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被亞瑟遺忘 01 神，我還有多少時間？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林零得知桂妮維亞已經離開了王宮。

雖然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可是她並不覺得自己像想象中的那麽高興。也許人本身就是複雜的動物吧。雖然桂妮維亞這樣冤枉她，但說到底桂妮維亞也是因為喜歡亞瑟的緣故吧。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介入，桂妮維亞和亞瑟才是真正的一對。

林零本來打算等吃了中飯後小睡一會兒就去見默林，誰知一覺醒來已經是黃昏。她趕緊換了衣服，匆匆忙忙地策馬趕到王宮附近的小教堂。

聖像前的長明燭火在幽幽跳動，高懸的玫瑰窗在夕陽下折射出晶瑩璀燦的彩色光芒，隱隱透著幾分肅穆神秘的氣息。

“唉，你居然現在才來？我可是從日出等到日落，從日落等到天黑哦。”早就等在教堂裏的默林哀怨地看著她。

林零不由撲哧一笑：“怎麽聽起來好像個怨婦啊～對了，這段時間你都到哪裏去了？我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呢？”

“我當然是有要緊的事要辦。”默林神色一斂，抬頭看著她，“你呢？最近還好嗎？”

“很好啊，你看我們已經打敗了撒克遜人，亞瑟已經統一了英格蘭，接下來的話，”林零停頓了幾秒，仿佛在考慮著什麽，又低低開了口，“默林，等遊戲結束的時候，我必須要離開這裏嗎？”

默林並沒有回答她，而是轉過身子用銀撥挑亮幾支晦暗的蠟燭。

“林零，”他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縹緲，“你和亞瑟相愛了，是不是？”

林零的臉一紅，用細若蚊蟲的聲音應了一聲。

“那麽你覺得和他在一起幸福嗎？”他平靜地問道。

她的嘴角不由微微彎起：“幸福，很幸福。”

默林輕輕歎了一口氣，仰起頭望著基督的雕像低聲道：“上帝曾經說過：我治愈你，因此便傷害你；我寵愛你，因此便懲罰你。幸福之後也許就會有痛苦。所有的事情並不會像你所想的那麽簡單。童話背後的真相，有時也會讓人無法接受。而愛與被愛就是選擇了折磨和彼此折磨。那麽林零，你做好準備了嗎？”

“什麽——準備？”她的心裏被莫名的不安所籠罩。

“做好準備迎接前方的重重困難。也許有時會讓你無法忍受，有時會讓你傷心悲哀，甚至有時讓你痛苦絕望，即使這樣，你還會選擇相信對方嗎？你還會堅持走下去嗎？林零……”

“我會。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像他相信我那樣地相信他。”林零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和他在一起。”

“即使他是虛幻的也沒關係嗎？”他的眼中泛起了一絲複雜的波瀾。

“他不是虛幻的。”林零搖了搖頭，“不止是他，還有小蘭，凱，小司……包括你默林，對於我來說，大家都不是虛幻的。”

“林零，”他那沒有太大起伏的嗓音帶著幾分未明的落寞惆悵，“有時我倒有點羨慕你。無論結局如何，至少，對方也是愛你的。”

“默林……”林零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樣黯然神傷的表情。

“那麽記住你的話，無論什麽時候，都要相信對方。”他轉身向外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說了一句，“過兩天我會再次離開。下一次到底是什麽時候回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什麽意思？”林零愣了愣，“你要去哪裏？”

他隻是笑笑，繼續往前走去。

“呐，默林，對於你而言，有不惜一切也想要保護的東西嗎？”她忽然問。

“當然。”

默林離開之後，林零又獨自在教堂裏待了一會兒。

從教堂出來的時候，她發現此時的黃昏很特別，夕陽仿佛正在燃燒，透著一種詭異的美。

“砰！”一聲清脆的聲音在此時驀然響起，驚起了一群在樹枝上棲息的麻雀。林零隻覺得肩頭在瞬間一陣麻木，隨即便灼熱地燃燒了起來。她腳下一個趔趄，還沒邁開步子就撲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鮮紅的血液立刻無法抑製地噴湧而出，順著她的手指滴落到了地麵上。她咬緊牙關，努力使自己不要喪失意識，僅存的意識告訴自己，她似乎中槍了。

槍？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她的心因為無法形容的恐懼而開始顫抖，為什麽在中世紀的遊戲裏會出現槍？

為什麽？

四周很快又恢複了寂靜。微風依舊清涼，隻是其中摻雜了些許細微的顫動。

那個暗算她的人說不定還停留在這裏，再不離開的話，恐怕自己的處境會越來越危險，一想到這裏，她用盡全力勉強地站起身來，邁著踉蹌的腳步，搖搖晃晃地朝著焦躁不安的馬兒走去。

不想死，不想就這樣消失在這裏。

神，她還有多少時間？

眼前已經開始一陣又一陣地暈眩，血液已經浸透右臂的衣衫，她咬緊牙關，翻身上了馬，用最後的意識揮動了馬鞭。

現在她的腦中幾乎一片空白，唯一的意識就是：快離開這裏！

……她自己也不知道馬兒跑了多長時間，在隱隱約約似乎看到了王宮的大門時，她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所有的力量都仿佛消失殆盡，身子搖晃了一下就整個人跌下了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