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那個夜晚
試衣間的門被狠狠摔上,表達著貝爾摩德內心的不滿。
試衣間內,已有了另一個“貝爾摩德”,相同的妝容,相同的穿著。
是阿卡塔。
“這次要麻煩你了。”貝爾摩德對阿卡塔露出嫵媚的笑容。
“我會死。”阿卡塔以陳述的語氣說道。
貝爾摩德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阿卡塔,等待她提出要求。
“我其實是琴酒的人。”阿卡塔開口,說出的話就連貝爾摩德也不由色變。
貝爾摩德並不緊張她是誰的人,她隻是擔心突然出了這麽大的紕漏,阿卡塔會拒絕成為她的替身。
但看起來阿卡塔並沒有拒絕的意思,她隻是冷靜地說道:“琴酒大人對我有恩,他需要你的幫助,所以我才來幫你。”
貝爾摩德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阿卡塔,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和琴酒已經達成了合作,未來也肯定會配合他。他想篡位,我就幫他,他想毀掉組織,我也幫他,隻要是他想做的。”
至於所謂的親爺爺?烏丸蓮耶有將她當做親孫女嗎?
組織的人裏麵,最希望烏丸蓮耶快點嗝屁的人就是貝爾摩德了。
“你要幫助他,必須幫助他。”阿卡塔認真地說道,這就是她寧願犧牲性命也要換取的東西。
貝爾摩德點頭,見交易達成,於是迅速和她說著情報:“研究員已經采集了我的血液,也為我的身體做了詳細的檢查,你跟著他們回去後暫時不會有事。實驗定在明天晚上八點,實驗前三個小時,也就是傍晚五點的時候,研究員會再次采集血液做一次小檢查,到時候你的身份肯定會暴露。”
想要頂替貝爾摩德真正的進行實驗?這一點貝爾摩德從未想過。
研究是嚴謹的,一次又一次的檢查,足夠將這個冒牌貨給查出來,幸運的是阿卡塔不會遭受實驗的折磨,不幸的是做了這樣的事情,阿卡塔一定會死。
“我需要你盡量拖時間到明天傍晚的五點,我需要足夠的時間躲起來。”貝爾摩德注視著阿卡塔的眼睛。
阿卡塔戴了美瞳,與貝爾摩德一樣的湖藍色眼睛晶瑩澄澈,她點了點頭,將一切記在心上。
“我沒法救你,琴酒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阿卡塔的語氣始終十分平靜。
“那麽,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帶給琴酒的話嗎?”貝爾摩德問。
阿卡塔突然俯身抱住了貝爾摩德,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了一句什麽。
貝爾摩德的雙眼慢慢睜大,問:“你和琴酒竟然……”
“不,我沒有那麽幸運。”阿卡塔對貝爾摩德露出笑容,說道:“就這樣吧。”
阿卡塔說完,換上那件新衣服,抱著舊衣服走了出去,然後隨手將舊衣服丟到了三號的懷裏,又開始四處購物起來。
貝爾摩德仍舊站在試衣間裏麵,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琴酒去拿過資料,又完成了先生交代的其他兩個任務,等任務完全結束之後,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
諸伏高明恰好在此時醒來。
剛巧來到醫院的琴酒欣喜若狂,他想要詢問諸伏高明的情況,想要對他表達擔憂,但是諸伏高明卻隻是戴著氧氣罩目光溫柔地望著他,此刻什麽話都說不了。
“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了一句話。
琴酒不能讓高明擔憂,他按照高明所希望的那樣去做了,而且做得很好。
盡管還沒有找到朗姆,但金巴利被他挖了出來,先生隻會對朗姆在組織的勢力更加忌憚,日後朗姆一派想要做些什麽絕非易事。
還有……
“貝爾摩德今天應該就會接受實驗了。”琴酒朝諸伏高明說道:“烏丸蓮耶不可能永遠關著貝爾摩德,貝爾摩德如果沒死就肯定能出來,畢竟她是烏丸蓮耶的親孫女。雖然烏丸蓮耶很冷血,但也有種偽善在裏麵,會給她暫時的自由。”
烏丸蓮耶是真的很偽善,明明貝爾摩德所有的噩夢都是烏丸蓮耶給予的,最後卻非要擺出一副慈愛的長輩形象,令人作嘔。
“到時候我會聯係貝爾摩德,說不定可以……”
“哥,你醒了。”諸伏景光走了進來,看到諸伏高明醒來十分驚喜。
琴酒皺眉,扭頭問諸伏景光:“你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盡管諸伏景光沒有任務,但他是格蘭威特的人,卻非要守在諸伏高明身邊,很容易便會被人察覺出不對,因此今天一大早琴酒就發信息讓諸伏景光暫時離開了。
“我擔心,所以來看看。”諸伏景光有些緊張地說道。
琴酒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麽,畢竟他們是親兄弟會放心不下也很正常。
“哥,你真是嚇死我了。”諸伏景光上前,卻被琴酒一把攥緊了手腕。
琴酒的臉冷得宛如一塊堅冰,質問:“貝爾摩德?”
