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社區蓮蓬鬼話版主:莊秦懸疑驚悚作品集(共18冊)

第三章隱秘地窖裏的三口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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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徐縣長,您是說,在西門雅屍體旁發現的那兩百塊銀元,就是兩年前從蔣公公家中失蹤的那筆巨額銀元中的一部分?”林尚武詫異地問道。

徐清風點點頭,再次拈起公文桌上的銀元,一邊凝視一邊沉吟道:“當時為了不引起保皇黨人的注意,那些火漆都故意印得模糊不清,火漆的模子是我親自監製的,所以一看到這塊銀元上殘缺不齊的火漆,我便認出是那筆做了記號的銀元!”

“西門雅身上的銀元,是杜倫強給他的盤纏。如此說來,當年在寧瀾鎮犯下的血案,是杜倫強幹的?”

徐清風微微一笑,道:“先不要太早下定論,杜倫強究竟是主使者,還是主使者手裏的一把槍,現在還沒辦法確定。隻不過,他肯定與兩年前的那樁公案有著扯不清的關聯。”

“那麽,徐縣長,下一步我們該怎麽做呢?”

徐清風再次恢複嚴肅的表情,一字一頓地答道:“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杜倫強已經歸案,佩上手銬腳鐐,關在縣公所的大牢之中,誰見不著他。

是林尚武親自將杜倫強逮捕歸案的,抓人時,杜倫強不住破口大罵,要不是想著徐縣長的一番囑咐,必須查出那筆銀元的下落,林尚武差點忍不住拿刀割下杜倫強的一條毒舌。

在縣公所小樓的內室裏密談之後,徐清風便當著林尚武的麵,放出一尾信鴿。

那尾信鴿,是放到省城警廳去的。

從洋小姐茱莉葉那兒,林尚武已經得知,杜倫強要將西門雅送到他過去在部隊裏的同袍那兒去避險。所以徐清風拜托省城警廳的朋友,盡快以包庇窩藏的罪名,將那個同袍捉拿歸案,並進行審問。

而在當晚,省城警廳便放回信鴿,傳來了最新的消息。

還沒上重刑,那個部隊同袍便跪地不住磕頭,呼喊求饒。

同袍交出一張杜倫強用信鴿送來的密函,密函裏稱,隻要西門雅與茱莉葉一到省城,便將他倆送至僻靜的校園中,逐一殺害後,澆上火油焚燒,釀成兩具焦屍。隨密函附上的,還有一張銀票,麵值五百銀元。

而杜倫強也在密函裏拜托同袍在省城為他招募幾位私塾老師,由此可見,他妄圖殺害自己的舅舅與洋小姐茱莉葉,就是為了鳩占鵲巢,奪走口碑頗好生意興隆的雅苑私塾。

2

看到省城警廳的回函後,徐清風麵露笑容。

既然杜倫強肯請部隊同袍在省城殺害西門雅與茱莉葉,也保不準他為了雙保險,在路上也派遣殺手殺害兩人。這年頭兵荒馬亂,部隊裏的那些兵阿哥,為了幾口煙土,連親爹都敢殺,找殺手比在菜市裏買白菜還容易。

同時,十九位肺癆病人的死,也能順便栽倒杜倫強身上。或許他正是為了找個借口讓舅舅西門雅去省城避險,所以才在那鍋盛有人血的鐵鍋裏下了毒。

話說,杜倫強下毒也是有時機的,在城樓上砍王跛子的腦袋時,空地上除了排隊的肺癆病人家屬之外,安保隊員也是可以隨意進出靠近鐵鍋的。隻是之前林尚武不願意懷疑自己的手下,所以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西門雅和王若良身上。雖說杜倫強已不是安保隊長了,但安保隊員都認識他,所以他要靠近鐵鍋也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

