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老臣不老

這是最好的時代，但是並不是所有人最好的時代。在有些人的眼裏，最好的時代應該是自家的寶庫藏滿了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可這個時代卻在平民百姓的屋舍上麵掛滿了琉璃瓦。

人總是很容易產生貪欲，殷元覺得自己也有，而且還不小。家裏實在是太有錢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一直致力於把掙回來的錢再花出去，最好能夠花的幹幹淨淨，這樣反而最後逍遙了。

於是，殷元就開始往那些無底洞裏麵砸錢，比如想辦法搞搞蒸汽機什麽的，想辦法搞點石油，甚至是橡膠。果然，在工業基礎薄弱的年代裏，這些東西就是巨大的無底洞，耗費了殷元無數的錢財。但是，他花自己的錢，還順帶著帶著很多人致富，誰又好意思說殷元錯了呢！

在這世上，能理解殷元的人果然是不多的，尤其是，要理解殷元的追求，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女皇被殷元想盡辦法給壓製在那裏當皇後了，但是不能夠見識一代女皇的風采，這無疑也是一種遺憾。要是女皇上位能少一些殺戮的話，殷元還是願意成全他的，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事情顯然不太現實。皇權的交替，怎麽可能會不留下一些白骨呢！

天下之間，還能夠成為大唐的敵人的，隻有西突厥了。西突厥的騎兵，在麵對火器的時候，顯得還有幾分自信。但是，蘇定方和薛仁貴兩個人很快告訴了他們一個道理，大唐已經遠遠的甩開了他們。不論是國力，還是軍隊。

大唐準備打仗隻用了三個月的時間，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然後蘇定方和薛仁貴就位，依舊是當年打薛延陀的時候的打法，但是敵人卻已經無力阻擋。這個時候的火器，已經足夠裝備五萬人的軍隊，一瞬間就把現場打成了一片火海。而且，蘇定方很多年前就大破過東突厥，在指揮騎兵作戰上麵可以說有頗多建樹了。

結果就是，西突厥一擊即潰，雖然及時的俯首稱臣，但是李治好像不幹點開疆拓土的事業就對不起自己的祖宗，所以直接滅亡了西突厥。

大勝而歸的蘇定方和殷元喝酒，貞觀年間他認為自己這一生出不了頭了，誰料到了年邁的時候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如今爵位也有了，聲望也有了。以前的時候不敢想象，所以現在才倍感珍惜。

殷元笑他年紀一大把內心不太堅強，竟然連突如其來的功業都受不了，可見幸福來得太突然也不好。到了李治這一朝的時候，蘇定方是左盼右盼啊，結果新銳派的薛仁貴東征西討，打的不亦樂乎，王方翼這樣更加新銳的將軍都比他有機會。本來要放棄了，結果到了這時候，突然就用到他了。為什麽用到他，無疑是這次的戰爭屬於大戰，說難聽點也是舉國之力了，不容有什麽閃失。所以，這個時候老人就突然又頂用了。

一輩子在長安吹牛，沒打過幾次仗的程處默啃著烤肉笑道:“邢國公，你要不要喜極而泣一下，我看你現在，真的和婆娘沒什麽區別了。”

蘇定方虎目瞪著程處默道:“程將軍，你這是什麽話，我老蘇跟你爹一樣的輩分，輪得到你這麽說話嗎？”

程處默道:“你不要說不過就充大輩，咱們都是一起吃吃喝喝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們突然就做不了朋友，非得要以長輩的嘴臉自居了呢！”

蘇定方看了看程處默，突然覺得自己確實不好再這麽下去了，聽說這幫人的口風可不怎麽嚴。而且，這程處默最是可惡，最喜歡在外人麵前說自己人的短處。這種人麵前，真的就不能表露什麽真情實感。

於是，蘇定方坐了下來，看了看旁邊正在瞧著他的薛仁貴，突然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明智的，薛仁貴這個人也是個坑。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很有道理的，因為第二天蘇定方就聽說有人在傳自己喜極而泣的事情，好像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估計，這幾年程處默的藝術加工是功不可沒的。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掉眼淚，蘇定方用了一個很蠢的辦法，他請那天在座的人幫自己澄清，結果程處默一番添油加醋，說得好像自己是被蘇定方威脅來說謊的一樣。結果，這事情基本上就被拍板定論了。

程處默失算了，他忘了蘇定方是什麽人了，那是個十四歲為了保護鄉親去對抗土匪的人，勇悍這方麵，在大唐也是有耳朵的人都聽說過的。他以為蘇定方老了，事實證明蘇定方還能夠收拾程處默，沒什麽問題的。

於是，蘇定方找了一根和馬槊差不多長的木棍，很堅硬耐用，很滿意的去追程處默了。

大唐民風彪悍這是不假的，但是他們倆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這麽打架，可以說是很丟人了。

為了見證這個時刻，殷元和李震兩個人喜滋滋的去看了，錯過這個場景，以後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蘇定方的馬槊用的簡直是出神入化，一看就是技巧型選手，而程處默手裏沒有兵器，而且蘇定方也不準備將這場壓製性的勝利變成勢均力敵的械鬥，所以根本就沒給他什麽機會。

麵對蘇定方單方麵的壓製，程處默終於想到了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那就是利用自己的年富力強，趕緊跑。雖然不是什麽英雄好漢所為，但是蘇定方已經用棍子捅了自己十幾下了，身上已經快沒有好肉了。

程處默這一跑，蘇定方就更加不願意罷休了，直接就追了上去。

程處默要跑也是回家，因為這裏明顯是他覺得更安全的地方。

殷元和李震悠閑的坐著馬車跟了上去，隻聽程處默跑進家裏大聲道:“父親大人，蘇定方要殺我了。”

殷元和李震麵麵相覷，怎麽時至如今，程處默打架輸了，回家還喊程咬金出頭麽！

“誰膽大包天，竟然上門欺負我兒？”話音剛落，門口走出來一個健碩的老頭兒，看著蘇定方，怒氣衝衝的。

蘇定方恍然看到了程咬金威風不減當年，於是扔下了木棍道:“盧國公，在下和令郎玩笑，須當不得真。”

程咬金大笑道:“定方啊，我還以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呢，原來竟然是你啊！孩子犯了錯，那是年紀小不懂事，你可是長輩，沒必要跟他計較，你來找我老頭子就是了。”

蘇定方也是很無語的，就這個架勢，誰敢來找他。而且，程處默，哪裏是個孩子了？

本著倒黴不能就自己一個人的心情，蘇定方直接把殷元和李震的行蹤說破了。他年紀是大點，但是還沒到糊塗的時候，這兩個家夥坐著馬車一路跟在後麵指指點點，也該付出點代價的。

不過，程咬金也就是過過嘴癮，把幾個人每人損了一頓罷了，打架的事情明顯是不太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