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精神助產術
注重對人的理性思維做自覺的反思,是蘇格拉底哲學的一個顯著特點。他尋求的普遍性定義以及他的辯證的對話,都要求用比較嚴格的邏輯規範和清晰的語言來表述。為了追求真正的善,弄清什麽是美德等概念,蘇格拉底到處同人談話,並在這種談話中發展出“精神助產術”的教學方法。例如,他從不說自己對美德有一個什麽看法和定義,而總以承認自己無知的態度,向那些被認為或自認為有智慧的人求教,請他們說出什麽是正義、勇敢、友愛和美德等。在他的對話者提出了一種定義之後,蘇格拉底就舉出一些事例,揭露這個定義在運用於這些事例時顯得不恰當或不充分,於是對方隻得承認自己的定義不當或有錯誤,並不得不提出新的定義。蘇格拉底則追根究底,繼續從各方麵來揭示這些定義仍然是不適當的,這樣討論就會不斷升華;同時迫使對方承認自己並沒有弄清楚美德是什麽,即承認自己是無知的,對此還需做進一步的研究。
蘇格拉底通過談話尋求普遍定義、普遍真理的方法隨處可見,他的對話中充滿了這樣的實例。色諾芬的《回憶錄》中記載了蘇格拉底同青年尤蘇戴莫斯關於“什麽是正義”的對話,這些對話較集中地反映了蘇格拉底精神助產術的過程和特點。
蘇格拉底問道:“虛偽是人們中間常有的事,是不是?”
“當然是。”尤蘇戴莫斯回答。
“那麽,我們把它放在兩邊的哪一邊呢?”蘇格拉底問。
“顯然應該放在非正義的一邊。”
“人們彼此之間也有欺騙,是不是?”蘇格拉底問。
“肯定有。”尤蘇戴莫斯回答。
“這應該放在兩邊的哪一邊呢?”
“當然是非正義的一邊。”
“是不是也有做壞事的?”
“也有。”尤蘇戴莫斯回答。
“那麽,奴役人怎麽樣呢?”
“也有。”
“尤蘇戴莫斯,這些事都不能放在正義的一邊了?
如果一個被推選當將領的人奴役一個非正義的敵國公民,我們是不是也能說他是非正義的呢?”
“當然不能。”
“那麽,我們得說他的行為是正義的了?”
“當然。”
“如果他在作戰期間欺騙敵人,怎麽樣呢?”
“這也是正義的。”尤蘇戴莫斯回答。
“如果他偷竊、搶劫他們的財物,他所做的不也是正義的嗎?”
“當然是,不過,一起頭我還以為你所問的都是關於我們的朋友呢。”尤蘇戴莫斯回答。
“那麽,所有我們放在非正義一邊的事,也都可以放在正義的一邊了?”蘇格拉底問。
“好像是這樣。”
“既然我們已經這樣放了,我們就應該再給它劃個界線:對敵人做這一類的事是正義的,但對朋友做這一類的事,是非正義的,對待朋友必須絕對忠誠、坦白,你同意嗎?”蘇格拉底問。
“完全同意。”尤蘇戴莫斯回答。
蘇格拉底接下去又問道:“如果一個將領看到他的軍隊士氣消沉,就欺騙他們說,援軍快要來了,因此,就製止了士氣的消沉。我們應該把這種欺騙放在兩邊的哪一邊呢?”
“我看應該放在正義的一邊。”尤蘇戴莫斯回答。
“又如,一個兒子需要服藥,卻不肯服,父親就騙他,把藥當飯給他吃,而由於用了這欺騙的方法竟使兒子恢複了健康。這種欺騙的行為又應該放在哪一邊呢?”
“我看這也應該放在同一邊。”尤蘇戴莫斯回答。
“又如,一個人因為朋友意氣沮喪,怕他自殺,把他的劍或其他這一類的東西偷去或拿去。這種行為應該放在哪一邊呢?”
“當然,這也應該放在同一邊。”尤蘇戴莫斯回答。
蘇格拉底又問道:“你是說,就連對於朋友也不是在無論什麽情況下都應該坦率行事的?”
