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提議
李天生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可他就是氣不過，他不想結識過多的人，因為每結識一個，他就需要多擔一份心，直到如今，英子和揚程臨死的畫麵都曆曆在目，他實在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他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為啥薑力他們就是不懂，還一個勁兒的跟自己對著幹。
其實他一開口就反悔了，場站裏人手本就不多，能真正幫到自己的就更不多了，現在揚程死了，薑力又離開了，往後他再出門，難道帶上柱子？或者周芳芳？
越想就越氣，最後，稀裏糊塗的，李天生把氣又撒到薑力頭上，他覺得要不是薑力死腦筋，也不至於一下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回到場站，老牛看見隻下來兩個人，再加上李天生的臉色不對勁，他馬上意識到大事不好。
先前有人出去尋找物資最後死在外麵的先例，於是老牛立馬就慌了，“天生，薑力人呢？”
李天生鐵青著臉，招呼許晉成走到大門旁，“他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什麽意思？”
“哎，先給我弄點兒吃的吧，今天一天沒吃東西，餓死我了。”
李天生從頭到尾都帶著氣，臉色雖然難看，卻看不出有悲傷的痕跡，老牛心思細，他馬上捕捉到這個細節。
“飯早就做好了，就等著你們呢，走吧。”
老牛帶著李天生來到木房子旁，這會兒大家已經吃上了，他倆各自拿了份兒飯菜，然後回到宿舍。
在宿舍裏，李天生受不了老牛的追問，便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說了出來。
老牛聽完，比薑力還激動，他把飯碗往**一扔，喊道：“咱們這兒這麽大，怎麽就容不下她們？還有吃的，池田種了那麽多糧食，馬上就有收獲了，以後增添人手了年年種，再養活幾十個人完全不成問題，你~~你說你怎麽就這麽鐵石心腸？！”
李天生本來就煩的不行，老牛的話更是讓他煩上加煩，“行了，廢話我不多說，反正不能讓她們進來，如果她們缺吃的，咱們可以給她們送過去。老牛，我的主意已定，如果你堅持要讓她們住進來，那我就離開。”
這是將軍，李天生知道老牛也知道，場站不可能離開李天生，所以，李天生最後的話就是結果。
老牛氣不過，端起飯碗摔門走了出去。
事情傳得很快，一頓飯吃完，所有人包括孩子們都知道了這個事情，他們每個人都帶著不解的眼神，可是誰也不敢質問李天生。
老牛吃完飯後就一直找各種借口不回屋，他走路急匆匆的，誰看都帶著氣，直到夜深了他也沒回去。
李天生知道場站裏的人會有幾天不舒服的，尤其是池田，池田不像老牛，老牛是生自己的氣，但是池田的眼神，李天生看得出來，他看自己的眼神帶著一絲輕蔑。
不過李天生也不著急，他相信管廊裏的人撐不了幾天，最多一個月，他們就會全死光光，到那個時候，老牛他們生氣也不管用了。
盡管這樣想，可是李天生始終睡不著，老牛一直是自己的堅實支持者，兩人之間的情誼比任何人都久，這回老牛是真生氣了，李天生心裏有些不舒服。
正輾轉反側著，忽然宿舍門被推開了，李天生以為是老牛回來了，便問道：“不生氣了？”
誰知道回答李天生的，竟然是個女人聲音，“天生，是我！”
“周芳芳？”
周芳芳在老牛床頭坐下，“我睡不著，你起來跟我說會兒話。”
李天生聞言便坐起來，笑道：“又是薑力的事兒吧？”
“是的，我忍不住去想那些病人，當初那些孩子，也和那些病人一樣，如果不是你，他們和我，也許早死了！”
“這不一樣。”
“不，天生，你聽我說完。 我們這些人，都是你救出來的，你不止救了我們，還給了我們生活。我知道，你之所以不收留她們，是因為你需要考慮我們，考慮整個場站。現在這個世界，物資緊缺、人心雜亂，光是靠同情心是很難存活下去的。你一方麵想著讓場站維持下去，另一方麵還要被大家不理解，一定很累吧？”
李天生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在這個場站裏，唯一跟自己想法相近的，竟然是周芳芳。
“我不禁在想，”周芳芳繼續說道，“如果我是你，在麵對那麽多無助的人的時候，要下那個決心，該有多痛苦。嗬嗬，反正我肯定是下不了的。”
“多謝你能理解，我這個人就是想得多，也許老牛他們才是對的，也許我應該去救所有人，可惜，我能力有限。”
“天生，我來就是想跟你說，不要因為我們而自責，你不欠我們的，你不欠任何人的，你不需要去救所有人。”
“嗬嗬，謝謝你，聽你說這些，我舒服多了。”
“對了，天生，現在薑力離開了，以後出去怎麽辦你想過沒有？”
“想過一點，其實我一個人出去也沒啥，就是有些事情缺個人多少會有點不方便，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池田給我勻個人出來。”
“不行，劉叔說過了，以後不能一個人出行，再有，池田的人手本來就不夠，你再抽人手出來，場站裏的事會耽誤的。”
“哎，就是啊，薑力這一走，還的確給我出了個難題。”
“嗯~~天生，”周芳芳似乎很猶豫，“要不，以後我跟你出去吧！”
屋子裏漆黑一片，李天生想看看周芳芳的表情，可是怎麽都看不見。
“這個嘛，其實我也想過，可是你跟我出去，孩子們咋辦呢？”
“孩子們可以讓池田的人照顧啊，而且我也想過了，孩子們也不能老是什麽都不幹，如果這個世界一直這樣，那他們也要學著生存啊，我覺得讓他們跟著池田學點實際的東西挺好的。”
剛說到這裏，宿舍門再次被推開，這一次是老牛回來了。
“這樣，我跟老牛再商量商量，你先回去休息吧，其他事以後再說。”
周芳芳“嗯”了一聲，然後離開了。
老牛回來後一句話都不說，李天生想找他答話，他也是用“今天累了，明天再說”這句話給搪塞了。
李天生無奈的搖搖頭，便不再理會老牛。
這樣的氣氛持續了一天，第二天李天生把周芳芳昨晚說過的話給老牛和池田說了，池田表示讚成周芳芳的說法，他也認為孩子們在這樣的世界需要學一些生存的本領，初步可以學習如何勞作，等他們長大了就可以學習怎樣跟喪屍相處。
而老牛頭則表示一切聽從李天生的，李天生說怎麽辦他就怎麽辦。
任誰聽老牛說的話都是氣話，可周芳芳的提議可以說是目前最合理的提議，所以事情基本就這樣定下了。
再過了一天，李天生決定跟周芳芳出去試一試，順便再給薑力帶點兒物資過去。
誰知道正在他們往車上搬運物資的時候，薑力竟然氣喘籲籲的出現在場站大門口，還大聲嚷嚷著要見李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