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狗熊無用武之地
歸有光手裏的判官筆上，串著兩個粗糧餅子，在麵前的火堆上慢慢煨烤著，發出一陣陣香氣。
包大農從馬車裏探出頭來，一眼看過去，鼻子都快氣歪了。
果真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老子讓你來挑事，誰讓你來聯歡了！
徐文長也是一臉的氣悶，鐵蠻本來已經準備好大幹一場，也不由得泄了氣。
歸有光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手裏舉著那隻判官筆，將熱氣騰騰的餅子遞到包大農麵前道：“恩師請看，以前西山上的流民們，那是飯也沒得吃，可是現在他們吃的餅子裏，那是摻了白麵的！”
“哦？”包大農一愣，伸手掰下一塊餅子來隨意扔進嘴裏。
香啊！
今早起的匆忙，還真有點餓了，不知不覺吃了半個餅子，居然味道不錯。
那幾個聚攏了火堆烤火的西山流民見了，湊了過來，見是包大農，眼睛裏冒出了激動的小星星。
“恩公啊！”
幾個流民爭相跪倒磕頭，將手裏的村釀紛紛獻上。
本來，他們這些流民流落到京師，飽受饑寒之苦，那是朝不保夕，隨時有餓死路邊的危險，可是自從包大農出手買下了西山所產的牛奶，整個西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所有的流民都有飯吃了。不僅不用餓肚子，如今天氣冷了，流民們也能穿上新棉衣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
在這些流民的眼裏，包大農已然是這世界上最親近之人。
雖然在他們之中，還是會流傳當初包大農上山時候的種種醜態，可越說就越覺得包大農親切而且平易近人。
包大農在他們眼裏，便如同隔壁那個帥而多金，心地善良而又有些搞笑的小少爺，每次到了要去包家送牛奶的時候，大家都會掙著去、搶著去，為的就是在人群中多看包大農一眼。
如今自己的恩公來到的眼前，哪還有不高興的道理。
有道是伸手不打送禮的！
這些個流民如此親熱，倒叫包大農和徐文長這師徒二人不好發飆了。
一早出來的匆忙，大家都是隨便墊補了兩口，到了這個時候，也餓了！
眼見掌門已經抱著餅子啃了起來，徐文長等人也不客氣了，結果餅子村釀大吃大嚼了起來。
那邊，早有人拿著名帖上山去了，西山上的百姓們聽說包公子大駕光臨，一股腦地出來迎接。
包大農意猶未盡地咽下了餅子，一臉絕望地望著道路兩旁的百姓們。
那一張張淳樸的笑臉上寫滿了善意，讓包大農覺得自己為人太過無恥！
自己可是憋著一肚子壞水上山來找茬的，可如今，這茬還怎麽找？眼看是一場大聯歡的節奏。
道路兩旁，無數貧家女兒一腳踹開身邊的男子，露出笑顏如花！
大家早就聽說了，要是能進包家做個婢女，那月例錢可也不少，人生的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呢！
“包公子……歡迎包公子……”
“恩公，您看，咱們西山的百姓如今是吃得飽穿的暖，全是托您的福啊！”
“你們看，包公子真是英姿颯爽，一表人才啊！不知道那家店姑娘這麽有福氣，可以嫁給這樣的如意郎君！”
“誒誒誒！”徐文長舉起手來，示意大家夥安靜下來，然後大聲道：“不要叫包公子，要叫掌門！對，掌門！渾圓形意太極門的掌門！”
百姓們頓時愣住了，眼睛裏紛紛流露出奇怪的神色。
“掌門？那是啥東西？管大門的嗎？”
“哎，好好的公子爺不做，居然去看大門？”
“太雞門又是啥東西？隻聽說過太公太婆！看來這太雞就是老雞！聽說老母雞燉人參那是很補的，可惜從來沒吃過！”
“混元又是啥意思？這輩子隻見過混蛋啊！蛋可也不是圓的嗎？”
百姓們說啥的都有。
沒文化真可怕！
徐文長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叫少俠！”
“哦哦哦！少俠！”
百姓們齊聲大喊，這下子他們全明白了，而且心裏很服氣！
以一己之力，養活了西山上這麽多窮苦百姓，不是少俠又是什麽？而且你看包公子，哦不，是包少俠這做派！
背上背著一柄寶劍，頭上戴著鬥笠，手裏拎著酒葫蘆，和傳說中的俠客是多麽的貼近？
“真是太帥了！”瞬間，包大農就成為了所有西山頑童心目中的標杆，附近的樹枝頓時化作了無數的打狗棒背在了頑童們的背上。
“以後……吸溜……我也要像包少俠一樣……身負長劍……吸溜……救萬民於水火！”吸了半天鼻涕，一個頑童總算把話說完了！
“各位……好！”
包大農鑽出馬車，站在車上，伸手招呼，在這一瞬間，包大農突然想起了上輩子讀過的一篇課文，頓時找到了一絲絲異樣的感覺。
情緒來了擋也擋不住，包大農滿麵的矜持，慢悠悠地晃動著手，笑道：“你們好！”
百姓們轟然答應：“包少俠好！”
包大農胸膛之中突然有一種熱乎乎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兩條大腿根有一種熱辣辣的感覺，包大農真想跳下車去與民同樂！
古人說騎虎難下，可又說馬虎馬虎！可見騎馬也一樣難下啊！
一時間，包大農覺得自己又掌握了新的無用知識，倒是有些得意。
“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大喊道。
整個人群都安靜了！
那人伸手指著包大農叫道：“我終於知道混元是什麽了！大家看包少俠的腿！”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包大農那因為火辣辣而無法閉合的雙腿上！
“真圓啊！”
人群一起感歎道。
包大農的臉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做我的無賴！
包大農心裏絕望，正在這時，山上又是一陣喧嘩之聲傳來。
包大農舉目看去，隻見山上紅旗招展，人山人海，百十個人簇擁著中間的杜管家快步而來。
杜管家快步來到山下，見了包大農的打扮，先是一驚，旋即笑道：“包公子可有日子沒有光臨了，我家姑娘正在山上等候公子大駕！”
包大農歎了口氣，心說，看來自己這輩子在這顧秋梧麵前是抬不起頭來了，為啥每次到了這西山，總是事與願違呢？
杜管家轉身在前麵引路，包大農歎了口氣，鑽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