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起疹子
林秋茹接過魚食，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她微咳兩聲，將魚食往池塘裏灑。
魚兒爭相搶奪魚食，場麵精彩，林秋茹臉上溢出笑，又往前走了一步，繡花鞋前足輕輕點在拱橋圍欄上，她抓準蕭元易即將路過的時間點，佯裝不經意往前傾，圍欄斷裂，她整個人順勢往下跌。
一旁的沈玉娘原本琢磨著借機離開，不料林秋茹下一步掉進池塘裏了。她跟雲栽都明顯愣了片刻，而後沈玉娘來不及多思考，一個躍身躍入池塘當中。
蕭元易路過池塘時碰巧看見林秋茹跌入池塘，示意牧影一起救人，幾乎與沈玉娘一起入水。池塘內頓時動靜極大，雲栽見狀況不對，叫來幾個身強力壯的侍從支援，又親自去請了之前王府一直信任的幾位郎中，以備不時之需。
林秋茹被救上岸的時候，麵色慘白，蕭元易顧不上太多，打橫將人抱起，一路送回房間。牧影下意識要追上前，發現沈玉娘還在水裏慢吞吞地遊，猶豫地開口：“王妃，您還好麽？要不要屬下送您回去。”
沈玉娘看了一眼回頭的牧影，不知道為什麽，打從心底裏有些感動，隻是她最終還是擺了擺手，“去王爺那裏吧，他需要你。”
牧影知道沈玉娘是識水性的，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大家閨秀識得水性，但是看她的動作很標準，當即放心下來，追逐上蕭元易的腳步。
侍從們也跟著蕭元易離開的方向，沒有人在意她的死活。沈玉娘拖著受傷的腿上岸以後，渾身濕漉漉地躺在岸邊，唇角也勾出了一道若有似無的笑。
沈玉娘始終想不通，前身為什麽會為了蕭元易這樣一個對自己毫無感情的男人付出這麽多，實在是又深情又傻。
沈玉娘沉浸在思緒裏，漸漸有些困，竟不知不覺在冰冷的岸上睡著了。
雲栽請了郎中進府以後，郎中們一窩蜂被請進了林秋茹的怡心園裏。她四處找不到沈玉娘，正急得發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走向池塘附近。
果不其然，沈玉娘就躺在池塘邊，沒有幾分生機。
雲栽生生嚇了一跳，快速來到沈玉娘身側，抬手推了推她冰冷的身子。
沈玉娘從夢境中醒來，看到雲栽趕過來，臉上蹦出笑，“雲栽，你來啦？”
雲栽忍著落淚的衝動點了點頭，看了看沈玉娘周圍，“您怎麽就在這裏睡下了？沒有人管您麽？奴婢有罪，剛才隻顧著去請郎中了，擔心您掉水裏出了什麽問題。”
“無礙，反正也跳進去了，不差這一時半會的。我知道你這丫頭的性子，不怪你，扶我起來吧。”沈玉娘覺得自己渾身有些乏力。
雲栽費勁拉著她起身以後，忽然發現她的曲裾被染了一片紅，有些觸目驚心，“這是怎麽回事？”
“應當是方才跳下去的時候沒注意，剮蹭到了，我們回吧。”沈玉娘聲音幹啞地回應。
雲栽攙著她回房以後，下意識要去叫郎中。沈玉娘覺得太興師動眾，也怕旁人懷疑自己別有所圖，隻朝雲栽吩咐道：“沒事，你別去了，你來幫我處理吧，常規的藥我們這兒也有。”
“您受了傷，又受寒了，沒落著一點好，怎麽連郎中都不讓奴婢請了？奴婢不會覺得您矯情，真的。” 雲栽因為心疼沈玉娘，險些要急出眼淚來。
“你若不動手，我可就自己來了。”沈玉娘開始威脅道。
雲栽知道她的性子，沒再多說什麽，找來藥品，先幫她換下身上的濕衣裳，而後用一盆熱水替她擦拭幹淨身子以及傷口，又依次用了消毒的用品，最後才上了一層傷藥，用紗布包紮好。
曲裾放下，她除了走路有一點微不可查的異樣，其餘時刻都與平日裏沒差。
雲栽收拾好亂糟糟的屋內，有些無奈地開口：“王妃，您腿傷了，就別動來動去了，老人們常說傷筋動骨一百日的，您這才第一日呢。”
最後一點樂趣都被剝奪了，沈玉娘百無聊賴地躺在**，抿著蒼白的唇，開始列七日內的菜單，雲栽一一記下，“您怎麽歇著就跟小饞貓似的。”
“這不是因為你說的，盡管吩咐嘛？”她笑著看向雲栽。
雲栽愉悅地點頭應是，而後忍不住嘀咕，“王爺也真是的，您好歹也是姑娘家，身子本就弱，進這寒水裏往後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呢，他也不來看看您。”
“罷了罷了，有些東西強求不來的，他真正在意的是林秋茹，又怎麽會管我死活呢。他不肯休了我，是因為懶得再換一個新的王妃，還需要重新相處，不如我用著趁手。如若是你，你會對你的棋子產生真感情麽？”沈玉娘調了調靠枕的位置，並沒有因為蕭雲易不關心自己而傷春悲秋，“不來正好，樂得清閑。”
“王妃，您怎麽這麽悲觀？以前您好像不是這樣的。” 雲栽總覺得如今的沈玉娘與之前的相比，像是變了一個人。
沈玉娘看了一眼雲栽，若有所思地開口：“人都是會變的，得不到的就不要強求。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即便是為了它耗盡生命，也於事無補。”
雲栽還在思考這番話裏的人生道理，外間忽然有個人闖進來，雲栽下意識要訓斥，看到來人是蕭雲易，斥責的話又轉變成，“見過王爺。”
蕭雲易看了雲栽一眼，隱約有些不耐煩，她當即擔心地去看沈玉娘。
沈玉娘總覺得屋裏有股肅殺的氣氛，直覺告訴她，出事了，但具體是什麽事呢？大概率就是林秋茹的事。
“今日的魚食，是你給秋茹的？” 蕭雲易倒是沒有一上來就逼供似的，反而像是壓製了怒氣以後，耐心詢問。
沈玉娘自己也摸過魚食，已經確定沒什麽問題。她點了點頭，“是，怎麽了？那些魚食我自己也碰過，不信你可以去問雲栽。”
聽到魚食確實是沈玉娘遞過去的，蕭雲易臉上明顯開始攀有寒霜，“竟然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她不能碰？她不知道什麽緣故，一碰就渾身起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