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花街:誰的青春不璀璨

蜜·戰_341、蘭花兒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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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深大讀書的事情,被我無聲的抵抗弄得翁美玲煩躁無比。我堅持每天早早出門,很晚才回,一直不給翁美玲找我說話的機會。晚上即便她特意等我,也被我三五幾句忽悠過去,回到自己房間就不再開門。

黃婉給我來過幾個電話,催問我去報到沒有,每次都被我無聲的掛掉,到後來她也不來電話了,老子樂得清靜。

其實我每天那麽早出門,並沒有什麽事幹。孟小冬家我不去,徐小婷的工廠也裹足不往。我出門就跳上一輛公交車,漫步無目的隨著公交車走,直到最後一個站再跳下來,換上另一輛公交車,繼續漫無目的亂逛。

我在第五個清晨照例早早出門,車到終點站,我無意識的換了一輛去市中心區的公交,眼睛無聊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深圳與其他城市不同,雖然這是個走路都帶著跑的城市,每天的早晨卻是比任何城市都要來得晚。已經是快八點了,街上還沒有幾個人。

這座城市剛睡過去還沒醒來,它的熱鬧與喧嘩,要在十點之後才逐漸複蘇。清潔工人已經將城市的麵孔修葺了一番,將昨夜的浮華掃進了垃圾箱裏,換上清新的麵孔屹立在晨光裏。

車到十字路口,紅燈亮起來。

我聽到一聲尖利的刹車聲,眼光隨著聲音看過去,心猛地一跳。

蘭花兒似乎還在驚嚇中,麵孔依稀能看到緊張的神色。她的車差點就要闖了紅燈。闖紅燈在深圳罰得極重,而且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開車的人,隻要看到紅燈,就好像看見前麵燃燒著一堆熊熊大火,沒有人敢,也沒有人願意以身赴火。

我笑起來,盯著她耳背後一塊潔白的地方看。

她顯然沒看到我,要看到我,她必須抬起頭來。我坐在公交車上,我可以俯視她,而她,必須要仰起頭來,才能看到幸災樂禍的我。

紅燈熄滅,綠燈剛亮,公交車轟鳴一聲,朝前衝出去。

開公交車的人,都是藝不高,膽特大的人。在城市的道路上,他們是唯一的大塊頭。任何道路上,他們橫衝直撞,毫無顧忌。

我回頭去看蘭花兒,她的車也滑出來,但車速很慢。

我突然就想起美心來,也不知她在蘭花兒這裏怎麽樣了。

前麵就是公交站台,車剛停穩,我幾乎是以飛的形式撲下去,但還是慢了一步,蘭花兒的車在我眼前飛馳過去,留下稀疏的尾氣,讓我在清晨的街頭手舞足蹈地叫她。

蘭花兒的車走了,公交車也走了,我站在寡淡的街頭,飛起一腳踢飛一粒石子,石子在半空裏滑出一道弧線,叮當一聲落在鋼製垃圾桶邊。

“媽的!”我罵了一句,自己也不明白是罵公交車司機走得慢了,還是罵蘭花兒開得快了。

從這個站去到蘭花兒醫院,還得換乘一次車。快到上班時間,路上的車和人突然多了起來。

城市的路,是每座城市的盲腸。

隻要一到上班時間,車和人都像突然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熙熙攘攘的,人聲鼎沸的同時,千年不變的塞車奇觀開始上演。

我從給梁鬆當司機開始,就被塞車這件事弄得苦不堪言。特別是有

急事的時候,四麵八方都被堵得嚴嚴實實,人就有想死的感覺。

這個時候,所有的車就開始成了蝸牛。走路變得比坐車快。

我決意要去看看美心了,便甩開膀子,大步流星往康寧醫院走。

走路可以走小路,穿過幾條小街,幾條說不出名的巷子,能比坐車快一倍不止。

幾個從公園晨練出來的老人迎麵而來,他們麵色紅亮,聲音爽朗,一看就是活得很舒心的人。

我從他們身邊走過,穿過這座他們晨練的公園,從另一道門出去,就能看到康寧醫院的大門。

醫院門口也開始熱鬧起來,大廳裏人潮湧動。我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這座城市怎麽有那麽多精神不正常的人呢?

想來也釋然,這座城市的高節奏生活,能把人活活的逼瘋。許多像我這般大的年輕人,還沒享受到美好生活的開始,便因為高強度的生活,把他們送進了這座隻有鮮花,沒有陽光的醫院裏來了。

我徑直上樓,拐過一條幽暗的走廊,往美心住是全封閉病區走。

住院的人,都安排在醫院最後邊的一座小樓裏。這是個與世隔絕的世界,所有的顏色都是白的,像久病的人一張蒼白的臉。

玻璃門後,我看到蘭花兒已經換了白色的醫生服,正在給護士說話。

我輕輕咳一聲,她聞聲轉過頭來,一眼看到我,臉上便浮起一層淺淺的微笑。

兩個護士也看著我,抿著嘴巴笑,在蘭花兒的訓斥聲裏,端著磁盤進了鐵門後的病區。

“你怎麽來了?”她問我,示意我坐。

我擺著手謝絕,問她:“美心嫂子怎麽樣了?”