“的確不是,”尤蘇戴莫斯回答,“如果你準許的話,我寧願收回我已經說過的。”
“準許你這樣做是完全必要的,”蘇格拉底說,“因為這比把行為放得不正確要好得多。”
“至於那些為了損害朋友而欺騙他們的人(這一點我們也不應棄置而不予以考慮),你想哪一個是更非正義,是那些有意的呢,還是無意的呢?”
“蘇格拉底,我對於我自己的回答再也沒有信心了,因為我先前所說的一切現在看起來都和我當時所想的不一樣了。盡管如此,我還要說,那有意說謊的比起無意說謊的人要非正義些。”
“那麽,你是不是認為有一種學習和認識正義的方法,正像有一種學習和認識文字的方法呢?”
“我想有。”
“你想哪一個更有學問些,是那有意寫得不正確或念得不準確的人呢,還是那無意之中寫得不正確或念得不準確的人呢?”
“我以為是那有意的人,因為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他願意,他就能夠做得正確。”
“那麽,那有意寫得不正確的人可能是有學問的人,但那無意寫錯的人則是沒有學問的人?”
“怎麽是那樣呢?”
“是那有意說謊的人知道正義呢,還是那無意說謊、騙人的人呢?”
“顯然是那有意這樣做的人。”
“那麽你是說,那知道怎樣寫和念的人比那不知道的更有學問?”
“是的。”
“那麽,那知道正義的人也是比那不知道的更正義些?”
“似乎是這樣,可是我好像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了。”
“但是,一個想說實話而總是說不準的人,當他指路的時候,時而說這條路向東,時而又說它向西;當他算賬的時候,時而算得多,時而又算得少,你以為這樣的人怎樣呢?”
“很顯然,他以為自己知道的事,其實他並不知道。”
“你知道有些人是叫作有奴性的人嗎?”
“知道。”
“這是因為他們有知識呢,還是因為無知?”
“顯然是因為無知。”
“他們得到這樣的稱號,是不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怎樣打鐵呢?”
“當然不是。”
“那麽,也許是因為不知道怎樣做木匠活?”
“也不是因為那個緣故。”
“那麽,是因為不會做鞋吧?”
“都不是,因為恰好相反,大多數會做這類手藝的人都是些奴顏婢膝的人。”
“那麽,他們得到這種名稱是不是因為他們對於美、善和正義的無知呢?”
“我想是這樣。”
“這樣,我們就當用一切方法努力避免做奴顏婢膝的人了。”
“說實在的,蘇格拉底,我曾非常自信自己是一個喜愛研究學問的人,並且還希望通過這種鑽研,能夠達到一個才德兼備的人所應該具有的造詣。但現在你想想看,當我看到自己費了這麽多的辛苦,連一個最應該知道的問題都回答不出的時候,我對自己該是多麽失望啊!而且我連有什麽別的方法改善這種情況都還不知道呢。”
蘇格拉底說道:“尤蘇戴莫斯,請告訴我,你曾經到過德爾斐沒有?”
“去過兩次。”
“你曾經看到在廟牆上刻的‘認識你自己’那幾個字嗎?”
“看到過。”
“對於那幾個字你有沒有思考過呢,還是你曾注意過,並且察看過自己是怎樣的人呢?”
“我的確並沒有想過,我以為對這一切我已經都知道了,因為如果我還不認識自己,就很難說知道任何別的事了。”
“但你以為一個人隻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是認識了他自己呢,還是像那些買馬的人,在沒有察看過馬是馴服還是桀驁,是強壯還是軟弱,是快還是慢,以及駿馬和駑馬之間的其他各方麵的好壞情況以前,總不認為自己已經認識了所要認識的馬那樣,必須先察看了自己對於作為人的用處如何,能力如何,才能算是認識自己呢?”
