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終於放榜了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數百人都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
當然,除了包大農。
包大農不怕,這是府學,讀書人紮堆的地方,任門口那些江湖豪客想象力再豐富,吃了再多的酒,也不會自討沒趣到此處來!
可以說,放眼整個北京城,隻有這府學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何況包大農沒法子不高興啊!
穿越以來,包大農受了不少氣,歸根到底那是因為朝裏無人,如今,眼看就要放榜了,而這榜首,如果沒有大的意外,必然是自己那兩個不爭氣的徒兒啊!
到時候自己一門雙進士,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出個狀元,不不不,不是運氣好,而是一定!
想我包大農,提前得知了考題,又逼著徐文長和歸有光這兩個呆貨在房間裏做了三個月的八股文,便是一隻臭蟲做了這麽久的文,也可以爬出一篇錦繡文章來了,更不要說徐文長和歸有光都是有名的聰明人!
等大榜放了出來,徐文長和歸有光做了官,而且是被重用的那種,自己那是何等的風光?到時候隻怕門口聚集的江湖豪客們,一個個會痛哭流涕,跪地哀求自己的原諒,到時候自己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大明朝的武林盟主!
想到這,包大農的鼻涕泡都快美出來了。
抬眼看去,卻見那幾個貼榜的官差蹲在一旁,閉了雙眼裝死,居然沒了動靜。
包大農扯了扯旁邊的歸有光,歸有光歎了口氣,小聲道:“恩師,你不是讀書人,不知道這裏的道道,這些來放榜的官差是想要錢!”
“嗯?!”包大農就是一愣,心說這大明朝上下當真都是秉承著雁過拔毛,賊不走空的原則啊,連來放榜的小小官差也不肯放過敲詐勒索的機會。
眼見有那熬不住的富家公子扔了幾塊銀子過去,那幾名官差頓時換上一臉的笑容,一起拱手道:“今日小人們奉命放榜,隻盼各位老爺心想事成,金榜題名!”說著先拎出一桶漿糊來,在牆上塗抹了一陣,這才掏出一張紙來。
“來了來了!”所有的考生都屏住了呼吸,臉上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隻怕一會萬一自己落榜臉上會露出失望的表情來。
“你們都不用想了!這狀元我家的兩個書生!”
包大農相當得意,裝逼麽,講究是個天時地利人不和!現在眼看就要放大榜了,不在此時裝逼,難道留著過年嗎?
那些個讀書人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包大農,隻見這人不過二十不到的年紀,看衣著打扮便是個紈絝子弟,有人忍不住譏笑道:“這位老先生倒是很有自信,不知道你家書生年方幾歲,姓甚名誰,說出來也好叫咱們開開眼!”
說話的工夫,第一張紙已經貼了出來,眾人看了都鬆了一口氣,將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原來這些官差慣會吊人胃口,這大榜不是從第一名貼出來,而是後發而先至,貼出來的這張乃是整個大榜的最後一張,寫的俱是些官話,連一個名字也沒有。
“說出來怕嚇死你們,我家兩個弟子,第一個叫做徐渭字文長,第二個叫做歸有光!”包大農撇著嘴,拽的和二五八萬似的。
包大農料定,今天必然是徐文長和歸有光的高光時刻,而自己作為他倆的授業恩師,也必然要在這一天揚名天下!
什麽低調,什麽無為,不存在的!
人生得意須裝逼,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什麽?徐文長和歸有光!”包大農一句話說完,人群中頓時一陣哄笑。
大家都覺得很開心,今天的氣氛實在是太緊張了,有這麽一個傻子出來逗大家開開心,也是美事一樁。
“我還當你說的是哪個?原來是徐文長和歸有光那兩個老家夥!”大家一起撇嘴,比二五八萬還二五八萬!
徐文長和歸有光是什麽人?據說這二人乃是神仙轉世,私下裏,徐文長有一個雅號叫做科場喪門神,歸有光也好不到哪去,叫做考場掃把星!
每次前來趕考的考生們進京之前,都會提前齋戒沐浴,祈禱上蒼,不要和這二人分在一個考場,以免沾染了晦氣。
“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說話的是山東徐晨,當初他也曾一時昏了頭,跟在徐文長身後的大隊裏舉著大紅的橫幅一路遊街到包家門前,可事實勝於雄辯,掃把星就是掃把星,喪門神就是喪門神,那是挨著就死,碰著就亡的,當初他山東徐晨隻不過離這二人近了些,這就被三樓扔下的冬瓜砸中了麵門,一直暈了三天才醒。
想起此事,這山東徐晨的臉便忍不住抽搐了片刻。
“你說這二人會高中?哈哈哈!你看看,這天下來趕考的考生,哪個不來看放榜,不知徐文長和歸有光在何處?想必是他二人總有一點廉恥在,多少要些臉麵,因此不敢露麵吧!”
說話的空當,又有人給那幾名官差塞了銀子,又一張大榜貼了出來,頓時,人群沸騰了起來,大家玩了命的往前擠,有人在榜上見了自己的名字,大聲狂笑,一蹦多高,旁人卻都是默默無語,隻盼後麵的大榜上有自己的名字,卻也知道,這老鼠拉木鍁,大頭在後邊,越是往後,這排名便越是靠前,那希望自然是更加渺茫,可總好過沒有一絲希望。
那山東徐晨卻名列其中,給一眾同鄉圍住了道喜。
那些人見徐晨高中,忙不迭地要拍徐晨的馬屁,指著包大農笑道:“你這廝可識字嗎?你大榜上自是有個徐字你可認得?隻可惜後麵那個是個晨字,至於那科場喪門神徐渭,可不見名字哦!”
包大農正要說話,旁邊寄過來兩個波斯打扮的人來,扯了包大農的手一頓搖。包大農一愣,自然認得這二人是自己那兩個呆貨學生!
徐文長和歸有光心裏那個臊啊,就甭提了,自己二人擺明了此生是無緣科場的,可到老到老,還是這一顆心死的不徹,以至於有今日所受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