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笑裏藏刀,刀刀是血!(5)
“其實奴婢知道長孫殿下先前的話什麽意思。也知道長孫殿下您想要從奴婢嘴裏打聽些什麽。可是,奴婢實不敢欺瞞殿下,那位楚醫官確實是我家爺在清崗尋來的醫士,因機緣巧合他救得我家爺一次,我家爺見他醫術尚好,人長得也俊俏,便收用了在了身邊,多生出了些情分來……”
她說得極淡,聲音婉轉。
隻在那聲音在冷風裏,語氣有些涼,卻不是趙綿澤要聽的。
淡淡揚起嘴角,他似有所悟,“月毓,你可是還有什麽顧慮?”
“奴婢沒有什麽顧慮,自從進王府那天起,奴婢便沒有顧慮了。這輩子奴婢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他要不要奴婢,他明不明白奴婢的苦楚,他願不願意跟奴婢親近,都無兩樣。長孫殿下您猜得很對,他有了那個楚醫官,寵著她,憐著她,奴婢心裏很不好受,時時都感到驚恐不安,害怕有一天會被他逐出府去,奴婢真的……沒有想象中的大度。可是,奴婢實在不敢昧著良心說假話,請長孫殿下見諒。”
趙綿澤微笑著,默默看她良久。
“多謝告之。告辭了!”
月毓頷首微微一笑,“長孫殿下慢走,奴婢送您——”
“不必!”
趙綿澤淡淡一甩袖。
難道真的是他猜錯了嗎?
他與那個楚七見了兩次麵,兩次都不是那麽順當,中間總帶了一些不可預期的變故。可那個人卻奇怪地在他的腦海裏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時而歎,時而笑,時而驚,時而疑,時而談笑風生,時而橫眉冷對,時而低眉順目,時而自信妖嬈,身為低等醫官,卻無諂媚的謙恭,看似句句真誠,可字字卻又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那不同與平常人的氣質,確實非夏楚所有。
可她開心的笑時,那唇角梨渦,又實在太像,與他記憶中那人吻合。
要麽便是換了性子……
要麽便是心機深沉……
總歸,那人就像一個難解的謎。
一行人剛剛離開,隻見不遠處一條大青石磚砌成的甬道裏,慢騰騰地走出來兩個人。一個個子高大,眉目疏朗,一個身材矯小,機靈如狐。看上去兩個人的個頭不是太協調,不過在夏初七本人看來,卻是極萌極匹配的身高差。
咳!
當然得再長長。
她輕咳了一聲,尷尬地笑笑。
“嗬嗬嗬,真是巧了哈,一不小心又讓你成了偷聽賊。”
趙樽看著她,眉心微微一蹙,“是湊巧嗎?”
被他這麽慢條斯理的一問,夏初七覺得脊背上涼了一下。
“當然是湊巧啊,嗬嗬,想不到月大姐對您這麽忠心護主哈?”
確實,她真的沒有想到。
先前他倆在客堂的話,李邈轉敘給了她之後,她便覺得那月毓與趙綿澤不對勁兒,也就猜測月毓被那趙綿澤一挑,會想明白了說一些什麽出來。於是,這才故意拉了趙樽的手走到這兒來散步,就想當麵揭穿她的小把戲。因為她一度懷疑,先前那個用巴豆粉玩“一箭三雕”戲碼的人,正是那個笑麵菩薩月大姐。除了她之外,這府裏頭,她也想不出誰還有那麽高明。
可萬萬沒有想到……
卻是來聽見了一番真心話大告白。
月毓這個人,要麽就是本性純良,要麽就是藏得太深。
更加鬱悶的是,趙樽似乎很信任她?
見他不再說話,隻拉著自個兒往前走,夏初七小臉兒耷拉下,麵色便難看了幾分,想想心裏老大不爽快。
“怎麽了?你覺得我居心不良?”
趙樽頓步,凝視她片刻,突然一歎,拍拍她的頭。
“想多了。”
“什麽想多了?是覺得我懷疑月毓想多了,還是你說我居心不良想多了?”
“這臭性子,也不知隨了誰。”
趙樽淡淡瞄了她一眼,又拉了她的手來,在唇邊吹了吹。
“冷不冷?”
手上傳來的溫熱,讓夏初七心麻了麻,縮回手來,卻又挑了挑眉頭,不容他把話題給扯過去,裝著不經意地問,“我隻是奇怪,月大姐與那個長孫殿下是舊識?”
話問出去了,可趙樽卻沒有回答。
淡淡的,低低的,冷冷的,他又反問了回來。
“這也正是爺想問你的。”
“什麽啊?”
“你與那個長孫殿下,可是舊識?”
心漏跳了半拍,夏初七身子僵硬了下,才蹙著眉頭奇怪地問。
“為什麽要這樣說?”
趙樽涼涼地看了她片刻,又撫上她的臉,使勁兒揉了下。
“你若不識得他,他會登門來求醫?”
與他對望片刻,或許是昨兒晚上的煙花給了她勇氣,或者是今兒他在趙綿澤麵前的維護給了她力量,也或許是此時整個天下間好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夏初七原本在腦子裏存了許久的話,突然就輕鬆地脫口而出。
“如果他們都說我不是我,而是別的什麽人,你會怎麽想?”
趙樽麵色不變,隻盯著她,連多餘的一絲表情都沒有。
“你便是你。”
夏初七微微一愣,心窩裏一股酸氣衝了上來。
先前在馬車上,她也對東方青玄說“我便是我”,如今趙樽也對這樣對她說“你便是你”,如此高度的信任度與認知感,讓她這個身處在異世空間的靈魂,突然就像有了一個可以依托的港灣。
她便是她,從來都不是別人。
隻正因為如此,她更不能連累了他。
他是一個皇子,知道太多“謀叛家眷”的事兒,便無好處。
心底擂了一會子鼓,咚咚地胡亂跳動著,她說。
“長孫殿下……他把我當成了故人。”
在趙樽並不驚奇的目光注視下,她語氣平靜地將那天出門遇見趙綿澤的事兒說了出來,隻不過,在敘述的時候,隱去了與那個袁形之前有過交道的事情,隻說自個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接著便被長孫殿下給請了去,想要驗明正身,幸虧東方青玄出麵兒才解了圍,接著又在街上遇見了他,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