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番外·那五年(61)
對於組織,琴酒是有怨恨的。
他怨恨朗姆對他的針對,大家明明都是組織的人,朗姆卻一次又一次地對他出手。
他也怨恨先生不分青紅皂白地派人追殺他,哪怕朗姆遞交了對他不利的“證據”,先生也該仔細調查一番才對。
是因為他的地位太低,是因為他的實力尚且不夠。
琴酒想,隻要自己變強,變得更強,一定就可以取代朗姆在先生那裏的地位,成為組織的二把手,再沒有人敢招惹他。
當然,那是當時的想法,現在琴酒隻想離組織遠遠的,最後永遠也不要被組織找到。
“組織對你不好嗎?阿陣。”
麵對諸伏高明突如其來的關心,琴酒的鼻子有些發酸,他勉強保持冷靜,暮色下令人看不清他發紅的眼睛。
琴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擔心自己開口便會哽咽。
“哪怕是現在,你已經變強了,組織也還是對你不好嗎?”諸伏高明再次問道。
是啊,高明,他們對我不好。琴酒想說。
組織的二把手是個惡毒的家夥,每天都想要算計我。琴酒想告狀。
組織的boss也是個蠢貨,不分青紅皂白地站朗姆,朗姆會比他更加忠心嗎?琴酒想要控訴。
但是最後,所有的委屈與控訴都融入了沉默中,他不能和高明說這麽多。
“阿陣?”諸伏高明又在催促他了。
琴酒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組織裏沒有人情可講,所以也就沒有好與不好一說。”
“在那樣的組織一定很辛苦吧?”
“還好。”
“阿陣在撒謊。”
“我沒……”
“阿陣撒謊,我是可以聽出來的,畢竟我們是戀人。”諸伏高明認真地說道:“這個世界上,其實是有心有靈犀一說的,而且我太了解你了。”
琴酒沉默了,如果是高明的話,大概真的能看出他是否撒謊。
“是,組織的工作很辛苦,而且最辛苦的不是任務,其實是組織裏麵的勾心鬥角。”琴酒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敗在了諸伏高明對他的關心之下,說道:“組織內部其實不算太和平,比較複雜,一旦站隊就會遭到其他隊伍的攻擊。”
“阿陣站了誰?”
“中立。”
諸伏高明表情錯愕,單單聽是中立便覺得萬事無憂就太天真了,中立的話,說明阿陣要麵臨來自組織內部各方勢力的威脅,阿陣在組織裏過得一定格外辛苦。
“阿陣為什麽會想要中立?”諸伏高明歎了口氣,問:“是他們提出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最初是因為對站隊沒概念。”琴酒說的是實話。
在朗姆第一次邀請他的時候,琴酒對組織內的站隊完全沒有概念,在他的想法中,想要在組織裏生活下去,無非就是努力任務。至於之後……
朗姆的人攻擊了琴酒,以琴酒的傲氣,自然不會被挫折打敗,也不會因為過得艱難便投向朗姆,從朗姆決定用那樣的手段讓他折服開始,他就不可能再和朗姆一條心了。
至於組織裏的其他隊伍?
貝爾摩德倒是對他發出過幾次邀請,但是那個女人卻提出要和他上個床,被琴酒直接拒絕了,至於皮斯克,他在組織裏的地位很特殊,屬於不爭不搶的中立派,沒人將他當一回事,卻也沒有人去針對他。
那樣的皮斯克,是不可能邀請一個惹了朗姆的家夥到自己陣營的。
琴酒也不在意,沒人收留就沒人收留,反正他本來也不需要誰幫扶,他繼續在組織裏做任務,隻要任務做的夠多,完成的夠好,自己的地位與實力便足以讓朗姆望而卻步。
琴酒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隻是棋差一招,卻落得“叛徒”的地步。
“我可以屈居於人,但也要看對方當不當得起。”琴酒對高明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不是他太過桀驁不馴,隻是因為那些人都不配,他們統統不配。
諸伏高明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輕輕拍了拍琴酒的肩膀。
第二天,諸伏高明去醫院換班,琴酒也在附近開始盯梢,準備來個敵暗我明,先一步找出金菲士。
廣源明這會兒還沒脫離危險,依舊昏睡著,如果到今天晚上他還是無法醒來,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廣源明的情況相當危險,諸伏高明看著自己曾經的同學兼舍友,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幾分擔憂。
到下午三點鍾的時候,廣源明總算有了意識,他的手指動了動,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醫生,他醒了!”諸伏高明連忙喊來醫生。
廣源明此刻的意識還不算清醒,就隻有手指頭能微微動一下,在醫生為他仔細檢查之後,到了晚上八點鍾的時候,廣源明這才又稍微有了些力氣。
“高……高……”
“我在。”諸伏高明立刻回應,似乎是知道廣源明在擔心什麽,立刻說道:“你放心,警方已經在周圍布置,那個殺手絕對不敢再來。”
廣源明明顯鬆了口氣,眼神流露感激。
“關於你為什麽會遭到刺殺這件事,我想等你的情況再好一些的時候,我們能詳細談談。”諸伏高明認真地看著廣源明。
廣源明的臉色本來就蒼白,聽到這話更難看了一些,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恐懼。
諸伏高明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廣源君,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躲就可以躲得過去的。”
那夥人可以追到長野來刺殺他,這還不夠說明廣源明一直都處於危險之中嗎?他這次僥幸沒死,哪怕他什麽都不說出來,追殺他的人也不會放過他。
廣源明的眼神黯然了下來,嘴唇囁嚅:“我……明白。”
諸伏高明微微點頭,擔心廣源明會害怕,於是就留在病房裏麵陪著,隻是陪床陪得並不專心,很快便拿出手機給琴酒發起了短信。
到了晚上九點,諸伏高明朝自己的戀人抱怨了一下自己工作的繁忙,一邊吃著盒飯一邊詢問琴酒晚上吃了什麽。
醫院不遠處,同樣捧著一盒盒飯的琴酒:……
啊,高明找他要照片?這要怎麽辦,他又不可能將盒飯發過去。
於是,琴酒另辟蹊徑,給諸伏景光發了短信過去,詢問他今晚吃了什麽。
很快,諸伏景光回了消息,照片上各種菜肴葷素搭配完美,格外豐盛的一頓大餐。
琴酒:……
他看了看大餐的照片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盒飯,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將諸伏景光發來的照片發給了高明。
Komei:?
