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戰_311、掃地出門
孟小冬委托代理律師參加庭審,我作為證人,被安排在證人室等待法庭召喚。
等我到了法庭,發現整個法庭座無虛席,頓時心裏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
法警在前引路,我隨著他亦步亦趨。眼光瞟向聽審席,突然發現很多熟悉的麵孔。
不能說梁大地沒用過心,他居然請來了不少的梁氏宗祠的人,看到我進來,他們**了好一會,在庭長的木槌敲擊下才安靜起來。
梁大地得意地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我要作證的部分,僅僅是梁大地與孟小冬夫妻婚姻關係存亡的證據。孟小冬反對梁大地訴他們的婚姻關係已經不存在,屬於正常的夫妻分居,且已達到兩年以上,要求法庭認定他們的婚姻關係解除。
孟小冬的律師提出他們的婚姻屬於香港注冊,不適合大陸《婚姻法》管轄,且有證人證明,他們的夫妻關係是實際存在。
這時候就輪到我出場了。法官問了一些孟小冬和梁大地的日常生活細節,我舉例說了一個事實,梁三爺辦喪事的時候,梁大地是攜孟小冬出了場的。
梁大地嘴角的冷笑一直沒抹去,我的證詞讓他有些緊張。隻要法庭認定他們的夫妻關係繼續存在,梁大地就沒理由分割財產。
孟小冬的計劃很完美,在梁大地的訴訟結束前,將所有股權全部轉由我代持,梁大地的訴訟就沒有了標的物。沒有標的物的官司,打起來費力不討好。
庭審在繼續,我聽著劈裏啪啦的書記員電腦打字聲,循著聲音看過去,頓時怔住了。
剛才緊張,沒去細看,我根本沒看到書記員居然是劉曉梅。
她顯然感覺到了我在注視她,但她一直沒抬頭,我看到她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了幾下,垂到眼前的劉海,像一道簾子一樣遮蓋住了她臉上的變化。
我的心猛烈跳了起來。
去年我去廣州的時候,劉曉梅和厲海來過學校找過我一次,也就是那一次,她拒絕了我繼續愛她的想法,提出了分手。之後,我們再沒聯係過。
我沒想到在法庭上會遇到她,更沒想到她現在是法院的書記員。
庭審在兩個小時後結束,我剛出法院大門,就被梁大地帶著一幫人圍住了。
梁大地首先發難,輕蔑地叫著我說:“小子,吃裏扒外啊!”
他的話剛落,有人就起哄說:“梁老板,你莫這樣說,他本身就是外人,算不得吃裏扒外啊。”
其餘的人就大笑,圍著我指指點點說:“梁鬆跑了,梁三爺死了,這外姓人,還想在老梁家分一個份子嗎?”
龍華老宅那邊,當年梁三爺帶人建起來的廠房,現在每年收的租金數額嚇死人。加上這幾年開始開發房地產,地價就像洪水一樣滔天。村裏每年收的租金都會在年底按人頭分紅。隻要屬於梁家子弟,誰都能分得一份不菲的錢。
我作為梁三爺認養的孫子,他在世時,沒人敢說半個不字,我就是梁家村的一份子,分紅少不得我半毛錢。梁三爺不在了,有梁鬆這棵大樹罩著,也沒人敢說半句閑話。畢竟我是在梁氏宗祠裏舉行過認祖歸宗的事的,沒人敢提出異議。
現在情況變了,梁三爺去世,梁鬆遠走國外不回來,聽說身上有很多說不清楚的事,梁鬆再回國的機率幾乎為零。我在梁家村裏失去兩棵大樹的保護,單靠翁美玲,根本無法抵抗得住梁氏族人的圍
攻。
我沒料到他們老梁家的人麵孔變幻得如此之快。他們之所以跟著梁大地來參加庭審,主要目標根本不在庭審的結果,而是直接針對我來。
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我想再在老梁家算一個份子的可能性已經很少了。
梁大地得意地對圍觀的人說:“這小子本名叫王者,是我老婆孟小冬的助理。這小子鬼點子多,不知道給三爺喝了什麽迷魂湯,居然認了三爺做爺爺。大家想啊,他的目的是什麽呀?還不是看著分紅這事來啊。”
圍觀的梁氏族人就喊:“這不可能,他又不姓梁,憑什麽可以在梁氏族裏分紅呢?”
梁大地抱拳說:“我算是梁家後人了吧?正宗的啊!我先表態,梁家村的所有分紅,我梁大地一分錢不要。”
我任他鼓噪,想分開人群往外走。
來的梁家人卻絲毫沒讓我離開半步的意思。有人鼓噪說:“三爺肯定是老糊塗了,現在他老人家已經作古了,這件事算沒發生過。”
我冷冷地笑,冒出一句話說:“你們這樣,值得嗎?”
“當然!”梁大地揮舞著雙手說:“如果大家開了這道門,以後大家都從外麵認幾個兒子孫子的回來,這不是要亂了嗎?”
