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三國

第四百三十一章 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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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劉協賜給馬秋的賀禮,最為簡單,但也最具有意義。

是劉協親筆書寫的一塊牌匾,上書“一門忠烈”四個鎏金大字,在牌匾的角落處,還刻印著劉協的私人印章。

天子親批,終究非同小可,尤其是那一門忠烈四個大字,更像是對馬超的肯定與褒獎。這塊牌匾一到,立刻便引起了各路諸侯使者的竊竊私語,那些使者們,臉上顯露出豔羨之色,心頭震驚莫名。

這塊牌匾,足以說明劉協對馬超的信任,從某個側麵,甚至可以說是劉協對馬超的請求,一種隱晦的請求。

曹操勢力越來越大,普天之下,放眼望去,能夠和曹操一爭長短的,似乎也隻有兵強馬壯的冠軍侯了。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劉協拉攏馬超後之意,昭然若揭。

隨同劉協的賀禮一並到來的,還有馬騰的禮物。

自從去了許都之後,馬騰已經許久未曾傳來音信了。若不是這一次馬秋生辰,曹操不好橫加阻攔,說不定,馬騰仍是無法和馬超取得聯係呢。

馬騰送給親生孫子的禮物,隻是一擔簡簡單單的五色米。

五色米,由黑、黃、紅、綠、白五種顏色組成,看上去隻是顏色各異,並沒有什麽值得深究之處。但是馬超,或者說,馬家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五色米的來曆,以及其中所蘊藏的深意。

後漢立國之初,馬家先祖馬援,引兵南下,討伐交趾。後來大勝而歸,馬援特意在當地采購了一批五色米,裝載到車上,準備帶回家中。在交趾,五色米便是吉祥的象征,代表著一切安好,馬援當時便是想討個吉利,願馬家能逢凶化吉,萬事大吉。

誰料,在回軍途中,因為馬援功高震主,光武帝劉秀在奸人的挑撥下,認為馬援在當地搜刮民脂民膏,滿載珍珠而歸。馬援得到這個消息,大為震怒,又擔心劉秀會對馬家不利,再加上連年征戰,舊疾發作,在途中便病倒了,最後客死他鄉。

等到劉秀的使者,帶著馬援的車馬儀仗回到帝都,劉秀親自翻閱之後,才知道車裏根本不是什麽珍珠,而是普普通通的五色米。悔恨之下,劉秀恢複了馬援的爵位,讓馬援的後代承襲爵位,這才有了後來馬騰這一支西涼馬家的延續。

總而言之,五色米,代表著吉祥之意,馬騰送來的五色米,既表達出他對馬秋的關愛與祝福,更是在暗示馬超,他在許都暫時是安全的,要讓馬超放心。

當馬家中人,包括女兒身的馬雲祿在內,看到這一車五色米的時候,都忍不住落下淚來。體貼的楊婉兒,自馬雲祿之口,得知五色米的意義之後,立刻動手縫製了一個香囊,取出一把馬騰送來的五色米,放入香囊之中,佩戴在馬秋的身上。

相比劉協的這塊牌匾,其他各路諸侯的賀禮,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雄踞天下的曹操、割據益州的劉璋、虎踞江東的孫策、強占荊州的劉備、自領漢中的張魯……除了大漢最南邊,交州牧士燮因為路途太遠,消息閉塞,不知道馬秋生辰外,大漢所有的諸侯,均遣人前來。

馬超對這些人的賀禮,並不在意,他們不過是畏懼馬超此刻的權勢,或是別有用心,絕非是出自真心實意,根本做不的真。

在梳理各項賀禮的時候,賈逵發現了一份奇怪的賀禮。

這份賀禮,是一個名叫葛明的人送來的,乃是兩壇子酒水。若是普通的酒水,倒也罷了,偏偏這個葛明,在酒壇子上,貼上了紅紙,紅紙上,用筆走龍蛇之鋒,寫下了“東風釀”三個字。

時至今日,金城商會隸屬於馬超這件事,已經不再是秘密了。故此許多人都知道,西風烈酒,其實便是出自馬超之手。而這個葛明,送來的酒水名為東風釀,顯然是根據西風烈之名,故意為之的,究竟是挑釁還是別有用意?賈逵不得而知。

帶著心中的疑惑,賈逵呼喚來心腹之人,將所謂的東風釀,送到了華佗處,請華佗進行檢驗。經過華佗的檢測,這兩壇子酒水,都很正常,並無下毒的跡象。

既然不是下毒,難道隻是單純的挑釁?以這樣的方式挑釁,意義何在?賈逵心中疑惑不已,暗中找到了賈詡,請賈詡調動神機營密探,對葛明進行深入的調查,力求在今日日落之前,將這個人的所有脈絡,調查的一清二楚。

