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朕心甚喜
西苑暖閣之內,嘉靖皇帝眉頭緊鎖,臉上沒有一點點笑容。
連續幾天,嘉靖皇帝就沒怎麽吃飯。
實在是吃不下啊!
身為大明朝的九五之尊,居然一再輸在了俺答汗的手裏,被這廝堵在城門口罵戰,而自己卻不敢出戰。
對於心高氣傲的嘉靖皇帝來說,無疑是難以忍受的。
“皇上,以老臣所見,如今必須要請包天師出來了!”嚴嵩站出來提議道:“如今那韃靼軍中有白蓮教的妖人,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敢如此猖狂,以老臣看,非包天師不能製服白蓮教妖人啊!”嚴嵩轉過頭來,看看包大農,道:“小包先生,你說是不是!”
“還不到時候呢!” 包大農搖搖頭。
不是不肯讓老爹出來,隻不過時候的確不到。
包大農微微一笑道:“皇上不必擔憂,今早我來的時候,我爹突然從入定之中醒來,一把抓住我,讓我稟告皇上,兩軍戰局,馬上就會產生變化,不但是變化,還是有利於我方的變化呢!”
嘉靖皇帝聽了神色一振,連連點頭道:“包小友回去稟告包天師,就說朕等著他繼續法力,上城剿滅韃靼呢!”
“是,我回去一定帶到!”包大農笑嘻嘻地答道,心裏卻是一個勁的發冷。
如今,嘉靖皇帝的心狠手辣,包大農算是見識過了,在包大農的內心裏,從此再也不敢將嘉靖皇帝當做沒有牙的老虎。
一定得處處小心啊!
不然,就算不死在嚴嵩等人的手裏,最後也會死在嘉靖皇帝的手裏。
“主子萬歲爺,昨天錦衣衛派出去的探子回來報告了一個消息,倒是有些好笑!”黃錦一邊賠笑,一邊從懷裏掏出那張紙來,呈給了嘉靖皇帝。
“哦?”嘉靖皇帝一愣,伸手接了過來,先是臉色一冷。
這到底是大內,而且還是在開禦前會議,你黃錦居然拿出一張無恥卑鄙下流的春宮來,成何體統?
可是嘉靖皇帝眼睛一掃,看見了下麵的小字,頓時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出來。
包大農遠遠看去,隻見那張紙上畫著的是一個蒙古漢子,手裏摟著兩個豔女,頓時忍不住好笑,這正是如假包換的包家出品。
“沒想到啊!”嘉靖皇帝這些天來,神經一直緊繃,直到這時,才笑了一聲,看了一眼黃錦,笑道:“我說黃錦,沒想到這俺答汗還是你手下的人!”
眾大臣湊了過來,一個個看了後,臉上露出一股奇怪的神色來。
這言語寫的粗鄙下流,倒是直擊人心啊!
而且這一段文字極盡誇張之能事,戲劇衝突尖銳,雖然字數不多,可是讀起來卻十分吸引人。
尤其是這文字抓住了一般人的獵奇心理,對於俺答汗的後宮之事十分的好奇,再加上諸多草原、烈馬、好酒、快刀加美女的**描寫,搞得在場的諸位大臣都很想拿一份回去研究研究啊。
可是在場的諸位大臣還是幾乎在同時表現出了厭惡的神色。
非禮勿問,非禮無聞,非禮勿視!
聖人的書上寫的很是明白,尤其現在這麽多人,便是想看也不能看啊。
所以大家不約而同地表達了對於這張春宮圖的蔑視。
“好!好圖畫啊!”
突然之間,嘉靖皇帝擊節叫好。
這麽多年以來,嘉靖皇帝連寫字寫到“韃靼”兩個字的時候,也要故意將那兩個字寫的小小的,將大明朝三個字卻要寫的大大的。
可以說,嘉靖皇帝正是貶低別人,抬高自己之心理勝利法之鼻祖。
隻不過嘉靖皇帝萬萬想不到,居然有人可以將這方法別出心裁,使用的這般清新脫俗,讓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啊。
幾位大臣都有些傻了。
這是啥情況?
自己猜剛剛鄙視過,皇上居然很是喜歡?
這不是說明自己根本就不是和皇上一條心嗎?
嚴嵩第一個站了出來,點頭道:“皇上眼光高明啊,這畫雖然寥寥數筆,卻頗有大家風範啊,可以說是刻畫入神,栩栩如生啊!”
徐階也趕緊道:“沒錯,這些文字雖然粗鄙,卻好在朗朗上口,叫人一讀之下就再難忘記了!雖算不上是陽春白雪,卻也不失為下裏巴人啊!”
“咳咳咳,咳咳咳!”眾人的背後,包大農雙手負在背後,緩步走了出來,來到大家麵前時,十分謙虛地笑了笑,道:“區區幾句打油詩而已,實在當不得諸位大人的謬讚啊!”說完連連擺手,一副很是謙遜的樣子。
“包小友,你說這是出自你的手筆?”嘉靖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
雖說這隻不過是一張畫,可到底是長了自己的威風,滅了俺答汗的誌氣啊!
從心眼裏來說,明知在戰場之上萬難取得勝利的嘉靖皇帝,也是需要這樣一點自我安慰的。
“那幾句打油詩,是出自於我的手筆,其實也沒什麽啦,我隻不過是在一頓飯的時間裏,就寫了這麽多,至於那畫……”
包大農回過頭去,在人群中搜尋了半晌,撓頭道:“我那傻徒兒徐文長在哪裏?”
“難不成,這春宮圖出自於徐文長?”徐階簡直差點沒把下巴掉到地上來。
萬萬沒想到啊,大明朝的新科狀元,居然淪落到了畫這種傷風敗俗的東西地步了。
“小包先生,徐文長在此處!”百官往兩旁一閃,露出了身後縮成一團的徐文長。
徐文長心裏了個悔啊!
早知道就不該聽恩師的話。
江南一帶本來就有此風俗,當年江南才子唐寅唐伯虎就最擅長此道。
當年徐文長多年不第之時,也曾靠著這一筆本事著實逍遙快活了幾年。
可是後來徐文長得以高中之後,懂了愛惜羽毛,這等畫作自然便很少做了。
那天也是一時技癢,在恩師的威逼利誘之下,徐文長重新披掛上陣,寥寥幾筆而已,便連畫了好幾幅。
“我的好徒兒,沒聽到皇上誇獎你嗎?”包大農來到徐文長身邊,將麵如紅布的徐文長揪了起來,來到了嘉靖皇帝的麵前,從懷裏掏了一遝子紙來,道:“皇上,這些都是我和我這徒兒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