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公主的詭計
巡邏的侍衛聽到桂妮維亞的叫聲,立刻趕了過來。一看事態嚴重,侍衛長馬上就派人通知了禦醫和國王陛下。由於桂妮維亞一口咬定是林零傷了她,所以侍衛們不得不先將林零留在房間裏,聽候國王的發落。
沒多久,亞瑟和摩根夫人,以及一班騎士全都匆匆趕到事發地點。
摩根夫人急忙命令禦醫給桂妮維亞處理傷口,以免血流不止。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摩根夫人一臉傷心地看著林零,“小零,為什麽你要傷害她?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你差點殺了她知不知道?”
“我沒有!”林零雖然在否認,可心卻是一直一直往下沉。
現在的局麵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糟糕。誰會相信桂妮維亞為了對付她竟然自殘。她根本就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隻怪自己太笨,這麽容易就上了當。
摩根夫人輕歎一聲:“陛下,雖然小零身為公爵,可是她現在闖了這麽大的禍,總要給公主和我們的盟國一個交代吧。”
“陛下,小零根本就不會做這種事!”凱第一個按捺不住跳起來。特裏司怕他太衝動,急忙上前拉住了他。
“陛下,小零的確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會不會有誤會?”相比較凱,特裏司倒是顯得冷靜很多。
高汶伸手將林零拉到自己的身邊,順便用袖子替她擦拭了一下臉上的血,神色溫柔地接口道:“我們小林零做事的確冒失,腦子也笨得厲害,可是傷害公主這樣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我也可以擔保,零零是絕對不會故意傷害別人的。請陛下在做出決定之前多考慮一下。”蘭斯洛特上前一步,站在林零的麵前。在旁人看來,這是個極其具有保護意識的動作。
“你們也未免太奇怪了吧,公主的傷勢明明白白擺在這裏,你們難道都沒有看見嗎?還有你,蘭斯洛特騎士,你又要用什麽來擔保?”摩根夫人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蘭斯洛特用手按住劍柄,幹脆地說道:“一切,包括我的榮譽和生命。”
林零的鼻子一酸,滾燙的**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幸好,幸好她的身邊還有這些同伴們。從來就不知道,原來被信任是一件這麽幸福的事。
“那麽陛下你的意思呢?”摩根夫人觀察著亞瑟一臉平靜的表情,也揣測不出自己的弟弟到底在想什麽。
亞瑟並沒回有答她,而是慢慢走到桂妮維亞身邊,語氣低柔地問了她一句:“你的傷勢還好吧?”
桂妮維亞的眼中極快地掠過一抹精光,哭得倒是更厲害了。
林零的心一陣緊縮,揪得她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也是,他之前就不信她,那麽現在,他當然就更不信她了。
“陛下……我沒事……”桂妮維亞抽噎著低聲道。
“那麽,”亞瑟忽然笑了笑,“我把林零打一頓再趕出去,你說好不好?要是還不滿意的話,我就把她交給你發落,你覺得怎麽樣?”
他的話音剛落,四周頓時一片寂靜無聲。就連桂妮維亞自己似乎也對於他的回答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陛下……”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林零真的做過的話。”亞瑟驟然沉下臉來,耀目的金色頭發明明應該帶來暖熙的感覺,但不知為什麽,此時讓人想到的卻是那從劍鋒上折射的光芒,威嚴肅殺。
桂妮維亞被驚得忘了裝哭,結結巴巴道:“陛下,你……你是什麽意思?”
“陛下,公主受了這麽重的傷,難道你還不信她嗎?”摩根夫人也忍不住插嘴。
亞瑟並不回答她們,而是轉向了林零,清清楚楚地問道:“零零,你有做過嗎?”
