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教育思想通史(全十卷)(全新修訂版)

第八節 帕爾梅利的教育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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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爾梅利(Matteo Palmieri,1406—1475年)是阿爾伯蒂的同時代人,兩人是好友,教育思想也有頗多相似之處,但在個人發展方麵帕爾梅利沒有阿爾伯蒂那樣具有令世人矚目的成就,而且兩人之誌趣也不盡相同,相比較而言,帕爾梅利更關心政治,是一個政治人物,這樣就使得其教育思想更多地與當時佛羅倫薩和意大利的政治現實相聯係。

—、生平

帕爾梅利出生於佛羅倫薩一個富貴之家,這個家庭諳熟於政治和商業,這無疑培養了帕爾梅利的政治興趣。他師從當時幾位著名的人文主義學者學習拉丁語和人文主義課程,受到良好的人文主義教育。帕爾梅利與佛羅倫薩的圭奇阿爾狄尼(Guicciardini)、卡伯尼(Capponi)等大家族和其他一些名門望族交往密切。1432年他26歲時就開始擔任公職,在其漫長的從政生涯中他一共擔任過50多個不同的高級職務。在從政過程中,他的高尚的品德和卓越的智慧表現得淋漓盡致,為他贏得了佛羅倫薩卓越公民的榮譽。在1475年帕爾梅利的葬禮上,人文主義者阿拉芒諾、裏魯西尼發表了演說,認為帕爾梅利是主持公正、堅持正義、廉潔奉公的典範人物。

當時意大利邦國林立,政局動**,各國不論是君主國還是城市共和國,政治生活的一項重要內容就是處理對外關係,外交是政治的最主要組成部分。帕爾梅利是出色的外交家,多次代表佛羅倫薩出使國外,為佛羅倫薩謀求和平和安寧。在出使中,其才能得以充分表現。1455年,他出使那不勒斯,意欲就某一條約達成協議,在那不勒斯國王阿爾方索的宮廷上,帕爾梅利使用拉丁語、西班牙語和意大利語三種語言發表演說,他的學者風度和處理外交事務的嫻熟技巧令阿爾方索讚佩不已。阿爾方索是15世紀的世俗君主中對古代文化熱情最高者,他十分尊崇人文主義者的才能,對他們待遇甚高,推心置腹,當他以最優越的條件任命吉安諾佐·曼內蒂為他的秘書時,他對他說:“我將和你分享我的最後一塊麵包皮。”他延聘了許多人文主義者為其服務,要求其中一位每天給他和他的廷臣講授李維的著作,甚至在戎馬倥傯中也沒有停止過,“無論走到哪裏,他都隨身帶著古代經典著作;如果有一天沒有讀書他就認為這一天是虛度了;當他讀書時,他不容許有任何打攪,甚至音樂亦然;他輕視當時一切既非學者也非學術的保護人的那些君主”[116]。這些說明阿爾方索在人文主義學術方麵是有一定造詣的,作為一個行家裏手,他對帕爾梅利的讚佩無疑是具有很高的可信度的。

在意大利政治中,教皇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教皇也想方設法與各世俗君主或城市共和國爭奪世俗利益,有時甚至達到不擇手段的地步。當時的教皇西克圖斯四世(Sixtus Ⅳ)就因其力圖爭奪世俗利益而與一些小邦國(包括城市共和國)發生衝突,致使意大利一直處於經常的危險和騷亂狀態之中。包括教皇國在內的意大利各小國間的逐鹿最後勢必導致向外國尤其是法國、土耳其和西班牙等要求援助和幹涉,而這種援助和幹涉又進一步帶來了侵略。當佛羅倫薩執政者洛倫佐對教皇西克塔斯四世作戰時,法國國王路易十一向他承諾提供援助,洛倫佐則言:“我不能把我自己的利益看得高出於意大利的安全,但願法蘭西的國王們永遠不打算對此國土動用武力。如果他們要這樣做,意大利就完了。”此話竟不幸言中,後來法國成為意大利的首要侵略者。為了保衛整個意大利的利益,一些小國遂結成聯盟,1473年帕爾梅利作為佛羅倫薩的代表與教皇西克塔斯四世談判,商談如何保衛整個意大利不受外來幹涉。當時的教皇醉心於世俗利益的爭奪而不關注本該關注的宗教事務,這影響到帕爾梅利對宗教和教育的看法,既然教皇也是爭權奪利的凡夫俗子,宗教似乎就不再是神聖之物。在帕爾梅利的思想中,宗教氣息是非常淡薄的。

