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背水一戰
熊老大和壽如侯等人趕緊在旁邊點頭。
在裴有禮和歸有光之間站隊，這些人連大腦都不用過，一個是肥羊，另一個是財神爺，不用說，熊老大自然站裴有禮。
不但要在精神上支持，還要拿出具體行動來，畢竟肥羊已經上了套子，馬上就要拖出去宰了，到時候就是分肉的時候，此時站出來，等到分肉的時候自然可以多分一塊。
熊老大拍著胸脯子，大聲道：“歸欽差，要說我老熊是個粗人，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咱們心裏還是有些話要說！你歸欽差是奉了皇命到此整修城池的，可是你呢，手裏拿著朝廷給的一百萬兩銀子都做了些什麽？你修過一座城池嗎？沒有！你將手裏的一百萬兩銀子全部花光，買來了那麽多糧食，養了那麽多閑漢，將這紫荊關弄得烏煙瘴氣，哪有一點軍事重地的模樣？”
“不錯！”壽如侯也站了出來，學著熊老大的樣子使勁拍了拍胸脯，差點沒把自己拍吐血。
“咳咳咳！”壽如侯翻了半天白眼，多虧旁邊有人按前心抹後背才緩過來。
“歸欽差，你既然奉皇命到此，就應該夙興夜寐，將好鋼用到刀刃上，可是你呢？來了之後妖言惑眾，用朝廷的銀子收買人心，不但如此，還為禍地方，試問在場的都是紫荊關附近的安善良民，咱們招誰惹誰了，為什麽要逼咱們拿出糧食和銀子來喂那些窮鬼？”說到這，壽如侯哭了，是真的哭了。
那麽多銀子，那麽多糧食，都是壽如侯的**啊，往常便是打死他也不會拿出一絲一毫來，可是這一次，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是真的下了大本錢了。
一句話勾起了眾多土豪劣紳的傷心事，眼見此時歸有光已然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雖然眼下還是欽差，隻怕馬上就要倒黴。
到時候朝廷來人查問此事，大家少不得都要落一個義民的稱號，隻怕到時候縣誌裏麵也會寫上兩筆：某年某月某日，縣中某鄉紳熊老大，麵對貪官歸有光，仗義執言，麵斥其非，得到了廣大人民群眾的一致擁護。
雖然大家對做好人都沒什麽興趣，可是對於有一個好名聲還是很有興趣的。
歸有光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這到底是啥情況？
在場的眾人全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如果不是自己如今已經洞悉了裴有禮的詭計，在旁人看來，隻怕自己才是十惡不赦之人。
古人說盡信書不如無書，看來說的真沒錯啊！
一刹那間，歸有光簡直有些感動，內心裏一股與生俱來的正義感幾乎要衝破胸膛，幫助這些老淚縱橫之人主持正義。
歸有光使勁搖了搖腦袋，撇了撇嘴。
看來自己的確是讀書讀傻了，當時這些混蛋們自願捐獻銀子和糧食的時候，自己還很感動來著。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歸有光心裏冷笑了幾聲，還好自己是有備而來，不然這一回是真的是要片甲不回了。
“歸欽差，實不相瞞，自從你來了紫荊關之後，處處倒行逆施，將咱們大明朝邊關大好的形勢搞的是烏煙瘴氣，身為一名在邊關駐守了多年的大明軍人，我的內心心痛啊，可是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遊擊將軍，在您欽差大人麵前不過是個芝麻綠豆點大小的官，事事都要聽您的，我是有心而無力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胡作非為！”裴有禮一副義憤填膺，痛心疾首的模樣。
“剛才裴將軍說，你隻是一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這紫荊關裏的事情都聽我的是不是？”歸有光正色問道。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啊！”裴有禮涎著臉退了兩步，繼續道：“在場的諸位都可以為末將作證，歸欽差身負皇命，咱們紫荊關上下，俱都要聽從歸欽差的調遣！”說完，裴有禮朝著眾人眨了眨眼睛。
“沒錯沒錯！裴將軍這段時間真是委屈了啊！”熊老大、壽如侯等人連聲答應。
大家都是明白人，既然歸有光在紫荊關裏擁有最高的權力，那麽自然就要承擔最大的責任。到時候朝廷派人下來查辦時，裴有禮就可以將自己幹幹淨淨地摘出來。
裴有禮喊了兩聲，眼珠一轉，拉住歸有光的手，笑道：“歸欽差，如果你不信，咱們便出去問問這紫荊關的滿城軍民！”
說完也不管歸有光願不願意，與熊老大等人擁著歸有光來到了城頭之上。
城牆下的廣場裏，大家剛剛吃完晚飯，一個個正閑得無聊。
“諸位，大家聽仔細了，歸欽差奉皇命到此，咱們紫荊關裏的所有軍民，全都要圍繞在以歸欽差周圍，聽從歸欽差的號令，若是有人不服，便是與我裴有禮作對！”裴有禮唯恐歸有光逃走，與熊老大等人將歸有光夾在當中，對著城牆下的萬把人大聲喊道。
“舒服啊！”裴有禮心裏這個美啊。
剛才在自己家裏，聽到的人太少，若是歸有光矢口否認，倒也難辦，可是在這城牆之上，有上萬雙眼睛看著，以後歸有光便是想抵賴，那也不可能了。
城牆下的眾多百姓們兩眼呆滯地往城樓上看上來。
“一群無知之人，可能連官話都聽不懂！”在這一刻，裴有禮很後悔自己不是清官，沒有大興教育，以至於自己治下的百姓居然呆傻到這種程度。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城下的百姓們突然一起張開了嘴。
“噓！你裴有禮是什麽東西，你給過咱們一口飯吃嗎？歸欽差是菩薩轉世，文曲星下凡，咱們自然聽歸欽差的，還用你廢話！”城下的百姓們大笑著齊聲說道。
“沒錯，沒錯，你們說的都對！”裴有禮心裏狂喜啊。
裴有禮這輩子隻對上官有禮，對待百姓的時候，鼻子一直是朝著天上的，什麽時候受過平頭百姓的這種奚落？
可是今天，裴有禮不但臉上帶著笑容，心裏也十分高興。
裴有禮回過頭看向歸有光，小聲道：“歸欽差，恕末將得罪，末將這就要回家寫一道奏疏彈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