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花街:誰的青春不璀璨

蜜·戰_348、天災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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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搞定徐小婷,甚至來不及跟她說,我其實對她非常有好感,一場天災人禍,將代工廠埋在了一片爛泥堆裏。

我接到翁美玲打給我的電話時,正在去往蘭花兒的醫院路上。

翁美玲顫抖著聲音喊:“謝天謝地啊,菩薩保佑啊。”

我莫名其妙地問:“翁媽媽,你怎麽啦?”

翁美玲心有餘悸地說:“你還不知道嗎?我們家的那一塊地方,被山埋了。”

“埋了?”我驚愕地問:“什麽埋了?”

“山垮塌了,山上的泥石流衝了下來,把我們家都埋了。”翁美玲緊張地說:“幸虧我們都不在家,要不,現在我們娘倆都不在人世間了。”

我嚇了一跳,想起在老宅不遠的地方,確實有一座並不高的山。平常這座山上很少有人去,據說過去是個采石場,廢棄後做了垃圾填埋場。當初梁三爺是堅決反對做垃圾填埋場的,說垃圾這東西,終歸是有害的,這輩子看不出來後果,下輩子會禍害子孫。

梁家村的人一齊起來反對梁三爺,說這地方又做不了什麽大用場,本身就是廢的,何不租給人家埋垃圾,租金又不少,分紅都拿一些,難道會手痛?

梁三爺的堅持最終沒堅持下來,這幾年來,從關內拉來的垃圾,將采石場原本挖成的一個深坑,填得堆成了一座小山。

“都埋了嗎?”我心裏發抖,聲音也跟著抖起來。

“埋了,都埋了,老宅那一片,什麽都沒有了。”翁美玲歎息著說:“兒子,你在哪?我們回去看看吧。”

我還能拒絕嗎?當即從地鐵下去,叫了一輛滴滴專車,風馳電摯往老宅趕。

進村五裏開外,我被攔在一道警戒線外。

我對警察說:“放我進去吧,我家在裏麵。”

警察看了看我,麵無表情地說:“進去也沒意義,都埋了。”

“埋了我也要進去。”我著急地喊:“我要進去救人。”

“家裏還有人嗎?”

“當然。”

“救人不是你能幹的事,在一邊等吧。”警察愛莫能助地聳聳雙肩,居然一臉悲戚的神色,歎道:“機會不會太大了。”

觸眼看過去,撲入眼簾的是一片茫茫黃土。土質很新鮮,似乎剛翻過一樣,還散發出濃鬱的泥土芳香。黃土之上,看不到一個人,一棵樹,甚至看不到一絲綠色。它如一塊厚重的布,嚴嚴實實地蓋在生命之上。

遠遠看過去,滑坡的垃圾山像一條奔騰的河流,黃土裹夾著石頭垃圾,漫天掩蓋過來,將梁家村這塊地方密密實實的壓在黃土之下了。地上沒有綠色,天上看不到一隻飛鳥,除了吹過來的風,世界突然顯得無比的靜溢。

沒有生命的世界都是寧靜的!

有人已經衝開了封鎖線,哭天搶地的在黃土山上奔走,跌跌撞撞的,像失去方向的狼,幹嚎著親人的名字。

人越聚越多,警察開始疏散人群。我找尋著熟悉的麵孔,找了一圈,沒看到一個,頓時失望起來。

早上翁美玲出門上班前還囑托我,今天是我的生日,要我在家等她回來,晚上我們一起出去慶祝。

其實今天並不是我的生日,翁美玲之所以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是她把我正式確認作為他們老梁家的人之後的日子,定為我的生日。

我也本來沒打算出門,是蘭花兒打來電話,說美心的情緒有點反常,讓我去看看,我才臨時決定出門。

我想,要是我今天不出門,現在的黃土之下,一定有我。

背上冒出一層冷汗,我頓覺無限恐怖。

滑坡的黃土似乎無邊無際,將老宅和祠堂全都

掩埋進去。工業區的幾棟樓,除了依稀能看到幾個樓頂,整個樓體也全部埋在了黃土之下了。

我的心一跳,想起徐小婷她的代工廠來。

一眼看過去,哪裏還有代工廠的影子!

天!我暗暗叫了一聲。代工廠這段時間都在趕工,廠裏沒放假,也沒有人請假。這就是說,徐小婷的代工廠裏,至少還有百十號人在啊。

我趕緊摸出電話給徐小婷打,鈴聲在響,卻沒人接。

接連打了幾遍,依舊如此。

我又換了李小妮的號碼打過去,幹脆提示無法接通。

我的頭轟地一響,頓時有些頭昏目眩。

可是眼前是一片寧靜的黃土,我根本找不出工廠原來的位置了。

身後轟隆隆的聲音傳來,扭轉頭去看,發現已經有挖掘機在開始挖土救人了。

我急得跳起來,衝著攔著我的警察吼:“放我進去,我要去救人。”

可能是我凶神惡煞的樣子讓警察害怕了,他居然裝作沒看見我一眼,將頭扭到了一邊。

我幾乎是翻滾著身子爬上了黃土,站在一片呈現死亡氣息的泥土上,我茫然地四處張望,心如跌到了冰窟窿裏,再也無法溫暖起來。

我大喊著徐小婷的名字,除了耳邊吹過去的風,我沒聽到她半點的回應。我又喊李小妮的名字,還是這樣回應我。

絕望如水,迅速蔓延。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聲音開始變得恐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呼喊。

我不能讓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我要為她們做點什麽!

