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亞瑟，讓我做你的劍鞘 01 亞瑟的姐姐
天色暗沉沉的，星光也失去了顏色，撲麵的風帶著徹骨的寒意。
凱米洛特王宮裏的侍從引領著一位特殊的客人，穿過了花園和大廳，朝著一個鋪滿暗紅色地毯的房間走去——那是國王陛下的書房。
書房的一角放置著一尊青銅的騎士雕像，緊靠著窗簾邊上的紫色大流蘇墜子看上去搖搖欲墜。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張鑲嵌琺琅和白瓷的橡木書桌。華麗的銀燭台點著螺旋花紋蠟燭，溫暖的燭光在空氣中一明一暗地閃爍著。
亞瑟滿懷著複雜的心情，等待著這位自稱是他姐姐的人的出現。
其實小時候，他也隱約聽到過類似的傳聞。他的母親在認識他父親之前，曾經有過一段婚姻，還生育了一個女兒。關於這個女兒的傳聞也是眾說紛紜，有的說她死了，有的說她失蹤了。總之，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沒想到，她居然出現了。
他側過頭瞥了靠在壁爐旁的林零一眼，正好看到她也抬起頭。就在兩人視線相撞的一刹那，她的小臉噌的一下子又變得通紅，縮縮脖子急忙低下頭去。想起剛才自己鬼使神差地吻了她，亞瑟的心髒無緣由地**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在一瞬間恍了神。
那樣美好的感覺讓人流連，讓人，不想……放開。
林零朝著壁爐相反的方向挪了挪，現在的她隻覺得自己渾身發燙，簡直就像隻烤熟的大蝦，臉也燙得快要燃燒起來，腦袋裏更是亂糟糟的一團。這、這可是她的frist kiss呐，居然就這麽沒了。不過，這應該也是亞瑟的第一次吧……啊，不對，亞瑟的第一次好像是和高汶大叔吧……想到這裏，她的額頭上刷地冒出了三條黑線——吃虧了。
“陛下，客人到了。”隨著侍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隻見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女人款款走了進來。這無疑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她那金色薄霧般的發絲散發著月亮般的光澤，神秘而迷人。她的美麗非常與眾不同——那種美麗裏麵透著一股極為成熟的氣質，曼妙絕倫。
走到亞瑟麵前時，她稍稍揚起下巴，一張和亞瑟極為相似的臉龐，半闔的睫毛掩映下，一雙紫色眼眸裏浮動著淚光，左眼角下的一枚淚痣帶著溫柔的嬌媚。
在看到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時，亞瑟已經確信了她的身份。不知是不是與生俱來的親情和血緣的感應，他覺得麵前的女人不但沒有半分陌生感，反而有著說不出的親切。
女人屈膝行禮，低聲開了口：“陛下，我來自英格蘭西部，名叫摩根。我……是你同母異父的姐姐。”說著，她側過頭去，像是想要忍住眼淚，又轉過頭低聲道，“對不起，我知道這很失禮。可是，在這個世上除了我的兒子，我再沒有別的親人了。所以，見到自己惟一的弟弟，我真的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亞瑟急忙伸手扶住了她：“你不用對我行禮。”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畢竟現在你已經是英格蘭的國王了，我實在不該來打擾你。所以我一直忍耐著不來找你，隻是到處打聽著你的一切，天天在上帝麵前為你祈禱。這也是身為姐姐的我惟一可以為你做的了。可前不久，我的丈夫剛剛過世，我一個女人帶著兒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隻能來投靠你了……”女人的聲音哽咽地說不下去了，隻是低著頭流著眼淚，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似的抬起眼道，“不過，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是你的姐姐，我也是不會怪你的。我——”
“姐姐，”亞瑟的紫眸內流轉著一抹罕見的溫柔之色，彎下腰將自己的絲帕遞到她的麵前，“用這個擦擦眼淚吧。既然你來投靠我了，我就有責任保護你，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女人噙著淚點了點頭，拿起絲帕輕輕擦拭著，舉手投足間顯示出了她極好的修養，雖然楚楚可憐卻又不失優雅。
林零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雖然她也為亞瑟感到高興，但在這樣賺人熱淚的姐弟相認的場景裏，好像不該出現她這個多餘的外人。不知道亞瑟為什麽把她也一起拉來，弄得她現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沒辦法，隻能乖乖繼續當布景了。
“陛下，這位是……”姐姐大人發現了這個特別的布景。
