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社區蓮蓬鬼話版主:莊秦懸疑驚悚作品集(共18冊)

第十三章心髒在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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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西川大學辦公大樓二樓的多功能廳裏的空氣幾乎凝固了,隻有一片死寂。這二十年前的往事,比世上任何一本恐怖小說更令人感到驚悚與絕望。良久,周淵易才輕輕咳了一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問:“桑老太太,巫蓮蓮就是那個柴明基與夏琪溪的女兒吧?”

桑仰香點了點頭,說:“是的,蓮蓮本來的名字叫柴蓮蓮,我收養她之後,過了一年,政府的工作組來到金風寨,破除迷信,不準我再養蠱了,於是我徹底放棄了養蠱,成了普通的苗女。而在那時候,金風寨的寨主巫巴貴終於向我求婚,我們結成了夫妻,並且給女孩取名叫巫蓮蓮。巫巴貴是個心地善良的老實人,我給他說,蓮蓮是我在寨子外的密林裏捉毒蟲時無意撿到的。結婚時,巴貴得到了我的**,所以從來沒懷疑過我的這種說法。他還猜測蓮蓮作為一個棄嬰,一定曾遭遇過悲慘的命運,所以一直以最慈愛的心腸來照顧蓮蓮,甚至沒有和我孕育屬於自己的兒女。”

“那麽霍金娜的女兒呢?她真的被柴明基與這裏掐死後,綁著石頭扔進了河裏?”秦纖纖問道。

桑仰香答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帶走女嬰後,過了一會兒又回來了,是空手回來的,柴明基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部相機,一定要抱著蓮蓮拍張照片留作最後的紀念。照片是在河邊的石橋前由鍾魯親手拍下的,就是你們剛才給我看的那張照片。又因為我看到他們是空手回來的,所以就猜想他們一定是把女嬰扔到了附近的某個地方吧。等他們走了後,我就四處尋找,心想即使他們真殺了女嬰,我也要把她的屍體找到,然後與霍金娜埋在一起,讓她們母女團聚。沒想到我四處都尋遍了,甚至遣出擅找死屍的毒虱,也沒找到女嬰的屍體。我也不清楚女嬰的下落最終究竟如何……”

“桑老太太,您說的蠱術是怎麽回事呀?蠱術是不是真的具有神奇的力量,可以詛咒其他人?”蘇羽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聲問道。

桑仰香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她說:“小夥子,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真有那麽多詭異的事嗎?現在我已經老了,也不用再向你們隱瞞什麽了。養蠱婆,其實隻是一群懂得毒蟲知識的苗族女人,我們知道哪些毒蟲喜歡吃什麽、討厭吃什麽,也知道它們會在什麽時候**,生出什麽樣的蟲卵。比如毒虱喜歡吃屍水浸過的土壤,又比如毒蚯蚓喜歡吃淋過雨露的蚜蟲卵。我們用這樣的本事尋找屍體,或者找到蚜蟲的窩。我們還故弄玄虛,玩出所謂百蟲煉蠱的儀式,隻是為了嚇唬寨子裏的普通苗人。苗人害怕養蠱婆,為了自身的安全,防範蠱蟲的毒害,他們隻好給我們送來食物與飲水、甚至還有金錢。”

蘇羽有點失落地說:“原來你做養蠱婆,和鍾魯做趕屍匠沒什麽區別,都是利用神秘的傳說與自己的生活經驗,為自己謀取生存的條件。”搞個半天,原來養蠱婆和騙子沒啥區別,這真令他感到失望。

桑仰香答道:“其實在更偏僻更險惡的大山裏,還真有懂得蠱術的養蠱婆,但我也隻是聽別人說過,從沒親眼看到。蠱術是非常古老的苗人秘術,盡管我並不真正懂得,甚至還用來裝神弄鬼,但我相信,蠱術一定是存在著的,這個世界上也肯定有真正懂得蠱術的人。”