帕爾梅利的主要著述有《論公民生活》(Della Vita civile)、《論正義》《編年史》《生命之城》等,其中《論公民生活》是其影響最大的著作,其教育思想也主要體現在這部著作中。《論正義》認為人民才是正義的真正代表者。《生命之城》是一首長詩,詩中認為社會不公正的原因是貧富分化,貧富分化的原因是私有財產過分發展,他認為應使財富服務於國家社會和救濟貧民而不是為幾家幾戶所占有。《編年史》是一部從449年到1449年的西歐紀年史,是撰寫中世紀通史的最初嚐試。

二、教育目的

帕爾梅利的教育目的是培養完美的公民,這是《論公民生活》的主題之一。

《論公民生活》共有四部分,寫作於1431—1438年,帕爾梅利采取了由四個人在郊區躲避瘟疫時相互對話的形式,討論了維持家庭、領導國家和做一個好公民應有的品質。《論公民生活》的第一部分討論了如何對一個人在理智和身體兩方麵進行教育;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討論了好公民怎樣在其生活的各個方麵體現“正義”;第四部分討論了“效用”和“美德”之間的相互作用即為社會做善事的動機和為了個人完善的動機之間的相互作用。這幾個問題既是重要的理論問題,在當時也是重要的現實問題。

帕爾梅利眼中的理想的公民是有知識、有教養、能處理社會事務的人,這種人是當時意大利城市生活迫切需要的,這反映了其理想的現實性特征,他描述的理想人物不是無確切時空的烏托邦中的人物。他賦予這種人物以濃鬱的人文主義精神,要求他們充分占有人類文化的精華並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有所創新。他認為,過去古典文化尤其是拉丁文化湮沒不彰,致使現世之人無緣領會其中的妙處。文學和各科自由學科是人類文明的堅實基石,是各科卓越藝術的真正向導,然而因種種原因卻湮沒長達800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隻是到了現在隨著古典文化的複興,它們才重見天日。拉丁語在中世紀粗陋不堪,被人垢笑,隻是從布魯尼開始,古典拉丁語的純潔、美麗和動人的節奏才為世人所知。帕爾梅利認為,每一個有思想的人都應該感謝上帝讓他出生於、生活於一個充滿希望和憧憬的新時代,這個時代較之過去擁有更多的精神財富,這些精神財富讓人興奮不已。他說,要使我們這塊多災多難的意大利土地得到真正的和平,我們現在就必須種下種子,以使將來能收獲和平的果實。然而,種子就是代表人類文明的知識和倫理道德。在黑暗時代,書籍本身的內容就是晦澀難解、含糊不明的,這種錯誤、混亂的知識狀況反過來使學術研究的狀況更加暗淡無光。複興時代的到來結束了黑暗時代,但知識的新時代與教育的新時代並未同步,知識的複興給剛開始轉折的教育帶來了混亂和低效率,他說:“不久以前,一個要把他的大部分時間花在學習複雜難學的拉丁語法上、素質不高的教師,以荒謬質劣的教學手冊為依托進行教學活動,將語法同哲學、同邏輯學、同各種各樣的學習混在一起,致使產生可笑的不良後果。”[117]人文學科的教學效率不高是文藝複興初期的教育的通病,因為缺乏教學方法的有效指導,後來隨著昆體良教育學說的複興,尤其隨著維多裏諾、格裏諾等人在教學方法方麵所做的大量工作,才使得教學的效率得以大大提高。帕爾梅利對此表示滿意,他說:“現在我們高興地看到,我們的青年在學習拉丁文時采用正確的順序和方法,以致在一年或兩年的時間內,可以流利準確地說、寫這種語言,而我們的父輩是完全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118]這也從一個角度說明人文主義教育思想的發展,尤其在教學方法方麵的發展是比較快的。

