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為大唐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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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

在發現是秦王親至後,魏明跑的比兔子還快。

兩萬人馬被切下來八百餘騎,其他的帶著滾滾煙塵遠去。

“叛軍怎地有些慶幸的意思?”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叛軍那股歡天喜地的勁頭,仿佛遭遇了秦王是一件值得大肆慶賀的事兒。

“抓到了俘虜。”

十餘俘虜被一番拷打後,秦王得知了魏明這陣子的情況。

“魏明一直在觀望。”

這是個很重要的發現。

“叛軍內部暗流湧動啊!”赫連榮說道:“這位魏副使,定然與石逆有些齟齬。”

“從道州之戰開始,石逆便在節節敗退。退到清河後,他不說積極進取,反而用沿途城池來消磨我軍實力。此等手段看似不錯,可卻也寒了不少人的心。”

裴儉說道:“魏明乃是他麾下第一大將,這陣子可沒見有什麽動靜。可見石逆內部矛盾重重。”

所有人都在看著南方。

“這一戰,乃是氣勢之戰。”秦王說道:“快速清掃鬆州之後,叛軍內部必然會人心惶惶。石忠唐若是想困守,內部便會分化。弄不好,用不著咱們出手,叛軍就會四分五裂。”

“現在就要看尚州的了。”

秦王率軍回歸,剛到鬆州城下,就接到了捷報。

“尚州城破。”

“好!”

秦王多年征戰,見慣了大場麵,可依舊歡喜不已。

江存中和裴儉說道:“殿下對楊公……”

剩下的話他沒說,但裴儉知曉。

不過是尚州罷了,殿下這般歡喜,可見對楊略的看重。

若是楊略正式進入北疆軍體係,原先的權力架構必然會被打散重構。

在此之前,秦王在重點栽培裴儉,所有人都知曉,若是一切不變的話,裴儉將會成為北疆軍中僅次於秦王的大將。

但現在卻多了個楊略。

裴儉淡淡的道:“一切聽從殿下安排。”

隨後,楊略率軍趕到,和主力會和。

秦王大喜,令人設宴,為此戰慶賀。

席間,秦王頻頻與楊略邀飲,偶爾也會提起當年在元州的舊事,言語間頗為唏噓。

是日,秦王大醉。

楊略依舊是那個模樣,可見酒量頗好。

“老楊。”

林飛豹找到了他,“一起走走。”

“好。”

二人原先是一個係統,兩個分支。楊略帶著普通侍衛,林飛豹統領著虯龍衛。

“當年在東宮時,你帶的那些侍衛不服氣我虯龍衛,隔三差五便要來找茬,若非老夫壓著麾下,怕是早已大打出手了。”

鬆州一破,城中百姓歡欣鼓舞,有長者帶著人來勞軍,秦王安撫了一番,又令人發放了糧食給城中百姓,引得一片歡呼。

故而雖說才將破城,但秩序恢複的很快,兩側的商鋪大多開業了。

二人本就是好手,也沒帶著侍衛,就這麽沿街而行。

“今日殿下頻頻提起元州舊事,其中說到了鏡台的人在元州尋到了你的蹤跡,老夫覺著此事有些蹊蹺。”

林飛豹負手緩行,“你想想,若是換了你,一旦發現了對手的蹤跡,定然會順勢盤查左近……”

“這也是老夫當年不解之處。”

楊略眯著眼,回想著當年的事兒,“鏡台的人發現老夫的蹤跡後,幾大好手聯手追殺,老夫迫不得已,隻能遠遁南周。”

那幾年,他備受煎熬。

“鏡台的人來的很急,老夫剛做了飯,門就被人一腳踹飛,接著四麵合圍。老夫身被六創突圍,本想去小河村帶走殿下,可那些人卻緊隨不舍。老夫若是去了小河村,必然會被再度合圍……”

楊略想到了那一刻,鏡台的幾大好手緊追不舍,一路追殺。

“老夫隻能往南方逃,一邊逃,一邊祈禱陛下在天之靈護佑殿下。”楊略歎道:“到了南周後,老夫那幾年一直在惴惴不安,多次想回來,可卻發現鏡台的人一直在蹲守。”

“五年啊!”楊略苦笑,“當老夫再度到了小河村時,竟不敢進去。就擔心看到一個破敗的楊家。當看到殿下的那一刻,老夫……”

“老夫隻想跪下,感謝漫天神佛。”楊略搖搖頭,“那五年老夫算過了各種可能,可王守奸猾,定然會大索發現老夫之地,殿下如何能逃過一劫?”