把毒死十九位肺癆病人的黑鍋栽在杜倫強身上,不僅可以平息死者家屬的怒火,還可以封住王跛子的大伯,省城警廳王懷虛探長的嘴巴,可謂一石二鳥。但至於這事究竟是不是杜倫強幹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要把這樁案子辦成血案。

要是杜倫強不招,就上重刑。

上重刑還不招,就繼續上重刑,直到他招了為止。

為了防止杜倫強翻案,等他招了,就得割掉他的舌頭,讓他再也發不出聲音。

隻要有了招供狀,就夠了。

杜倫強殺害西門雅與洋小姐茱莉葉,已經犯了死罪。反正都要死,讓他再承上幾樁死罪,又有何妨?

不過,在割掉杜倫強舌頭之前,必須先問出那筆銀元的下落。

但是事情又不能問得太細,要是扯出杜倫強背後還有幕後主使人,甚至還是省城方麵的人,隻怕他徐清風會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一定要慎重,從長計議!

說實話,直到此刻,林尚武心中還有些忐忑不安。

兩年前發生在寧瀾鎮的那樁公案,林尚武一直以為是藏龍山的土匪凶性大發,才幹出了這般慘絕人寰毫無理性的惡事。但從徐清風口中,他卻得知或許此案另有隱情,有可能某人假冒了王跛子之名釀成血案,奪走巨額銀元。

這件事徐清風一直守口如瓶,沒給任何人說過,現在見了印有赤紅火漆的銀元,卻向林尚武和盤托出,這讓林尚武感覺壓力很大。

林尚武深知,有些事千萬不要知道得太多了。知道得太多,就離死不遠了。

很顯然,徐清風說出這個秘密,就是把林尚武當做了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就得替徐清風賣命。

審問杜倫強,自然得秘密行事,就連獄卒都得瞞著。而給杜倫強上重刑,也肯定得由林尚武來幹。要是兩年前的血案是由杜倫強一人所為,背後沒有主使者,那倒也罷了。假若真有幕後主使者,而且還是省城革命政府裏的人,那林尚武就活生生被徐清風逼上了華山一條路。

看來徐清風已經打定了主意,隻要查清銀元的下落,便立刻殺掉杜倫強滅口,就連省城方麵也隻會以為杜倫強與十九條人命而死,不會料到還牽扯到了那筆巨額銀元。

徐清風拿到銀元,自然會尋覓良機遠走高飛,不再當這個破縣長。

到了那個時候,徐清風會殺了林尚武滅口嗎?

林尚武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然後他走到窗前,放出了一尾信鴿。

3

入夜了,今天是鬼節,西陵縣城內呈井字型的三條橫街與三條縱街上,到處都能嗅到一股蠟燭燒盡的氣味。當夜風掠過時,也能看到街麵上紛飛著紙錢燒過後殘餘的灰燼。

鬼節之夜,不宜外出。所以人們燒完祭拜先人的香蠟紙燭後,便各自回家歇息,林尚武午夜時分跟隨縣長徐清風走出縣公所小樓時,街麵上已經看不到半條人影了。

現在二人外出,並非為了提審杜倫強,而是為了把杜倫強辦成鐵案,搜尋更多的證據。

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杜倫強的家。

隻要能夠在杜倫強家裏繼續找到印有赤紅火漆的銀元,那他就百口莫辯了。

當然,銀元的事兒,是天大的秘密,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所以出了林尚武這個自己人之外,徐清風並沒帶其他人一同前往。

杜倫強住在一幢小平房裏,沒有妻眷,也沒有仆人,平日裏開銷並不大,似乎也從未見他有過奢靡的享受。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他沒錢,說不定他把那筆錢藏了起來,等著某日退休後再換個地方慢慢享受。

抓捕杜倫強歸案的時候,林尚武已經扣留了杜家的房門鑰匙,所以他很輕鬆地打開門,找到油燈點燃,才情徐清風進了杜倫強的家中。

油燈的燈光不住搖曳著,徐清風朝室內環視一眼後,輕輕吐出了一個字:“搜!”