黃土上的人越來越多,好多人已經被腳下的泥土拌得摔了無數個跟頭。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絕望的神情,呼喊聲此起彼伏,哭聲越來越大,終於匯聚成一片哭喊的海洋。

悲傷在空氣中蔓延,每個人的眼裏都含著淚水,徒勞無功地叫喊著親人的名字。

我聽到有人叫我,循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翁美玲高一腳底一腳撲了過來。

我迎著她奔過去,緊緊抱著她,安慰她說:“翁媽媽,我沒事。”

翁美玲已經哭得像個淚人兒,她頭發散亂,身上沾滿了泥土,呢喃著說:“我們沒家了,沒家了。”

我安慰著她說:“不怕,我們人在,家就在。”

她虛弱地笑了笑,認真地看著我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我多怕你還在家沒出來。倘若如此,我也不活了。”

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說:“翁媽媽,就算我不在了,你也得好好的活。”

她哇地一聲哭出來,看著蒼茫的一片黃土說:“這底下,還有好多的人沒出來啊!”

“不怕,在救人了。”我指著遠處的挖掘機說:“翁媽媽,你放心,沒人敢放棄救人的。”

突然傳來一陣吵鬧,隨著聲音看過去,一群裝備整齊的警察已經衝了過來,要將所有在黃土上的人趕下去。

我拉著翁美玲說:“翁媽媽,我們走吧。他們開始趕人了。”

從黃土上下來,身邊立馬就圍了一圈人。他們幾乎是簇擁著我們,將我們往一邊帶。

我對他們說:“有個廠裏還有百多人,都沒出來,你們快救人啊!”

他們麵無表情,根本不接我的話。

我還想說,被翁媽媽拉了拉我的手,輕聲說:“別說了,他們作不了主。”

我氣惱地喊:“人命關天,早一秒鍾救人,就能多救一條人命。趕我們走,有意義嗎?”

簇擁著我們的人開口說話了:“政府有自己的安排,你放心。”

我能放心嗎?泥土底下,還埋著徐小婷她們,她們

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現在一無所知。

我正要開口反駁他,耳朵裏又傳來一陣呼天搶地的哭聲:“天啊,命該絕我啊!”

聲音很熟,一看,果真是梁大地。

梁大地穿著的衣服上已經分辨不出顏色了,到處都是泥土,渾身上下像個泥猴兒一樣,除了骨溜溜轉動的雙眼,他的臉上呈現的是一片死灰色。

他顯然看到了我,幾乎是撲過來抓住我,大聲哭喊著說:“兄弟,兄弟,天要絕我啊!”

說實話,過去我確實很厭惡他,甚至看他半眼的想法都沒有。這個勢力的小人,過去恨不得將我掐死。現在的他,顯得無比的孤獨無援,拉著我手不再放開,看著眼前的一堆黃土,哀哀地哭喊。

我的心裏一動,安慰他說:“梁老板,你先別急。”

他瞪我一眼說:“我能不急嗎?我的身家性命全部在這裏啊。這一埋,我什麽都沒有了,都沒有了啊。”

我明白他的意思。梁大地自己新建的工廠與徐小婷的工廠僅一步之遙,這座新廠幾乎耗光了他的所有積蓄。而且孟小冬現在要還給他的工廠也在這堆黃土之下,現在黃土一掩埋,一切都成了昨日黃花。

“不行,我要去救我的廠。”他突然撇開我,往黃土堆上跑。

簇擁我們的警察吃了一驚,緊跟著他跑過去,就在梁大地眼看著要爬上黃土堆時,被警察追上去,一把撲倒在地,隨後趕過去的幾個人,抬手抬腳的,將他往我們這邊抬過來。

人群無法安靜,每個人都在哭,都在呼喊。

翁美玲的一張臉蒼白得沒半絲血色,她沉默地跟在人群後邊,被警察們趕往一塊開闊的地方。

其實我的心裏更像火燒一樣的難受,徐小婷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李小妮的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她們究竟是什麽情況,我一無所知!

我暗暗後悔起來,倘若我早上去醫院的時候,一起叫上她們,我還用如此擔心嗎?

徐小婷和李小妮得知美心在康寧醫院,幾次表示要跟我去看她。我一直拖著沒去,是因為我不想她們看到失魂落魄的美心。一念之差,讓我後悔終生!

領導來了,救援的人來了,災禍現場幾乎是人山人海。

隔離線越拉越遠,等到我們都被聚集到一起的時候,再去看滑坡現場,就隻能看到影影倬倬的一片影子了。

領導開始出麵安撫我們,代表政府向我們宣布救援情況。

沒有人用心去聽,也沒有人去關心領導說的是什麽。當務之急,每個人都知道,救人是第一要務。

可是茫茫的一片黃土,要完全挖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人群開始安靜下來,很多人席地而坐,無助的看著遠處蒼茫的一片黃土。

翁美玲挨著我坐在一起,她目光無聲,神情失落,喃喃地說:“我現在連給你一個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沒說話,心裏掛念著徐小婷她們的安危。有不有家不重要,正如我剛才給她說的,隻要人在,家就在!

“梁家村沒了,都沒了。”她悲傷地說:“兒子,我們的家也沒了。”

我苦笑著說:“翁媽媽,家沒有,我們可以在建一個。人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想起應該要給孟小冬打個電話,還沒打,手機先響了,裏麵傳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王者,小婷姐的廠是不是被埋了?”電話是覃小曼打來的,很久沒聽到他的聲音,我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動。

“你怎麽知道?”我遲疑地問。

“電視在播啊!”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喊道:“我要去深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