亞瑟轉過頭，用慣有的語氣衝著林零道：“待在那裏做什麽，還不過來！”
林零在心裏哀歎一聲，看來這次連布景也做不成了。
摩根夫人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唇邊浮現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我聽別人說在亞瑟王的身邊，有一個騎著獅子作戰的東方女孩，簡直就像是女神一樣。難道就是她？沒想到原來是個這麽可愛的女孩啊。”
亞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略帶得意的笑容，就好像是小孩子聽到別人誇獎自己最珍愛的玩具時的那種表情，但這種表情又很快被一副偽裝出來的滿不在乎所代替。
“姐姐，她叫林零。能駕馭獅子是不假，但也沒傳說中的那麽厲害，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罷了。”
林零也趕緊回了一句：“你好，摩根夫人。”
摩根夫人半掩著嘴又是一笑：“小零，我一見你就覺得很喜歡，不如你也幹脆叫我姐姐好了。”
林零的臉上又是一熱，如果她也隨著亞瑟叫姐姐，那感覺自己和亞瑟不是更親密了？親密得就好像和亞瑟是一家人。
幸好臉本來就已經紅得像烤大蝦了，再紅一些也看不出來了。
“可是……”她反倒有點扭捏起來。
“可是什麽！讓你叫，你就這麽叫好了。”亞瑟在一旁插嘴道，臉上還帶著幾分莫名其妙的不爽。
她悄悄瞪了亞瑟一眼。這個家夥，永遠都改不了他的惡劣態度。要不是剛才的一幕還在眼前，她一定會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猶豫了幾秒，她還是用細若蚊蟲的聲音開了口：“姐姐，你好。”
說完，她抬起頭，看到對方正親切地朝著她微笑。摩根夫人本就是個絕色的美人，再襯上她唇邊溫暖如陽光的笑容，更是美不勝收。可就是在一刹那間，林零卻發現摩根夫人那雙迷人的紫色眼眸裏的笑意是冰冷的。
身為女性通常都有一種直覺，而此時林零的直覺就告訴她，摩根夫人似乎並不喜歡她。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腦海裏突然又浮現出了曾經看到過的一段文字：阿瓦隆象征來世與身後之地。亞瑟王因傷重不治後，他同母異父的姐姐用小船將他的遺體運來並埋葬於此……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裏驟然一緊。那種來自內心最深處的疼痛，和害怕失去的恐懼，令她仿佛墜入冰窖，身體的所有熱量在瞬間都化為了烏有。
究竟亞瑟是怎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現在感到很後悔，後悔那時沒有好好看一遍那本書。
也許，是時候再回一次現實世界了。
雖然這是遊戲世界，雖然這裏的每個人、每個同伴，包括她愛的人也許都不是真實的，可那些一起經曆過的點點滴滴，還有那些珍貴的友情和愛情，卻都是無法忽略的。
這就足夠了。
所以不管怎麽樣，她都要保護他。她一定能做到。隻要愛著，就能做到。
“對了姐姐，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一個兒子嗎？那麽他現在在哪裏？”亞瑟的聲音打斷了林零的思緒。
摩根夫人微微一笑：“他現在就在門外等候著，我這就讓他進來吧。”見到亞瑟點頭後，她轉身走出房門，隨後將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帶了進來。
“亞瑟，這就是我的兒子，今年十四歲了。”說著，她又轉向那個少年柔聲道，“莫德瑞德，還不見過你的舅舅，英格蘭最偉大的國王陛下！”
聽到“舅舅”兩個字，林零忽然覺得有些想笑，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幅滿臉胡子的亞瑟大叔想象圖。看來古代的歐洲人結婚也蠻早的呢，這位摩根夫人看上去也不會超過三十歲，可兒子已經這麽大了。
那少年慢慢抬起臉，他的皮膚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白，眼眸仿佛浸潤在泉水中的紫色寶石……就像開在山澗的白色雛菊，充滿了傷感的美。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少年居然什麽話也沒說，隻是對亞瑟用手比劃了一個動作。
“對不起，陛下，莫德瑞德在小時候得過一場病，從此以後……就不會說話了。”摩根夫人趕緊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姐姐，那你就和莫德瑞德安心地住在這裏。今天也不早了，你們先去休息吧。”亞瑟點了點頭，臉色明顯更加柔和。
望著母子倆離開的背影，林零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原來這個病怏怏的美少年竟然是一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