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落拓江湖載酒行
第二天一早，包大農一覺醒來，便是一愣，隻見身邊的凳子上擺放著一套青布衣衫，另有一隻酒葫蘆，一隻鬥笠，鬥笠下麵，居然還有一把寶劍！
“我去，沒想到啊，這些呆貨玩起來還挺瘋狂的，居然懂得cosplay啊！”包大農心裏美滋滋，趕緊將衣服換上，攬鏡來看，不由大點其頭！
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平時包大農身穿綾羅綢緞，自然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樣，如今換了這身打扮，分明是落拓江湖載酒行的少年俠客，隻可惜略微鼓出的肚子有些煞風景。
包大農玩命緊了緊腰帶，隻覺一陣氣悶，無奈隻好吐著舌頭又將腰帶鬆了。
包大農將寶劍插在背後，打開房門，一眼看過去，差點沒把昨晚吃的晚飯吐出來。
門口當先站著的正是徐文長，隻見這廝頭上戴一頂破爛帽子，手裏拿著一冊書，正搖頭晃腦念的來勁。
他身後是牛五，倒是本色出演，趿拉著一雙破拖鞋，精赤著兩條腿，油漬麻花一臉橫肉，手裏扯著一條狗腿。
鐵蠻一臉的不情願，一件布衫敞著，露出一巴掌厚的護心毛，外加徐文長手繪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臉上更是塗得黑不溜秋，連他家娘子見了隻怕也認不出來，混是一副土匪模樣。
歸有光手裏拿著一支精鋼鑄就的判官筆，倒也應景，一副抹不開的樣子在鐵蠻身後躲躲閃閃。
隻有李時珍，依舊一副太醫的打扮，手上戴著鹿皮手套，握著一把黝黑的蒺藜。
徐文長見了包大農，忍不住哈哈笑道：“恩師，你看咱們這副打扮，可有些味道嗎？”
劍穗隨風飄**，拂到臉上，包大農打一個噴嚏，道：“不錯不錯，味道好極了！隻可惜少了幾匹駿馬，路上沒有毛賊，不然你我師徒一路打上山去，來個五大門派圍攻光明頂，呃，是這個西山，搶個壓寨夫人回來耍耍，硬是要得！”
牛五嘻嘻一笑，道：“掌門多慮了，本護法老早已經備妥當，隻是時間倉促，請掌門海涵！”說罷學著江湖豪客的模樣拱一拱手。
包大農大喜，領了一眾人等出門，隻見門口備著一匹駑馬，兩頭老牛，還有一頭蹇驢，另有一掛馬車。
包大農大喜，搶了那批駑馬，縱身上馬。徐文長捷足先登，跳上蹇驢，笑一聲：“此生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
歸有光和李時珍兩個笨手笨腳爬上老牛，那兩頭老牛覺得有人騎了上來，一個勁地轉圈，將兩人嚇得臉色慘白。
牛五倒不挑剔，提起馬鞭駕車。鐵蠻左看看右看看，無奈之下，隻好硬著頭皮鑽進馬車。
包大農哈哈一笑，鞭子在那駑馬屁股上狠狠來了一下，那馬受驚，翻蹄亮掌踏步如飛而去，直唬得包大農連聲慘叫，一把抱住那馬脖子不敢抬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馬慢慢停了下來，包大農卻是不敢再動，隻覺兩股之間一陣陣火辣辣地疼。
“恩師……”
“公子爺……”
“掌門……”
“少俠……”
遠處聲聲呼喚，過了片刻，鐵蠻大步而來，扯了韁繩，將包大農抱下馬來。
包大農滿麵慘白，說不出話來。
過了片刻，徐文長騎著小毛驢特特而來，遠遠看到包大農，搖頭晃腦道：“適才弟子隻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已然失去了恩師是蹤影，恩師這踏雪無痕草上飛的功夫當真是天下難得一見的武林絕技啊！”
一句話沒說完，歸有光和李時珍兩個跨著老牛慢悠悠趕來，歸有光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恩師的敬佩之情，自己爬上老牛已然是膽戰心驚了，沒想到恩師的騎術居然高明如斯，輕搖馬鞭一騎絕塵。
李時珍卻是忍不住笑道：“掌門，有道是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再者說您乃是我混元形意太極門的掌門，那是千金之軀，豈能隨意馳騁？依弟子的愚見，還是坐車比較穩妥。”
到了此刻，包大農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連忙點頭道：“到底是江湖聞名的閻王敵李神醫說的有理！”叉著一雙腿鑽進馬車，再不出來。
鐵蠻哈哈一笑，翻身上馬，徐文長從懷裏掏出名帖來，對歸有光道：“歸師弟，今天咱們混元形意太極門在掌門的率領之下，挾雷霆之威，虎豹之勢，定要掃平西山，隻不過咱們身為天下武學正宗，名門正派，自然要講究個師出有名，名正而言順，現派你手持本派名片前去拜山！”
歸有光心裏大喜，心說這打打殺殺之事實在有辱斯文，不是我歸大才子該做的事情，倒是這投個名片來的簡單。
他喜滋滋上前接了，道：“末將得令！末將此去，必彬彬而有禮，禮備而詞謙！”
徐文長一晃腦袋，笑道：“賢弟此言差矣，咱們又不是兩國交兵，說什麽末將末將，賢弟此去，要趾高氣揚，言語無禮，最好眼睛長在頭頂上那才好！”
歸有光忍不住一個哆嗦，卻聽徐文長繼續道：“賢弟此去，要先禮而後兵，遞帖子拜山，便是咱的禮，剩下就是你這秀才兵，最好唇為槍，舌為劍，激得那些流民哇哇直叫，對你動起手來，便是你的大功一件！”
歸有光隻覺手軟腳軟，顫抖著聲音道：“師兄，這個……小弟自幼飽讀聖賢之書，實在不會罵人啊！”
“誒，此事簡單，賢弟屆時，隻要調起你的書呆子，一頓之乎者也，再加兩句‘你這文盲，料想你也聽不懂’，那便萬事大吉，到時咱們趕到，隻見你被他們壓在身下暴打狠踹，自然一擁而上，給你報仇！”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你爹啊！”歸有光腹誹了一句，哀歎了一聲，兩眼眼淚汪汪地去了。
這裏徐文長見歸有光走的遠了，叫牛五趕著馬車，一行人慢慢而來。
包大農從車廂裏探出頭來，遙遙隻見西山就在不遠處，又走了一陣，已然來到西山之下。
徐文長朝著牛五鐵蠻使了個眼色，三人將馬車護在中間，遠遠見一群人圍在一處。
徐文長揮手道：“快走兩步，歸師弟不知禁不禁打！”
鐵蠻敞開了衣襟，神采飛揚。
本來今天這事他實在不想摻和，隻是他自從離開戚家軍，兩隻拳頭早就癢癢的不行，聽說今天可以放開手腳，思量好久，還是來了。
如今到了山下，隻要見到山民痛毆歸有光，那便什麽也不用說了，直接上去開幹就是，想到打架，鐵蠻加快了腳步。
到了近前，一夥人卻是瞪大了眼睛，隻見歸有光手持酒杯，正與幾個山民談笑的開心。
見到徐文長，歸有光陶然笑道：“恩師快來，此間民風淳樸，實在是桃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