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死亡
眼淚落地。
本該是悄無聲息的，在此時此刻卻震耳欲聾。
唐小優就在這巨大的動靜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沈山梔慢慢的俯下身子，整個人趴在她身上，因為哭泣，身體在不斷的顫抖。
陸道年蹲在她身邊，一下下順著她的背。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唐家了。”
沈山梔泣不成聲，“我太對不起小優了，明明答應她，要帶著她去看通州沒有的風景，但卻害她變成了這樣！”
“害她的從來不是你。”
一道女聲突然響起。
沈山梔意識到了什麽，猛的停住哭泣，起身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裏站著一個打扮端莊得體的夫人，沈山梔見過她的，她是唐小優的母親唐家主母。
上次見到她，她還是一個麵帶笑意，外表看起來和年齡完全不符的夫人，但現在，喪女之痛，讓她平白蒼老了許多，溫柔已經蓋不住疲憊了，可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怪罪沈山梔。
而是再次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小優自小就聰慧活潑，和男孩子一樣，喜歡到處亂竄，我知道，女子到一定的年齡，就沒辦法在這般肆意了，所以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她的玩樂。”
“我以為這樣是愛她，但其實這卻是在折磨她。”
“在她到了不能隨意出門的年紀時，小時候的每一分快樂，都是對她的折磨。”
“但我並沒有那麽快意識到這一點，我如尋常母親一樣，給她張羅婚事，做著自以為為她好的事情，卻從未問她半句喜歡與否。”
“其實現在想想，覺得當初沒問她的喜好，估計是因為內心清楚她不會喜歡，想著不問，一切都可以如常吧。”
“可是啊，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麵上多平和，內心就有多痛苦。”
“如果我早一點看出她的不高興，她就不會生出離開通州的想法，也就不會落到這個局麵，說到底，害的人，是我啊！”
唐夫人崩潰了，淚如雨下，身子也控製不住的發軟，得靠丫鬟支撐才勉力站著。
沈山梔看著她，張口卻說不出半句話，因為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麽，都是對這個剛失去女兒的母親巨大的打擊。
唐夫人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自己最後去抱女兒的時候，渾身軟的厲害，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帶著女兒與沈山梔擦身而過時，她停下了。
“沈大夫，我女兒跟我說過，你是萬裏挑一的好大夫，你不用對我女兒的死感到自責，你也盡力了。”
說完，唐夫人邁步緩緩離開。
沈山梔站在原地，安靜了很久很久，陸道年一直都陪在她身邊，不催促也不安慰，就這樣靜靜地陪著。
終於，她有動靜了，他以為她要說什麽，正滿心期待，她卻在自己眼中，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
沈山梔再次醒來，人在船上，已經離開通州有一段距離了。
陸道年拿著食物進來，看到她醒著，萬分驚喜，把東西往邊上一放，小心的扶著她坐起來，然後自己做到她身後幫忙撐著。
“來，先喝點水。”
她很聽話，一口氣喝了小半杯。
喝完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鏈，緩緩開口，“本來這個時候，小優應該做我旁邊的。”
“道年，他們都說我醫術好，但當時小優就躺在我跟前，我為什麽就救不下她呢？”
陸道年一聽就知道他這是鑽牛角尖了。
圈著她腰身的手臂稍稍收緊。
“你是人不是神，總有做不到的事情。”
沈山梔沒有回答，隻是輕歎一口氣。
陸道年知道這個時候態度不能強硬，但不趁這個時候給人開解好，她肯定要難受很久。
想到這，他手上一個用力，沈山梔就像個布娃娃一樣，被他輕輕鬆鬆的掉了麵，從胸膛貼著後背變成麵對麵。
沈山梔呆住了。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看著傻傻的。”
“小傻子別太自責，不管是唐小優還是唐夫人，她們都不怪你，你在這裏自責的話，就是把她們的好意扔掉，這樣很不好的。”
沈山梔緩緩趴伏在他懷中。
“我知道，我就是一時半會有些受不了，明明那個人是奔著我來的，唐小優就是被我連帶的，如果不是我，她現在就可以高高興興的坐在去平雲的船上，而不是躺在靈堂上。”
她蹭了蹭陸道年的頸窩，“道年你先別安慰我，我可以自我調節好的。”
沈山梔不想陸道年操心。
陸道年知道她的脾氣，當即把到嘴邊的話壓到心中，隻是靜靜的抱著她。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外頭傳來的驚呼聲打破了他們的平靜。
陸道年看沈山梔終於對其他事提起了興致，直接要抱著她出去看看，被她製止，“讓我下來下來，這樣出去太丟人了！”
“有什麽好丟人的，都是自己人。”
說是這麽說，陸道年還是把人放下來了。
沈山梔站穩後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推開船屋的門出去，一看外邊，和自己在通州看到的那艘船完全不一樣，她疑惑的回頭看陸道年。
陸道年心領神會的解釋。
“出了通州正式走水路的話，之前的船太小，壓不住浪，所以我們就換了這艘大的，你當時在睡覺，就不知道。”
沈山梔點頭環視四周。
不愧是是大船，雖然沒有現世輪船那麽多層，但也有兩層了，而且第二層也就是她所在的位置，雖然隻有第一層的一半，但麵積還是不小的。
這樣的規模，接下來的行程就不會太難受，她滿意的走到欄杆那，偎著欄杆看底下甲板上的人。
隻見他們正圍著剛弄上來的魚咋咋呼呼的。
沈山梔敲敲欄杆。
“高興可以，但悠著點動作，別扯著傷口了！”
開玩笑，底下十個人裏有六七個傷員，那六七個傷員裏，就有一兩個傷情嚴重，如果不注意保護傷口的話，一旦撕裂，問題就會很嚴重。
他們也是聽勸，一下子就安分下來了，但是撈到大魚的喜悅一點都不減，設置還舉起魚給沈山梔他們看。
“將軍，夫人，咱晚上有著落了，今晚就吃一魚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