林零抬頭望向了他的眼睛,隻見那雙紫色的眼眸裏透著罕見的溫暖,仿佛正在期待著她的回答。
“我沒做過。”她堅定地搖了搖頭。
亞瑟滿意地彎彎嘴角:“那麽你聽到了,公主?她說她沒做過。所以我不能給她任何懲罰。”
“陛下,她說什麽你就信嗎?”桂妮維亞睜大了眼睛顫聲道。
“是啊。”亞瑟像是很隨意地應了一聲,聲音輕柔卻又堅定,“隻要是她說的話,我就相信。”
林零微微一驚,眼眶驟然一熱,趕緊低下頭去。這句溫柔輕軟的話,就像飄飛的雪花一樣化解了她心裏所有的委屈。
“可是陛下,剛才公爵的確是想殺我,這不可能是我自己做的吧。”桂妮維亞似乎有些著急了,掙紮著坐起來,“還有陛下,下午腰帶那件事,你不是也信我的嗎?”
“好了,公主。一切到此為止吧,包括你的失憶症。”亞瑟的眼角挑起一絲譏笑,不慌不忙地打斷她的話。
“下午我沒有當麵拆穿你,那是因為我知道你是故意想要惹怒林零,所以才有興趣看看你到底還想玩什麽把戲。結果和我猜的一樣,你又想再次嫁禍給她。”說著,他將林零拉到自己的身邊,漫不經心道,“雖然這個女人笨得要死,吃點虧也是自找活該,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對她不利,我是絕不會允許的。”
他的話聽起來溫和有禮,盡顯出一位國王以及一位騎士該具有的風度,但同時卻又讓人無法忽視那溫和下的冷酷,那種冷酷猶如一把利劍,鋒利又內斂的光芒仿佛能刺穿對方的靈魂。
桂妮維亞身子微微一顫,連忙低頭避過了他如劍般銳利的目光:“我……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吱~嘎——”
就在桂妮維亞繼續扮無辜的時候,從她的衣櫃那裏忽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大家不約而同地望過去,隻見那扇衣櫃的門居然慢慢打開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是——那裏竟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輕輕打了一個哈欠,似乎被驚擾了一場美夢。他那藍色的眼眸裏漾起淡淡的笑意:“陛下,林零,好久不見。”
林零張大了嘴,好半天才驚喜地吐出了兩個字:“默林?”
“師父,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就連一向冷靜的亞瑟也吃了一驚。
“唉,大概是好久沒來這裏的關係,我居然在宮裏迷了路。”默林一臉鬱悶地說道,“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個房間,剛覺得不對要出去,那個公主就進來了。我怕嚇到公主,隻好先在這裏避避了。不過時間實在太長,我怕再不出來就會悶死在裏麵。所以——”
林零和亞瑟麵麵相覷,彼此在對方的眼睛看到了清清楚楚的意思:他撒謊。打死他們都不相信,擅用魔法的默林居然會在王宮裏迷路。
“哦,對了,”默林微微一笑,“剛才公主將刀子紮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我差點被嚇得暈過去哦。”
“你胡說什麽!在那個衣櫃裏你看得清楚嗎?為了幫她,你就胡說八道嗎?”從看到默林出現開始,桂妮維亞的臉色就已經變得慘白,但還是難能可貴地保持著該有的鎮定。
“胡說?”默林笑了笑,“那麽就讓我的眼睛來證明吧。”
說著,他一伸手竟然將自己的右眼珠挖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瞬間石化——
“別害怕,我的右眼珠有記住畫麵的作用,而且還可以重現剛才的畫麵。”
默林將眼珠放在手心裏,對著燭光一照,對麵的牆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幅投影畫麵,是桂妮維亞剛剛回房間的場景。
林零的嘴角一僵,默林的眼珠簡直就是一部攝錄機外加投影放映機嘛。
畫麵繼續疊換著,一幅接著一幅,直到桂妮維亞將刀子紮進了自己的手臂——
“好了,別放了!”桂妮維亞大叫一聲,捂住臉低聲抽泣起來,“是,是我做的!”
“公主,為什麽你要這麽做!”摩根夫人一臉沉痛地開了口,“枉我這麽相信你,還冤枉了小零……”她又轉向林零,眼眶紅紅地低聲道,“對不起,小零,我一直誤會了你。你能原諒姐姐嗎?你還怪姐姐嗎?”