“你還記得她?”蘭花兒顯得很吃驚的樣子看著我說:“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

“怎麽可能?”我訕訕地笑,討好她說:“這段時間太忙,其實我早就想來看看你了。”

“是麽?”蘭花兒嘴角微微往上一翹,似笑非笑地問:“是看我,還是看美心?”

“都看!”我言不由衷地說:“是真的。”

“真與不真,與我何幹!”蘭花兒本來漾著笑的臉沉了下去:“王者,我隻是告訴你,在這座城市裏,你是美心唯一的親人。”

我連忙說是,陪著笑臉說:“蘭醫生,你是醫者父母心,不會計較我的。”

“可是,我總不能承擔你的角色。像美心這樣的病人,親情比什麽藥物都要好。如果單靠藥能治病,這世界上誰都可以做一個好醫生。”美心訓斥著我說:“其實,美心這樣的心病,隻有親情才能喚回來她們已經沉睡的靈魂。”

我哦了一聲,沒敢繼續說話。

蘭花兒說了一陣,看我不出聲了,歎口氣說:“其實也不怪你。你與她非親非故,隻是一個屬於曾經認識的人。再說,你還要讀書,自然沒那麽多時間來伺候她。我也理解。”

蘭花兒的話裏我能聽出來,她並不知道我已經從中大出來了。老子現在就是個無業遊民,一個純粹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無業遊民。

“蘭醫生,我想去看看美心嫂子。”我說,聲音低沉。因為這個時候我

想起了王常舉,王常舉還在不在醫院的停屍房裏,我不知道。我與王常舉沒有任何意義上的關係,因此我沒有任何權利可以接觸到關於他死去以後的消息。

“行!”美心爽快地答應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說:“不過,現在還不是探視時間,你要等。”

“等多久?”我急不可耐地問。

“最快一個小時。慢的話,兩個小時也說不定。”蘭花兒說:“現在是護士查房時間,她們是女病區,你一個男人貿然進去不合適。”

蘭花兒不是故意在找托詞,我確實親眼看到過女病人看到男人進去,會將胸前的衣服撩起,露出胸前的一對大乳。

女病區的探視比起那病區更嚴格,隻有在醫生和護士巡完房之後才開放。

還要等那麽久,我開始坐不住。

蘭花兒便指著她辦公室後麵的一間房說:“你要坐不住,可以進去裏麵休息。”

我遲疑地搖了搖頭說:“那是你們休息的地方,我進去不好。要是撞人進來,我一個生人,多尷尬。”

“沒人會進去。”蘭花兒說:“今天我值班,住院這邊就我一個醫生,沒有人來。”

“護士進來也不好。”

“她們有自己休息的地方。”蘭花兒撇了我一眼說:“愛去不去,不去就去外麵椅子上坐了,老實等。”

我瞟一眼玻璃門外,外邊的椅子上已經坐滿了人。

她們都是有親人在這裏,趕著早上探視的時間過來,這個時候都在安靜地等著開門。

“我還是進去。”我說,伸手去推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裏陳設很簡陋,一張彈簧床,靠窗底下一張寫字台,靠牆立著一排衣櫃,除此以外,別無僅有。

“你要無聊,可以看書。”蘭花兒隨我一同進屋,打開一個衣櫃說:“這個衣櫃是我的,有書在,你自己找。”

她說完要出去,外麵還等著很多人,她要逐一去解答和回答病人家屬的詢問。

她帶上了門,屋裏就開始變得無比寧靜,世界仿佛靜止一樣的可怕。

我走倒衣櫃邊,蹲下身去,果然就看到一排書,整齊地堆在最底層的木板上。

除了醫學之類的書,我居然發現了一本詩集,是席慕蓉的,從紙的顏色看,顯示時間已經很久了。

醫學書我自然沒興趣看,何況我也看不懂。就隨手將詩集抽出來,這一抽,手就觸到了一本軟皮的本子,啪嗒一聲掉在我腳邊。

我撿起來正準備塞回去,眼光無意識地瞄了一下,頓時心便被揪緊。

這是本日記,中間還夾著一支筆。

我的心猛跳,像要跳出胸腔一般。

看別人的日記是很不道德的事,特別是女孩子的日子,簡直就是人家最大的秘密。

我突然有種強烈的窺視欲望,迫使著我打開日記本。

扉頁上一個字也沒有,隻畫著一朵鋼筆花,一朵藍墨水畫的蘭花兒。

翻開扉頁,畫著的是一個披著鎧甲的武人,旁邊寫著:王者!

我嚇了一跳,心裏立即跳出一個念頭,這是我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