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教育思想通史(全十卷)(全新修訂版)

第六節 貢獻與影響

字體:16+-

如何培養政治家,美德即知識,精神助產術,這三個方麵是相互聯係、密不可分的,構成了蘇格拉底教育思想的主體。在雅典從強盛到衰落的轉折時期,希臘社會麵臨的基本問題就是如何保持社會的穩定。蘇格拉底認識到,政治的穩定首先涉及領導人的品質,由此進一步引發出政治家培養的問題。如果說前一個問題主要與政治學相關,那麽後一個問題則主要與教育相聯係。蘇格拉底關於如何培養政治家的論述,深刻揭示了教育與政治,亦即教育與城邦、教育與國家的關係,這不僅觸及了當時希臘政治現實與教育實踐的核心問題,而且對柏拉圖等人的思想影響很大。柏拉圖進一步發展了蘇格拉底的思想,更係統地論述了政治家培養的必要性。蘇格拉底主張使政治知識化、專業化,而柏拉圖則進一步主張應該由哲學家統治國家。政治家掌握了知識,是否就是有了統治的美德?針對這一問題,蘇格拉底明確提出了美德即知識,強調智慧即美德,無知即罪惡。從這一觀點出發,他進一步推論:因為美德即知識、智慧,而知識是可以通過傳授、學習獲得的,因此,通過學習知識,就可獲得美德。在這個意義上,美德是可教的,是後天獲得的。在蘇格拉底的時代,提出知德統一、德行可教的主張,是有很大意義的。因為希臘在長期的貴族統治下形成了一種觀念,認為貴族是“最好的人”,也就是最有道德的人。蘇格拉底提出知德統一、美德可教,實際上否定了這種道德天賦的觀念,否定了貴族階級對道德的壟斷,為民主政治的建立做了理論上的辯護。

蘇格拉底的知德統一論,是柏拉圖教育理論的一個重要出發點。在柏拉圖設想的理想國家中,社會成員的等級與其說取決於他們的先天素質,不如說與他們所受的教育有關。由金子構成的人之所以應當成為國家的統治者,首先取決於他們受到了最完備的教育,掌握了一切高深的學問,具有最高的善。軍人、勞動者的地位也同樣是由他們的教育程度、他們的品質所決定的。這樣,柏拉圖不僅全麵接受了蘇格拉底“美德即知識”的觀點,而且把知識與道德的關係推進到了一個“一一對應”的極端,而德行的等級完全是由受教育程度決定的。

從教育思想的發展來看,知德統一論同樣具有重大的意義。由於強調知識與道德的內在聯係,因而肯定了教學與道德教育之間的直接相關。同時,由於認識到道德的知識基礎,也就為道德教育的實踐找到了一條重要途徑。知德統一的主張在希臘以後的教育思想的各個曆史時期一直起著重要作用。從中世紀後期到20世紀中葉,通過傳授一定的知識科目對下一代進行道德教育,一直是教育理論和實踐中占主導地位的主張,而這個主張的理論基礎就是知德統一論。用教育學的術語講,亦即赫爾巴特提出的教育性教學原則。這一原則就使蘇格拉底知德統一的倫理學觀點轉變為真正的教育原則,把教育、教學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使教育能全麵、係統地滲透到教學之中,從而既保證了教學的實施,又確保了教育目的與社會期望的實現。

用什麽方法來教育學生獲取知識?蘇格拉底提出了精神助產術。蘇格拉底的方法本質是一種歸納法,也是一種思維訓練的方法。這種方法是與蘇格拉底對道德問題的關注及對人的心理或認識的見解密切相關的。因此,這種方法通常用於道德教誨之中。美國教育史家孟祿(Paul Monroe,1869—1947)曾精辟分析了蘇格拉底方法的意義。他指出,蘇格拉底方法具有多方麵的意義。從哲學上看,這種方法是一個概念形成的過程。從教育上看,這種方法是獲得知識、真理的過程。從邏輯上看,它是從具體到一般的過程。從心理學上看,它是從感覺形成觀念的過程。從科學上看,它是從現象的多樣性中抽象出普遍原理的過程。[40]可以說,蘇格拉底關於精神助產術的論述,是西方教育思想史上最早的學習理論或教學理論。

蘇格拉底的精神助產術雖然提出了使人獲取知識的方法,但人的知識究竟是從哪裏來的,他並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知識究竟是先驗地存在於人的大腦中,還是人後天通過實踐活動獲得的,教育的本質是內發,還是外鑠,教育的方法究竟是啟發,還是灌輸,對於這些問題,教育思想史上爭論了2000多年,直至今天,也還沒有一個圓滿的答案。

蘇格拉底教育思想的意義,一方麵,是對古典時代雅典社會、政治和教育狀況的深入反思,就此而言,他為後人留下了一份寶貴的思想遺產。通過他的思想,後人可以了解古典時代希臘人對教育問題思考的基本狀況。另一方麵,蘇格拉底在思考一個特定時間和空間條件下的政治、道德和教育狀況時,提出了一係列具有普遍意義的問題。後來的曆史表明,這些問題並不是希臘民族特有的,而是廣泛的和普遍的。蘇格拉底的睿智在於他直接引發了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德的思考,而且長久地影響著不同時代和不同民族的教育探索。

[1] 楊適:《哲學的童年》,第415~416頁。

[2] 柏拉圖:《蘇格拉底的最後日子——柏拉圖對話集》,餘靈靈、羅林平譯,上海三聯書店1988年版,第72頁。

[3]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吳永泉譯,商務印書館1984年版,第193頁。

[4] 柏拉圖:《蘇格拉底的最後日子——柏拉圖對話集》,第66頁。

[5]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78頁。

[6]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7頁。

[7] 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第2卷,第44~45頁。

[8]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4~5頁。

[9]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5頁。

[10] 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第2卷,第62頁。

[11]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02頁。

[12]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5頁。

[13]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39頁。

[14]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41頁。

[15]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42頁。

[16]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09~110頁。

[17]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84頁。

[18]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96頁。

[19]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39頁。

[20]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39頁。

[21]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41頁。

[22]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41頁。

[23]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18頁。

[24]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38頁。

[25]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17頁。

[26]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19頁。

[27]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64頁。

[28]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32頁。

[29]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73頁。

[30]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78頁。

[31] 汪子嵩等:《希臘哲學史》第2卷,第444頁。

[32]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71頁。

[33] 朱德生:《西方哲學通史》第1卷,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88頁。

[34] 朱德生:《西方哲學通史》第1卷,第88頁。

[35]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16頁。

[36]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16頁。

[37]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16頁。

[38] 色諾芬:《回憶蘇格拉底》,第145~149頁。

[39] 楊適:《哲學的童年》,第455~456頁。

[40] 孟祿:《教育史教科書》,紐約,麥克米倫公司1919年版,第126~12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