,他更不會見到一場廝殺。今日事會過去,但是記憶無法消退,他的每一個士兵都看到了這場屠殺,而且也看到他們的頭領屈服了。這對於舍利元英統攝自己的部下極其不利,所以舍利元英恨殷元。
朔州乃代州治下,代州大都督張弼的為人麽,大唐敬佩他的人很多,但是畏懼他倒也未必。像他這樣的人,能使突厥人畏懼全是本事,使大唐的人畏懼,搞不好就是不知好歹了,畢竟是降將。
殷元和程處默站在一起,看著大軍在打掃戰場。
殷元道:“殘忍嗎,上千人就這麽割草一樣的沒了,因我而死的千萬人,身後可能是千萬個家庭,我這分明是在作孽。”
程處默道:“如果敵國打開邊關的大門,到時候你不僅會覺得殘忍,你更會覺得突厥人更應該去死。”
殷元道:“是啊,人心這種事你我隻能獨善其身,根本就無力改變。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都沒有在獨善其身,我們在屠殺和我們一樣兩腳站立、口吐人言的同類。”
程處默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並沒有獨善其身的打算,你有這個打算嗎?”
殷元笑道:“你猜呢?”
朔州的軍隊來了,陣勢很大,歡迎李恪入城。
李恪向朔州將領劉蘭成道:“劉將軍,果然是治軍有方啊,本王到這裏的事情恐怕你知道了還不到半個時辰,你就來迎接孤了,真是盛情啊!”
劉蘭成道:“臣聽說蜀王殿下親自駕臨,自當謹慎。誰知蜀王竟然打了勝仗,不然這區區突厥賊子,交給在下就是了。”
李恪道:“看來父皇對劉將軍讚不絕口那絕不是空穴來風啊。”
劉蘭成道:“不敢,請蜀王隨在下入城,我已吩咐準備了接風宴。”
李恪笑道:“我看接風宴並不著急,鄖國公派人去請你救我大唐的商隊,你現在最應該想的事情,似乎是大唐的商隊到底怎麽樣吧?”
劉蘭成一愣道:“多謝蜀王提醒。”
殷元在一旁喊住劉蘭成道:“劉蘭成,你是不是忘了,你身邊站的可是當朝蜀王,他的安危和一直商隊哪個重要,你不知道嗎?”
劉蘭成極度的委屈,自己到底應該幹嘛呀!是不是因為自己一來就隻顧著李恪沒有理會這位如日中天的鄖國公,導致他有些不滿了呢!
劉蘭成道:“蜀王已經看到了,在下的確應該看一看我大唐商隊的安危了。在下既然是朔州的父母官,這裏百姓的安危,路過商隊安危自然都應該考慮。”
殷元點頭道:“不錯,劉將軍對自己的職責還是很熟悉的,簡直就像是背過一樣,一字不差。可是您平日裏,對於商路的安全,百姓的安危和教化,也如此上心嗎?”
劉蘭成可不是什麽生愣子,隨便什麽人都能夠教訓的。於是劉蘭成道:“鄖國公,您是故意和我劉某過不去麽!我劉蘭成與突厥作戰出生入死,為大唐守護藩籬,就算是沒有功勞也還有一些苦勞的。你現在既然如此的責怪在下,是誰的意思?”
殷元道:“是我的意思,我想知道你劉將軍,對於朔州境內發生的商隊被襲擊一事,有什麽見解,畢竟這也算是在下的職責之內。”
劉蘭成爭辯不過殷元的,因為事情發生在他朔州,再怎麽說都是他劉蘭成失職,再怎麽推脫也是無用。
劉蘭道:“朔州有商隊被襲擊,在下怎麽不知道?”
殷元道:“劉將軍就不要裝糊塗了,是我派人去通知你們府衙的,難道你覺得我的眼睛瞎了不成?”
劉蘭成斷然不會想到,通知朔州府衙的人竟然會是殷元。這樣的一個大人物從朔州經過,自己居然一無所知。劉蘭成敏感的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困在了一個死局之中,失職的罪名已經牢牢的扣在了腦袋上,恐怕怎麽著也是甩不掉了。
劉蘭成道:“在朔州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這個都督失職,在下自然會向朝廷請罪,不勞鄖國公費心了。”
殷元點了點頭道:“我本來就不費心,這件事我沒必要向朝廷解釋,隻需要解釋清楚有突厥人出現在這裏準備截殺我,然後至於為什麽,就看你劉將軍如何解釋了。”
劉蘭成自然是需要向朝廷解釋的,畢竟事情發生在朔州。而且的確如殷元所說,他要解釋的事情並不多,更多的事情需要劉蘭成自己去解釋。不管解釋的結果怎麽樣,罪名已經有了。
殷元看了看遠方,一陣煙塵伴隨著馬蹄聲滾滾而來,張弼的大旗首先出現,其後是代州的兵馬。
劉蘭成目光一凝,向殷元道:“鄖國公,你這是什麽意思。就算你不信任我,從代州調兵到朔州,也不至於帶這麽多人馬,而且練張大都督都請過來吧!”
殷元笑道:“那可未必,世上的事情真正能夠十拿九穩的並不服,尤其是這種人心隔肚皮的事情那就更不好說了。就算是你劉將軍忠公體國,焉知朔州的每個人都忠心耿耿。這朔州怎麽說也是本朝的重鎮,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難道還不能使張都督親自來這裏麽?”
軍事重鎮,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夠牽動人心,所以張弼來這裏簡直是合情合理。但是如今大軍擺在這裏,劉蘭卻覺出了另外一種意味。
殷元想逼得對方狗急跳牆,因為他現在有足夠的籌碼,一堆俘虜。這對俘虜說出來的話,是眼下隻能夠揭露真相的話。如果說,殷元真的想借題發揮,這幫俘虜現在就是最好的籌碼。
君子坦****、小人長戚戚。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如果是心裏沒鬼就能夠坦**的麵對,可如果心裏有鬼,現在就應該考慮怎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