“可有發現?”林飛豹問道。

“並無。”楊略說道:“老夫都懷疑過王守是否是陛下的人。”

這個推測荒謬之極,二人都是莞爾一笑。

“偽帝能成事,王守功不可沒。事後清洗陛下一係的官員時,鏡台出力最多。王守,不可能是陛下的人。”

楊略點頭,“老夫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把這一切歸於……”,他指指天上。“定然是陛下在天之靈護佑。”

“老夫卻覺得可能是別的。”

“什麽?”

“天命!”

“興許吧!”楊略笑道:“隨後鏡台的人就來了,老夫不敢再冒險,便讓殿下去長安,好歹曹穎他們在,也能有個幫襯。沒想到啊!這一去,便帶來了這番變化。”

林飛豹指指邊上的一家酒肆,“可還能喝?”

“老夫那五年擔憂殿下,唯有飲酒方能入眠。可越到後麵就越難以喝醉。”楊略率先進去。

二人要了酒菜,掌櫃見他們帶著兵器,且身材雄壯,氣勢不凡,就乖覺的出去吆喝,招攬生意。

林飛豹舉杯喝了一口,“今日殿下提及元州之事,老夫看來,這是想讓你融入北疆軍中。你如何想?”

“老夫知曉殿下之意,可老夫誌不在此。”楊略說道:“當下北疆軍中,除去殿下之外,便是裴儉吧?”

林飛豹點頭,“裴儉不結黨,穩重,加之乃是裴九之子,兵法出眾,故而深得殿下看重。”

“殿下重情,老夫若是摻和進去,多半會有不少人站在老夫身後,隱隱與裴儉相對。何苦?”

“那你……”

“老夫就做個散人。”

“隻是殿下怕是不肯。”

“老夫大把年紀了,他不許老夫去恭陵,總得要讓老夫多歇息吧?”楊略難得狡黠一笑,“飲酒。”

二人喝完酒,走出酒肆,就見幾個孩子在街上奔跑。

“新年啦!”

林飛豹一怔,“新年了?”

“明日。”楊略含笑看著那些孩子,“許久未曾感受這些煙火氣了。”

大乾十五年的最後一天,楊略站在鬆州城中,虔誠的祈禱,“陛下,臣,歸來了。請陛下護佑殿下一切順遂,**平天下!”

……

新年到,大清早李玄就看到薑鶴兒穿著新衣裳進進出出的,王老二也是如此,和老賊炫耀這衣裳是自家娘子親手做的……

赫連雲裳會做衣裳?

連秦王都不信。

不過,有這份心就好。

赫連榮來了,“殿下,新年好歹要聚一聚吧?”

“聚一聚……”

“對。”赫連榮摸摸光頭,“長安每年新年第一日可不正是要聚一聚?”

“也好。”

於是稍晚,文武官員濟濟一堂。

“各地刺史不得擅離,故而今年便是軍中文武聚會。”

如今秦王拿下了大半個大唐,僅剩南疆、西疆、蜀地尚未一統。若是把掌控之地的刺史們都召集而來……

嘖嘖!

那可不就是新年大朝會?