“這樣看來,一個不知道自己能力的人,就是不認識自己了。”[38]
從以上對話中,可以概括出蘇格拉底精神助產術的基本步驟。
蘇格拉底首先讓尤蘇戴莫斯承認:虛偽、欺騙、做壞事、奴役人,這一類事情隻能歸於非正義一邊;然後蘇格拉底問:一位將領奴役一個敵國的俘虜,能說是非正義嗎?他在戰爭期間欺騙敵人,以及搶劫敵人的財物,難道是非正義嗎?尤蘇戴莫斯認為這些都是正義的。這樣,原來認為是非正義的事情也可以擺在正義這一邊了。這就是揭示出來的第一個矛盾,因此要重劃一個界限:隻有對敵人虛偽、欺騙、做壞事、奴役人是正義的,如果將這些行為施行於自己人或朋友,便是不正義的。可是蘇格拉底又問他:如果一個將領看到他的軍隊士氣消沉,因而欺騙他們說援軍快要來了,從而製止了士氣的消沉;又如,兒子不肯服藥,父親欺騙他,讓他將藥當飯吃下去,從而恢複了健康;再如,朋友意氣消沉,為了怕他自殺,將他的劍偷走。這些都是為了自己人和朋友的好處而做了欺騙和偷竊,當然應該歸於正義而不是非正義。這樣就第二次將尤蘇戴莫斯劃分的界限的矛盾揭示出來,他隻能收回已經說過的話,並且承認對他自己所說的已經沒有信心了。接著,他又提出第三個論點,認為有意說謊要比無意說謊更非正義一些。蘇格拉底將學習和認識正義的方法同學習和認識文字的方法相比,問尤蘇戴莫斯:是那些有意寫得或念得不正確的人,還是那些無意寫得或念得不正確的人更有學問呢?尤蘇戴莫斯回答說,是那些有意的人更有學問,因為隻要他願意,他能夠做得正確;而那些無意寫錯的人則是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寫得正確,才會寫錯的。同樣地,那有意說謊欺騙別人的人是知道正義和非正義的區別的,他是有意欺騙別人,隻有不知道什麽是正義的人才會無意欺騙別人:那知道正義的人總比無知的人更加正義一些。所以,又第三次揭示了尤蘇戴莫斯的矛盾,推翻了他原來的論點。對無知,特別是對美、善、正義這類問題無知的人來講,他們隻能當奴隸,不能成為自己的主人。最後,尤蘇戴莫斯隻能承認他不知怎麽說才好了,他原來以為自己喜歡研究哲學,是很有智慧的人,現在卻連一個最應該知道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而且他自己對如何改善這種情況也都還不知道。蘇格拉底教導他:要認識你自己,要有自知之明,要能認識自己的無知。
蘇格拉底自認為他的方法就是通過同人談話,通過提出問題、回答問題、反複詰難來尋求普遍的定義。他通過揭示對話者觀點或提出的定義中的自相矛盾,啟發對方一步一步地明白自己本來是無知的,應該反省以求新知。他實際上是在問答中不斷揭露對方的矛盾,使對方承認錯誤並不斷修正錯誤,從而引導他們逐步認識真理。
第一,蘇格拉底將自己的對話方法稱為“精神助產術”,這種精神助產術同一般的實際助產術有著類比關係。按照蘇格拉底的看法,關於最一般的美德、正義、善等知識和定義,並非人們主觀的觀念,而是客觀存在的絕對知識和神的知識,是人們投胎出生前靈魂所具有的本性和知識。所以,它本來存在於人們的心靈裏,猶如胎兒在母腹裏一樣,但它同感性、個別的事物混雜在一起。蘇格拉底通過談話啟發人的理性靈魂,把感官及肉體的雜質清除,這樣真正的知識就顯現出來了,回憶起來了,就像一個胎兒從母腹裏產出來一樣。那麽,蘇格拉底的方法的作用也就像助產婆幫助胎兒出生那樣。蘇格拉底的母親是一位助產婆,他以助產術來形象地比喻自己的方法:“我的助產的藝術在許多方麵像她們的,不同的是我注意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我要照顧的是他們進行思考的靈魂而不是他們的身體。人們常責備我,問別人問題而我並沒有才智對討論主題有所斷定,這是對的——神讓我當一名助產婆,並沒有要我生孩子。”[39]蘇格拉底將自己的方法稱為“精神助產術”,因為它同產婆術的確有關係。
