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無話可說的故人
程處默無心和高鑒做過多的糾纏,轉身就想要離開,結果後麵有人大聲道:“程黑子,你在欺負我大哥?”
程處默當時就有點懵,這長安什麽時候還有女人敢大膽的在自己麵前喊程黑子了呢!
程處默怒氣陡生,剛一回頭,突然笑道:“原來是高娘子到了長安了,怎麽也不早說,早說我一定親自駕車去恭迎。”
高棠冷笑道:“是嘛,你既然對我這麽尊重,怎麽對我大哥如此不不敬?”
程處默笑道:“喲,那我可不敢,您大哥薛將軍,那也是我的大哥呀,他就算不說是武功蓋世吧,總比我這個半吊子強。所以,見了您大哥,我隻好自認小弟,情願牽馬墜蹬啊!”
高棠見程處默把薛將軍幾個字咬得特別重,就知道他心裏根本就不願意把高鑒往朋友那個行列裏麵放。畢竟,作為殷元的鐵杆兄弟,這實屬正常。
一旁李震還在忙碌,看了看程處默,接著就看到了高棠和高鑒。他卻不願意上前去,就算是他很想去問問,柳夢到底去了哪裏,也不會去的。因為,他已經在克製自己了,克製自己不要再從陷阱裏麵跳出來再去找陷阱了。
要不是高棠帶著柳夢再入京城,要不是高棠那所謂善意的成全,柳夢充其量隻不過是人生數十年裏的一個過客罷了,絕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麵。所以,有時候做好事,也能作孽。
高棠向程處默冷笑道:“你別含沙射影,我告訴你,別欺負人。”
程處默笑道:“這你可以放心,我這個人從來不主動招惹別人,但是誰要是招惹我,那卻也不好交代。”
高棠瞪了一眼程處默,決定不理程處默了,轉身就走。
程處默苦笑了一聲道:“好好的小娘子,非得跟這種人一起混!”
高棠帶著高鑒在長安大街上走了一會,很順利的拐進了食舍。懷著一種心裏不痛快,要出一口惡氣的心思,高棠對著食舍的菜單喊了一長串。而且她也絕不會付錢,就算真的有人會不開眼的去找她要錢,那也一樣沒有用。
高鑒看著高棠的舉動,恍惚間覺得她好像還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妹妹,可實際上已經不會有人保留曾經的天真了。他永遠是她忠實的擁護者,就算是反叛也可以如出一轍。兩個離家的人,在這裏用這樣的方式見麵,說起來已經不知道怎麽開頭了。
高棠和高鑒都在代州,互相之間來往卻並不是很多,尤其是,高棠和方鯉兩個人成了好朋友,一起做生意,但就是不會和高鑒一起。這種疏離,令高鑒總是有一種悲涼的感覺在裏麵。
高棠忿忿不平道:“這個殷懷素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憑什麽這麽對你,你又不是欠了他很多錢?”
高鑒道:“當然不是欠錢了,真的要是欠了錢,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這鄖國公心裏要是把一個人當成是敵人,那麽還是最好不見,對大家都好。”
高棠無奈道:“憑什麽拿你當敵人,你拿他當敵人了麽?”
高鑒道:“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以後有可能。”
高棠道:“那以後也斷然不會,你們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哪來的機會做敵人呢!”
高鑒笑道:“那也難說得很,所以還是不要言之過早。其實,如果沒有鄖國公,你我此刻都不會在這裏,甚至也不會和京城這個地方有什麽交集。”
高棠一愣道:“什麽意思?”
高鑒道:“如果不是鄖國公,柳夢也許不會順利的接近李景陽,就算是接近了而我們還有王庸這個棋子,可如果沒有鄖國公橫空出世,給我們一瞬間發現,也許我們隻會耗死在一件事上。
你知道嗎,就算是把那幾個老東西捆起來,都不是英國公一個人的對手,何況秦叔寶那時扔在,依然不可能讓我們翻起什麽浪花來。所以說,其實我們本就沒有機會,隻是鄖國公讓整件事情變得激烈,然後我們才大舉入京,而最後的結果是,你應該也看到了丟盔棄甲而逃。至今,我想他們依然在戰戰兢兢。
這件事改變了我們,讓我們相繼做了叛徒,可現在想起來,一切的緣起都在鄖國公,那麽一切的緣滅,又會在哪裏呢!”
高棠道:“還在他麽?”
高鑒道:“當然了,當年我隻是個敢在江湖上玩弄心計的人,結果功敗垂成之後,大受打擊,結果沉寂之後,我已經忘記了自己隻是個江湖上的小癟三。所以,時至今日我依然毫無建樹,而鄖國公以為我早晚會成為敵人,又怎麽會沒有任何道理呢!
今天,我在這裏說過的一切,鄖國公必定心裏早就一清二楚,所以他自然不會給我任何的機會。他眼裏,一個敢於斷臂求生,並且愈挫愈勇的人,一定是一個可怕的人。
而我其實是他招來的,如果一旦為禍,那就是他的錯。所以,他一定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這是很符合情理的事情。”
高棠有點懶得理會他們之間這種神秘兮兮的敵對關係,不過事情的緣起,確實無需爭議。
高棠不耐煩的撓撓頭道:“我覺得,我已經沒什麽好跟你說的了。”
從無話不談到沒什麽好說,這大概是任何人交往之中都可能會遇到的問題,而且多見於這種青梅竹馬的關係之中。按道理說,高鑒麵前,是沒有什麽不能講的,偏偏現在變得沒有什麽可以講。這,大概也是讓高鑒一直在心裏感到悲涼的原因之一。
高鑒看了看外麵道:“他,對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吧?”
高棠一愣道:“一模一樣,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隻不過,動手是不可能了,但是吵架的事情就像是吃飯一樣,有空必吵。”
高鑒笑道:“歡歡喜喜的吵個架,也沒什麽的。他對不認識的人都充滿善意,自然是個溫柔的人了。”
高棠看了看高鑒道:“所以,有些負心漢最不可恨的地方就是不喜歡吊人胃口,直來直去。最可怕的是,有一種人總是用似懂非懂的溫柔,使人似有似無的留戀。這種人,你見過嗎?”
高鑒看著高棠道:“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像他了,你要是想說我,盡可以直說。但是,你要是學著他說我,這就有點傷人了啊!”
高棠冷笑道:“反正我說的也就是實話,你願意聽也好,不願意也罷。總之,在我看來小裹兒就是茫茫人海裏,舍之不得的妹妹,你要知道我這樣的人,很難對一個人擁有最真摯的情意。”
高鑒疑惑的看了看高棠道:“你說這個話,我怎麽聽著有一種莫名的耳熟感,仿佛似乎有人說起過,而且還有人這麽做了。但是,我還沒到這種地步吧!”
高棠繼續冷笑道:“你跟他差不多,一路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