“確實,確實!”人群又是一陣鼓噪,高聲喊:“這個事,不能有。”
梁大地瞪著眼看著我說:“我宣布,從今天起,你叫梁梓陽的這個名字作廢了。而且我警告你,不要再踏足我們老梁家半步。”
“就憑你?”我冷笑道:“梁老板,做事不要太絕。梁家那麽大,人才那麽多,你梁老板說話能算數嗎?”
梁大地被我一頓搶白,頓時紅了臉,一會又白了臉,左右四處看了看,大聲說:“這不是我個人的意見,是我們梁家人的集體意見。大家說是不是啊?”
人群起哄高喊:“就是就是。”
我笑道:“梁老板,你的意思,不但是把我掃地出門了,連我翁媽媽也不能進梁家老宅子了?”
梁大地脖子一梗說:“我沒說。隻要翁美玲還是梁鬆的老婆,我們梁家認。”
“我是翁媽媽的兒子!”我聲音不高,但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你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梁大地湊近我,低聲說:“當然,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小子認清楚形勢,幫孟小冬,你將失去現在的一切。幫我,該是你的都是你的。”
“怎麽幫你?”我心裏一陣冷笑,想看看梁大地究竟想玩什麽花招。
“其實很簡單,隻要你幫著我拿回股權,你不但擁有現在的一切,而且你還是老梁家的功臣。”
“就這樣?”
“就這樣!”
“好!”我說:“梁老板,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也許是我的話觸動了他,梁大地頓時猶豫起來,他對圍著我們的一圈梁氏族人說:“各位宗親,我們給這小子想想,大家先撤。”
梁大地帶著一幫族人去喝上午茶了,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法院大門口,心裏一片冰涼。
我不是在乎能不能擁有他們梁家的一個名號。也不在乎能不能分到他們每年一筆的分紅。我隻是感覺到這些人變化得也是太快了,梁三爺屍骨未寒,梁鬆懸而未決,他們居然不把翁美玲放在眼裏,直接了當地將我掃地出門。
掃地出門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翁美玲的感受。
現在她像一隻孤零零的鳥兒一樣,如果我這根樹枝尚不能讓她落腳,我想不清她會絕望到什麽地步。
她現在是最需要安慰和溫暖的人。梁鬆的出走已經給了她致命的打擊,如果再雪上加霜,後果一定很嚴重。
我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些事跟翁美玲說,我怕梁氏族人會在她麵前口不擇言。
正想著,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咦,你還沒走?”
我抬頭就看見劉曉梅,她驚訝地看著我,麵上淡淡的笑容。
“其實,我看到證人的名字,就猜到這個世界上不會那麽巧合,這個叫王者的人,應該就是你。”
“是我。”我輕輕歎口氣說:“我也莫名其妙呢。”
“是嗎?”她驚奇地問:“你來做證人,還不知道什麽原因?你也太糊塗了吧?”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還好吧?”她問我,站在我麵前。我聞著她身上飄過來的淡淡幽香,心神不禁一蕩。
“你看我還好嗎?”我反問著她說:“這算什麽狗屁事,老子自己也糊塗了。”
“剛才這些人,你都認識?”
我點點頭說:“認識。”
“你幹爸幹媽家的人?”
“族人。”
她輕輕哦了一聲,笑道:“你沒注意到,法庭傳你上庭時,叫的是王者的名字,他們臉上所表露出來的神色,好奇怪的樣子。”
“有什麽好奇怪的,我本來就叫王者。”我不屑地說。
“不是說你改了名了嗎?”
“隻是形式上的改名,法律並沒認可。”我看她一眼說:“你是法官了,你比我清楚。”
“我也還不是,隻是一個書記員。”她問我道:“自考你還參加嗎?”
我搖搖頭說:“我現在讀的是經管專業。”
她失落地點了點頭,問我道:“要沒事,我得回去了,等下還有個庭要開。”
“好忙!”我說:“我沒什麽事了,你要忙,就先去忙。”
她轉身走了幾步,站住腳,回轉身來,笑吟吟地看著我問:“孟小冬跟你是什麽關係?”
“老板與員工的關係。”
“過去還是現在?”
“你說呢?”
“我不知道。”
“以後你就知道了。”我說,朝她揮揮手,蹦出一句話說:“晚上有空嗎?”
她沉吟了一會,輕輕點了點頭,說:“我還住在老地方。”
“怎麽還住老地方?”
“我怕有人回家找不到門。”她說完這句話,疾步而去,扔給我一個嬌俏的背影。
我頓時呆住了,劉曉梅的這句話讓我的思緒停頓了。
這個曾給我無盡溫柔的女子,如今像驚鴻一樣,隻偶爾在我的夢裏出現。每一次想起她,我的心便會無端地痛。
我總是有意識地回避去想她,她與我所有認識的女子都不同,她就像一杯清茶,散發著幽幽香氣,能隨時勾起人的懷念和憂傷。
她當初來廣州找我,提出我們分手的話,盡管我千萬個不舍,但想起她的前途和我自己未卜的命運,我隻能答應,我不想自己成為她奔向幸福的絆腳石。
我以為我們決絕了,我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讓我無比心痛的話來。
眼眶頓時濕潤,隨即感到臉上一涼。
我淚流滿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