終於得知了目前五個受害者中,竟有四個人是互相認識的,並且還與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有關,還牽涉到了東歐的女巫傳說,案件真的稱得上有突破性的進展。如果那個瘋女也與這二十年前的往事有關,那才會更加不可思議。

離開多功能廳後,周淵易與秦纖纖、蘇羽在校園裏找了家冷飲店坐下,他們小聲交談了起來。周淵易手上有一份資料,是剛從西川大學教務科拿到的外教檔案。

霍金娜,全名茱莉·吉婭·霍金娜,二十三年前主動應聘至西川大學,擔任英文教師。她的中文能力相當有限,因此課程采取全英文方式,在外語係高年級任教。霍金娜的教學能力隻能用普普通通來形容,無功無過,沒有學生投訴,也沒有學生讚揚,她隻是個很平凡的外籍教師。隻在西川大學裏,霍金娜隻教了三年書,第四年便不辭而別,連行李都沒有帶走。

當時也有人懷疑霍金娜失蹤,但因為無人報案,警方也沒有立案偵查。考慮到外國人生性浪漫,崇尚個人自由,再加上霍金娜辭職前曾因為西川大學七位學生的離奇死亡事件而接受過警方的調查,校方還以為她隻是厭倦了西川市這個地方,所以才悄然離開了校園。

不過,檔案裏並沒有關於霍金娜懷孕的記錄,也沒有當年她懷裏抱著女嬰的相關資料,因此既無法確定她是不是曾經有過一個親生女兒,也無法確定她是否曾收養過女嬰。

看完了霍金娜的檔案後,幾個人又重新討論起案情。

蘇羽最先發言:“毫無疑問,校園裏發生的是連環殺人案件。從連環殺人案件的分類來看,一般都脫離不了四個最基本的類型:純粹因為快感而產生的無差別式殺人、故人尋仇式殺人、為了某種宗教儀式而進行的殺人、模仿殺人。在我們學校裏發生的連環殺人案中,都出現了木偶,還有身體的某個部分被取走,這不能不讓人想起東歐女巫傳說中召喚女巫靈魂的儀式。所以我認為這是一起為了宗教儀式而精心設計的連環殺人案——有人想成為女巫呢!”

“有道理。”秦纖纖首先同意了蘇羽的看法,但她隨即又說:“但是,五個已知的罹難者中,有四個人都互有血緣關係,這又是故人尋仇殺人動機最基本的特征之一。所以我認為這應該是一起兩種類型合並的連環殺人事件。也就是說,有人想成為女巫,為了取材而殺人,但又不想殺害無辜的人,所以選擇二十年前那樁往事的關係人作為取材的目標。”

“當然,也可能是有人想殺死那些關係人,為故人複仇,特意聯係上女巫的傳說,故布疑陣,製造疑點。”周淵易微笑著說道。作為警察,他不能排出各種動機上的可能性。

“這倒不太可能。”秦纖纖反駁道,她解釋:“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我們又怎麽會知道東歐女巫的傳說呢?故布疑陣的說法是不靠譜的。”

“可是,那個瘋女與柴明基一家,並沒有任何聯係呀?為什麽她也會死呢?”蘇羽提出了新的疑問。

秦纖纖眉頭緊蹙道:“這,也是我一直沒想明白的事。”

“呃——”周淵易打斷了他們的爭論,說,“從我的角度來看,接下來,我需要做三件事。第一,從宗教儀式方麵入手,我要請教一些這方麵的專家權威,並且搜索柴明基的住宅,看能不能找到那本用羅馬尼亞語寫成的女巫修煉手冊。第二,從故人尋仇的角度入手,如果真是這種手法,最值得懷疑的人肯定就是霍金娜的那個養女,我需要查清當年那個女嬰究竟死了沒有,如果沒死,她現在在哪裏。第三,我需要查清,在這個學校裏,還有誰與柴明基一家有關聯。”

“嗯,周隊長,或許這個調查範圍還可以擴大一點,你可以調查一下學校裏從湘西來就讀的學生,還有哪些人?逐一甄別,一定有好處的。”秦纖纖說道。

這時,蘇羽突然咳了一聲嗽,說道:“周隊長,你先調查一下這個人吧——林玄!”