完美的公民應掌握人類積累下來的知識,帕爾梅利對學術的未來、對通過學問促進人類的進步充滿信心,體現了文藝複興時代典型的樂觀主義精神。

人為什麽要學習知識?當時通行的觀點是,學習掌握知識可使人更具優勢,可為人贏得聲譽,帕爾梅利則認為學習知識還有其內在的價值,即它可使人獲得滿足感,體驗到探索的樂趣。當時人們將自我發展視為教育的目的,但同時也要求自我發展與社會目的結合起來。帕爾梅利則極為強**育的社會性目的,他認為,在人的各種各樣的行為當中,最高貴的行為是旨在增進社會的安定和繁榮的行為,是旨在促進不同階級階層的公民之間信任和團結的行為。他考察了各種優秀人物在性格上不同的表現,認為審慎、勇敢、節製和正義是四種主要的美德,完美的公民應具備這些美德。有人以宗教為借口否定世俗生活的價值,帕爾梅利對此甚不以為然。修道士式的獨居生活不關心外部的社會責任,它低於世俗的群居生活,即低於理智的公民生活。誠然一些人在沉思於宗教問題時有幸福感和滿足感,但帕爾梅利認為孤獨的閑逸生活會使人的才能失去發展的刺激從而危及其發展,這是令人遺憾的,而且使人的才能遠離社會生活、不承擔人類社會生活的責任、沉溺於個人來世的得救也令人惋惜。在帕爾梅利那裏,對於公民而言,社會責任感居於首要地位。他認為追求社會正義的行為最受上帝的歡迎,上帝會賜福給那些以追求社會正義為己任的人。帕爾梅利已把宗教世俗化了。

帕爾梅利認為個人與社會是不可分的,個人應為社會的完美做出貢獻。年輕人應學會運用理性去控製其低層的欲望,這樣他就可將節製這種美德帶入家庭生活,他還應走出家庭的小圈子,運用其才智去謀求公共福利,做一個有益於社會的人。帕爾梅利看重家庭對形成個人美德的作用,認為正確的家庭教育是培養青年具有社會責任感的基礎。這種看法頗似阿爾伯蒂,頗具修齊治平的意味。

對孩子的最初的影響來自家庭,帕爾梅利要求母親盡其做母親的社會職責,要求慎選保姆和夥伴,否則會受到不良影響。在道德教育問題上,帕爾梅利提出的一些具體的主張與其他人文主義者的不同,例如,他認為應使小孩子充滿對地獄的恐懼之心,比如他認為在適當的時機應把壞孩子不會有好命運的故事講給小孩子聽。這反映出帕爾梅利對人性並不抱十分樂觀的態度,為政幾十年他看到了各種各樣的人性表現,他似乎認為使人有警懼之心益於抑製人性中惡的一麵,即使對小孩子也是如此。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帕爾梅利認為有兩個主要因素影響教育,一是環境,二是天性即天賦能力。教育應當有一個好的環境,而好的環境是由好公民所創造出來的,而好公民又是依照帕爾梅利的教育計劃教育培養出來的。顯然在教育與環境的關係問題上,帕爾梅利陷入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怪圈,且含有濃厚的理想主義成分,環境中誠然有有利於教育的因素,但也有大量的負麵因素,對此帕爾梅利想必心知肚明,也許他的關於環境問題的看法隻是一種不滿意於現實的美好的希望。在對環境問題的看法上,他遠不如馬基雅弗利深刻。人天生賦有身心兩個方麵,他認為人的精神(靈魂)包括理性和非理性,理性能控製人的生理衝動,能探索和獲取知識,對人而言至關重要。理性由記憶、理智和審慎三者構成。記憶力雖然是天賦的能力,人人皆有,但可以通過學習和訓練得以提高。通過理智我們不僅可以獲取知識,還可以對事實、對自己和他人行為的動機做出判斷和評價。審慎可以使人從原因預測到結果,使人明智地行動。帕爾梅利要求通過學習古典文化知識、通過道德教育等使人的理性和非理性得到發展,即使人的精神得到發展。

