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三國

第四百七十章 馬騰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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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的思量

翌日,馬騰早早的來到了皇宮,安靜的等待著每日的早朝。表麵上十分平靜的他,暗地裏卻在反複的思索著,他昨夜想出來的計劃,是否可行。

自從曹操拿下了冀州之後,為了威懾北方、西北等地,曹操便將軍、政中心遷到了鄴城,就此也躲開了每日和劉協的見麵,免的整日都要見到他這個傀儡天子令人惡心的麵目。明明他心裏恨不得能親手把曹操撕成一萬片兒,臉上還要裝出來對曹操十分的信任與依賴,曹操想想都覺的惡心。

曹操走後,把跟隨著劉協從長安城逃出來的那一班大臣,都留在了許都。這些人,老頑固的很,以大漢忠臣自居,極力的維護劉協搖搖欲墜的正統,曹操最煩的就是這一套,索性便一個也未曾帶走。再者,這一班朝臣,搬弄起是非來,各個都是行家裏手,論起真才實學,那可就是捉襟見肘了,智商令人十分著急,曹操根本就看不上他們。

不過為了能把劉協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以便曹操能繼續挾天子以令諸侯,在許都城中,曹操還是留下了足夠多的軍隊的。由曹操的親信陳群直接管轄,輔佐曹操的兒子曹丕,坐鎮許都。

曹丕和毛玠掌控的兩萬精兵,便是馬騰眼下最大的困難。

經過一夜的盤算,馬騰覺的自己現在唯一能幫到馬超的,就是想辦法帶著劉協逃離許都,逃到安全的地方,然後請劉協頒布詔書,為馬超正名,並向天下人揭露曹操奸雄的本色。這樣一來,那些被曹操所暗中勸降的人,失去了天子詔書的依仗後,便再也沒有借口了,若是繼續叛亂下去,那就是亂臣賊子了。

馬騰並不知道,在雍涼叛亂的那些人,基本上已經被賈詡給清理幹淨了,僅餘的李堪三人,也已經死在了趙雲之手。

許都距離雍涼,有上千裏之遙,消息的傳遞是需要時間的,故此馬騰所掌握的消息,還是半個月之前的。這個差錯,促使馬騰決意要在今日早朝散去後,冒險麵前劉協,勸他偷偷離開許都。

許都的早朝,其實是毫無營養的,大家說著一些空洞不實的話,假意激烈的爭論一番,或是討論一下天下大勢,構築一下空中樓閣,早朝便算是結束了。馬騰來到許都的這兩年來,每日都是如此,他對此早已不勝其煩了,他甚至猜想,曹操會不會是因為同樣受不了這些酒囊飯袋虛假的嘴臉,才搬到鄴城去的?

好不容易等早朝結束,馬騰假意轉身退出了大殿,尋了個無人注意的空檔,馬騰閃身進入了一間偏殿,順帶敲暈了幾名駐守在偏殿中監視百官的曹兵,而後一路翻牆,來到了劉協的寢宮之中……

入夜時分,世子府內。

“可曾找到原因?那幾名駐守偏殿的士兵,因何暈倒?”曹丕麵無表情的詢問著。

幾名副將麵麵相覷,欲言又止。唯有陳群咳嗽了一聲,道出了事實的真相:“稟世子,應該是被人打暈的。”

“哼!”曹丕冷哼一聲道:“何人如此大膽,敢在許都肆意妄為?”

陳群皺著眉頭細細的思考了一陣,斟酌著說道:“許都之中,有此本事,且能靠近天下身邊之人,倒也不多,數來數去,怕是僅僅隻有一人。”

能被曹操立為世子,未來繼承曹操魏公之位的人,曹丕又豈能是尋常的紈絝子弟?其心誌之堅定、性格之隱忍、心胸之狠辣,頗有幾分曹操年輕時的風骨。聽聞陳群的話之後,曹丕略一思索,便醒悟了過來:“太尉,馬騰?”

馬家乃將門世家,名將累出,家傳的五虎斷魂槍法,更是被馬超運用到了極致,導致這門槍法名聲大噪。若說這宮城之中,有人能在曹丕親自安排的士兵們眼前做手腳的,唯有馬騰了。

曹丕以世子之尊,留在許都,名義上是曹操按照大漢律製,把世子入質帝都,作為朝廷鉗製諸侯的人質,實則卻剛好相反,在許都,並非是劉協挾製曹丕,而是曹丕挾製劉協。真正淪為人質的,正是那位大漢名義上的天子。

故此,獲悉馬騰可能會私下麵見劉協的時候,曹丕有些憤怒了。曹操把鎮守許都的重任交給了他,無疑是對他抱有殷切的期盼的,隻要他做的好,將來便可順理成章的繼承曹操的爵位,可若是出了什麽差錯,他的世子之位,恐怕就要不保了。