“諸伏景光”一愣,恢複了本音:“怎麽發現的?”
因為貝爾摩德的手沒有抖。
諸伏高明這次車禍真的對諸伏景光打擊很大,他的手一直都在抖,波本甚至想讓他去看看醫生了,沒理由回家休息了一下就完全好了。
琴酒沒有解釋,而是問:“你怎麽出來的?”
“阿卡塔。”
貝爾摩德隻是說出這個名字,琴酒便已經了然,隻是眉眼間也有幾分詫異。
“阿卡塔有句話讓我帶給你。”
“你說。”
貝爾摩德看了眼諸伏高明,到底還是貼心了一些,湊到琴酒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阿卡塔讓我告訴你,那個夜晚,她永遠都無法忘記。”
那個夜晚,我永遠都無法忘記。這便是阿卡塔在貝爾摩德耳邊說的那句話。
貝爾摩德本以為兩人是那種關係,但是看阿卡塔的表現不太像,此刻再看琴酒,卻同樣沒有在琴酒臉上找到絲毫心虛的表現。
那個夜晚究竟發生了什麽?貝爾摩德很好奇,但也沒有多問。
“我該走了。”
“等等,烏丸蓮耶在哪?”琴酒問她。
貝爾摩德聳了聳肩膀,說道:“我不知道。”
“組織裏,隻有你才能接觸到烏丸蓮耶。”
“沒錯,但那是在實驗之後。”換句話說,貝爾摩德現在沒有進行實驗,也失去了與烏丸蓮耶麵對麵接觸的機會。
“研究所在哪?”琴酒又問。
貝爾摩德一愣,立刻提醒琴酒:“我警告你,你要真的去搞了研究所,烏丸蓮耶對你肯定會有懷疑,你是要組織還是要救人?”
“你覺得呢?”琴酒的眼底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
他都要。
意識到這一點,貝爾摩德不得不感慨琴酒真的是一個瘋子。
阿卡塔他要,組織他也要,諸伏高明他更是要。
他要這麽多,就不擔心自己會吃不下嗎?
“告訴我。”
“好吧。”貝爾摩德沒有拒絕,一聳肩膀表示了自己的無奈,將自己所知道的研究所的信息都告訴了琴酒。
而貝爾摩德卻並不知道,阿卡塔並沒有回到她之前的研究所,而是去了另一處秘密的研究所。
烏丸蓮耶終究還是不放心貝爾摩德,畢竟貝爾摩德之前對實驗一向非常抵觸,盡管她這次出去沒有試圖逃跑,他卻還是留了個心眼,以免貝爾摩德對外傳遞消息,若是被她的下屬殺過來就很麻煩了。
烏丸蓮耶沒說,阿卡塔也毫不知情,隻靜靜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死亡降臨。
傍晚五點的時候,有研究人員對她進行了采血,阿卡塔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沒有移動,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很快便會暴露,而她也將死在這裏。
隻要貝爾摩德肯幫助琴酒就好了。
阿卡塔想,她堅持著活到今天,就是為了要報答琴酒對她的恩情。
那個夜晚……
恍惚中,阿卡塔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淒慘的夜晚。
她從小便沒有了父母,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眼看著生活就要好起來的時候,厄運卻從不肯放過她。
她被導師欺騙,以為自己終於交到了好運,進入了導師當時的研究小組,拿到了一筆不菲的助學基金,結果卻……
那個夜晚,她被導師以及三個學長堵在了實驗室內,實驗室成了歌舞伎町,實驗台變成床笫,混亂、肮髒、罪無可赦。
他們說,她一個普通學生可以進入他們的小組,全都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他們說,他們給了她助學激進,所以她就該報答他們。
她想過,她一定要努力研究,盡早研究出成果,沒有研究的時候她就幫忙拖地、端茶倒水,包攬了研究小組一切的雜活。
她懂得感恩,也知道要報答,但是卻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她,那筆助學基金需要用那種方式來報答,也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學校裏也會有地獄存在。
破布堵住了她的嘴巴,她叫不出聲,眼淚無聲地流下。
又有人拿來烈酒給她灌下,漸漸地便爛醉如泥。
不要,不要碰我。
她想要拒絕,拚命地掙紮,卻無法反抗那些罪惡的手。
痛苦與醉意齊湧上來,她的掙紮顯得那樣無力,一個又一個的人爬到了她的身上,簡直比下水道中的蛆蟲更令她覺得惡心。
漸漸地,她沒有了力氣,漸漸地,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砰——”
仿佛有槍聲響起,她聽到了,也看到了。
那頭銀色的長發從她的眼前一掠而過,然後殺死了除她之外的所有人。
她聽見了男人翻找東西的聲音,她想要起來,卻已經醉得太嚴重了,漸漸得昏睡過去。
次日,實驗室被拉起警戒線,她也成為了學校裏的笑柄。
周圍一道道異樣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令她羞憤致死,隻能緊緊扯住蓋在她身上的那件衣服。
衣服屬於那四個禽獸中的一個,為她蓋上的人卻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