人的身體也應得到發展。男孩子天性好動,可通過遊戲促進其體能與身體技巧的發展。帕爾梅利還要求人要有優雅的儀態舉止,使身體的外在表現與精神的內在修養和諧一致。

帕爾梅利提出要對青年普遍進行軍事訓練,與其他人文主義教育家不同的是,帕爾梅利提倡軍事訓練主要不是從個人發展的角度講的,而是針對當時意大利嚴酷的社會現實而言的。他認為,開展軍事訓練有利於培養佛羅倫薩公民的愛國主義責任感,有助於重塑公民精神,有助於消除雇傭兵製帶來的極為嚴重的不良後果。當時有一種慣常的做法,就是當有外來侵略和武力威脅時,把抵禦外部威脅的任務交給用錢雇來的雇傭軍。不僅佛羅倫薩如此,其他許多地方亦如此,甚至教皇也使用雇傭兵。雇傭兵在當時的確起到了一定的正麵作用,但其負麵影響也甚大。雇傭兵有時不講信用,有時自立山頭(有些雇傭兵隊長依其軍事實力而建立新的專製政權),有時其本身就是導致政治動**、土地紛爭的因素。將一個偉大的城市佛羅倫薩的命運交給雇傭兵是帕爾梅利不情願的。他要求佛羅倫薩公民擁有保護自己和平和自由的軍事技能、具有高昂的愛國主義**。

總之,有教養、有德行、有優雅的風度、有積極參與社會生活的意識和能力、有保護自己國家的軍事技能,這就是帕爾梅利眼中的完美公民形象。

三、教學內容

帕爾梅利關於教學內容的論述並無很強的專業性,也很難看出教育內容與教學方法的內在聯係,他關於教學方法的具體論述幾乎沒有。畢竟他不是一個專職教師,對教學過程缺乏親身體會,在這一點上,遠不能與維多裏諾、格裏諾等人相比。盡管如此,他關於教學內容的看法仍然有一些新意。

在教學的初級階段,兒童應學習說話、閱讀、繪畫、音樂、唱歌、算術、幾何等課程。他要求兒童應養成清晰、流利地說話的習慣。閱讀主要讀一些用本族語寫成的簡易讀物。說話和閱讀教學都通過娛樂方式進行,說話時應注意語言的正確以及與手勢、儀態的配合。繪畫隻是學習一些基本的繪畫知識。帕爾梅利認為唱歌益處頗多,可使說話時語音、語調更加準確,此外通過其節奏感可陶冶人的性情,同時唱歌也是一種身體鍛煉,有利於身體健康。算術和幾何在帕爾梅利看來既是實用的學科,也可訓練人的理性。

在初級階段之後是古典文化的教學。學習古典文化必須先學習拉丁語。由於拉丁語是一種學術語言而不是日常口頭語言,帕爾梅利要求在學習了本族語之後再學習拉丁語,學習拉丁語必須以本族語為基礎,通過學習本族語來學習拉丁語。因此,他將學習拉丁語、學習拉丁語法的開始時間定在11歲。

