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要交代
他本該已經死了，可是他卻睜著眼睛，看著天空中飛過的大雁，這意味著，貞觀二十二年已經來了。
貞觀二十二年，來到大唐已經十四年了，很多事情經曆的很精彩，但是說到如意，那就未必了。
像野人一樣茹毛飲血，像惡鬼一樣殺人，一路上殷元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多少次把獵物的鮮血從肚子裏麵灌下去。所以，他能活著，是因為他渴望自己活著。如今，貞觀二十二年了，他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天底下就再也沒有殷元這個人了。
殷元就這麽一個人，騎著馬走過了西域，回到了大唐的西北，在這裏，他看到了強大的吐蕃正在這裏瘋狂的擴張，早晚會成為大唐的心腹大患。
進入西北之地，殷元走的很慢，而他，竟然變成了一個吐蕃商人，身份這些，都是別人幫他搞的。因為他在西域和吐蕃人打了一架，然後說自己叫殷元，雖然別人以為他更像是個瘋子，但是吐蕃大相祿東讚卻相信他真的是殷元，所以趕到了吐穀渾境內和殷元見麵。
祿東讚根本就沒敢想過殷元會臣服吐蕃，就算是大唐那麽多的人害他，他也是個唐人。所以，他願意幫助殷元回去，雖然他知道殷元回去，可能會影響很大，對於吐蕃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為了朋友，他還是選擇了幫助殷元。
祿東讚給他假造了身份，然後商隊護衛著殷元，一路慢悠悠的進了長安。
長安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覺得殷元還活著了。所以，殷元已經被李世民封了一個烈字作為諡號，標誌著這個人已經死了。並且，以王公之禮下葬，隻是墓穴裏，隻有陪葬之物和殷元的一些衣服罷了。
進入長安的殷元拋下了所有的吐蕃商人，一個人去悄悄地看了看他的家人，然後找了一匹馬，兩杆火銃，一把長刀，緩緩的走向了宮城。
在路過皇城城門的時候，竟然也沒有人發現，這位就是大唐的鄖國公。恐怕，就算是有人認出來，也會立刻魂飛魄散吧！
到達了宮門口，殷元看著那宮門口黑漆漆的炮口，突然打響了手裏的火銃，並且高聲道:“殷元向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致以問候，從現在開始到我死，我希望得到他的答複。”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什麽意思，但是他們知道殷元回來了，活生生的回來了，而且在宮門口，堵住了所有人。
即使是守衛宮門的勇士，麵對這位一身殺氣的傳奇人物，也開始瑟瑟發抖。就算是他一個人勢單力孤，但是立在馬上的樣子，讓人感到無比的畏懼。
沒有人覺得殷元很可笑，因為在半個時辰之後，京城的很多軍營發生了騷亂，尤其是神機營。他們的將軍回來了，而且正在圍堵宮門。
殷元從來不用個人魅力征服自己的軍隊，他會不厭其煩的告訴他們，愛國是根基，為大唐征戰是他們的使命。所以，如果有人跟隨殷元造反，那就是沒聽懂殷元的話。
所以很快，神機營扔下了武器和裝備，手無寸鐵的來到了宮門口，參拜他們的將軍，這裏麵就有薛仁貴。
殷元轉頭道:“諸位，大家都是大唐的軍人，我們一起在薛延陀殺過敵，在遼東流過血。兄弟之間，本應該為了國事同生共死，但是今日是我殷元一人之事，和大家無關。”
薛仁貴道:“今日，這裏沒有大唐的神機營，隻有無數的兄弟。公事隻有同袍，私事才有兄弟。”
鎮守宮門的人怕了，盡管城樓上麵有重炮，但是下麵的可是大唐的神機營啊！
很快，李世民知道了這個消息，望著宮門口的方向道:“懷素，他真的回來了，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要造反麽？”
李治從東宮來到了這裏，看到了闊別已久，滿臉胡須的殷元，看起來，好像有些陌生。
李治走過去道:“先生，你還活著，太好了。”
殷元笑道:“太子，你且退下，今天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李治皺眉道:“先生，怎麽會跟我沒有關係，如果你受了委屈，我一定跟你共同進退。”
很快，李世民聽說，太子已經和殷元站在了一起，而且還有很多殷元的朋友，已經到了宮門口。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殷元到底要幹什麽，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殷元被刺殺至今沒有人承擔責任，本來就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尤其是薛仁貴，他回來至今，都一直心如死灰。墨家，早就已經和朝廷斷絕了來往，表示了對朝廷和李世民的失望。
也許，刺殺殷元的事情和李世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但是殷元的死沒有人負責，這件事無非就是權力的交易，別無其他。
宮門口左武衛舊部加入，標誌著這件事已經無法控製。這時候，南北衙軍隊突然調動，但是很顯然，沒有人敢動手。大唐王朝，多的是忠臣良將，但是向這麽多自己人下手，明顯不是一件很理智的事情。
殷元要是死了還好，他要是活著，站在這裏被殺，那麽很快，神機營要是有一個人活著就會和大唐為敵，殷元的舊部會做什麽，也很難預料。總的來說，殷元如果要造反，他可以讓天下的經濟崩潰，可以讓他的舊部揭竿而起。這，是這一刻很多人的共識。
李世民最終還是來了，乘坐步輦而來，看著殷元的神色，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相信這天底下總會有公道，其實本來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因為，公道最終，還是要強者來解釋。
李世民的想法很簡單，殷元不死，不能有任何人殺了他，但如果他死了，李世民不能殺了他的敵人。因為，那是他大唐王朝的一個依靠。
這個道理殷元懂，但是殷元必須爭這一口氣，因為他差點死了，而且剛剛回家他才知道，他這一世的父親，已經停靈三日。
君臣互視很久之後，李世民終於走下了步輦，走向了殷元，停在殷元的身前道:“你回來了？”
殷元點了點頭道:“回來了，殺了個天昏地暗，從西域繞行回來了。邊塞之地，殺機重重，是大唐的天下，差點讓我以為，是龍潭虎穴。原來最想我的不是愛我的人，而是恨我的人。”
李世民笑不出來，時至今日，怎麽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但是人，不就是這麽現實麽！
如果殷元活著，他是大唐的棟梁，死了就沒有任何價值了，李世民自然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自毀長城。
李世民道:“活著就好，活著以後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
殷元冷笑道:“我途徑吐穀渾的時候就聽說，吳王李恪擅自離開封地，意圖謀反，已經被囚禁在宗人府半年之久。我想，李恪該死，死了就不會有人威脅太子了。但是，請寫史書的人不要寫真事，不然的話，一個王爺有一兩百人的護衛隊就說是謀反，是一件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