“為什麽?”

蘇羽答道:“我總覺得,在校園裏發生與巫術有關的連環殺人案時,我們的身邊卻突然出現一個懂得用水晶球預測的同學,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哦?!”秦纖纖問,“那你是怎麽分析的?”

“我覺得林玄很可疑,他對玄學這麽熱衷,說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女巫的傳說,所以想親自實驗一下,看是不是真能依靠殺人,得到女巫的魔法。甚至還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什麽林玄,而是一個殺人凶手,他殺死了林玄,然後用他的身份冒名頂替進了學校。他所謂用水晶球看到的幻像,隻是想把我們的調查引入歧途。你們想一想,第一個告訴我們巫蓮蓮死了的人,不正是他嗎?”

“嗯,蘇羽同學,你分析得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我還是會重視你的想法。”周淵易說道,“我馬上就請局裏的同事去搜查柴明基的住宅,以及詢問研究東歐宗教的專家。至於湘西籍學生的調查,我會委托保衛科的劉科長進行查詢。現在嘛,蘇羽,你和我一起去男生宿舍吧,我們一起接觸一下林玄。”

蘇羽興奮地答應了一聲,站起來就想和周淵易一起離開冷飲店,可這時他發現秦纖纖正用手托著腮幫子,眼睛死死地注視著杯子裏的可樂,仿佛正在陷入沉思。蘇羽不禁問道:“秦同學,你在想什麽?”

秦纖纖這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她轉過頭來,對周淵易說:“我可以去教務處查詢湘西籍學生的資料嗎?”

02

得到周淵易的同意後,秦纖纖拿著周淵易親手寫給劉科長的便條,快步向教務處走了過去。可是沒想到,今天因為停課,教務處裏居然沒有老師在。保衛科劉科長聞訊來到了教務處後,給校領導打了個電話,學校方麵才答應馬上派教務處的老師過來開門,但教務處老師都住在西川大學的市區本部,今天又因為停課,所以停開了校車,教務處的老師隻能自己乘車前來。當然,出租車費將由校方提供報銷。包銷費用的事還得由校方領導研究討論一下,所以又耽擱了一點時間,教務處老師最快也得兩個小時後才能趕到這裏。

秦纖纖和劉平隻好無奈地站在教務處外,等待著教務處老師的到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蘇羽與周淵易剛走到男生宿舍一樓門洞的時候,就看到傳達室外斜擱著一塊小黑板。蘇羽讀中學的時候,男生宿舍門口也擱著這麽一塊小黑板的,上麵通常寫著誰誰誰有匯款單,誰誰誰有掛號信。出於習慣,蘇羽下意識地朝小黑板瞄了一眼,沒想到卻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蘇羽,特快專遞。

誰會給自己寄特快專遞呢?蘇羽有點納悶,但他還是當即拿出學生證,領出了一個用特快專遞寄來的小紙盒。紙盒大概就一個手機盒那麽大,用塑料膠帶包裹得很嚴實。寄信人的名字很陌生,地址是西川大學市區本部。他捏了捏紙盒,包裝很軟,裏麵的東西卻很硬,像一塊木頭,長長的。

木頭?難道是木偶?不安的感覺襲上了蘇羽的心頭。當著周淵易的麵,他撕開了紙盒的包裝。果然,裏麵是隻軀幹粗壯、四肢纖細的木偶,腦袋上繪著線條簡單的五官圖案。但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木偶的左胸上,插著一把鋒利的折疊鉛筆刀。人的心髒就在左胸,刀插進左胸,人自然難逃一死。這左胸插刀的木偶,是否預示著蘇羽會死在一把刀下?

蘇羽感到自己的心髒怦怦亂跳,甚至有些無法呼吸。周淵易看出了他的局促,連忙說道:“你別害怕,有我在,沒人能這麽容易刺殺你!”