林尚武是追蹤抓人的行家裏手,擅長搜索證據,在杜倫強家中搜索物證,自然也是得心應手。他熟練地翻箱倒櫃、卸下床鋪、拆開天花板,敲擊每一根房梁、每一塊牆壁。

不過,忙碌了半個時辰之後,林尚武似乎什麽收獲也沒得到。他略微垂頭喪氣地對徐清風說:“徐縣長,對不住,我沒找到藏錢的所在。”

徐清風冷笑一聲後,道:“就算杜倫強隻是幕後黑手使的一把槍,也肯定得了不少賞金。印在那筆銀元上的赤紅火漆,不用特殊藥水,是洗不掉的。而那種特殊藥水,隻有省城的錢莊裏才有,而且全被封存了。我就不信杜倫強能讓這筆銀元不翼而飛人間蒸發!哼,就算把這間屋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銀元找出來!”他忍不住使勁跺了一下腳。

就在徐清風跺腳的一刹那,地板上忽然發出一聲悶響,然後“喀嚓”一聲,木製的地板竟然斷裂了,露出下麵的一個小小的孔洞。徐清風的半隻腳後跟,已經陷入了孔洞之中。

剛才林尚武搜索房屋的時候,也曾經仔細檢查過地板,隻不過出現孔洞的地方,剛才徐清風一直站在這裏,所以林尚武忽略了。

“咦!”徐清風拔出腳後跟之後,低頭望了一眼,竟發現地板的孔洞裏,有一根木頭扳手。他彎下腰,扭了一下這木頭扳手。這時,奇異的事發生了。

地底傳來一陣“喀嚓喀嚓”的聲音,似乎有機簧正在運轉。

片刻之後,他們腳下的地板,竟然裂開了一條縫,然後一條朝下的台階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是地窖!暗藏的地窖!”林尚武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徐清風咧嘴一笑,道:“走,我們下去看看!且看杜倫強究竟在地底藏了什麽秘密。”

地窖是一個長一丈寬一丈的黑黢黢的密室,林尚武秉著一支長長的蠟燭,跟在徐清風身後,走入了地窖之中。

地窖裏,放著三口水缸。

不過,水缸裏沒有水,裏麵全是銀元。

每塊銀元上,都印著赤紅色的火漆。

“哼!我就知道杜倫強把銀元全部藏在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徐清風冷笑道。

林尚武也傻了眼,他大概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銀元。他喃喃道:“每口水缸裏,起碼能裝盛幾千枚銀元。三口水缸加起來,應該有一兩萬枚銀元吧。”

而這時,徐清風卻斂住了笑容,陷入沉思。

“徐縣長,您在想什麽?”林尚武小心翼翼地問道。

徐清風抬起頭,眼神變得格外深邃。他凝視著三口水缸,憂鬱地說道:“兩年前,省城錢莊兌付給那些保皇黨人的銀元,足足有三十萬枚。而這裏,最多隻有兩萬枚。”

“這麽說,杜倫強還在其他地方也藏了銀元?”林尚武問道。

徐清風卻搖搖頭,道:“杜倫強畢竟跟了我兩年,我自認對他還是有點了解的。他是個貪財的人,這些錢已經夠他用一段時間了,但他卻為了奪取西門雅的雅苑私塾,決意殺死自己的親舅舅。如果他真有三十萬枚銀元,隻怕他根本沒必要再鋌而走險奪取私塾。”

“您的意思是……”

“看來,杜倫強隻是一把槍而已,在他後麵,還有隱藏著的黑手。”

“……”林尚武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徐清風垂下眼簾靜默片刻後,眼皮突然翻開,道:“看來,我們不能繼續深挖兩年前的那樁血案了!要是杜倫強供出背後黑手的身份,隻怕我們都會完蛋!我們提審杜倫強,事情隻能圍繞著城內那十九位肺癆病人的死亡事件,絕不可以提到銀元與兩年前的血案。”

“嗯。”

“還有,林隊長,你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逼杜倫強承認就是他在鐵鍋的血裏投了毒!”