隻是少了那些權貴罷了。

不過按照秦王的尿性,多半也不喜見到那些貪婪的肉食者。

“石逆作亂,天下亂作一團。偽帝不顧江山,狼狽遁逃,以至於長安蒙塵。”

這是基調:石逆罪不可赦,偽帝丟盡了李氏的臉麵。

“就在天下震動時,孤在北疆誓師南下平叛。這一路,多虧了諸將士奮勇廝殺,多虧了你等的輔佐,這才有了今日的大好局麵。”

“殿下英明。”

眾人行禮。

秦王微笑,此刻看著竟像是個溫潤君子,“如今大局初定,石逆在清河苟延殘喘,但內部惶惶,故而他必然會選擇出擊。開春後,孤當率軍與他一戰。結束這場叛亂。”

“有人勸孤派遣使者去西疆,勸降邢國公趙嵩,可孤不屑為之。”

秦王一雙眸子幽深,好似帶著譏誚之意,“趙嵩與楊鬆成等人乃是一體,他若是幡然醒悟,便該主動遣使歸順。還等著孤的使者,他好大的架子!”

石忠唐謀反的消息按理早已傳遍了天下,而秦王率軍南下平叛的消息也當到了。

但西疆那邊卻沒有絲毫反應。

等秦王大敗石逆的消息傳到趙嵩耳中時,不知這位楊鬆成的死黨會是什麽反應。

看秦王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拿他開刀。

“偽帝在蜀地苟延殘喘,說是想反攻關中,可在孤看來,他這是色厲內荏,想用反攻關中來掩飾自己心中的惶然。”

秦王換了個話題,“還是那句話,大勢如潮,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孤率王師大破叛軍,重整山河,但凡心中還有江山社稷之人,便該主動匯入這股大潮之中。”

他看著群臣,目光犀利,“逆流而動者,必將在大潮之下,粉身碎骨!”

這番話氣勢勃發,群臣見秦王威嚴,不禁心悅臣服,行禮道:

“我等願隨殿下掃**不臣,平定天下!”

秦王微笑道,“來人。”

烏達出來,“殿下!”

“宴席可好了?”

“好了。”

秦王起身,“新年新氣象,咱們今日便舉杯痛飲,共賀大唐即將迎來新生!”

酒宴就設在州廨中,參加過長安大朝會的臣子自然覺得地方有些逼仄,但氣氛卻截然不同。

長安大朝會秩序井然,每個人都像是人偶,按照程序亦步亦趨。連吃席都是如此。

天氣冷,那些菜肴上桌時,裏麵的油脂都凝固了,怎麽下筷子?

眾人跟著護衛們到了地方,就見每張案幾上架著一個小泥爐。

小泥爐上麵是一個小陶罐。

熱氣騰騰啊!

冷菜沒有。

就是一罐子大雜燴。

羊肉為主,輔以菜幹,以及雞肉等。

雖然看著沒有那等富麗堂皇的氣象,但卻格外令人感到溫暖。

秦王舉杯,“來!”

群臣舉杯,“為殿下賀!”

眾人一飲而盡。

秦王率先動筷子,而且和偽帝不同,他吃的很是實在,群臣見了心中一鬆,把那等規矩也丟在一旁。

這裏吃的熱火朝天,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

“這是何故?”韓紀蹙眉問道。

有護衛去打探,稍後回來,稟告道:“殿下,外麵有鬆州父老求見。”

“哦!”

秦王說道:“請了來。”

幾個老人被請了進來,一人端著盤子,盤子裏有酒壺,有酒杯。

老人們行禮,秦王說道:“不可,扶著。”

老人們被護衛扶住了,一個老人倒了一杯酒水,說道:“黃州屠城的消息傳來時,我等惶然不安。隨後鬆州失陷,那些異族人在城中四處作孽,不時有人被殺,更有女子被辱……我等叫天,可卻聽聞皇帝逃了。我等呼地,卻不見回應。直至聽到殿下起兵平叛……”

“我等翹首以盼,終於等到了這一日。今日我等受城中百姓相托,特來感謝殿下。為殿下賀!”

秦王走了下來,接過酒杯。

他舉杯看著群臣,“為大唐賀!”

眾人舉杯。

“為大唐賀!”

聲音傳到了外麵,頓時引來了歡呼。

“為大唐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