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上路
唐小優不是好賴不分的人,她清楚沈山梔的好,也明白她背負那些罵名有多冤枉。
沈山梔被她說的心中熨帖。
“難得有人這麽體諒我呢。”
唐小優抿唇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瞧你這話說的,作為過來人,我跟你多說幾句,別太把那些風言風語當回事,別人說話也就張嘴閉嘴的功夫,但你聽進去後,消化卻是漫長的。”
“而且你做的夠多了。”
真的夠多了,就算是當地父母官都沒這麽上心。
沈山梔眼神有些感慨,眺望著遠方,無聲的歎了口氣。
“你說得對,不能什麽話都聽,我該做的也做完了,今天也要走了,以後通州有什麽事情,也與我無關了。”
來大齊前,沈山梔在醫學上備受矚目,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剛畢業沒工作多久,還有著大學生的清澈的人。
但自從來了這,親身經曆了幾次瘟疫,和病人多接觸幾次後,她就發現,並不是每一個病人都是值得同情的。
想到這,她心情越發不美麗,趕緊深呼吸緩解。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先上船等著吧,道年那邊應該馬上就要好了。”
通州本來就水多,如今遇水災,陸路更是被弄得一塌糊塗,出入坐船可比坐車方便多了,而陸道年更是給弄了幾艘帶小屋子的船,準備出了通州後,直接拐進水路,從水路到平雲。
對此,沈山梔也很讚同,因為她從坐過長途的船,此時還挺新奇的,上了船就進船屋四處看,還沒看完呢,船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一陣陣沉悶的聲響從船底下傳來。
有人在鑿船?!
沈山梔第一時間衝出去要上船,但她本就不適應在船上的行為舉止,再加上此時船晃得實在厲害,她的身體在一個大弧度的晃動後保持不住平衡,撲通一聲摔倒。
手上的麻筋被磕到了,難受的她半邊身子都動不了了。
唐小優一點猶豫都沒有,固定好船繩,馬上跳上船,把沈山梔一把拽起來,但是在二人要往岸上去時,船徹底翻了。
水蓋過全身,呼吸被遏製,嘴巴下意識張開卻被灌了一嘴水,眼睛和耳朵也難受至極。
沈山梔忍不住要閉眼緩解眼球刺痛,但視線被剝奪的恐懼讓她時不時掙紮著睜開眼睛,刺痛讓她心浮氣躁,最後狠狠心把眼睛瞪得溜圓。
誒,反倒不疼了。
她連忙拍唐小優,示意她不敢完全睜眼的話,可以拽著自己的衣袖,自己帶她走。
唐小優剛拉上沈山梔的衣袖,一道黑影就從船後快速的遊過來。
速度太快,唐小優來不及示意沈山梔,下意識把人拉到自己身後,自己條件反射把黑影踹出去,但水裏相互力表現明顯,黑影被踹出去的同時,她們也被帶的後退了很大一截。
沈山梔順勢拽著唐小優就往上遊。
算算時間,陸道年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了,隻要自己能出水麵,那就安全了。
可惜啊,黑影顯然也知道讓她們出水麵的危害。
緊跟在她們身後,同時甩出一條鐵鏈,鐵鏈一端墜著一把尖刀,此時在內力的催動下,尖刀直奔著沈山梔的後背去。
奈何沈山梔一心向水麵,壓根沒注意到背後的危險,直到唐小優發出悶哼才引起她的注意。
她要回頭,被唐小優摁住且不斷往上推。
她心中蔓延開不可名狀的恐懼感,隻能被動的被唐小優推搡著往上,在徹底破水而出時,被水模糊了的視線中,隱隱看到陸道年再朝自己奔來。
沈山梔手腳並用的爬上岸,“快!小優還在水裏!”
她說著回頭指向水麵,卻被那大麵積漫開的血紅刺痛了雙眼,伸直的手指**似的**了一下。
陸道年一把把人攬到懷裏,幾個身體無礙的陸家將擦著他們跳到水中,轉眼,水麵上的紅又多了許多,半晌,在水下追擊她們的黑影,浮上了水麵。
一動不動的樣子,顯然是命已絕,但沈山梔的視線隻是一掃而過,她最關注的是唐小優的情況。
隻見唐小優被抱著放在地上,鮮血混著水在地麵上暈染開。
沈山梔跪在她身邊,抖著手給人把脈。
心跳很快。
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唐小優的。
她無奈停手不斷的深呼吸把情緒調節好再給人把脈,脈象虛浮,是失血過多了,她掏出藥,著急忙慌的在唐小優身上尋找傷口,卻被她虛虛的搭住了手。
“……治不了了。”
沈山梔怎麽可能就這樣放棄,但找到傷口後,她卻沉默了。
唐小優肩胛骨被洞穿了,因為對方收刀收的粗暴,那兒被生扯下來一大塊肉,再加上水浸泡,情況非常的險峻,以沈山梔手頭上的東西,真的沒辦法救。
她聲帶哽咽。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
唐小優一如既往的樂觀,她甚至還能笑出聲,“哪來什麽如果不如果的,我隻知道我不後悔跟你做朋友,更不後悔跟你來這邊。”
“我這輩子啊,看似風光,其實就是一隻籠中鳥,隻有在你身邊時,才感到了自由。”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生來家境優渥,因為父母疼愛,也去學了尋常大家閨秀學不得的武術,但到底還是不能掌控自己的婚姻。
她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到不適,但也強迫自己去接受,可惜第一次妥協,成為了一場鬧劇,說實在,在退婚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愉悅,而在沈山梔身邊,她也第一次對外界產生了向往。
“山梔,平雲我去不了了,你帶著這個,替我去看看吧。”
此時此刻,唐小優說話也就沒什麽力氣了,胸口的起伏也小了很多,但她還是努力把自己的手鏈褪下來給沈山梔帶上。
這個手鏈,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背著家裏喬裝出去打一天工賺的錢買的,很廉價,但卻是她最喜歡的東西。
沈山梔緊緊的把戴著手鏈的手腕壓在心口上,眼淚隨著點頭的姿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