帕爾梅利將雄辯術視為重要的學習內容,並且將之與古典文化的學習和修辭學的學習相聯係,似乎學習古典文化和修辭學好壞與否的標準就在於學習者是否具備良好的演說才能。他認為,對於一個自治國家的公民而言,雄辯術至關重要。16世紀的意大利人文主義者帕特裏齊(Francesco Patrizi,1529—1597年)對此曾有精彩的論證,可以作為帕爾梅利思想的注腳。帕特裏齊指出,公民是否具有良好的在公共場合發表演說的能力,對一個共和國而言至關重要,尤其當這些演說涉及國計民生時就更是如此。因為國家的所有事務都是通過討論決定的。在討論中難免會有意見不一致之處,如果正確的合理的意見不能占上風,勢必會造成決策上的失誤,從而給全體公民帶來不幸和損失。帕特裏齊將集勸說、建議、論證、反駁於一體的演說能力與國家利益聯係起來,真正把雄辯術的價值提高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而這也正是帕爾梅利所認同的。與其他一些人文主義者不同的是,帕爾梅利所講的演說並不隻是用拉丁語做出的,他十分關注用本族語發表演說,他在阿爾方索的宮廷中就曾用意大利語發表過演說。他認為學習拉丁語和希臘語有助於增進運用本族語的表達能力,學習修辭學並不隻是為更好地學習拉丁語服務的,修辭學還是一個形成民族語言風格的有力工具,通過修辭學的規範,可使本不成熟的民族語言更加規範、更加完美。也正是在此意義上,一些學者曾深刻指出,正是古典語言的複興帶來了民族語言的成熟,民族語言在其成長過程中從規範、嚴密、完美、成熟的古典語言中借鑒了許多東西。

帕爾梅利所設計的教育內容還包括道德哲學和自然哲學。學習道德哲學的方式是讀名家著作,古羅馬作家中可讀西塞羅和塞涅卡的著作,古希臘作家中可讀普盧塔克和色諾芬的著作。帕爾梅利要求在道德教育中充分運用具體事例以說明抽象的道德規範,要求學習者將其所學應用於家庭生活中並使自己更加自尊,還要求道德教育應與學生成年後履行公民義務有關係。帕爾梅利認為自然哲學沒有道德哲學的實用性強,他眼中的自然哲學實即近代意義上的自然科學。他持這種看法是因為當時自然科學尚不發達、其價值尚未充分顯示之故,畢竟帕爾梅利的時代與19世紀斯賓塞的時代不同。帕爾梅利指出,自然哲學是探索大自然的奧秘的,例如,雨、雹、雪、冰的起因,彩虹的顏色為何如此絢麗,電閃雷鳴的原因等問題,這些都是重要的自然現象,與人類生活是有關係的,值得研究。但在重要程度上,帕爾梅利將之遠遠放在倫理哲學之後,因為他認為社會是以倫理道德原則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對於一個人而言,首要任務是解決怎樣生活的問題。帕爾梅利認為這個問題主要是一個道德倫理問題。用現代的術語講,帕爾梅利是將人文科學置於自然科學之上的,認為人類社會離不開道德原則對人類行為的調整和規範。盡管當時他尚不能看到科學對社會發展和人類生活的巨大作用,有著時代的局限性,但他的這種觀點即使在現在也不是沒有現實意義的。

帕爾梅利提出的教學內容遠比當時佛羅倫薩為商人子弟開設的學校的教學內容寬泛,後者以學習數學和天文學為主要內容,其純粹是為了實用。帕爾梅利不反對實用,但他更強調通才的培養,他的教學內容富有濃厚的人文主義精神。他認為內容豐富的教學利於學生精神的健康發展,就如同豐富多樣的食物利於人的身體健康一樣。舊式的單調乏味的教學壓抑學生的求知欲望,而新式教學則激發學生的興趣,使其精神得以健康發展,不論在發展的量上還是多樣性上皆較之舊式教學高出許多。

略去帕爾梅利與其他人文主義教育家的共同點不講,在教學內容方麵,帕爾梅利有何獨到之處呢?有以下數端:其一,他將繪畫正式列入初級階段的教學內容之中,承認了繪畫的教育價值;其二,他重視本族語的教學,並要求古典語言的學習要以本族語為基礎;其三,他探討了自然哲學(科學)與道德哲學的關係,將自然科學放在課程問題中予以討論。這幾點都是其思想中富有新意之處。

