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雲州等人
一行人加起來十四個人，還不到人家的兩成人數，結果就這麽明火執仗的衝了下去，還想殺人。這樣以少勝多的戰役並不常見，至少在殷元出現之前在大唐沒有人認為，大唐的騎兵能夠強悍到在不使用任何計謀，正麵麵對突厥騎兵的時候能夠戰勝數倍的敵人。
殷元依然衝在最前麵，手起刀落已經砍翻一個敵人，高呼道:“大唐鄖國公殷元在此，爾等速速受死。”
大唐鄖國公殷元，怎麽說也是一個國公，而且盛名在外，突厥人覺得殷元來了，那應該是唐軍的大軍到了。於是先一陣騷亂，然後立刻開始逃跑。
不過突厥人很快發現，他們居然被十幾個人追的落荒而逃。於是，好戰的突厥人折返回來與殷元等交戰。
弓弩手架起了弓弩，雖然如今隻剩下兩個專業的弓手，但是他們使得是將作監特製的弩，射程遠，威力大。突厥人的箭射不到，他們的箭卻已經到了。
殷元看了看突厥人道:“小心他們的弓箭，衝過去。”
殷元一馬當先，從村落裏低矮的屋簷下經過，躲避著箭。
別人也紛紛效仿殷元，很快一行人已經靠近過去。這時候，騎兵們馬上拿出了所剩無幾的連弩，這時候也舍得用箭了，一股腦的射了出去。突厥人在狹窄出，人比較密集，這一下子射倒了一大片的人。
這時候，殷元已經靠了上去，揮刀就殺，他用的是大唐的橫刀，像他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挑剔什麽兵器的，反正一樣能夠殺人就是了。
這一行人殺死人來沒有一個手軟，都是浴血過來的，心已經堅硬如鐵。很多人的兵器已經殘損，現在用的是從突厥人那裏搶來的兵器。
殺了一陣，突厥人又開始逃跑，殷元便帶著所有人追了上去，追殺的過程中，時時有人高呼:“鄖國公必勝，鄖國公威武”之類的，以壯聲勢。
實際上，這樣拍馬屁的手段殷元在真正上陣殺敵的時候從來都不用，但是為了讓這個消息傳出去，他隻好吩咐眾人這樣去做了。
一直追到殷元**戰馬有些脫力的時候這才停了下來，殷元拍了拍馬道:“老兄，真是辛苦你了。”
這時候再看其他人，所有人的馬都已經疲累，追下去無益了。
殷元帶著他們，緩緩向雲州而去。雲州的舍利元英如今已經回到了雲州，但是殷元一點都沒有去見他的意思。而且，他連雲中都督府的治所都沒有去，反而在城外住了下來。
地方是有人準備好的，吃喝也供應充足。就算是不掙錢的假商隊，也要把做生意的架勢拿出來，所以他們手裏來往的錢財不少，殷元到了自然要好吃好喝的待著。
殷元帶著一群士兵把他們一身的汙垢洗幹淨，一個個換了衣服，然後帶到了堂屋裏麵，請眾人喝酒。
酒是商隊從並州運過來的燒酒，現在幾乎所有和殷元有關係的商隊都會捎帶一些燒酒，這東西現在是緊俏貨物，尤其是賣到草原上去的價格，令人咂舌。
殷元舉著酒杯道:“眾位，殷元此生一日行伍，終身便是大唐的軍人。我們一起在吐穀渾流過血，如今又在草原上拚過命。但是我殷元，對不住各位，玩不是我派你們去，你們斷然不會如此。”
這些軍人個個凝望著殷元，待殷元還想說的時候，他們已經舉杯喝了酒。殷元本意是想敬他們酒喝，但是他們好像有點不領情。
一個年紀稍長的士兵道:“將軍說得好，一日行伍，終身便是大唐的軍人。我等也是大唐的軍人，為國獻身自然不能屈居人後。將軍為大唐安危謀，我等效死命報國，大家皆是誌同道合。死生為大唐，更不需要將軍對得起或者對不起我們。”
殷元一直力主以民族大義來增強士兵的凝聚力，更不會輕易用高官厚祿、封妻蔭子去激勵士兵們上陣殺敵。他不喜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式的用人方式，但是卻很願意將“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情懷宣揚下去。
敬酒卻被人家集體的拒絕，殷元笑道:“那，我就敬大家凱旋，敬我們同袍之情。”
眾人喝了酒，殷元這才作罷！
吃的是公家飯，辦的是公家是，和他殷元本人沒有任何關係，這才是大唐的國公，公私分明。
殷元住在城外，人比較少，但是卻能夠領略自然風光。最近北方多雪，所謂千裏冰封，萬裏雪飄者是也。
殷元在村寨外的枯樹下站立，看著那樹上烈火灼燒過的痕跡以及隱約可見的刀劍傷痕。這裏經曆過戰火，而且是很多次。在戰火之中，一棵枯樹尚會被波及，何況是人。身處大唐，以鄖國公這三個字，似乎足以躲避災禍，至少不會有必須上陣去的必要。但是，來來往往在世人之間爭執的利益，依舊會波及殷元。
不是殷元自命不凡，他以為自己總是和別人還有一些區別，會看得更加通透一些。但是他也絕對不是聖人，而且做不成聖人，自然會在奔忙的俗世間，活成泯然眾人的樣子。
也許是很久沒有欣賞過這江山美景，又也許是最近做的事情太多，總之麵對這雪景，歎了長長的一口氣。在寒冷的雲州天空下，哈出去的熱氣清晰可見。
方山君跟了過來，看了看老枯樹下的殷元道:“雪景配上枯樹，如果你此刻白發蒼蒼，那正好是一副烈士暮年或者是智者歸隱的樣子。但是你這樣的人站在這裏歎氣，著實有些不應景。”
躊躇滿誌，馬蹄踏破敵寨，傲然而立，亦或者是縱聲朝議，振聾發聵，敢為天下先者，殷元也。
世人不管對殷元是喜歡還是憎惡，都是充滿了敬意。像他這樣的人，不論成敗都會挺立在天地之間，成為人世間的一抹殊色，安能不敬。
兀然白發，枯樹下伴著雪花飄落，看著入目的風景，心念山河故人。這種事情要發生的前提是他得是個老人，因為隻有老人，力不從心而且已經經曆了完整的人生，餘下的日子再無實際意義可談的時候，才會沉靜的去回憶，自己的一生。
尤其是殷元這樣的人，過往僅僅不到三年的時間，他已經做了很多別人不敢想的大事。所以，這個人的人生會很密集，而這類人，是不會有時間去悲惋那些已經錯過的人和事，並且在回憶裏不可自拔的。
殷元斜著眼睛看了看方山君，很不滿道:“我怎麽說也是比你大兩歲的，你能不能對我有點尊重，我好不容易能夠裝一會的深沉，你給個機會讓我裝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