林零沒料到摩根夫人幾句話就把她自己撇得幹幹淨淨,在吃驚的同時,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隻能勉強地笑了笑:“我怎麽會怪你,摩根夫人。”
雖然看在亞瑟的麵上不想和她計較,但這聲姐姐林零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了。摩根夫人,讓林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懼。
摩根夫人又看了看桂妮維亞,眼神冰冷:“桂妮維亞公主,你太令我失望了,明天就請你回卡姆蘭德國吧。”
桂妮維亞一愣,又繼續抽泣起來。
一見事情圓滿解決,眾人紛紛離開桂妮維亞的房間。林零一出來就想拉默林去自己的房間,要知道她有多少事情想要問他啊!
“已經很晚了,師父需要休息。”亞瑟沉著一張臉,“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默林將眼珠恢複原位,意味深長地望了亞瑟一眼:“也對,今晚我該休息了。”他又側頭瞥了一眼林零,“明天,我在王宮附近的小教堂裏等你。”
眼看著默林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外,林零輕咳一聲,掩飾著自己有些亂糟糟的心情,沒話找話地說了一句:“那我也回房了。”
亞瑟還在那裏繼續扮黑麵神,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搞得她也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麽生氣。
“那……我回去了。”她再次重申,剛想轉身,卻被他一手牢牢捉住了。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沉聲道:“你去讓快手幫你弄這個了?”
林零定睛一看,額頭上頓時迸出三條黑線,他手裏的東西居然是一個雞蛋!
“你怎麽有這個?快手這個家夥……”林零懊惱地拍拍自己的腦袋。
“你不用怪他,他也是擔心你才告訴我的。”亞瑟瞪了她一眼,“怎麽,就這麽想回去?連我的生日也不管了?”
林零一想到之前所受的委屈,音量也不由提高了幾個分貝:“這能怪我嗎?誰叫下午公主冤枉我鉸爛腰帶的時候,你陰陽怪氣的也不幫我說話,這就算了,最可氣的是你還叫我出去!我還以為你根本不信我呢,當然氣得要回去了,都怪你都怪你!”
“我讓你出去,是怕你一衝動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那才是中了她的計。”亞瑟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就你這點破腦子,哪夠跟那個女人鬥。”
林零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半晌才不大情願地擠出幾個字:“那謝謝……你信我。”
亞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攬入懷裏:“隻要你說的,我就會相信。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這個笨女人的身邊。”
林零被他輕輕擁在懷裏,聽著他胸口處平穩的心跳聲,隻覺得這一刻是那麽的安寧美好, 所有的委屈和氣惱,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他溫暖的氣息輕輕拂過,在心旌動搖之中,林零清楚地聽到那一句無比清晰的話語,由那低沉溫柔的聲線說出來:“明天之後還是明天,在每一個明天,我都會陪伴著你。”
那一刻,那一刻她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湧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被是最柔軟的羽毛包裹了全身,就像春天的午後懶懶躺在草地上凝望著天空,就像手中的棉花糖在嘴裏慢慢融化。
那是從未有過的甜蜜。
明天過後又是明天,每一天都是明天。隻要有明天,他就會在她的身邊。
許久,她在他的懷裏蹭了蹭,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問:“對了亞瑟,如果真是我做的,你真的會打我一頓再趕我出去嗎?”
亞瑟眼帶揶揄地看著她:“你說呢?”
她輕輕哼了一聲,在他的懷裏一掙:“反正你從來不會憐香惜玉,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啞然失笑,伸手將她拉回的時候從外套下露出了那條紫色腰帶的一角。
“啊,那根腰帶!”她欣喜地低喊。
亞瑟的麵色似乎有些尷尬,隨即又不大情願地冷聲道:“這根腰帶啊,顏色不怎麽樣,手工爛得沒法看,最醜的就是那個一箭穿心的圖案,是要咒本國王被箭射死嗎?”
“什麽咒你死啊,這兩個心一個是你的,一個是我的。”
“啊!那你是咒我們兩個一起被箭射死?”
“我懶得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