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心照不宣
李世民盯著殷元，一雙眼睛就像是要噴火一樣道:“殷少府，你可懂刑獄之事？”
殷元道:“回避下，隻是一知半解。”
李世民道:“那，你一定擅長探案咯？”
殷元道:“是，臣可以說是非常擅長了。”
一個能短時間訓練出一夥潛伏進敵營斥候的人要是說自己完全不懂探案，恐怕這點外行的人都不會信。
李世民道:“那就，請你去把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你願意嗎？”
殷元道:“臣願意馬上去查，但是若是查不出來，可怪不得臣。”
李世民道:“你隻需盡力即可，難道朕還要答應你，在你查不出來的時候，不懲罰你反而獎賞你麽？”
殷元道:“臣明白，臣一定殫精竭慮，為陛下查明此事。”
李世民讓殷元查這件事，當朝的人都認為，李世民這是憤怒了，想狠狠地懲罰一下李泰。畢竟，殷元這個人和李泰一點友好的關係都沒有，而且據坊間傳聞，李泰和殷元不合。這個時候，就是最佳的時機。就算是個再怎麽沒用的人都看得出來，殷元現在能把李泰整得失去清譽。
殷元去查這件事，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是全盤接手，然後在大理寺找了幾個人，然後跟著自己去逛街查案。
三天的時間，殷元把整個京城和範仕有過來往的人都問候了一遍，但是就是沒有查出來任何的進展。
長孫家因為曾經宴請過幾個長安士子，並且當時距出事的時間並不久，長孫衝還跟範仕在之後過往甚密，所以也要被照顧一下。
長孫衝顯得很緊張，但是長孫無忌卻告訴他，如果殷元來了，留他吃飯喝酒就是了，千萬別緊張，有啥說啥。
長孫衝覺得聰明人有時候也會犯糊塗，長孫無忌是李承乾的舅舅，難道就不是李泰的舅舅了麽！再說了，這種事情，還要看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的意思呢！
殷元來了之後，問了長孫衝很多問題，而且還很認真。盡管長孫衝並沒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殷元根本就沒計較。長孫衝認為，這是殷元早就明白了真相，不屑於再往下查了。
事實上，長孫衝就想不明白殷元還在這些不太相關的人身上查什麽勁，查來查去的，也沒看見他說出什麽來。
問話結束，殷元道:“公子最近，可有什麽煩心事，看著好像不太高興啊？”
長孫衝在這種情況下能高興起來就怪了，但還是笑道:“那裏，隻不過有一些疲憊罷了。”
殷元道:“其實沒多大的事情，你心裏不要抗拒。”
長孫衝看著殷元道:“你現在可是奉陛下之命，查的是魏王，我勸你小心。”
殷元笑道:“無妨的。”說完，看著長孫府的丫鬟們一個個的拿著盤子走過來，好奇道:“我來查案子，可是第一次見到留飯的？”
長孫衝道:“家父有言在先，您要是來了，一定留您吃一頓飯，他要不是公務繁忙，恐怕得親自作陪。”
殷元道:“趙國公真是太客氣了，不過我也得投桃報李呀，你可以告訴他，保證不會出事就是了。”
長孫衝聽得不太明白，卻還是點了點頭。
看著幾個熱菜，殷元真的餓了，和長孫衝吃了頓飯，喝了酒，回去就寫奏章去了。
殷元的查探結果是，查無實據，魏王的府中侍衛雖然和範仕有過來往，但是殺沒殺人並沒有真憑實據。這個時候，那個侍衛也被抓起來審了好幾遍，最後結果依然是咬死了自己沒有殺人。
這個結果，令所有人大出意料之外。本來都覺得既然殷元介入了，事情一定會有一個真相的，但是到最後卻還是沒有結果。
一句查無實據讓很多人都閉上了嘴，不管是哪個陣營的都不說話了，因為一方心虛，一方覺得在這麽下去就自討沒趣了。
不出殷元所料，他的結果李世民在朝堂上很不滿意，狠狠地斥責了他，並且罰了他半年的俸祿，讓他閉門思過半個月。
這件事，就這麽不痛不癢的過去了。但是李世民突然以魏王不體恤臣民為由，勒令他進了宗正府思過。這也就意味著，誰再揪著這件事不放，那就是和李世民過不去了。
看起來很簡單的處理，卻處處透露著玄機。比如，殷元為什麽會查無實據，既然查無實據，為什麽李世民要罰李泰。這些事，成為了大唐的一個疑團，但是在聰明人眼裏，這卻是再明白不過的事情。比如，請殷元吃飯的長孫無忌。
長孫衝見到處理結果之後相當的震驚，實在想不出到底是為什麽，去問長樂，結果她笑而不語，讓他去問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看著自己的兒子道:“叫你讀書沒錯，可沒讓你把心眼給賭死。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這個結果，要是換了別人老夫還擔憂，換了殷懷素，我就讓你有啥說啥，吃吃喝喝就是了。殷懷素，他不會出錯，不管是國事還是皇家的事，沒犯過糊塗的。”
長孫衝道:“巧了，您兒媳婦也很鎮靜，認為這件事本來就這樣，沒有任何意外。可是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會是這樣的？”
長孫無忌笑道:“這個說起來就沒什麽意思了，隻不過是陛下的一點心思罷了。本來就沒有人能拿魏王怎麽樣，但是事情如果坐實的話就不好聽了，所以，必須有人讓這件誰都能想到的事情變得不那麽肯定。當然了，他有可能是在生殷懷素的氣，畢竟翁婿之間本來可以私底下交流，卻直接鬧到了朝堂上。所以，一個又有說服力，又懂事的人，那就是殷懷素了。有了殷懷素的一句查無實據，就在也沒有人說得出反駁的理由，再把這件事翻出來了。”
長孫衝覺得這還不如不讓殷元去查，換個別人一樣查不到，於是道:“我看鄖國公可能是真的沒查出來，畢竟他可不是會討好魏王的人，聖上對他極為倚重，自然敢幹這種事。再說他，以前的李祐，不就是前車之鑒麽！”
長孫無忌道:“隻怕還沒到那種程度，再加上魏王受寵，僅憑這一件事難以撼動他。所以，殷懷素自然之道，給魏王一些懲罰，就是最大的限度了。既然陛下已經這麽做了，又何必再吃力不討好呢！”
長孫衝一愣道:“您是說，這是陛下和殷懷素兩個人，聯合起來給大家做戲？”
長孫無忌笑道:“難道，你覺得陛下真的點殷懷素的將，就是為了查明自己的兒子有罪麽？”
長孫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最近坊間對死去的範仕詬病也漸漸越來越多，看來這也不是毫無根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