隔著屏幕琴酒都仿佛能看到高明懵逼的表情。
Komei:趁我不在,在家吃大餐?
阿陣:對啊,就是偷偷背著你吃獨食。
Komei:你在醫院附近?
Komei:你想找到金菲士?
Komei:有目標了嗎?
來自於高明的靈魂三連擊令琴酒沉默,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琴酒不明白,他隻是發了一張諸伏景光發給他的晚餐圖片而已,高明為什麽就能聯想到這麽多?
Komei:聽話,回家去,你現在不能出現在組織的人麵前。
阿陣: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Komei:不回去的話記得多穿些衣服,別著涼。
琴酒沉默,為什麽高明又猜對了?他是打算陰奉陽違不回去來著。
他的男朋友怕不是有讀心術吧!
琴酒正無語著,遠遠就看到一個可疑的人影走進了醫院,如果是去探望病人,對方卻沒有拿著果籃或者保溫瓶之類的東西,如果是去醫院看病,他的步伐卻又穩健得不太像。
這會兒是晚上九點,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來醫院。
組織的人!
琴酒幾乎是一眼斷定,隻是無法確定對方是金菲士還是他派來的外圍成員,看了看四周無人盯梢,一拉連帽衫的兜帽跟了上去。
金菲士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他拿到代號之後的第一次任務,竟然失敗了?雖然沒有完全失敗,但沒能在第一次便殺死目標就是他的失職,任務報告若是交上去,恐怕要在他的履曆上添上一筆大大的敗筆。
不行,他必須盡快殺死廣源明,如果廣源明將消息告訴警方,那就不隻是敗筆那麽簡單了,組織的懲罰金菲士可承受不住。
金菲士一路努力躲避著攝像頭,基本上攝像頭隻能拍攝到他的背影,然後在路過一個男護士的時候一把將人拉入監控死角,狠狠將他打暈了過去。
快速和昏迷的男護士交換衣服,金菲士推著醫用車子走向廣源明的病房,廣源明並不是什麽大人物,盡管遭到了刺殺門外也並沒有人守著,他打開門,卻看到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正坐在床頭櫃旁看書。
注意到有人,金菲士瞳孔緊縮,但很快便笑臉相迎。
“我來給八號床的病人換藥。”金菲士對諸伏高明說道,一步步走向廣源明。
他拿起注射器,將準備好的毒藥吸入其中,就要注射到廣源明正在輸送的點滴中。
“等一下。”諸伏高明開口。
金菲士身子一僵,回頭僵硬地笑著問:“怎麽了?”
“我能看一下藥物的單子嗎?”
“這個你看不懂的。”
“沒關係,我學過一點醫。”諸伏高明微笑著說道。
金菲士沒想到這個警察這樣難搞,他上哪裏去找單子?但是沒辦法,他隻能裝模作樣地在車子上翻找了一下,嘴裏念叨著:“我記得拿來了啊,在哪裏呢?是不是在衣服裏麵?”
他想伸手入懷去掏槍,手卻突然被諸伏高明拉住。
槍繭,厚厚的槍繭。
諸伏高明心裏有了猜測,笑著說道:“不用找了,快為他換藥吧。”
金菲士鬆了口氣,仍舊笑著說道:“你放心,我等下一定拿單子過來給你,我們醫院很正規的,用的藥物也都是好藥。”
諸伏高明微笑點頭,看著他將注射器調整好,在金菲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出手,狠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一個用力將他扭倒在地。
“你這是做什麽?”金菲士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還想蒙混過關。
諸伏高明卻冷冷說道:“你根本不是醫院的護士,你是誰?”
“我是啊,我……”
“醫院的護士手上可不會有這麽厚的槍繭。”如果說是愛好嗎,這樣的繭子是不正常的,這分明就是每天握槍、練槍的人手上才會有的繭子。
這個人,就是殺手!
金菲士知道自己完全暴露了,他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用力一掙竟然將高明給掀開了,然後掏出手槍對準了諸伏高明的胸口。
“砰——”
槍聲響起,倒下的卻是金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