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因噎廢食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李天生分明看見老羅的瞳孔在一點一點放散，可是其他人卻視若不見，隻是拉著老羅一個勁兒的哭。
慢慢的，老羅吐詞有些不清，而他說的也都是一些安慰大家的話，李天生知道不能任由這個情況繼續了。
“老羅，時間不多了！”
老羅愣了一下，忽然眉頭一皺，兩行淚頓時流落下來。
老羅一流淚，其他人哭得更兄了。
“呂升，你聽好了，把我的屍體燒掉，我的衣服可以留下來，以後外出尋找食物，一定要小心。好啦，來，把我綁上。”
那年輕男人一聽，立馬在老羅麵前跪下。
“老師，我~~我~~”
“別哭，哭什麽，咱們老早以前就說好了的，不管是誰，到了這一步，你們都必須動手，要不然，你不止害了我，還會害了大家。”
“可~~可您是我老師啊，我~~我下不去手~~”
“你下不去手，難道你想讓她們下手？”老羅指向身旁的一群女人。
老羅的吐詞已經很模糊了，李天生知道接下來老羅渾身的肌肉會發硬，然後內出血，最後的下場，跟英子一樣。
於是李天生走上前，找那些女人要來一些腰帶、布條，然後在老羅身旁蹲下。
“您應該是個醫生吧，羅醫生，對不住了！”說完，李天生便和薑力一起，把老羅綁了個結實。
綁完之後，老羅衝著李天生欣慰的笑笑：“多謝！”
“不用謝，你放心，我下手會很快，你不會感到痛苦的。”
“嗬嗬，那樣最好，那樣最好。兩位小兄弟，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人，可念在我人之將死，還請聽我說幾句胡話，行嗎？”
李天生點點頭，“羅醫生有話隻管說。”
老羅的力氣已經明顯消失了很多，那位開門的女子幾乎是拖著他的頭，老羅吃力的把頭扭向一旁，看著那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得女人們說道：“你看看她們，都是女流之輩，從災變到現在，她們還沒有吃過一天飽飯，而她們還需要照顧病人，她們在這個世界活得太難了。”說到這裏，老羅又回過頭看向李天生，李天生發現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放散，眼球已經變形了，“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們能幫幫她們。”
“好，您放心，我一定盡自己所能，幫助她們活下去。”李天生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將支架挪向老羅的下巴。
“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這很難，可我就是放心不下，再難也得活下去啊，再難~”老羅的話戛然而止，眾人抬頭一看，才發現李天生已經把支架插進老羅腦袋裏了。
呂升見狀眼睛都瞪圓了，跳將起來喊道：“你~~你把老師殺了！”
呂升喊完，其他女人也跟著喊起來，質問李天生為什麽要這樣做。
李天生沉默不語，任由她們拉扯，他不相信，這些人經曆了這麽多，這麽點兒道理都會不懂。
果然，拉扯一陣後，她們便圍向老羅，嗚咽著，聽得李天生心裏直發毛。
老羅死了李天生也就放心了，之後老羅的身後事，無關緊要，他拉著薑力退到一旁，說：“你去把咱們車上帶的物資拿來。”
薑力聞言點點頭，隨後跑向出口。
薑力走後，李天生便泛起嘀咕來，本來這是件好事，他想找醫生，醫生就來了，可是一來來這麽多，他有點兒吃不消。
不一會兒，薑力帶著食物跑了回來，李天生見狀馬上把呂升叫了過來。
呂升雙眼腫得像個饅頭，看著李天生還是恨恨的。
“呂升，我知道你想不通，但是我的做法是對你老師最好的做法，看上去雖然殘忍，可是你老師沒有感覺痛苦，我問心無愧。”
呂升低頭想了想，隨後點點頭，“理性上你做的是沒錯，可我過不了感情那一關，對不起，也許以後我會慢慢想通的。”
“隨你吧，”李天生說著，便把食物塞到呂升手裏，“這裏有點兒吃的，不多，你先拿著，以後我能找到多餘的就給你送過來，但是你不能做指望，想要活下去還是得靠你們自己。”
一旁的薑力馬上覺察出這話不對頭，他扯了扯李天生的衣袖，想說什麽，但是被李天生用眼神製止了。
“羅醫生的身後事還得靠你，你先忙著，我們就告辭了。”
說罷，李天生便帶著薑力走出管廊。
呂升和先前那女的把兩人送到門口，臨別的時候，呂升到底還是說了聲“謝謝”。
上車之後，薑力再也忍不住了，拉著李天生問：“天生，你什麽意思啊？”
李天生不慌不忙推開他的手，笑道：“我知道你怎麽想的，可是她們那麽多人，你也看見了，我們非但養活不了她們，還會被她們給拖死的，而且你也聽見了，這幫護士還帶著病人呢！”
“所以你就見死不救？”
“什麽叫見死不救啊？咱們以後隔三岔五給她們帶點兒吃的來不就行了，實在不行，我就告訴黎叔，黎叔口口聲聲團結團結的，現在這麽多人需要他團結，我倒要看看他怎麽辦。”
薑力驚呆了，“天生，你告訴我你在開玩笑！”
“沒有，我不會拿這事兒開玩笑，我以前就說過，我會盡自己所能去救人，但是我絕不會為了救人而搭上自己、搭上你們。”
“好，你不就是擔心不夠吃嗎？我平時吃的比較多，能抵她們女的三個人吧，這樣，我離開場站，你從她們那裏帶走三個人，怎麽樣？”薑力明顯生氣了，說話的語氣重了許多。
“你這是意氣用事~~”
“我就是意氣用事！”沒等李天生把話說完，薑力便打斷了他，“世界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們活人如果還不互相幫助的話，那不真成世界末日了？天生，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場站也是你一手建起來的，我沒資格強迫你收留她們。不過，我實在狠不下那個心，如果你不帶她們走，那我就留下來。”
“你說真的？”李天生意識到薑力不是隨口一說。
“真的，多我一個男人，她們興許能多活幾天。”
“薑力，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們隨便收留人，下場是怎樣的嗎？”
“我記得，可是我覺得我們不能因噎廢食，出了一個叛徒就敵視所有人，況且你也看到了，她們是一群醫生，她們能幫到我們。”
“好，不用多說了。薑力，你不能強求我，那我也不能強求你，如果你執意要留下，我不攔你。”
薑力估計是沒想到李天生會這麽幹脆，聽見這番話後，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低頭苦笑了一聲，便推開車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