按照雅典風俗,仍能懷孕、生育的婦女不允許給人接生。蘇格拉底承認自己無知,對討論的問題並無現成的定論,自己是一個探索者而不是教導別人的全能者。據說,德爾斐神廟祭司傳下神諭說,沒有人比蘇格拉底更有智慧。自知沒有全能智慧的蘇格拉底為了驗證神諭,開始考察被人們稱作有智慧的人的智慧。他先後與政治家、詩人和工匠交談,發現政治家自以為是,實際上一無所知。他還發現詩人寫詩並不憑智慧,而憑靈感。最後,他又發現工匠因為自己手藝好,就自以為在別的重大問題上也有智慧,這個缺點淹沒了他們的智慧。別人沒有智慧都自以為有智慧,蘇格拉底自己有智慧卻認為自己無知。當然,蘇格拉底式的無知隻是一種態度,他並沒有把自己的知識和見解變成定論,而隻把它們當作對話的催化劑。同時,蘇格拉底把對自己的成見和定論的否定比作臨產前的陣痛,這也是每一個獲得真理的人必經的陣痛。蘇格拉底認為,每個人的靈魂都蘊含真理,但人們未加考察便接受的偏見和謬誤,蒙蔽了真理。對話的結果是對話者在自己的內心中發現真理,正如產婦從自己體內產生新的生命一樣。蘇格拉底式的對話教導人們如何去認識真理,但並不教給人們什麽是真理,正如助產士的任務是幫助產婦生育,但她自己並不生育。
第二,關於矛盾,也就是相反和對立的問題,是古希臘哲學從一開始就被哲學家關注的一個重要問題。自從泰勒斯提出水是萬物的本原,緊接著阿那克西曼德就認為泰勒斯的說法中有矛盾,因為水是冷和濕的,從它中間怎麽能產生出熱和幹的事物呢?最早提出來物的本原是一對對相反的對立麵的是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哲學家;赫拉克利特第一個將矛盾對立和事物的運動聯係起來,指出正是由於矛盾和對立,事物才不斷運動變化;芝諾不僅看到了一和多、運動和靜止、有限和無限等的相互矛盾,而且看到多、運動、有限本身也包含著矛盾。芝諾推翻對方的論證就達到了他的目的,而蘇格拉底推翻對方的結論僅僅是他的一種手段,他要達到的目的在於探求更高的認識普遍本質的真理;並且其關鍵在於引起對方思想中的自我矛盾,這樣,對方的思想發展就不是外力強加的,而是他自己思想的必然的生動發展了。
蘇格拉底的反詰運用了智者的矛盾法:或從對方提出的答案中推導出荒謬的結論,或論證與之相反的意見亦可成立,或用事實反駁對方的理由。矛盾法的運用使對話充滿了懷疑和批判的精神,但未導致智者們的相對主義立場。蘇格拉底動搖對方固有的成見的目的是促使他們更加接近真理,他從未動搖他們追求確定真理的信念。矛盾法在蘇格拉底看來並不是智慧,它隻是達到智慧的手段,是為真理的目的服務的工具。
第三,希臘文dialektikos這個詞的前綴dia是“通過”的意思,lek的詞根lego就是“說話”的意思,所以,辯證法的最初含義是“通過說話、談話”。蘇格拉底使用的對話方法也就是“辯證法”,它不是簡單地提出問題和回答問題,而是在回答中揭露矛盾和認識矛盾。蘇格拉底的辯證法貫穿著一種分析理性的精神,即在論辯的思維矛盾中注重對概念的邏輯分析,注重合乎邏輯的推理和論證。他使用的是歸納論證和尋求一般定義的認識方法和邏輯方法。這是從考察具體事物出發,從現象、個別和特殊出發,通過詰難,揭示出那種把一般定義歸結為個別、特殊的東西的看法是不妥的、矛盾的,從而引導人們的認識逐步排除一般定義中那些與共性不相幹、不相符的特殊成分,向本質和普遍性前進,最後達到一個最一般的定義,這就是從個別、特殊到普遍、一般的定義方式。蘇格拉底認為,定義是尋求知識和真理的一種必不可少的基本途徑。他認為知識並不同於日常經驗或意見,它能說明事物的本質或原因,因此,尋求、揭示事物本質的定義是人們獲取知識的根本手段,有重要的實用價值。