“陳太傅,去請本世子的兩位老師過來,本世子要好好商議一番,讓著許都,在今夜上演一幕貓捉老鼠的好戲!”曹丕端正的跪坐著,右手重重的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曹丕從未上過戰場,可他並不懼怕殺人與鮮血,作為曹操的兒子,他遲早是要麵對這一切的。

這是宿命,無從逃避。

閑暇之餘,曹丕每日都要苦練劍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憑著手中三尺青鋒,揚威沙場,獲得曹操的歡心,也好讓他的王儲之位,變的更穩定一些。

不多時,陳群把吳質、涼茂二人給請了過來。他們二人,便是曹丕口中的“老師”。吳質多謀善斷,涼茂武力不俗,同時在治理政事方麵,亦是頗有心得。曹丕對他二人很是信任,引為左膀右臂。

一個時辰之後,帝宮之中,劉協寢宮的宮門,悄悄地被拉開了一道縫隙。馬騰隱在宮門之後,仔細的探查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沒有發現異常,便轉身走回到大殿內,對劉協行禮說道:“陛下,宮中今日的巡防與往昔並無差別。半柱香的時間後,侍衛們便要進行輪換,屆時,會有三十個呼吸時間的空隙,讓臣侍奉陛下離宮。”

劉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跳,沉聲說道:“好!朕隨太尉一同離開!太尉父子,均為大大的重臣,朕……往昔,有些錯怪愛卿父子了。”

“陛下的信任,是臣父子二人的榮幸!臣父子縱肝腦塗地,不能報也!”馬騰受到馬超的影響,對碌碌無為的劉協,並無多少好感,可解除馬超腹背受敵的關鍵,便著落在劉協的身上,馬騰在表麵上,還是要保持著對劉協的擁護的。

半柱香時間後,馬騰帶著劉協,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寢宮,躲在宮牆之下的陰影裏,步步為營的漸漸遠去。

沿途之中,馬騰預先埋伏的人手,將換班的值守士兵悄悄清理掉,暗中接應馬騰與劉協出了皇宮,來到了城中一處偏僻的角落。馬騰麾下的五百胡子兵,已經等在這裏了。還有一些被馬騰吸納在身邊的人,已經先一步出發,為他們探路去了。

胡子兵,顧名思義,每一個人的下頜上,都蓄著胡須。因為這些胡須的存在,胡子兵們顯得有些滄桑。劉協擔憂的看著胡子兵,忍不住對馬騰小聲說道:“太尉,這些……上了年紀的士兵,能靠的住嗎?”

馬騰微笑著答道:“陛下放心,他們足以以一當十。”

劉協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追問道:“他們可是冠軍侯麾下的奔雷騎或是破軍陣?”即便是遠在許都,如同籠中之鳥般被曹操囚禁,可對於馬超麾下兩把尖刀的威名,劉協還有有所耳聞的。

“那倒不是。”馬騰回了一句,然後他就看到,劉協臉上的擔憂之色,變的更濃鬱了一些。

唉!馬騰在心中重重的歎息了一聲。以前馬超斷言,劉協並不具備一個英明帝王的資格,馬騰還有些將信將疑,今日之事,倒是讓馬騰相信,劉協這個傀儡天子,的確並不是當個好皇帝的材料啊!莫說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就連一點沉穩的氣度都沒有呢!

不欲再和劉協多言,馬騰喬裝改扮了一番,扮作一個落魄的行商之人,而後又向劉協告了罪,把劉協裝扮成一個小廝的模樣,帶在了身邊。而後,五百胡子軍先後分做了十幾批,先後向城外走去,馬騰和劉協,便處於中段的位置。

趁著夜色,馬騰等人悄悄越過了內城牆,躲避開沿途七、八波巡夜的曹兵,曆經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看到了外城牆的輪廓了。隻要翻過外城牆,便能逃出許都了。劉協的心在這個時候,跳動的更加厲害了,他期盼著能逃脫曹操的魔爪,已經不知有多少個日夜了,現在還有一步之遙就要實現心中的夙願,他簡直激動地無法順暢呼吸了。

短短數百餘步的距離,馬騰等人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越是臨近城門,曹兵們防護的越是嚴密,想要躲過無數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不花費點功夫是不可能的。

緊隨在馬騰身後的劉協,緊張的抓著馬騰的衣袖,說什麽也不肯放開。他的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來了。

“陛下莫慌,臣已經在城門處安排好了吊籃,稍後還請陛下委屈委屈,乘坐吊籃下城。”馬騰安慰著劉協道。

“嗯,”劉協用力點了點頭,道:“朕不委屈,全賴愛卿救駕了。”

兩人正在竊竊私語之際,外城牆的城上城下,忽的亮起了無數根火把,把夜空照耀的如同白晝。

在火把映照中,曹丕的身影,緩緩自黑暗中顯現出來,朗聲笑道:“深更半夜,陛下這是要和太尉去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