聽了周淵易的承諾,蘇羽這才感覺心跳沒那麽厲害了。

周淵易拍了拍蘇羽的肩膀,和他並肩一起向樓上走去。

走到寢室大門外,蘇羽拿出了鑰匙。在開門的時候,屋裏似乎特別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不過,蘇羽並沒有注意到這麽多,他的腦子裏現在全被那隻左胸上插著折疊刀的木偶占據完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蘇羽頓時嗅到了一股血腥的氣味。抬眼望去,屋裏三張**都躺著人,林玄躺的那張床邊,身上蓋著一張毛巾被。毛巾被已經被染紅了,嫣紅的鮮血滲出毛巾被,浸潤了被單,正不停地滴滴嗒嗒從**滴落在地上。床腳處,已經形成了一大灘觸目驚心的血泊。而另外兩張**,則傳來了趙鐵昆與歐陽耀陽此起彼伏的輕微鼾聲,他們還在熟睡。在寢室地板的正中間,有一盤點完的蚊香,地上留有一圈螺旋狀的香灰。

蘇羽和周淵易同時衝了過去,揭開了林玄身上蓋著的毛巾被。

林玄雙眼緊閉,麵色蒼白,但神情卻很是安詳。在他的左胸上,插著一把大號的鋼質獵刀,刀刃直沒體內。所見這恐怖的一切,正如蘇羽收到那隻木偶的情形。

周淵易探了探林玄的鼻息,立刻叫道:“他還活著,但是呼吸很微弱!沒想到他的左胸中了刀,居然還活著!”他想以重擊心髒的方式讓林玄醒過來,但看到林玄的左胸上插著一柄鋼刀,不由得投鼠忌器,不敢貿然下手。他隻好埋下頭,給林玄做人工呼吸。

而蘇羽在撥打了校醫室電話後,也叫醒了趙鐵昆與歐陽耀陽。這兩個人睜開眼睛,卻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寢室裏發生了什麽事。當他們看到地板上的鮮血,還有周淵易正在搶救林玄,才看懂了眼前這恐怖的一幕。

趙鐵昆自責地說道:“真是該死,凶手都進屋了,我們卻睡得這麽死,什麽動靜都沒聽到!要是我不睡得這麽死,一定能把那個該死的凶手當場捉獲!”他眼圈一紅,差點落出淚來。殺死林玄的凶手,一定就是殺死巫蓮蓮的凶手,而巫蓮蓮與自己一見鍾情,趙鐵昆不禁為自己沒捉住凶手而懊惱不已。

歐陽耀陽則說:“我從來沒睡得這麽沉過,都是在睡前嗅到了蚊香的味道,覺得特別舒服,困意特別濃,我才睡著的!”

“這蚊香是哪裏來的?”蘇羽問道。

歐陽耀陽回憶道:“是林玄拿出來的,他說這是印度香。”

“對!”趙鐵昆抹去臉頰上的淚水,附和道,“沒錯,是林玄拿出來的印度香,昨天夜裏在圖書館天台上他就用過!”

蘇羽不禁思忖道,趙鐵昆和歐陽耀陽睡得這麽沉,多半是因為嗅到了印度香的結果。印度香裏一定是被加進了迷藥的成分。而印度香卻是林玄自己準備的,難道是他的印度香被調包了?

幾乎與此同時,周淵易這邊的人工呼吸也有了作用,林玄抽搐著咳了幾聲嗽後,睜開了眼睛。他掙紮著低頭看了一眼左胸上的鋼刀,這才露出了恐懼與絕望的表情——在印度香的作用下,他也失去了知覺。凶手是在他昏迷的時候下了毒手,而即使是鋼刀插進了林玄的左胸,產生的疼痛也沒有令他感覺到,這也說明印度香裏的迷藥效果,真是厲害得有些匪夷所思。

好在凶手的目標隻是林玄一個人,如果他再瘋狂一點,絕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同時幹掉趙鐵昆與歐陽耀陽兩人。這讓蘇羽不由自主感到了後怕。