林尚武應道:“沒問題,在我的手下,沒人能撒謊!”

徐清風再次以深邃的眼光注視著林尚武,然後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撒不撒謊的問題!就算撒謊,也得讓他承認!這是必須的!”

林尚武明白徐清風的言下之意了。

就算鐵鍋的血裏,不是杜倫強投的毒,也得讓他承認是他投的毒。

整樁事件,隻能到杜倫強為止。

見林尚武會意,徐清風友善地拍了拍林尚武的肩膀,又指了指地窖裏的三口水缸,說道:“這筆銀元,隻有我們兩人知道。三口水缸,一口歸你,令兩口歸我。等砍了杜倫強的腦袋,你先辭職,帶著銀元離開。出了本省,就再沒人知道火漆這件事了。而我則會另覓良機掛掉官印,也去外省享受餘下的人生。”

林尚武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聲呼喊道:“謝徐縣長大恩!”

4

林尚武是逼供的專家,他明白一個道理,囚犯進了大牢後,最難熬的時候,並非是上重刑,而是等候提審的那段時間。囚犯不知道審訊者究竟掌握什麽底牌,也不知道審訊者會以何種方式來進行提問,說多了會增加自己的刑期,說少了又會被當做負隅頑抗。

所以第二天,林尚武並沒急著和徐清風一同去大牢提審杜倫強,而且也通知獄卒不要給杜倫強送飯,先餓其一頓再說,煞煞銳氣。他則與平日一樣,來到西陵縣城的城樓上進行例行巡視。

剛來到城樓,他就見到縣長徐清風竟然也來到了城門。林尚武湊過去後,才聽到徐清風是在向幾個安保隊員詢問,前天午時處斬王跛子的時候,是否見著杜倫強曾經來到過城樓下的空地,是否曾經靠近過那口裝盛人血的鐵鍋?

回答問題的,是一個叫牛根的安保隊員,這牛根平日老實巴交,很聽話,做事也很賣力,據說還是個孝子,但就是腦筋有時轉不過來,有點傻乎乎的。不過,做事還算穩當,隻要林尚武一聲令下,牛根總能拚盡全力把事做好。

話說,前天處斬王跛子的時候,在城樓下扶著鐵鍋接人血的,正是這個老實孩子牛根。

聽到縣長詢問,牛根趕緊忙不迭地答道:“杜隊長啊?他來過的,來過的。在行刑之前,他一個人來的,還和我說過幾句話。說完後,他就走了。”

“他當時說什麽?”

牛根撓撓頭,想了一下,然後答道:“他當時問我,在城樓下接人血,害不害怕?然後我回答,不害怕。人都死了,人血還有什麽可怕的?”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補充道,“對了,當時杜隊長看上去,好像有點不太高興,就像別人欠了他幾塊現大洋一樣。”

徐清風來了興趣,追問道:“你認為,杜隊長為什麽會不高興?”

牛根又撓了撓頭,答道:“我猜呀,他一定是在想,為什麽當時在城樓上監斬的人不是他呢?他這兩年來一直抓不住王跛子,而林隊長卻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兒,從他手裏活生生奪走了安保隊長的職位,他心裏肯定不舒服唄。”

“有道理!很有道理!”徐清風讚賞地拍了拍牛根的肩膀,然後走到林尚武身邊,說道:“如此看來,杜倫強果然來過鐵鍋旁,有機會下毒。而且投毒成功,他也可以得到兩重好處。”

“兩重好處?”林尚武有些沒聽明白。

“一方麵,可以逼迫他舅舅西門雅離開西陵縣城,然後在路上殺死舅舅,奪取城南的雅苑私塾。另一方麵,哼哼,他又向省城來的王懷虛探長暗示,被殺的王跛子並非大奸大惡之徒,讓他來鬧事,給你這位現任安保隊長難堪。”