在評價意大利人文主義者的教育思想時,有一個共同的問題,那就是繼承與創新的關係問題,對帕爾梅利教育思想的評價也涉及這一問題。帕爾梅利從昆體良的《雄辯術原理》中吸收了許多觀點,他的《論公民生活》的第一卷基本上是西塞羅《論義務》的重述,此外還吸收了普盧塔克的一些觀點。這種大量吸收引用古代教育思想的現象在當時大量存在,這是否隻是複古呢?不是,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大致有以下幾點。其一,古羅馬共和國與當時的佛羅倫薩共和國在政治生活、社會生活方麵存在許多相似性,比如政治體製的相似、都重視雄辯術、都重視公民道德的培養等,這些為人文主義者借鑒引用古人思想提供了堅實的社會基礎。其二,古羅馬教育思想家尤其是昆體良對拉丁語教學有著精深的研究,當時的人文主義者無法企及,既然過去有更好的,何必自己非得費九牛二虎之力重新探索呢?何況引述的目的不是剽竊以獲虛名和報酬,而是真誠地改進教育、改革社會、使古代輝煌的文明重現於今世。複古是為變今,著眼點始終是今世而非過去。積極吸收人類文明成果不叫剽竊。誰能說維吉爾抄襲了荷馬、彌爾頓抄襲了維吉爾?誠然,帕爾梅利從昆體良那裏吸收了許多東西,但他成功地將之深入其思想並使之適應於當時的佛羅倫薩現實社會,他的《論公民生活》所涉及的問題都是當時所存在的現實問題,因此,盡管他借用古人之言,但他的意圖都是麵向現實的,“其精神是現代的,雖然古代世界是其思想的來源,但不是為了模仿而是為了同化吸收”[119]。

[1] 丹尼斯·哈伊著:《意大利文藝複興的曆史背景》,第60頁。

[2] 丹尼斯·哈伊著:《意大利文藝複興的曆史背景》,第77~78頁。

[3] 丹尼斯·哈伊著:《意大利文藝複興的曆史背景》,第47頁。

[4] 昆廷·斯金納著:《現代政治思想的基礎》,段勝武等譯,求實出版社1989年版,第1~23頁。

[5] 有的書譯為馬基雅維裏。

[6] 此處之藝術(arts),意指古典文化、藝術等。

[7] 丹尼斯·哈伊著:《意大利文藝複興的曆史背景》,第78~79頁。

[8] 丹尼斯·哈伊著:《意大利文藝複興的曆史背景》,第100頁,第104~105頁。

[9] 喬治·霍爾姆斯著:《但丁》,裘珊萍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年版,第129頁。

[10] 孫乃修:《〈神曲〉與但丁精神》,載《但丁》,第2~3頁。

[11] 但丁著:《神曲》,朱維基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6年版,第8頁。

[12] 但丁著:《神曲》,第195頁。

[13] 但丁著:《神曲》,第36頁。

[14] 但丁著:《神曲》,第676頁。

[15] 保羅·奧斯卡·克利斯特勒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八個哲學家》,第3~4頁。

[16]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 Volume Two,Methuen & Co Ltd.,1975,p.193.

[17] 保羅·奧斯卡·克利斯特勒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八個哲學家》,第11頁。

[18] 尼古拉斯·曼著:《彼特拉克》,江力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37頁。

[19] 尼克拉斯·曼著:《彼特拉克》,第54頁。

[20] 保羅·奧斯卡·克利斯特勒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八個哲學家》,第12頁。

[21] 尼克拉斯·曼著:《彼特拉克》,第95頁。

[22] 尼克拉斯·曼著:《彼特拉克》,第90頁。

[23] 保羅·奧斯卡·克利斯特勒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八個哲學家》,第16頁。

[24] 保羅·奧斯卡·克利斯特勒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八個哲學家》,第18頁。

[25] 保羅·奧斯卡·克利斯特勒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八個哲學家》,第18頁。

[26] 保羅·奧斯卡·克利斯特勒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八個哲學家》,第19頁。

[27] 尼克拉斯·曼著:《彼特拉克》,第108頁。

[28]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196.

[29]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196.