看來凶手還是有目標性的,並非無差別式的殺人狂。但林玄又和二十年前那樁往事有什麽樣的關係呢?他又與柴明基、巫蓮蓮等人有什麽聯係?蘇羽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問號。

就在蘇羽神遊之際,林玄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他使勁扭動身體,刀口中的鮮血如決了口的堤壩一般,汩汩地湧了出來。他的眼眶裏滲出了淚水,張開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麽,但喉頭裏滾動著鮮血,聲音很微弱,也很含糊。

周淵易將耳朵湊近了林玄的嘴唇,努力想要聽清楚他究竟說的是什麽。

“木……木偶……電……電腦……”林玄掙紮著說出這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驀地脖子一歪,就失去了知覺。周淵易又用手指探了一下林玄的鼻息,臉上頓時黯然,林玄已經停止了呼吸,身體也在漸漸發冷。周淵易繼續給林玄做人工呼吸,卻沒有任何作用。經過十多分鍾徒勞無功的努力,校醫室的朱醫生也趕到了男生宿舍,但林玄最終還是沒有醒過來,他永遠離開了人世。

03

經過一番簡單的檢查,朱醫生確認林玄已經死亡,他失望地離開了男生宿舍。昨天還看到活蹦亂跳的男生,現在卻變作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而且在今天早晨,他還在校醫室裏看到了鍾魯,同樣也遭遇毒手。這一切,真的令他很難接受。

過了半個小時,高法醫也聞訊來到了寢室中,對林玄的身體進行初檢。高法醫檢查屍體的時候,周淵易一邊歎氣,一邊神色淒然地說:“真沒想到,林玄的左胸上被刺進這麽長的一把大號鋼質獵刀,居然一直還活著,對我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他的生命力真是太頑強了,而且還是在他沒有知覺下活了這麽久。一定是在冥冥之中,他等待著我們,要向我們提供凶手的線索。直到他說完那幾個詞語後,他才放心地離去了……”

高法醫轉過了頭來,對周淵易說:“周隊長,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麽多冥冥中的力量?依我看,林玄是因為他特殊的體質,才活著等到了你們的到來。”

“哦?!”周淵易有些不解。

高法醫說:“我檢查之後,發現林玄真正的死因並不是因為心髒被鋼刀刺中,而是因為失血過多。他和常人不一樣,心髒是長在右邊的,但這一點凶手顯然不知道這個秘密。凶手將鋼刀刺入林玄的左胸,目的就是想要一刀致命,但這一刀並沒有刺中心髒,而是刺穿了動脈,所以林玄才在左胸被刺中後還活了這麽久。但也正因為動脈被刺穿,鮮血大量流逝,最終令他死亡。”

周淵易這才恍然大悟,這世上並沒有什麽所謂的冥冥中的力量。正是因為林玄異於常人的體質,才讓他堅持到最後,向周淵易說出了“木偶”、“電腦”。盡管周淵易不知道這兩個詞怎麽能聯係到一起來,但他也知道,這句話算得上是林玄的遺言,一定彌足珍貴。

對了,凶手前幾次殺人時,都從屍體身上取走了一些東西,而這一次,又從林玄身上帶走了什麽呢?

周淵易趕緊讓高法醫仔細檢查。高法醫看了看屍體的口腔,然後又將屍體翻了個麵後,卻攤開手失望地說:“似乎什麽都沒被帶走。”

真有點奇怪,難道是凶手忘記了嗎?應該不可能吧。或者說,是有人模仿前幾樁校園凶案的犯罪手法,殺林玄的凶手另有其人?這應該也不可能吧,林玄剛到學校,又哪會有仇人呢?

看著林玄的屍體,周淵易緊蹙著眉頭,這時,他聽到蘇羽說道:“林玄死亡的時候是穿著衣物的,凶手是不是從他被衣物掩蓋著的部位取走了紀念品?”