第四,蘇格拉底使用這種方法也是為了反對當時智者的論辯術。智者的論辯術承認兩個相反的命題都是真的,或無所謂真或假,又認為兩個相反的命題並不是等值的,仍有好壞、強弱之分,他們論辯的目的就是如何使弱的論證變為強的論證,戰勝聽眾,贏得聽眾的讚同。在矛盾論證的兩個方麵中,他們往往選取其中一個他們認為有利的方麵,為之辯護,因此,智者的論辯術不以追求客觀真理為目的,往往成為詭辯。
蘇格拉底反對智者的相對主義,不承認真理有其特殊的主觀性,而是主張有普遍的、絕對的真理。他揭露智者的論證隻承認有特殊的、個別的普遍性,而否認普遍的、一般的主觀性;智者教人學習,不是教人從無知到有知,而是教人在論辯中玩弄詞語。蘇格拉底認為揭露對方的矛盾並不是否認矛盾,而是讓對方認識自己的矛盾,承認自己的錯誤,通過不斷地認識矛盾去尋求普遍的、絕對的真理。
蘇格拉底認為美德可教,啟迪人的智慧和美德是嚴肅而認真的事情,智慧和知識好比資金,必須學會正確使用,它才會有價值。蘇格拉底運用談話法就是為了使人們正確學習和使用知識,用它正確地指導人的行為,實踐美德,過有價值的生活。所以,蘇格拉底自稱他的方法是一種精神助產術,是幫助對方產生真正思想的孩子——絕對真理。
第五,蘇格拉底的精神助產術在教學中的具體運用,就是一種講座和辯論的方法。這裏的關鍵就是承認自己的無知。蘇格拉底式的無知是真誠的態度,沒有真誠的無知,便沒有對知識的真誠探索,這種態度是實施蘇格拉底對話的關鍵環節。承認自己是無知的學習者,這樣便能在對話中提出問題,探索答案,而不是去單純解答問題,把學習變成不斷探索新知識的過程。承認自己無知的態度,使對話者雙方處於同等的地位。蘇格拉底式的對話不是教師的訓導,更不是智者的炫耀,而是雙方共同探討。這不是預先設定一個原則,然後自圓其說,為之辯護;也不是先提出一個答案,然後千方百計地把對方引向這個答案。在使用這種方法時,蘇格拉底並不直接向學生傳授各種具體知識,而是通過問答、交談或辯論的方法來得出他認為是正確的答案,即普遍真理。蘇格拉底雖然提出了這個偉大的目標,但如何達到這個目標則困難重重。因為從揭露認識中的矛盾一步一步上升到認識普遍的真理,是一個無限複雜的過程,其中有本體論的問題,有認識論的問題,還有邏輯的問題,等等,直至今日也隻能說人類還是處在這種認識的不斷深化的過程中。這種方法要求師生共同探討,互為促進,共同尋求正確的答案。其有助於激發學生積極思考、判斷和尋找正確答案的積極性,所以,學生的思維相當活躍。但是,精神助產術這種方法並不適用於一般的教育教學。因為中小學教學,甚至包括大學低年級的教學,其基本目標都是向學生傳授知識,進而發展他們的智力與能力。學生的知識根本達不到與教師進行對話的水平,教學主要是要求教師根據傳授法等教學方法向學生傳授知識,使學生掌握基本概念與基本原理。精神助產術這種討論式的教學方法可以在中小學教學中使用,但不能作為主導方法,隻能是傳授法等教學方法的輔助與補充。到了大學高年級和研究生階段,學生對於基本概念、基本原理有了深入理解,他們已具有較高的理論水平,能夠與教師進行深入探討,因此可以使用這種方法。但是,在使用這種方法時,教師應要求學生事先認真準備,仔細閱讀大量文獻資料;如果沒有準備,其對話對問題的探討很難深化,不易於提高學生的理論水平,學生的思想不是更清晰,而是更混亂了。