[30] 保羅·奧斯卡·克利斯特勒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八個哲學家》,第20頁。

[31] 轉引自方平:《幸福在人間——論薄伽丘的巨著》,載 《十日談》,上海譯文出版社1988年版,第19頁。

[32] 薄伽丘著:《十日談》,方平、王科一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8年版,第363頁。

[33] 丹尼斯·哈伊著:《意大利文藝複興的曆史背景》,第94~95頁。

[34] 博伊德和金合著的《西方教育史》,將弗吉裏奧的De ingenuis moribus et liberalibus studiis 譯為On the Manners of a Gentleman and on Liberal Studies,中文意為論紳士風度與自由學科。

[35]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05,pp.99-100.

[36]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217.

[37]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02.

[38]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99.

[39]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99.

[40]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07.

[41]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09.

[42]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218.

[43]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12.

[44]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14.

[45]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218.

[46] 1英裏≈1.61千米。

[47] E. P.克伯雷選編:《外國教育史料》,任寶祥、任鍾印主譯,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206~207頁。

[48] E. P.克伯雷選編:《外國教育史料》,第207頁。

[49]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220.

[50]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20.

[51]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221.

[52]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23.

[53]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 Volume Two,p.222.

[54]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29.

[55]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31.

[56]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27.

[57]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p.130-131.

[58] William Harrisom Woodward, 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p.132-133.

[59]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25.

[60]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223.

[61] 博伊德與金合著:《西方教育史》,任寶祥、吳無訓譯,人民教育出版社1985年版,第164頁。

[62]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06,p.22.

[63]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何新譯,商務印書館1979年版,第209頁。

[64] 博伊德與金合著:《西方教育史》,第165頁。

[65]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59.

[66]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34.

[67]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62.

[68]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92.

[69]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61.

[70]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30.

[71] Studio pubblico,也稱Studium generale,是非家庭教育式的教育場所,是大學的雛形。

[72]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34.

[73]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38.

[74]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39.

[75]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41.

[76]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p.43-44.

[77]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72.

[78]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72.

[79]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74.

[80] James Bowen,A History of Western Education,Volume Two,pp.230-231.

[81] 對內進行教會改革以恢複其中期的純潔,對外進行十字軍東征以懲戒異教徒是當時教廷的兩件大事。

[82] 當教皇尼古拉五世還不過是一個普通教士的時候,他曾由於購買手稿或者請人抄寫手稿而身負重債。即使在那時,他也毫不掩飾他對於文藝複興時期人們最感興趣的兩件東西——書籍和建築的熱情。作為教皇他實現了他所說的話。抄書手給他抄書,調查員給他搜尋資料,範圍之廣,遍及半個世界。載《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183頁。

[83] G. R. 波特編:《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一卷),第106~107頁。

[84] 威利斯頓·沃爾克著:《基督教會史》,第359頁。

[85]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35.

[86] G. R. 波特編:《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一卷),第108頁。

[87]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176頁。

[88]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282頁。

[89] G. R. 波特編:《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一卷),第93頁。

[90]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36.

[91]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40.

[92]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p.141-142.

[93]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 p.137.

[94]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40.

[95]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41.

[96]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231頁。

[97]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49.

[98]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Vittorino da Feltre and Other Humanist Educators,p.150.

[99]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228~229頁。

[100] G. R.波特編:《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一卷),第216~217頁。

[101]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51.

[102] 該書1485年才出版,內無插圖。參見《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一卷),第23頁。

[103] 張椿年著:《從信仰到理性——意大利人文主義研究》,浙江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83頁。

[104] G. R. 波特編:《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一卷),第181頁。

[105]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52.

[106]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133~135頁。

[107]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135頁。

[108]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60.

[109]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363頁。

[110]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58.

[111]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61.

[112] G. R. 波特編:《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一卷),第218~219頁。

[113] G. R. 波特編:《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一卷),第220~221頁。

[114]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134頁。

[115]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64.

[116] 雅各布·布克哈特著:《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化》,第221~222頁。

[117]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67.

[118]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p.67-68.

[119] William Harrison Woodward,Studies in Education during the Age of the Renaissance,p.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