林尚武訕笑道:“可惜他偏偏遇到了明察秋毫的徐縣長,陰謀詭計全都被您識破了。”說完之後,林尚武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然後對徐清風說道,“剛才牛根也說了,杜倫強是在行刑之前靠近鐵鍋的,說完幾句話後就走了。也就是說,他是在行刑之前把毒藥投進了鐵鍋之中。那麽,鐵鍋接了血之後,整鍋血都是帶有劇毒的。當初的兩個嫌疑人,除了西門雅之外,還有一個城東棺材鋪的老板王若良。王若良把蘸血的饅頭帶到省城去,送給桐木鋪老板韓文昊的老婆吃。而那個饅頭肯定也是帶毒的——也就是說,韓文昊的老婆肯定也會被毒死!隻不過,不知道現在王若良是否已經把饅頭送到了韓文昊手中。”

“哼哼,那我們可就管不了這麽多了。”徐清風冷冷應道。

隻要把杜倫強辦成鐵案,就算解決了十九條人命的大事。韓文昊是省城的桐木店老板,他老婆死了,隻不過是個省城人死了,關西陵縣什麽事?

林尚武也不深究了,昨天深夜,人家徐縣長已經賞給自己一大水缸銀元,他又何必再多事了呢?

就在林尚武靜默之際,忽然從城門那邊傳來了嘈雜之聲。

循聲望去,隻見兩名力夫抬著一頂簡易轎子,正準備通過城門外出,而安保隊員卻攔住了轎子,不準其外出。

發生什麽事了?安保隊員為什麽攔住了轎子?

林尚武和徐清風都不約而同向城門走了過去。

坐在轎子裏的,正是那位前凸後翹身材飽滿的洋小姐茱莉葉。此刻她正怒氣衝衝地朝著安保隊員大吼道:“你們憑什麽不準我到城外去?我就要走!我偏要走!”

一名安保隊員不卑不亢地應道:“昨天雅苑私塾的西門先生遇害,你是在場目擊證人,在本案沒有定案之前,你是不能離開本城的!”

“豈有此理!”茱莉葉氣得橫眉豎目,卻無計可施。她抬眼望去,卻正好見著徐清風和林尚武走了過來,便立刻高聲叫道,“徐縣長,林隊長,你們快來為我做主呀!昨天西門先生遇難的時候,我確實是在場目擊了案發經過,可是殺人凶手蒙著麵,就算你們抓住了凶手請我指認,我也指認不出來呀!”

林尚武先笑了笑,然後客氣地說道:“話雖如此,但按照民國典律,您確實不能離開本城。就請茱莉葉小姐多在西陵縣城裏盤桓幾天,又有何妨呢?”

“哼,民國典律,隻對你們中國人有效!而我是外國人,你們不能扣留我的!我現在要去省城,有急事要辦!如果你們誤了我的事,我會向公使館投訴的!到時候公使館給省城的民國革命政府發抗議公函,你們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也別說,茱莉葉所說的話,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省城的民國革命政府本來就是個外強中幹色厲內荏的政權,對內強硬,對外卻軟弱得要命。若是收到了外國公使館發來的抗議函,或許真會不分青紅皂白,不理誰對誰錯,首先拿西陵縣城的縣公所來開刀示問。

所以,徐清風沉吟片刻後,揮了揮手,對茱莉葉說:“你走吧!”

待茱莉葉出了城後,徐清風才轉過身來,低聲對林尚武說:“反正茱莉葉見到的隻是三個蒙麵人,沒辦法指認。再說,我們本來就要把杜倫強辦成鐵案,就算沒有茱莉葉這個目擊證人,也得把他辦成鐵案。”

“明白!”林尚武畢恭畢敬地頜首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