高法醫立刻當著周淵易與蘇羽等人的麵,褪去了林玄身上的衣物,剛脫掉林玄的上衣,他就驚奇地發現,林玄的腋毛全被剪掉了。之所以能斷定腋毛是剛被剪掉的,是因為在林玄的胳膊上,還留下了一些毛發細屑,斷口齊整,一眼便能看出是剪刀剪掉的。

凶手帶走的,真是個奇怪的紀念品。

周淵易的思緒又回到了林玄的遺言上。電腦、木偶,這提示著什麽?要怎樣才能破譯林玄留下的最後線索呢?

“他是不是說,所有的一切,和那個發表了木偶傳說的網站有關?對了,那個網站叫做‘楔形文字’。”沉默許久的歐陽耀陽突然張口問道。

蘇羽則搖了搖頭,說:“如果和網站有關,林玄應該說‘木偶’、‘網站’,而不會說‘木偶’、‘電腦’。”他梭巡了一圈寢室,目光落在了林玄的那台電腦上。這台二手電腦是昨天上午,蘇羽與林玄一起在校園跳蚤市場買的,又是由林玄自己親手裝配調試好的。

難道林玄所說的木偶,與他這台二手電腦有關?

經過周淵易同意,蘇羽在林玄的電腦前坐下,打開電腦。隨著硬盤一陣吱嘎作響,電腦屏幕出現了一個輸入框,要求輸入密碼才能進入WINDOWS界麵。林玄為自己的電腦設置了密碼,看來他的電腦裏一定有秘密。

可是,進入電腦的密碼又是多少呢?

似乎有一道閃電從蘇羽混亂的腦海裏劃過。林玄除了說出“電腦”兩個字外,還說了“木偶”。密碼一定與“木偶”有關!

蘇羽試探著在輸入框裏敲進了“MUOU”四個英文字母,這是“木偶”的拚音。硬盤又發出一陣吱吱的響聲,一秒鍾之後,密碼輸入框消失了,蘇羽進入了林玄電腦的WINDOWS界麵。他頓時握住拳頭,興奮地高聲叫道:“耶!”

可是裝電腦的時候,校園裏隻發生了一起命案,就是瘋女墜樓的那樁命案,而巫蓮蓮那時還是個活生生的大美女,至於瘋女死時手中握著的木偶,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為什麽林玄的電腦開機密碼會是“MUOU”呢?蘇羽百思不得其解。

林玄的電腦,在買來後就格式化了一次,裏麵幾乎什麽文件都沒有。QQ隻登錄過一個號碼,蘇羽輸入號碼後,在要求輸入密碼的時候,蘇羽考慮了一下,再次輸入了“MUOU”,可這一次係統顯示輸入密碼不相符。他又考慮了一下,想起現在一種很流行的為了防止破譯的密碼輸入方式。

蘇羽隨便新建了一個文檔,在文檔裏敲出了“木偶”這兩個漢字,然後用鼠標複製了這兩個字,粘貼在QQ的密碼輸入框中。敲了一下回車,雖然等待的時間隻有幾秒鍾,但蘇羽卻覺得漫長得恍若一個世紀。終於,隨著音箱裏發出了“叮”的一聲提示音,QQ成功登錄上了網絡。

奇怪的是,林玄的QQ上,一個好友也沒有。蘇羽點開了林玄的QQ個人資料,看到介紹欄裏寫有一個網址,這是一個門戶網站的博客地址,蘇羽以前也曾經在這個網站申請過自己的博客。

打開瀏覽器,將林玄QQ資料上的博客地址複製在地址欄中,幾秒之後,一個博客頁麵出現在了蘇羽麵前。博客裏的所有文章都被設置成了“要求輸入密碼才有權限瀏覽”的模式。蘇羽將“木偶”兩個漢字再次粘貼在密碼輸入框裏,博客被順利打開了。

博客內容終於完整地出現在眾人麵前,這個博客的標題,叫做“我們都是木偶人”,署名是林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