一個時辰之後,神機營密探送來消息。這個葛明,就居住在長安城外的郊區,是一年多之前,從外地來長安定居的,他究竟是來自何方,因為時間有限,還未能調查清楚。

在葛明的人脈關係中,關係網極為簡單,除了他的妻子外,隻有一個老翁和一個少年相隨,據說老翁才是葛明的嶽父,那個少年,則是葛明一奶同胞的兄弟。這一家人,以躬耕為生,從無和外人有任何的交集,居住在附近的百姓們,對他們的了解並不多。

這個結果,不但讓賈逵更疑惑了,就連老謀深算的賈詡,都有些看不明白了。如此背景清白的一個普通人,究竟有何所圖?

百思不得其解,賈詡和賈逵,隻好將此事告知了馬超。

隨著正午的酒宴結束,敞開心懷狂飲不已的馬超,正在楊婉兒的鳳凰閣休息。好在楊婉兒通情達理,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是主母至尊,而幹預眾將官的正事,引領著賈詡、賈逵二人來到內堂,喚醒了馬超,由他二人向馬超當麵通稟。

聽完二人的敘述,馬超也很奇怪。在他的記憶中,從未記的在曆史上,有一個叫做葛明的人。

難道是化名?可長安附近、乃至雍涼境內,可堪一用的人才,基本上都已經被馬超挖掘出來了,哪裏還有卓絕之人的存在?

此人,到底是誰?前來送著東風釀,究竟何意?

一時之間,馬超也想不透此人的意圖,不由得陷入了思索之中。

思來想去,馬超也未能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也不再往深處想了,想來,也許隻是一介狂士,故意借東風釀這個名頭,前來沽名釣譽的罷了。當下,馬超讓賈詡,通知長安城的神機營密探,密切關注這個葛明的一切動向,若有異常,隨時來報。

隨意的處理了葛明的事情之後,馬超便轉過身來,一邊逗弄著馬秋,一邊撫摸著他身上的香囊,香囊中,是馬騰送來的五色米……

每每想起馬騰的處境,馬超都分外的揪心,恨不能親提大軍,殺入許都,將馬騰解救出來。尤其是有了馬秋之後,馬超成了父親,更加能體會到,父愛的深重,更不放心馬騰獨自呆在許都了。

這一打岔,馬超的心思便被栓住了,瞬間便淡忘了那個叫葛明的人,幾乎與後來的一位逆天之才,險些擦肩而過。

長安城外,一處風景秀麗的山中,不知何時,多了三間草廬。

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人,正在草廬外的田地裏擺弄著農具。

腳步聲響起,少年抬頭看去,一個風度翩翩,羽扇綸巾的風流人物,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放下農具,少年人迎了上去,笑道:“二兄,此去收獲如何?”

那羽扇綸巾之人,麵帶微笑,不置可否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啊。”

“哼,就愛賣關子。都是讀書人,偏偏二兄就是不肯名言。”少年人不滿的撅著嘴說道。

此時,草廬的房門打開,一個長相姣好的少婦,款款走了出來。她的容貌,絕對屬於美女級別的,隻是一頭過肩的長發,微微發黃,在世人的眼中,自然便會拉低她的幾分姿色。

“三郎,莫要與你二兄爭論,你硬不了的,還是快些過來飲茶吧。”少婦淺笑著,對少年人說道。

少年人聞言,氣哼哼的嘟囔著:“還是二嫂好,二兄真是好福氣,能娶得二嫂這樣的好女子。”

羽扇綸巾之人聞言,啞然失笑,遞給妻子一個詢問的眼神,少婦會意,微微向草廬之後的山坡方向努了努嘴角。

轉身,向妻子所示的方向走去,穿過一片竹林,羽扇綸巾的男子來到了一座小山丘上,找到了一位坐在山丘上喝酒的老者。

見到羽扇綸巾之人到來,老者喝了一口酒,淡淡的問道:“如何?”

羽扇綸巾之人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羽扇,眼望天際,同樣淡淡的說道:“不好也不壞。”

“噢?能得孔明如此評價,倒也不易。”老者微笑著說道。

被稱作孔明的年輕人,灑然一笑,補充道:“其實,我並沒有見到那位冠軍侯。隻是通過他府中官員接人待物的方式,來進行判斷的。”頓了一頓,他繼續說道:“至少,比龐士元選擇的那位,要好一些。這位,不會平白取了百姓們的辛苦錢。”

“那你有決斷了嗎?”老者繼續問道。

孔明微微搖了搖頭,道:“再等等,不急。”

“也好。”老者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孔明再次抬頭望向天際,手中的羽扇搖擺不定,似乎那一望無垠的天上,有什麽東西,吸引了他全部的興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